第27章
他像是被段淬瑛此时此刻怔怔的表情迷住了。许久之后,叹了口气,像是哄劝,像是安慰:“你以为晶核是个什么东西,你觉得是什么,你觉得那里头的精神力是从哪来的?为什么他拿到没多久,你们主星世家所有有前途的小姐公子都出事了?”
段淬瑛睁大了眼睛。
“别这样。我吓你的。当然不是来自你们那些世家人。”叶留香摊摊手,“你有点不经吓哎。”
他笑得灿烂,偏偏眼里却冷淡得吓人,“不过我要是说是,你是不是现在就可以扯面大旗正好把他拉下来?”
段淬瑛的无数问题里,最有关紧要的只有一个:“你的目标不只是北塞,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留香被这直接的提问方式逗得两眼弯弯,他干脆坐在段淬瑛身侧。
他们面对面,段淬瑛几乎能看到叶留香睫毛上的细粉。
他下意识地想往后躲,战士的本能再次使他绷直背坐在原地。
叶留香讲,我的目标吗?
他似乎有些茫然,却又很迅速地点了点头,我的目标,大概是,全人类一起完蛋?
最要命的是,说这话时难得无比真挚,真挚得像一个天真善良的六岁小孩。
无法联系上余生的第三天,宋澄絮闯进东宫偏殿,前后并非全然的因果关系。
这几日朝堂乱得无法言说。周世子的推动下,论坛里有人暗示若干年前太子的病和如今蔓延的怪病,以及不久前恶魔岛那出悬案的复杂联系。甚至有飞速被删除的帖子,暗示,病因是毒。周子渊素来会拉偏架,拉得邓氏和楚氏两个素来保持中立的世家因着自家嫡子出事,同样倒向周党,强烈要求公布太子病情的真正原因。
这出戏要演到第一个小高潮,第二出事情起,段淬瑛为主帅派出去的那支主星队伍,失联了。
或者说得更明白些,整个北塞,包括破军星派出的前往北塞的队伍,都失联了。
帝国推测自然是无线电站又出意外,派离北塞最近的星球的工程师们先行和破军星后援队伍一起出发。
然后,仍无消息。
本就混乱的罪恶之地,仿佛成为了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铁桶。
两件事交替,分别指向储君和无数人心中真正的储风雨飘摇之下,宋澄絮打破了东宫的安宁。
然后,撞上了第四张脸。
邹沵看着冲进来的,一身锦衣卫装,飒沓如流星的人,首先把展开到他面前的四个屏幕都关上。他问段淬珩:“你的屏蔽器犹如虚设?”
他说话怎么样都改不了那股阴阳怪气的味儿,段淬珩说了三个字:“自己人。”
宋澄絮顾不上和眼前人打招呼,直接插进这段对话:“余生也失踪了。北塞情况要如何处理,太子太子妃可有想法?”
“太子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可离不得主星。”邹沵慢悠悠的,“不过北塞暗网也是完蛋状况,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你担心也是理所应当。”
宋澄絮上下扫了他两眼,装作没听到他的话。
“还有另一件事。”她这样说,“临安顾家有人来投太子,明日抵达,托我引荐。”
“恰好是此时此刻?”
宋澄絮讲,她手上,还有摇光堂的牌子。
段淬珩思索了片刻,是对周子渊说的,隋月提起过,当年临安一事,有新消息,让周子渊看看有没有法子一并扔进去,卷出波涛。
邹沵翻了个白眼,说你们皇家血债多也就罢了,怎么还用别人的血债搞事情?
宋澄絮立在原地,听到这话,冷冷笑了一声。
邹沵正在重新展开铺陈的屏幕,此时问:“在笑什么?”
宋澄絮没搭理他,只说,若能沉冤昭雪,临安顾家皆听号令。
太子停了手,转向她。
她仍然没什么变化,神情坚毅,面色从容。
太子站起身,同样平平静静地答:“我本就当尽力。”
“余生失踪,”周子渊接话,“宋队长可需要去北塞一趟?”
宋澄絮沉默了一会儿,说的是:“主星亦不太平,我若离开,你们的安危亦难以保证。”
段淬珩和周子渊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未说什么。
“既然是顾氏,”段淬珩讲,“你去找一下吟霜,问问她可否将来投这位安排到主星的顾家。我先写封信给外公,后续你找她商量。”
宋澄絮点点头,转身要走。
周子渊补上最后一句话:“北塞若有任何新消息,一定第一时间让你知道。我们或许会有些安排,需要你去北塞一趟。”
宋澄絮回过头,道了一声谢。
作者有话说:
继续跑剧情。
第72章
67
角度问题
【“如果你答应我,你起码能看到你的政敌死啦。”】
作者有话说:
Check
In
段淬瑛的失踪直接造成的问题很大。
比如程党的慌神,比如朝堂上更加混乱的争执。然而再问谁愿意去北塞一探究竟,并无人发声。
与此同时,太子殿下病情的详细报告被邹沵像玩儿一样地洒遍世家的私人帐户。
他本人从邹家潜逃到东宫,待在段淬珩和周子渊的下棋场所,并很不幸于此遇到宋澄絮。
他几乎下意识从轮椅上站起来,然后发现宋澄絮根本没有看见他一般地凝望着远处那个虚假的,又真实记录环主星卫星模样的月亮。
邹沵问:“你在看什么?”
“你又为何要问我?”宋澄絮反问。
“那个医生,对你很重要?”
“关你什么事?”
“我只是觉得很有趣。”邹沵讲,“我们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怎么除了周世子,都要露出一种被命运玩弄的惨样?”
宋澄絮说:“不要以己度人。有事要做,自然显得坚毅。”
邹沵被她不动声色的讥讽逗笑了,片刻后,倒仍不放弃:“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感觉?”邹沵问她,“像你一样,时刻沉重吗?”
宋澄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把自己弄到床上,屏蔽周遭声音,直接睡了。
“走到这一步是什么感觉?”周子渊在问相似的问题。
临安顾氏女顾佑衡已经平安到达段家。而段淬珩和周子渊正在看隋月的消息。她讲,蜜月时这二位的遇袭案有了一些新消息,蔡家背后人是谁,做出了一些猜测,但并无关键证据。
周子渊看着上头标红的段淬珏母家,几乎毛骨悚然。
六皇子?前世的记忆中,他几乎没有戏份,清白清淡得像一颗随时可被忽略的白饭粒。
段淬珩同样面露一丝沉默,片刻后,还是接了这句话:“如此看来,上辈子倘若他留了后手,谁是最后的赢家,还未可知。”
但若是如此,段淬瑛的失踪是否会和六皇子有关?这位韬光养晦至今看不出有何势力的,文质彬彬,蒲柳之姿的皇子殿下,又到底想要干什么?
承武帝知道吗,他知道些什么,又在放任些什么?九子夺嫡的惨剧要怎么重演?又或许是,人类的想象力永远无法比拟现实强权异化出的动物呢?
是以,圣人不仁焉。
段淬珩想到这里,仍是叹了口气。
他说:“若能离开主星就好了。”
他需要和隋月见面,也需要部署一些新的事情。东宫虽然算得上安全,但在主星,活动范围仍算不上大,做起事情来,难免碍手碍脚。
科技到这个地步,最安全的方式,永远是当面说话。
“太子又如何在此时此刻离京?”周子渊扭过头去问。
他已经隐隐有一个猜测,此刻只是看向太子殿下,等待回答。
“离不离京,不一定由我。”段淬珩如此答,
“而段淬珏不知为何,总让我觉得怪怪的。”
若是心机如此深,城府不可见,为何要在那个时刻贸然对他攻击。又从何而来的关系与乡星的势力有关?
他到底想干什么?此时动荡,他能否伺机做出些什么?
“总之,”段淬珩想了想,“若淬瑛仍没有消息,那么,恐怕东宫太子这顶帽子,要不要戴,恐怕由不得我。”
承武帝从来喜欢互相制衡,若是段淬瑛音讯全无,用来平衡局面的段淬珩,还要存在多久,会不会因办事不力而被褫夺储君之位,谁都不好说。外加程党的煽风点火,一切都不知道会往何处去。
“边塞灾祸,皇子失踪,再加太子之位动荡,不祥之兆,就都聚齐了。”周子渊说,“我若是陛下,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废太子。人心动荡,更要上头稳定来安抚局势。”
何况邹沵消息放出去,皇家讳莫如深的当年事,总算被翻出来见了天光。
“而段淬珏已经露面,看看他怎么下棋吧。”段淬珩讲,“我很好奇,他会做什么。”
他们只是看着彼此,倒也都笑了。
“要么在主星,要么被废,正好能出宫放假。总不至于把我关起来。”
“夫君真这么觉得?”周子渊问。
“只是在猜。”段淬珩说,“没关系,能废第一次,就可以废第二次。”
周子渊也笑,他问:“那这次,还下棋吗?”
段淬珩答:“为何不下?此番棋局,还请太子妃尽全力。”
北塞没有任何事,北塞只是看不到几个活人了。
余生在自己的医疗笔记里写下这样的话,并开始恼怒太子和太子妃居然至今没有动作。
他正在观察身边病患的脉搏。
那人已经神智不清,见到他时,只是让他跑。
他不知道怎么跑。周家人把他护送到北塞境内,随后,撞上了一场巨大的兽潮。
余生再次醒来,发觉天在下雨,随后发觉,是有人的血液滴下来。
他看了许久,意识到是动脉血,鲜红到吓人,然后发现,自己在地下。
不远处有光透出来。
北塞环境恶劣,沙漠有人挖洞穴,雨林有人建树房。他看了许多眼,觉得自己没见过如此成规模的。
然后他开始下意识地摸通讯器,随后发现并无信号,再发现周围没几个活人。
然后他到地上,看到很多尸体。
救出一个还有呼吸的,那人只是让他跑,看起来已经离疯不远了。
那时候余生随身携带的扫描仪还没关机,他看了眼,一样的精神力损伤。
好刀法,如果有刀法,余生这么想。
他把人救醒了,人只是仍让他跑,并说北塞完蛋了。没事干,这个破地下食物也算够,死得也没剩几人了,余生很平静。
他索性跟那位聊天。感觉这人仿佛是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令他吓破了胆的东西,反反复复只说北塞要完了,能跑赶紧跑。问更多,便仿佛已经听不太懂。
余生有闲心时会在黎明出去转一圈,只能看到尸体,巨人观,苍蝇,蛆,秃鹫,没有人。
没有人。所以他开始在医疗日记上写日记,扫描每一个尸体,无一例外,精神力损坏。
他倒没疯,只是在想,这样死很没意思。如果这可以暂时被当作一场有预谋的病菌传播,他要认为量子兽是传染源。
然而他没有再见到它们。它们消失得很迅速,以至于余生不太确定他看到的大量兽潮,是否是真实的。
总之,此地很宁静,他打算接着费心看着那位此刻再次陷入昏睡的男人,等他死掉,再看看怎么去北塞中部,苍家附近。
而叶留香正对段淬瑛的回答百思不得其解。
他说:“为什么呢?可是你会死啊。”
“我就很不理解人类莫名其妙的集体荣誉感。”
“如果你答应我,你起码能看到你的政敌死啦。”
作者有话说:
一些乱象
第73章
68
活人
【你的意思是,北塞只有我们两个活人了?】
作者有话说:
Check
In
过激的对话是从叶留香的那句:“我好像应该把你杀了”开始的。
段淬瑛被困许多天,看不出来叶留香的目的。此人没有伤害他,每天提供的食物健康均衡,不阻碍他在房间里活动。如果不是因为这人似乎也没什么和他发生性行为的欲望,他几乎以为他在把他当性奴豢养。
这日,叶留香看着段淬瑛咀嚼食物。
他评论道:“你的牙齿好整齐。”
段淬瑛答:“你的也不赖。”
叶留香说:“有钱了才去弄的。不像你们啦。”他饶有兴致地打量段淬瑛,表情仿佛在看一幅没有生气的艺术品,一副陈旧的历史资料里的2D照片。一度的荣华富贵,目前的滚滚红尘席卷的史料。
段淬瑛并不喜欢被俯视。
然而叶留香只是越靠越近。这些天来叶留香的疯狂举动让他敏感度下降。以至于对方真正亲下来的时候他分神在想,自己牙齿上的菜叶子舔下来了吗。
然后他把叶留香推开了。
“滚。”这话说得他错觉自己在讲一句此时此刻需要存在的台词。
叶留香笑笑,倒也没有意外,甚至非常平平静静地替段淬瑛擦了擦他被自己咬出的血。
他说:“我好像应该把你杀了。”
段淬瑛问,所以你为什么没有?
叶留香点点头,附和他:“我为什么没有啊?”
他说,可能是因为多少还是有点无聊。不然你也跟我来干同一件事吧,这样我就不是非要杀你了。
段淬瑛问:“你在做什么事?”
叶留香先绕着床走了几步。
他说,我可能在努力让人类完蛋吧。先从北塞开始,让这里的人,先都死光。嗯,差不多。
叶留香大部分时间不会感到为难,小部分时间里露出为难表情只是一种表演,此刻,居然显得真的不知所措。
段淬瑛几乎要被气笑,他说,你不要跟我开玩笑。
叶留香语气仍然轻飘飘,仿佛世界没有什么是真实的。他说,你就是真的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是吗?
段淬瑛没吭声。
叶留香于是笑出了声,他讲,那你猜猜为什么周世子成了太子妃居然从头到尾都和段淬珩恩恩爱爱,为什么你父后精挑细选这么一个顾家的敌对世家中的嫡长子,说动了上头那位,结果周世子真的理所当然成为了所有世家都觉得诡异的恋爱脑?
段淬瑛扭头看他:“我们为什么现在还能相安无事地谈话,他们就为什么可以扮作恩爱。”
“你又要说全是为了利益吗?”叶留香讲,“我和你玩可不是单纯为了利益哦,我还因为有趣。”
段淬瑛此时该说些气话,或者真话,总之是同一句话“我全是为了利益。”
但气话和真话对目前毫无裨益。他沉默着,这句话坠在胃部,让他觉得抽痛。
“你是没看过他们上辈子的笑话。”叶留香啧了一声,“段淬珩那完全没有意义的深情实在有点搞笑。”
“什么叫上辈子?”
“就是,上辈子。”叶留香说,“或者赐婚后的另一个平行宇宙。”
“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重生,或者时空跃迁,或者从头来过,或者我效忠对象,能叫效忠吗,好像也不完全是,先用效忠吧。我效忠对象在进行时空跃迁的时候犯的一个小失误,让段淬珩和周子渊都留存了上辈子的记忆。”
“你效忠对象是谁,哪来的这么大的魔力,还是你又想到了什么离奇的故事打算进行表演?”
叶留香很饶有兴致地看着段淬瑛,摇了摇头,然后给他播了一段影像。
北塞的惨象。战争要死人,人在机甲里收到强烈攻击可能会直接脑死亡。不在机甲里,划到动脉,血会飞溅。段淬瑛杀过人,见过尸体,只是没见过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很有智慧的,仿佛共用一个大脑的量子兽。也没见过,它们凭空消失,宛如滥俗特效的模样。
叶留香看着他,他看着对面人。
这人脸上呈现出一种微妙的癫狂,因他甚至居然在克制自己的情绪,段淬瑛某种意义上觉得自己在一个幻梦里。
人死如灯灭,但他没见过,人死如沙砾沉入沙地里。
这样的幻梦里,叶留香居然没有在表演荒唐,而是克制荒唐。
叶留香说,你想让我先回答哪个问题?
段淬瑛在想,这两个问题,又有什么差别?
然而他莫名其妙地有一种直觉。他的直觉从来没什么用,但此刻,他终于选择听从。
他答:“第一个。”
叶留香笑了一下,他问,你听说过*虫群吗?
可惜段淬瑛不是古地球古典学爱好者,否则他或许该想起一种冷门文学里的设定。
事实是他沉默了片刻,并不吭声。
叶留香讲,虫群嘛,一种大型共生体。他们的特点是,共享所有知觉,养料,和一切,他们之间只有一个大脑,所以没有欺骗,表演没有意义,梦境是共沉沦,爱恨情仇与智慧都只是一种无聊的虚妄。命运共同体,所以没有互相妒恨,也没有互相猜忌,也没有互相好脾气地问你是不是在发疯。没有内部损耗,没有投鼠忌器,没有面对着面感觉都在梦里。所以它们,或者它,看上了人类统治的星系,决定扩张。你知道的,老掉牙原因。量子兽只是观察工具,便宜工具。
他仍然那样笑着,段淬瑛问他,你是认真的吗?
叶留香说,我以为你该问,北塞死了这么多人,要用来干什么。
段淬瑛答,你让我看一眼外面。
段淬瑛没有情绪,他第一反应是无法置信,这仿佛合成影像,第二反应只有巨大的荒谬,对面人在说什么?
编造一个这样的谎言是叶留香能干出来的事,他毫不怀疑。北塞或许仍然四处是活人和兽潮的战争,又或者兽潮是个幌子,此时此刻,叶留香把他藏起来,用他和北塞复杂的势力谈判。
然而后者仿佛等他这个问题,已经等了很久。叶留香点点头,拍拍手。四周遮光硬材缓慢地升起,内置光源渐次熄灭,然后段淬瑛觉得脸有些痛。他意识到,那是风沙吹到脸上。
然后打到眼睫,打到唇边。
他的世界短暂地暗下去,然后亮起。
叶留香给他戴上了头盔,然后笑眯眯地,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看。”
看,一片金色的沙地,和上方刺目的烈阳。人类看不见的紫外线打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他几乎是瞬间就感到疼痛。
然后眼前人说:“我带你绕一圈去看,怎么样?”
他没能说出好或者不好,因为叶留香已经跃上飞行器,这人的驾驶技术很烂,也或许是刻意制造颠簸,他带着段淬瑛绕北塞上空飞了一圈,并无用地体贴着,替他展开拍摄到的投影。
沙漠,雨林,和人类的尸体,以及残破不堪的建筑物。
这个星球像一座死物。
段淬瑛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看见的一切。
叶留香只好盯着四皇子的眼睛看,这人的眉毛长得英气,此时紧紧得拧着,像一团混乱的墨。
他往往很爱看人狼狈,他因之而得趣,此刻也不例外。但除了得趣外,又有一丝微妙的茫然。他不知道这从何而来,一如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还没对段淬瑛下杀手。或许段淬瑛活着更有趣?
片刻后,这位有趣的人说话了。他问:“你的意思是,北塞只有我们两个活人了?”
这问题可真难回答。
叶留香想了想,说,大概还有一些吧,不过百啦。
他笑得很平和,像是终于能回答一个正常问题一样高兴,也像跟段淬瑛数他香囊里的材料总数一样轻松写意。
后者被眼前的景象压得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说:
我的虫群主要借的是布鲁斯·斯特林老师的虫群设定,也有借一些克苏鲁的东西。如果觉得很荒谬,那都是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