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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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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绾丝番外,已完结,HE

    承接原文,番外女主为七皇子之女宇文绾丝,番外男主为贺兰嫣次子贺兰连旌。

    1.

    “绾丝,可以不用再继续了。”

    师傅的声音从迎凤楼上传来,我听得心里一颤,脚下乱了节拍,虚退了几步才站稳身子,大口喘着气停了下来。我胸口起伏得厉害,微微一低头,比武台上便落了一地的汗,双手累得有些不受控制地发颤,几乎握不住怀里的红缨枪。

    一颗心跳得更是厉害,简直像误入穷途,慌不择路的白兔。

    我抬起头向着迎凤楼上望去,只看到师傅和安远侯正在与我父皇帖耳交谈,云舻哥哥站在他们三人身后,冲我笑了笑。

    虽然云舻哥哥笑了,但他的眉心却紧紧得皱了起来,我大概猜到了父皇他们在说些什么,胸膛里的那只白兔好像被野兽猛抓了一把,鲜血淋漓地倒在了地上。

    双腿有些沉重,但我还是强撑着,一步步爬上了迎凤楼。从小到大,我不知道在这处楼台上奔跑了多少回,却是第一次,觉得这石阶如此漫长,好像看不到尽头。

    我走上楼后,父皇他们便不说话了,师傅看着我笑了笑,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块丝帕,帮我拭去了满头的汗珠,嘴里还轻声说着:

    “绾丝,你做得很好,一招一式非常精湛。”

    我听着师傅的安慰,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这些年,师傅只会用这同一句话来夸奖我。可能,于习武一事上,我能够做到的极限,也只是招式娴熟了吧。

    我对着师傅笑了笑,眼睛里却已按捺不住泪花的涌动,嘴巴张了张,连我自己都能听到,我说话的声音已然抖得不成样子。

    “师傅,您和沈伯伯,已经看过绾丝的身手了,绾丝想要一句实话,无论这句实话有多难堪,绾丝都受得住。”

    师傅听了我的话,眼里也不由得泛起了泪光,她一把将我抱入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声音比我还要颤抖,一句整话都说不出口。

    我从师傅的怀里抬起头,看了看父皇,只见父皇满脸的心疼,眼里也一闪一闪的,我知道他也难开口,便只能将目光投向了安远侯。

    安远侯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但他直直地看了我半晌,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出声对我说道:

    “绾丝,这十二年来,你辛苦了。”

    我望着安远侯,感觉眼中的泪水,像玉珠一样崩落,我撑着最后一丝希望,向安远侯问道:

    “沈伯伯,你告诉绾丝,我到底有没有习武的资质?”

    安远侯慎重地打量了我一番,眉头锁得更紧,父皇一个劲儿地冲他使眼色,但都被他无视了,终于,他看着我的眼睛,缓缓张嘴,一字一句地说:

    “绾丝,你身手敏捷,天资聪颖,又受得住习武的辛苦,这份坚韧,世人难及。但是,你身材纤瘦,四肢羸弱,就算勉力再修行十年,终究难以弥补力气上的缺陷。你虽然能将红缨枪舞得出神入化,但能挥动此枪,对你已是不易了,怕是再没有半分余力,能拼上力气刺杀敌人了。”

    说罢,他顿了顿,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他的结论:

    “以你的资质,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可以算是稍稍突破极限了,只是,恐怕也难再继续精进。以沈伯伯看来,绾丝的一招一式,与其说是武功,更像是舞姿。”

    安远侯说完,他自己也深深叹了一口气,像是刚打完了无比艰难的一仗。

    师傅将我抱得更紧了,她的手臂将我箍在了怀里,将我的肋骨都勒痛了。

    这大概,就是我从来都不曾有过的,习武之人的力气吧。

    我宇文绾丝,从三岁起,便拜在大周第一位女将军贺兰嫣门下为徒,晚睡早起,苦练了整整十二年,到头来,却还是不得不承认,我,并没有习武的天赋和资质。

    女子质弱,习武时需着意增进体魄,但就算我深谙此理,十二年来未有一日懈怠操练,到今日,却依旧收效甚微。

    以我现在的身手,打几个小毛贼不在话下,但,若想像师傅一样策马领兵,争战沙场,却是可望而不可及。

    师傅说过,战场上,刀剑无眼,不会有时间让我去喘息,红缨枪有一丝迟疑,下一刻,可能就要被敌军打落马下,尸骨无存。没有足够的力气,身手再好,也是无法自保的花拳绣腿。

    我长长得舒了一口气,趴在师傅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师傅,父皇,沈伯伯,甚至云舻哥哥,都担心得围了上来,但我却哭得一声比一声激动,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由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与他们解释,其实我的内心,好像并不像我的哭声那般撕心裂肺,反倒有些轻松,有些如释重负,好像积年的委屈,终于要被洗刷去了。

    我心里早就知道,自己并不是适合习武之人,这十二年的风雨无阻,也并不是因为我执着于精进。

    我自己明白,做这一切努力,只是想跟连旌日日都在一起。

    可是,那个没心没肺的贺兰连旌,他,可曾知道我的心事?

    2.

    那一日,在迎凤楼,父皇冲沈伯伯发了好大的脾气,这也是唯一一次,我父皇发脾气,沈伯伯一句反驳都没有,只是低着头,全盘接受了我父皇的怒气。

    父皇没让我跟着师傅离去,直接就带我回了宫里,我知道父皇也难过,就装作哭累了,趴在他怀里假寐。父皇抱着我,像抱着一只刚出生的小鹿,小心翼翼地,生怕惊醒了我,就这样,将我一路抱回了寝宫,放到了床榻上。

    母后来看我时,父皇还守在我床边,他一见到母后,便一个劲儿地自责,说当年太草率了,不该为了他的一己私愿就送我去临淮侯府拜师学武。害我白白辛苦了十二年,还被沈涣之那个直肠子说没有资质,他想想就后悔。

    母后被父皇的话逗笑了,也走到我床边坐下,给我盖了盖被子,然后轻声笑着,然后对父皇低语道:

    “绾丝的眉眼,倒是与缨公主越来越像了。”

    父皇听到母后的话,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沉默了半晌,才放低了声音,异常温柔地说:

    “是啊,绾丝是朕的所有孩子里,最像三姐的一个。若不是她长得这样像,可能,朕也不会想到送她去临淮侯府学武。”

    说着,我感觉到父皇的手轻轻摸了摸我的额头,又顺了顺我的发丝。

    “当年,三姐若是能像贺兰嫣一般上阵杀敌,可能,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吧。”

    我听着父皇的话,几乎又要压抑不住心中的难受,但父皇沉沉地笑了笑,又继续说了下去:

    “可惜朕时常会忘了,眼前的人是绾丝,不是三姐,朕早该醒悟,我们的小绾丝,不该背负起三姐的遗憾,她只要,做个快快乐乐的小公主就好了。”

    父皇说完,又和母后耳语了几句,随即便给我放下了床帏,悄声离去了。我在床榻上翻了个身,睁开了双眼,看着床帏上的凤纹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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