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18章

    我颤抖的手,以及突然掉落在那手臂上的眼泪,使得面前的男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的声音有些粗,又显得极为低沉,含着隐隐的戏谑:「夫人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的,把我衣袖掀了,胳膊摸了又摸,你给钱了么?」

    我无心理会他的调侃,只是失望地松开了手。

    然后转身,脚步蹒跚地离开。

    我失魂落魄,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岁。

    哪怕身后这人,又十分混蛋地啧了一声:「就这么走了?摸了不认账,上京的女人真是无情。」

    29

    太常卿府的夜,一如既往。

    我倚着床,目光怔怔地望向窗台,对喜儿道:「我今日,好像看到梁执了。」

    喜儿正欲为我放下床帐,闻言愣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笑道:「不可能,夫人定是眼花了。」

    「不,喜儿,真的是他,那人与他长得十分相像。」

    我的目光落在了喜儿身上,眼泪不由自主地便掉了下来。

    我捂住了眼睛。

    喜儿伸出手,动作很轻地将我抱住。

    她道:「夫人,人死不能复生,你知道的。」

    她的声音在哽咽,可我仍旧固执己见,坚持道:「他与梁执年岁相当,站在我面前时,我看到梁执的影子重叠在他身上。」

    「夫人,您别哭了,我心疼,不管他是谁,若能使你活得开心一些,得以慰藉,便将他当作是梁执,又如何呢?」

    30

    初见贺南隅,喜儿对我道,便将他当作是梁执,也无妨。

    可是怎么可能呢?

    我仅用了几日的时间,便想明白了过来。

    贺南隅不是梁执。

    他不可能是梁执。

    因为梁执早就死了,被我父亲所埋。

    我不能因为相似的长相,便将贺南隅错认成了梁执,这样对梁执是不公平的。

    他永远年少,永远活在我旧时的记忆里。

    而我如今是程温霆之妻,便是与他彻底生了嫌隙,互不喜欢,仍需要遵守这该死的礼教和妇道。

    我打定了主意,从此不会再见那位贺将军。

    但凡听闻他会出现的场合,我会下意识地回避。

    可是即便如此,短短半年的时间,我与他又见了三次面。

    这说起来十分无奈。

    皇后因为对他的婚事上了心,于是跟皇帝抱怨,选出来的这些贵女,家世好的总是哭天喊地想要婉拒这门婚事,好不容易有姑娘看上了贺南隅,他反倒还挑三拣四的,不乐意。

    皇后有些生气,也有些无奈。

    皇帝便道,一个是挑,两个也是挑,京中卫戍营没娶到媳妇儿的光棍儿还有好多,又不止贺南隅一个,而且皇亲国戚之中,那些没成家的纨绔子弟,也该找媳妇儿了。

    何不就趁此机会,全都相看相看。

    于是由皇后带了头,京中的官眷夫人们闲来无事,全都跟着上了心。

    今日太仆夫人举办一场男女同打的马球赛,明日宗伯夫人举办一场男女同席的诗文辩论,后个儿侯府老太太做东,一块去园林山头赏花看景。

    那段时日,作为京中有头有脸的妇人,我也总会收到各家送来的请帖。

    装病应付了几回,又不能一直病着。

    否则必要落人话柄。

    于是短短半年时间,我见到贺南隅三次。

    想来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我表现得太过冒失,他对我记忆犹新,但凡见到了,总会不经意地投来一道目光。

    若我不小心与他四目相对,他便会眉头挑起,朝我露出一个恶趣味的笑。

    我便是立刻移开目光,也能感觉到那道戏谑的探究视线,仍旧落在我的身上。

    后来这视线逐渐变得有了温度,开始灼热起来。

    男女之间,暧昧不清,有时候确实只需要一个眼神。

    大概因我总是表现镇定,太假正经,贺南隅看着我,有次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当时一众官眷以及世家小姐们皆在品茶,太仆夫人好奇地问贺南隅在笑什么?

    贺南隅道:「突然想起我在边关之时,逮到过一只野狐,那狐狸惯会装死,但毛色雪白,从脖子到胸腹,摸上去手感柔软,好看极了。」

    「那做成狐肷妆缎,肯定很漂亮。」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