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祁光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一介武将,怎么会懂这些门道?太皇太后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们当初有些抵触你嫁与他的缘由。”
“祁光这孩子自出生开始便命注定了他会拥有不凡的占星天赋。”
“但是国师推演他是贪狼星降世,贪狼主战不是吉星,所以这对大椋来说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故而他八岁前都是跟在国师身边学习占卜相关的吉术,希望降降他身上的煞气,以求大椋国运平安。”
“祁家又是与你家一样,靠着军功堆上来的,行军之人尤其忌讳这种体质,加上祁光他娘亲因为生祁光而去世。”
“祁元帅可以说是为此恨上了这孩子,说他煞气重把他的母亲克死了,哀家怜惜这孩子,便让国师将他养在了摘星楼,吩咐国师给他找老师教他武功,让他入太学学习,希望能成为我大椋的人才,直到他二十岁才出宫的。”
太皇太后端茶润喉时,太后接起了话:“是的,当年母后给了这孩子自由出入宫殿的特权,但宫里人都知晓他是煞星,不愿意与他交往。”
“祁光的武功师从楚老侯爷,市井那些纨绔没见过这阵仗,也不知道祁光是所谓煞星,他便在市井里面称王称霸,国师为他善后都不知道善了多少回。”
太皇太后又似告状般的开口:“所谓三岁看老,渺渺啊,哀家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祁光这孩子小时候就孤僻狠厉……”
那怎么在我府上和个木头呆子一样?
这两位轮流说着祁光以前的做派,招猫逗狗,偷瓜弄枣,在京城里作威作福,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我找机会和祁光和离。
我却撑着腮听的有趣,没想到祁光以前是这样肆意骄傲的,两位娘娘描述得很生动,我仿佛就参与了他整个人生。
回府时,我向劝得口干舌燥的两位福了福身:“我代祁光向娘娘们问好,辛苦二位了。”
语罢,我便迫不及待地让银越准备马车带我回府。
我转身向外时,隐隐约约听见,太皇太后无奈的对她儿媳说:“白说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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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上,祁光正在低头侍弄他开辟的小花圃。
我飞扑上去抱住他:“小煞星,有人劝我与你和离呢。”
祁光听完愣了一下,没有抬头,手上动作不停:“那便依郡主意,我这种命不好的人的确不配与郡主结婚……”
我看他反应,急了。
把他拉直了身:“什么意思?难道你娶我是真的只是因为圣旨?”
等我看清他的脸时,却看见他眼眶湿润,委屈得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我连忙把他拉回房内,着急忙慌抱着他哄:“玩笑话,我怎么会与你和离?你别什么都信啊。”
他抹了抹眼睛,看向我,意思是我说的是真的吗?
我赶紧比了个发誓的手势,他却开口了:“可是我的命的确不好,我真的是煞星……”
“煞星还能打这么大的胜仗?你哪是煞星,你是将星。”我坚定地看着他。
“还有你平日在市井内不是挺威风的吗?怎么在我这里就这样了?”我捏了捏他还带着委屈的脸。
祁光听完面上表情都变得尴尬起来:“你都知道了?”
“嗯。”我点点头,看着他的脸火速变红,像熟透了的柿子。
“可是那又如何,我只知道祁光在我侯府是个喜欢莳花弄草,我想吃什么就会去跑腿买的二十四孝好夫君啊。”我见他脸红得厉害,把我天生寒凉的手贴了上去。
他听完我这番话脸上温度更高了,带着剑茧的手覆着我的手不断摩擦,眸中生花,傻乎乎地看着我。
“反正你还提和离,我就让太皇太后把你丢到漠北开荒。”
我把他的脸拉过来恶狠狠地说:“何况你在太学上学,你也该知道点元麟平日是怎么对我的吧?昨夜要不是你,我就要被迫和他纠缠在一块了。”
他见我一副运筹帷幄大事全知的模样,放松了下来。
而后靠在了我的身上,自顾自地说着还在太学时他的生活。
那是黑暗压抑的,他只能靠着在市井短暂的放纵来发泄生而为“煞星”带来的压力。
每次听到那些欺凌弱小的人对他的诅咒和谩骂,他都会短暂地感到扭曲的放松。
因为贪狼的命运,本该如此。
而在太学里,我是唯一一个会正眼看他,不会避讳着他的人。
我有些诧异,因为我之前和祁光并不相识,是元麟忽然发疯赐婚我才知道有他这号人物,而他出征时我与他相识不过半月。
于是我抬头问他:"你在太学时便注意到我了?"
他半张脸隐没在了夕阳里面,我见他唇齿开合,最后对我说:"果然在太学的时候,你的眼里只有皇上啊……"
什么?太学?我内心有些迷糊,因为女儿身的原因,我在太学中的确只认识元麟,那么其实祁光也在太学里面吗?
见我如此,祁光苦笑:"果然是不记得我了。"
我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把自己埋进了他的怀里,他轻抚我的头发:"我可是喜欢你很久了呢,你的字是全太学最好看的。"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那年我十八。
有日早晨先生正唤我收练字作业,这时元麟又带着一群人来为难我,撕去了最上面的那一份。
我见作业不是我的,问了一圈也无人应答,只好换了个字体匆匆写了一份一并交了上去。第二天我便收到了一张字条:你的字是太学最好看的。
但是我一直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