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直到轮船远去,身影消失,天际余晖也在此刻落下海面,黑暗便来得如此仓促。他拿起帽子,向上抬了抬,仿佛在与某个人告别,而后转身离开。
赫特绕过隔墙走出,打开房间灯,炽亮的光出现,盖住塞维斯困在朦胧阴影下的落寞。
“别再想那个人。”他上身衣领敞开,一直暴露到文着塞维斯名字的小腹。
他走过去,看见塞维斯手中匕首,觉得这东西格外碍眼。
手掌撑住墙面,屈指敲击,他挡在塞维斯面前,晃动的发丝微微湿润,身体传来一阵沐浴过的香氛。
拿起塞维斯手腕,将掌心按在小腹名字处,那里滚烫温度立即驱散他手心处冰凉。
塞维斯眨眼,眼珠移向赫特脸庞。
他在笑,小人得志又灿烂明媚,塞维斯数着他脸上雀斑,思索是否现在就在他脸上打一拳。
赫特已经单膝跪下,放在小腹的手,就被他移动到心口。
温柔地心跳,为他跳动。
“船起航了。”
“你现在身边只有我了。”
他按住冰凉手背,不断下压,似乎是想让眼前人握住他的心脏。
塞维斯没有抽回手,他在克制胃部翻涌的呕吐欲。他曾经的噩梦,已经梦醒。
他说,“不,”语气陈述事实,“我身边只有一条不听话的狗。”
眸光跳动,赫特嘴角笑容扩大,带动那双贪婪的眼睛眯起。
他从手背处,扣紧塞维斯手指,握着举到脸庞,将脸颊依偎在掌心摩擦。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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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终于写完了!
接下来是下卷!偷偷说一句,真希望这个月就能写完,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
(赫特这种全心全意的癫,其实挺有魅力的,人物也很饱满。但是仅限二次元,现实还是滚远点吧。)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三年后
远方伦敦邮寄过来一封信件。
一位优秀富有的商人,希望能与他有合作的机会,见一面洽谈生意。
在这漫长的三年中,斯泰兹小镇的生意并不好做。海关的审核越来越严,运送货物的轮船受到严格管控。
疏通关卡隐藏货物的费用,甚至超出最后售卖货物的价值,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已经不向海外远销。
不仅是他们,附近帮派的生意多多少少都受到影响。
菲尔德是一个不惧怕孤注一掷的人,他有勇气在危机时,抛开一切寻找出路,哪怕那条路在短时间看不到希望。
因此他准备暂缓斯泰兹小镇的生意,前往更大的城市寻找机会。
也许这将是一场莽撞的冒险,但比起其他正在止步不前犹豫的人,你只需要走出一步,就已经迈向成功。
在他筹备前往哪个城市时,菲尔德收到来自伦敦的信件。
那是一位异军突起,在伦敦家产颇丰的商人。说是听过他的名声,希望他愿意不辞辛劳地前往伦敦,能与他洽谈生意。
上面添加金粉的字体随着摇晃闪烁,菲尔德只思索几秒便欣然接受邀请。
他让科顿准备今夜的轮船,当日就要赶往伦敦。
一切收拾妥当后,当晚轮船起航,沿着北海驶向伦敦所在。登岸后,坐车还需要行驶一段时间,才能抵达本柏萨街道,在那里的公馆住下。
作为繁华首都,街上来来往往都是衣着时髦的人。斯泰兹小镇常穿的服饰,大多内敛朴素,少有艳丽色彩。
而在伦敦,常见踩着红色小皮鞋,一身明黄长裙,脖颈系着带花纹丝巾的成熟女郎。
男人身上,或者帽子上面也会装饰奢华的胸针。也有一些年轻人不再穿老套的衣服,而是踩着皮靴,穿着牛仔裤,赤膊穿着一件白色层层细褶压出来的背心。
车窗外目不暇接闪过不同景色,人影。一些色彩糅合在一起,迅速被拉远,仿佛一幅融化的油画。
伦敦所展现的繁华,预示这里的地面铺着大量待发掘的金币。尽管他们还没有入住在伦敦,菲尔德已经开始期待在这座城市会发生有趣的事。
他们在傍晚才抵达公馆,这是一幢橘黄色外表的四层建筑,在楼顶两边有两座耸立的高塔,所呈现出来的是一种萧瑟的陈旧感。
公馆距离泰晤士河不远,回头就能看见河面灰蒙的水波,被傍晚余晖染红;许多游艇停在岸边,一些年轻人结伴站在那里谈笑风生,菲尔德短暂晃了下神,收回目光与科顿走进公馆。
馆内自不必多说,明晃晃三排水晶灯垂落,照得米色地板仿佛泛着金光,有些晃眼。
科顿前去定下两间房,紧挨着,在第三层,330和331。
奔波几日,疲惫不自觉让菲尔德憔悴许多,下巴甚至冒出一些胡茬,卫生间镜子里映出发青眼下。
他自得其乐地笑着,简单洗个澡,刮去胡茬,取用少许发蜡规整头发。
从行李箱取出睡衣更换,身体陷入舒适柔软,散发香氛的被褥,连晚饭也不想吃就睡去了。
睡的时间不长,醒来外面天色才刚黑透,窗外的泰晤士河面被路灯照得斑驳。
菲尔德通过屋内座机给前台打去电话,没多久就有饭菜送到他们房间。
那封来信邀约,并没有写明见面地点,但在信封右下角印着一个图案,大概指向这位商人旗下产业的标识。
菲尔德打算明日才去见面,没想到竟有人送来拜帖,定下稍后前来接见。
门外传来敲门声,菲尔德过去开门,门外是科顿。他比门还要高一些,走进来需要弯下腰,看见菲尔德手中信件时,脸色短暂变换,又恢复寻常。
“我们才刚到公馆住下,就能找过来,的确是一位有钱有势的富商。”握着信纸的手指瘦削,骨骼撑起纤薄的皮,他视线立即移到菲尔德沉思的脸庞,“这样的商人能和我们谈什么生意?”
菲尔德摇晃信纸,“总归要寻个机会,见识一下伦敦的生意场,既然有引路人,又何必去浪费我们自己的时间。”
菲尔德在笑,又垂下眼睫打量信纸,看模样却不像是对那位商人,有多么上心。
科顿莫名松了口气,也就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回去自己房间,等待商人前来。
约半个小时后,停在公馆外却是一辆蓝色轿车,那位商人邀请他去剧院。
却只邀请菲尔德一人前往,他还未说什么,科顿却走向窗户,拨开窗帘,蓝色车身出现在他眼中时,嘴唇抖动几下,面部被阴影遮挡的晦暗不明。
“你留在公馆等我。”菲尔德已经穿好衣服,正在系白色衬衫最上边的扣子。
“先生……”科顿不安,眼神里有深深的忧虑,“我不放心您独自前往。”
“好了,”菲尔德失笑,“难得来到伦敦,别紧张,你也该好好放松一下。”
他打趣,“你不是总抱怨自己是一头辛劳的驴子?”
科顿紧绷的身体松弛下去,心有不甘也只能强作镇定,“好吧,那我也要趁先生不在时,好好偷个懒。”
他该怎么将心底的忧思说出口?他怕的并不是先生独自会客,而是那张远道而来的小小信封。
一个未曾谋面的人,怎么会随随便便要见一个远在小镇的男人?
科顿舒了口气,目送菲尔德走出房门,希望是他多想了,才三年而已,那个讨厌的小子怎么可能再出现在先生面前!
楼下接人的是个年轻男人,背靠在车旁,耐心等待。看起来年纪不大,二十岁左右,头顶深褐色卷发,像个鸟窝。
一双眼睛不似白种人的狭长凹陷进眼窝,而是又大又圆,看谁都亮晶晶的放光。
看见从台阶走下来的菲尔德,眼睛就更亮了。
拉开车门,他说,“您好先生,我叫伦纳德,是来接您的人。”
菲尔德点头,坐进车内,伦纳德绕过车头坐进车座,启动车辆,沿着街道行驶,两边路灯快速闪过。
他的视线不自觉瞟向一旁男人,个头和他差不多高,身体不是多么健硕,最起码比不过他的老板。
只是在黑发下,一双始终镇定从容的褐色眼睛,给他增添几分神秘莫测的魅力。
但他依旧不明白,先生为什么这么执着见到这个人,来之前老板甚至和先生大吵一架,瞪着红眼睛的老板简直要气疯了。
明明老板与先生同住一屋,感情应该很好,为什么会为了一个陌生男人吵架?
伦纳德收回视线不再多想,没多久车就停在一处剧院前;剧院整体为圆形,像是一个放置在地面的螺,外部为灰白色,因夜晚灯火通明,而整体流露暖黄色的光。
门口已经有人在进进出出,伦纳德停好车,带着菲尔德向里走。
在他来的几个小时前。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见他。”说话的人声音阴冷,怨气几乎要从嘴里冒出来。
被指责的人,神情恍惚,思绪被脑海中的追忆绊住,许久才回神,却也没有回复对方。
男人将杯里黄色酒液吞入喉咙,透明酒杯摔碎在地面,最大的碎片滑行一段距离。
他走向坐在转椅上,手指撑着腮边的男人,围绕他行走,想要触碰对方,又因为某些原因而生生忍耐下来。
“三年也没有让你忘记他,去哪里找你这么忠心的一只狗?”
“你把他叫来伦敦想做什么?”
“让他当你的情人?还是你继续做他的狗?”
见对方依旧不回应,袖子挽上去的手臂,因愤怒而露出青筋,他还是把手伸向男人的脸庞。
沉寂的眼睛有了活动,清脆巴掌声响起,他没有用足力气,只是随意甩在发疯人的脸上。
“你吵得难道还需要戴上一副嘴套,才能安静吗?”
赫特咒骂一声,“如果你不去见他,戴嘴套算什么?给我鸡巴上个锁也行!”
塞维斯面无表情的脸,一刹那破碎,一脚踹向赫特腰腹,却被后者用双手接住。
他与三年前的模样变化不大,只是脱去少年的稚气,更高更沉稳一些。
不言不语的安静模样,随着在商场上的磨砺,逐渐也稳定在伦敦的地位,游刃有余地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商人嘴里夺食后,已经让人心中难免敬畏。
只在赫特这里,时不时便要五官扭曲,眼底阴厉如翻涌的浪花般齐齐涌上来,让塞维斯心绪难平。
“别招惹我,赫特。”手指依旧撑着额角,他坐在转椅上俯视赫特,“才恢复几天做人的样子,就又想当狗了吗?”
赫特咧开嘴大笑,“伦纳德那个崇拜你的蠢货,知道你私底下圈养他的老板吗?”
“令人尊敬又富有的先生?”
能用嬉笑语气说出嘲讽的意思,也算是赫特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