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床边有一个站在阳光里的男人。金色的阳光给他银灰色的西装勾勒了边框。
我眯着眼睛,向他伸出了手,习惯性地喊了句「老公」。
他怔住了,但还是抓住了我的手。
这手的触感,好像和裴锐远不太一样。
「悠悠,感觉好些了吗?」他的脸凑过来,我才看清。
那是我的发小秦朗。
我赶紧放开他的手。
忘记了,裴锐远从来不会穿灰色的西装。
秦朗说,他和朋友来
Eternity
吃饭,正好看见我晕倒在门口,就将我送来了医院。
路上他给我先生打了很多个电话,都显示对方关机。
「悠悠,你和他是不是出了问题。」
他笃定地说。
「没有。」
「你从小就骗不过我的眼睛,他在外面有人了吧。」
我笑了下,避开话题:「你只需要和我说我怎么了。」
秦朗看着我不说话,他的眼圈慢慢地红了。
医生说我是胃癌中晚期。
不是一般的胃癌,印戒细胞胃癌,胃癌中的恶魔。
胃部的组织会慢慢失去弹性,最后变得像皮革一样,这个过程不可逆。
能活的日子,大概要掐着指头数了。
秦朗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声音说:「悠悠,你们离婚吧。你和他在一起根本不快乐。」
更何况我余下的生命不多,不应该在裴锐远这样的人身上虚度。
那我应该怎么度过呢?
3
秦朗大我三岁,与我丈夫同岁。
他自幼与我一同长大,父母都是生意上的好友。
最开始都在英国读书,因为学业繁忙,后来联系少了很多。
后来我考去了美国的研究生,在那里遇到了攻读博士学位的裴锐远。
他年少有成,在国际心脏病学介入治疗大会上淡定自若的发言让我崇拜不已。
那时我是作为会议的同传,在同传箱里听着他的声音。
如同小提琴般深沉华丽的音色,让我有片刻的失神。
他的英文发音标准且流利,体现着他曾接受过上等的教育。
他的语速平缓又坚定,我甚至幻想着如果以后他有孩子,是否也会用这样的语调和孩子沟通。
会议之后我去找借口去看了他一眼。
他身上清冷疏离的气质让我忍不住靠近。
后来我下载了他所有的论文和著作,一个个啃了一遍,搜寻他的讲座信息,打着工作的借口,去问了他很多专业的问题。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
他永远耐心温和,像是一个长辈,从不会对任何人发脾气。
但却每周都会坐飞机跨越半个美国来看望我。
4
回到家,屋子里有股茉莉香水的味道让我忍不住干呕。
我趴在洗手池上,吐了半天,只是呕出了几口鲜血。
我们都不喷香水,只有那个女学生会喷香水。
他的那些带着茉莉花香味的衣服我都丢掉了。
他从不过问那些衣服去了哪里。
但是下次回来,家里还会出现更多带着浓烈香水味的衣服。
我丢掉了一件又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