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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唔~唔嗯嗯~啊唔~”

    下身被插得满满,饱胀又充实,嘴巴也被舌头给堵了,口津不分彼此地混在一起,舌头缠得密不可分,言清漓双腿大开,浑身发颤,被顶得不住晃动。

    她里面湿软得过分,仿佛一戳就会坏,陆眉绷着周身狂涌的气血,不敢使力,憋得额筋凸起。

    “疼吗?”他声音粗重低哑,不确定地问。

    问完,却是等不到她摇头了,那湿濡的软肉拼命吸扯着性器,一下一下都在向他索精,陆眉猛地停了下来。

    言清漓不知他突然停下是因为精意来了,她面颊潮红,有些意犹未尽:“不…不疼…”

    陆眉想起李勉曾私下与他嘲过张朝的房事,说张朝自诩花样多,殊不知,男人只有在忍不住要泄精时,才会频繁停下来换姿势。

    陆眉面色不虞,怕自己走上张朝的路,安慰自己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难免会有些不顺,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记住了方才那种感觉后,重整旗鼓:“那我稍稍使些力,你若是疼了,就说出来。”

    说完,他再次抽动起来,这回他挺直了腰身,神情昏暗,扣住她的腰肢插得又急又快。

    “呀啊~慢些~啊哈~啊啊~”

    这……哪里叫稍稍使些力?

    肉棒深插重顶,阴囊重重打在花唇上,她如瀑的长发都震起了波浪,胸乳剧烈摇晃着,她连忙抱住胸,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喊出来。

    可是陆眉突然发狠的抽顶让她根本克制不住,且也不知怎的,他那菇头下下都能刮到她花径深处的一枚小小凸起,害得她疯狂冒花汁,肉棒插入肉穴时发出噗呲噗呲的声响,像是破了口的橘子被人狂按,一直往外喷溅汁水。

    她那个小凸起位置靠上,往常宁天麟与言琛他们也时常会碰到那里,可若想专门只刺激她那一处,需得垫高她的臀儿,可陆眉却能轻轻松松每次都重重碾压过去,然后再直顶宫口,肏弄得她小腹酸胀发麻,酥爽得发晕,不过百十来下,她就已连着泄身两回。

    可陆眉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沉着脸专注肏穴,异常持久,她实在忍不住了,仰头喊出几声后,就赶紧侧头埋进了枕中。

    帐中昏暗,烛火幽黄,她赤裸的肌肤被覆上了一层蜜色,被捧起的奶乳顶着两颗粉嫩的莓子不断在陆眉眼皮子底下晃,他身下耸动不停,俯身含住她的乳儿吮吻,惹得她又埋在枕中发出闷闷的呻吟。

    陆眉见她娥眉紧蹙,颈筋绷着,面色痛苦,还以为弄疼她了,可她穴儿绞得十分欢快,花水也充足得像是取之不尽的江河,又没听到她喊疼,他便又稍稍放心。

    渐渐的,他也适应了她的紧致,亦能感受到她最深处还有一层薄薄的屏障,他知道那是什麽,但不确定有没有人进过里面,怕她疼,便没有无所顾忌地闯进去,只是拎起她两只细细的脚踝,向她胸前下压,方便自己入得更深。

    臀儿离开床面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穴儿上抬,陆眉甚至只用余光便能看到自己粗硕的性器是如何插弄她的。

    淫书上画得再精细也没有眼睛看到的真实。

    与他相比,她真是太小了,耻毛浅淡稀少,此刻已经被淫汁打湿,柔顺地贴在阴阜上,花唇粉润,含着肉棒时花唇几乎被挤得不见了踪影,像是瘪了嘴的老妇,只有他向外抽出时才能看到近乎透明的薄薄一层包裹在肉柱上,带出嫣红的嫩肉。

    太淫靡了,精意再度顺着脉落上涌,陆眉不敢再多看,赶紧将她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肩上。

    “清儿,睁开眼。”

    缎花枕面已被口液浸湿了一小片,言清漓迷迷糊糊睁开眼,双手紧攀在陆眉的手臂上,承受着他强有力的贯穿,面色潮红,微张着唇,时轻时重地呻吟着。

    陆眉俯身在她正上方,将她嘴角的一抹津液抹去,看她像只贪婪的猫儿,沉浸在肉欲感官中迷失了自我,他心生莫大的满足,抽顶得更加重了。

    若他当初没有顾虑太多退了亲事,她现在是不是成了他的妻子?

    应该不是,她个鬼马精灵的丫头,宁愿扮丑自己都不想嫁他,总会另想法子退了与他的亲事。

    陆眉长眸含笑,俯身与她缱绻亲吻,吻到她无法呼吸了,就微微分离让她喘息,可她哼哼唧唧的,眼眸迷离,又轻轻探出了小舌尖。

    他失笑,低头吮住她的舌尖,送胯迅猛。

    “唔唔~唔~唔~”

    啪啪声又急又响,架子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动静,言清漓感觉天摇地动,在陆眉身下化成了一滩水,指甲不断下陷,却怎么也扎不进他紧绷的肌肉。

    陆眉也过分动情,一时就忘了收力,忽然顶得深了,突破了那道屏障,插进了比鸡蛋也大不了多少的宫腔里。

    “呜呜呜啊啊……”

    熟悉的酸痛伴着剧烈的快感直窜头顶,言清漓身体紧绷,脚尖蜷起,眼前阵阵发晕,也顾不得莺歌夫妇了,仰头吟叫:“青时……”

    那小小的宫囊骤然缩紧,充盈了满满的花液,磅礴向外喷涌,陆眉头皮发麻,精水呼之欲出。

    “清儿,松些!”

    他想要退出,可宫口卡在了龟棱上,若不使些力是无法拔出来的。

    “清儿……”

    陆眉着急,怕弄伤她,试探着动了动却只是在宫口上摩擦,更像是在做抽插的动作,菇头也不小心顶到了薄壁。

    这几下,言清漓连魂都被肏软了,身体也比方才几回更加剧烈地痉挛起来,她在床上兴奋时可是会咬人的,嘴边没别的,只有陆眉低伏的头颅,她直接张开贝齿咬住了陆眉的耳垂。

    这一咬,让陆眉咬牙绷着的那股劲立即泄了,猛地喷涌出来。

    0345

    第三百四十四章

    身体与颜面皆失(陆眉H)?

    陆眉大惊,赶紧使了力气后撤,肉棒“啵”的一声拔了出来,随后他立即退出甬道,可滚烫的精液还是在她体内射了一路,直到到了体外,菇头也仍在一股股泄着精。

    浓白的精液挂在花唇上,唇缝还在咕嘟咕嘟向外涌精,陆眉后悔不已,赶紧扶起半昏半醒的她,伸指进去想将残余在她体内的精水给抠挖出来。

    “清儿,蹲下来,我帮你弄出来。"

    言清漓从高潮的余韵后渐渐缓过来,轻轻推开陆眉,声音却骤然变得疏冷:“不必了,我服了许久的避子丸,已经没那么容易受孕了。”

    她服避子丸,只能是为了其他男人,陆眉面色铁青,愠怒又心疼,见她说完就背对着他躺下了,似是在生气,想必是他肉入宫腔弄疼了她,他只能暂压心中酸涩,过去安抚。

    “可还疼?我方才只想着令你更愉悦些,并非故意要入进那里,下回--"

    言清漓冷冷打断他:“无妨,又不是第一次了,不疼。”

    除了裴澈,与她有过情事的男人每个都或多或少进入过那处,发现她能适应且情潮来得更激烈后,下次对她就“毫不留情”了,她早已习惯,哪有陆眉以为的那么严重。

    陆眉再次噎住。

    脑中还浮现出平安镇那晚,她一丝不挂地被麟王关在房中,麟王想是将她要得极狠,她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

    才恩爱完,她就故意在他面前提起其他男人,饶是陆眉知她身不由己,饶是他心胸再宽阔,也难免会生妒。

    可比起没用的争风吃醋,他也意识到,她的气恼恐怕另有原因。

    思来想去,陆眉觉得她八成在介意他的“过去”,说不定她也如他一样,想象出了他与其他女子……

    “可是在恼我以前的事?”陆眉温声低语,打算借此时机,向她解释清楚。

    言清漓没想到他这么懂女人,一下就将她的心思猜个正着,她又气又委屈,同时又觉得被他看穿很没面子,起身向他砸了只软枕,开始秋后算账:“阿烟姑娘都与我说了,你对落难的青楼女子施以援手,你是假风流,实际上正直得很!可是你……你……”

    她原本已经相信了陆眉的为人,可裴凌第一回时,不到半柱香就交枪了,且他只会横冲直撞,根本没什么技巧可言。但是陆眉……陆眉居然能将她弄得神魂颠倒,动作熟练又持久,分明就是老手了!

    她羞于直言被他弄得太舒坦,气鼓鼓地红着脸,平时口齿挺凌厉的,这会儿却变得结巴:“你……你看起来并非第一回了……你是不是……是不是还有过别的相好!”

    她又想起那句“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陆眉见过天下美色,难道就没有假戏真做的时候吗?兴许阿烟姑娘她们不知道呢。

    陆眉神情怔怔,好半晌后,忽然开怀大笑。

    “你做什么!小声些!”

    他笑得好大声,言清漓生怕他会吵醒莺歌与温成,却忘了她自己方才浪叫得比这声音还大。

    陆眉猛地将她拽进怀里,她刚要挣扎,他的舌头便滑进了她的耳洞里。

    “啊~”

    她娇吟出声,厚舌温软湿热,顿时让她酥软了半边身子。

    看吧看吧!他什麽都会!

    陆眉连她的手臂一同搂住,她动不了了,他才在她耳边低声发笑:“清儿妹妹,你当那些春宫图,我都是白看的吗?再者,我混迹青楼多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话音顿住,像是报复她咬他耳朵,他也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我发誓,我陆眉真的只有过你一个女人,今后也只有你。”

    前头他还语气轻佻,仿佛又成了那个花花大少,可后头那句却说得极为郑重。

    那只被他吻了的耳朵迅速发热,知道自己错怪了他,言清漓神情还绷着,语气却娇嗔不少,用力将他推开:“你才是猪!”

    见她又钻回被子里,陆眉心情愉悦,在她身后侧撑起头,将她散落在脸颊上汗湿的发丝梳整到耳后:“那这么说,我方才的表现,算是令清儿满意了?”

    言清漓恨不得墙上有条缝让她钻进去,埋头进被子里:“我可没说!”

    听到陆眉在她身后轻笑,紧接着耳畔就落下了温热的气息。

    陆眉轻轻点吻她的耳朵,声音低沉诱惑:“那我再努力努力?”

    不容她拒绝,他已经寻到了她的唇,握住了她的乳。

    言清漓起先还推他几推,他却将她的手按在了头两侧,十指与她交扣,她渐渐就沉沦在他极致细腻的爱抚中了。

    一回生,二回熟,陆眉掌握了门路,这次动作行云流水,肉棒九浅一深,幽深的眸子始终盯着她的表情看,在她神情舒缓时忽然来几记重顶,等她受不住快要到顶时又放缓捣弄的速度,几番回合后,言清漓就已经花水狂泻,双腿不住往他腰上勾,又次次被他按回去,在她难受到不行时,他才连续发狠猛插,插得小穴儿疾速发红变肿,直接让她酥爽上了天。

    她终于有机会细看清陆眉的阳具了,这东西长得简直与她过分契合了,竟然是微弯上翘的,难怪能轻易碰到她藏在甬径深处的那一点凸起。

    泄过一次后陆眉更加持久,将她弄得只能喘气哼哼后,又侧身在她背后,抬高了她一条腿,从后入进去。

    这个姿势肉棒戳入的方向又与正面时不同了,阴道内壁被那根弯钩性器插来顶去的,仿佛被一根坚硬的药杵在她穴儿里捣药,她哗哗地又流了不少淫水,眼尾通红,舒服得哀哀啜泣,同时又觉得很丢脸。

    明明身经百战的人是她,应该由她向陆眉传授经验才对,可最后却反过来了,她竟被陆眉这个愣头青摆弄得没有还击之力,他还会每每在她抖着身体攀上极乐顶峰时,幽幽问她:“这回可还满意?”

    她不服气地娇啼:“也…也没有…,我早就…用过…这个姿势…了…”

    没说谎,言琛用过这个姿势肏她。

    陆眉动作微顿,言清漓恍然发觉自己又下意识说了煞风景的话,正有些不知所措,陆眉却已若无其事地将她又翻了个身。

    这回她居然是躺在了他身上,他轻轻推起她的背,有力的双腿直接撑开她两条细腿,阴户大开,性器插进来,陆眉飞快抬胯上顶。

    言清漓双手向后,拄在陆眉的胸膛上,这个姿势很考验男子性器的长度,但凡短些都很难大幅抽送,不然会对不准穴口,陆眉性器足够长,她一低头就能看到他那根青筋纵起的弯钩大棒飞快地在自己穴儿间抽插,她被插得花枝乱颤,呀呀乱叫。

    “这个呢?”他在身后淡声询问。

    管理清漓当做没听到不去答。

    这个姿势,其实四殿下用过一回。

    陆眉也没说什么,等她流着水瘫软在他身上后,他才沉默着翻身压在她背上,从她紧闭滑腻的双腿间再度顶了进去。

    言清漓渐渐发觉陆眉这一套动作的顺序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是他送她那本……那本什么来着?《鸳鸯秘戏图》?

    她猛地一惊。

    是了,这厮学以致用,正按顺序以那副图上的姿势入她呢。

    这之后是什么来着?

    等她想到时已为时已晚,陆眉重新回到了男上女下的姿势,只不过……这姿势又与传统的稍有不同。

    “不……啊啊~!”

    她整个被抬了起来,独留肩膀还支撑在床上,像要后滚翻似的,双腿向后倒,几乎团成了个团,眼前挡下道黑影,陆眉身量颀长,根本无需半蹲,只需单膝跪立,另一腿撑起,便可由上至下轻松地肏她的穴儿。

    “不要~啊哈啊啊~~”

    这姿势算不上最舒服的,却分外淫荡,在观感上能令人产生极大的震撼,言清漓眼角飞泪,淫水狂流,被捅得大喊大叫。

    阴囊重重砸下来,如此刁钻的姿势,陆眉的性器几乎快顶破她的肚腹了,她眼睁睁看到自己薄薄的肚皮被他进进出出的菇头顶出了上下游动的小鼓包,且他的性器是有微弯的,直接挤压到了她的水府。

    “不行!青时~啊~我~快停呜呜啊~不要了~”

    上回被言琛干尿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实在没脸再经历一遭了,可陆眉从她的反应中瞧出她没与旁人用过这个姿势,堵在心头的阴云悄然散去,他极为专注卖力地狠送着。

    再羞臊也耐不住被人猛肏,且她没有力气,挣扎的很是微弱,双腿在头顶不住发抖,很快就被陆眉干得眼前全白,花湖与水府双双翻涌,两种热浪同时向外冲袭。

    陆眉闷哼,被她体内的冲力逼得不得不退后,才刚拔出阴茎,那小穴儿便迅速翕动,清液混着浊液齐齐喷了出来。

    ……

    架子床停止了晃动,满床都是湿的,陆眉十分惊讶,半晌无话,好半天才唤了她一声:“清儿……”

    言清漓哆嗦着身体瘫软下来,立即捂住脸,小声啜泣:“你走……你走……”

    陆眉很快回过神,心道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禁弄啊,居然就……又喷又尿的……

    “清儿。”

    他讶然失笑,过去抱她,言清漓却捂着脸拼命蹬腿:“你走你走!不要碰我!”

    陆眉丝毫不嫌弃,不由分说抱起她湿漉漉的身体,又将她掩耳盗铃般捂住脸的手揭开,在她泪汪汪的眼睛与快要咬破的嘴唇上分别啄了啄,笑道:“走,带你洗身去。”

    0346

    第三百四十五章

    寻踪?

    大地冰封,十几匹快马接连驰过,将积雪不化的路面踩得夯实,最前方领路的那匹马,马屁股后还绑了个人,那人一路被拖行着,哀哀呼嚎,不是撞到了树,就是跑不动了被拖倒在地,满身狼狈,吃了满嘴的泥雪。

    直到后头又有一匹快马追上来了,这行人才勒马停下。

    “小公爷!有急信!”

    追来的人赶紧下马,将信交给汗血宝马上腰悬银剑的男人。

    信有两封,一封是盛京来的,一封是越州来的。看到麟王的字迹,言琛先展开了越州那封。

    冬月时,乌蓬国扬言要攻打宁朝各地边关,西川也受到了威胁,不得已,那时伤势尚未完全痊愈的言琛只得返回西川。历经二十几日的快马兼程,到了西川后,才发现乌蓬国与九夷残党雷声大、雨点小,只行骚扰之举,并无进攻之实。

    且与他前后脚到达西川的,还有昌惠帝遭伶妃刺杀的消息,同时,伴随着宣王,不,那时已经是宣德帝宁天弘的一封密旨。

    密旨中称,先帝驾崩当日,他妹妹清漓盗走了先皇重要的遗物,因不便对外声张此物是何,又因她是与陆翰林之子一起出逃的,而陆家子与逆贼雍王勾结,故将二人一同定罪为雍王的同党。

    宣德帝言辞恳切,称他言家历代忠臣,他妹妹清漓想必也是受奸人怂恿才误入歧途,宣德帝还称,看在言家的份上,只要她有悔过之心,将先帝遗物妥善交回,就会对她从轻发落,绝不会伤她一根毫毛。

    可是,对于宁天弘这番说辞,言琛是不信的。

    其一,先皇遇刺时,正值朝中所有堪用将领都不在盛京,唯有本该在赈灾的宣王提早返回去并主持了大局,西川危机乃至宁朝所有边关的危机,更像是有人在联合乌蓬国调虎离山。

    其二,宁天弘如此急迫要追回所谓的“先帝遗物”,说明那东西对他而言万分重要,而她敢豁出去匆匆而逃,也说明她绝不会轻易交回,遇到追兵必然会反抗。刀剑无眼,谁能保证她不会受伤?若她真有个好歹,宁天弘大可将过错推到流民山贼头上去。

    他片刻也坐不住,几乎是刚到西川就又动身出来寻她。

    她一心助麟王夺位,言琛猜测她带走的东西,应该与麟王有关,想是出了盛京会直奔越州,粗略估算了她的脚程,再加上躲避追兵走偏路所耗费的时日,猜她目前应当徘徊在雍凉一带了,他便赶紧找了过来。

    可天大地大,即便是确定了大致的方向,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寻一个有意躲起来的人,也是极难的。

    他从西川出来那时正值国丧,本该按召返回盛京祭拜先帝、朝拜新皇,他却以西川尚有敵军滋扰为由给推延了,除了暗中派出去的人手,他低调简从,身边只带了十几个人,幸得是,进入雍州后他们很快就遇到了一伙山匪。

    那伙山匪以为他们是普通商旅,打殺不成反被擒,在山匪的窝点中,言琛找到了一辆马车,还发现一只空瓷瓶。

    他对这种小瓶子实在太熟悉了,先不说那别具一格的藕色塞子,单是那瓷瓶就出自于上等官窑,多是三品以上的权贵府邸所用,他直接从怀里摸出一瓶来比对。

    后从匪首口中得知,这辆马车并非他们抢来的,而是在陇西的一处荒村里发现的,他便让人绑了那匪首带路,又匆匆赶来了陇西。

    麟王送来的这封信写于月初,送信来的人说是半月前送抵西川的,因是紧急密函,不敢耽搁,便赶紧给他送了过来。

    这封信让言琛知道了“先皇遗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麟王向来与他不太对盘,可在这封信中,他却是难得放下了姿态,称她将遗诏交给麟王府的暗桩后,就失去了踪迹。他眼下离不得越州,虽然已经派人去寻了,仍是心急如焚,还望言琛也能一并出手相寻,并称等找到她的人后,他会立即按先皇旨意,尊七皇子为太子,起兵讨伐宣德帝。

    西川与越州虽相距不近,但同处偏远西地,这一片州郡也只有西川军最成气候,届时宁天弘想要速战速决,十有八九会直接命西川军去镇压他,到时,就需得言琛做出选择了。

    最后,麟王还善意提醒,说他手中持有先皇遗诏,讨伐名正言顺,谋反之人实为盛京那位。

    言琛凝眉看完,又展开言国公那封信。

    匆匆扫到底,无非就是说先帝忽然被害,新皇又指他言家出了逆贼同党,他一把年纪担惊害怕,为了保住全家,不得已才将清漓给划出族谱云云。

    又说新皇近日在对百官大做清洗,虽然言府直到目前都安然无恙,但他在朝中也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家里也人人惶惶,生怕哪日被新皇迁怒,还说前阵子他向新皇提出想返回封地看看时,新皇却以朝局初定,正是用人之际,将他给留下了。

    作为言家长子,言国公有何能耐言琛最清楚不过,宣德帝就算无人可用了,也不会用他爹那个废材,他将言家人扣留在盛京,无非就是变相控制他,让他心怀忌惮,不敢生二心。

    如此一来,倒是棘手了……

    言琛掏出火折子将两封信都烧毁,问:“还有多遠?”

    前头带路的侍卫狠狠扯了把绳子:“主子问话呢,说!”

    那匪首“哎呦”一声又扑倒在地,不小心撞到一块石头上,磕得满嘴是血:“快了……就在前头了……”

    又行了小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一片屋宅。

    “就是那间了……”

    那匪首腿都快跑断了,喘气如牛,连忙指向一间小院:“那日……马车就停在这院里,屋里只有个半死的老头,没得其他活物……这都过了半月了,爷爷们,就算有人也早跑了,再说……小的当时也让手下挨间搜过,真没有女人啊,恁开恩,就饶了小的吧!”

    言琛的侍卫过来询问如何处置这人,言琛冷冷扫了一眼,那名侍卫立刻会意,斩断绳子后,拎着将那匪首的后脑将他拖去了后头。

    “小的都交待了!都交代了啊!!饶……饶命啊!饶——”

    吃人贩肉,截杀流民与

    泼泼qun739*54^30^54

    商贾,怎可留这种穷凶极恶之徒继续为祸百姓。

    言琛命人一间一间仔细寻找,若她曾在此停留,应当会留下些痕迹才对。

    很快,就在那间被匪首指认过的屋里发现了被人匆匆踩灭的柴火,接着又在后厨里发现一个窄小的地窖,地窖盖板有被近日撬动过的痕迹,随后,又有人在这间屋后发现一座被雪掩埋着的浅坟。

    言琛的心蓦地一紧,急忙赶过去,看到那座小坟包时,他薄唇紧抿,拳头微颤,半晌后下令:“挖!”

    ……

    是那匪首口中的老汉,尸体外还卷了层薄被,因为尸身枯瘦如柴,所以坟包不大。

    言琛松了口气。

    如此看来,至少她半月前还是安全的,且凭她自己定没有力气去挖坑掩埋一名老汉,也就是说,她直到半月前都还与陆家那小子在一起,只不过冬日土层过硬,他们兴许用具不趁手,又或许是急着走,便只是将这老汉浅埋了。

    乱世中,身边有个男子在,总好过她一个柔弱女孩家。

    言琛心底生出了连日来最多的希望,他命人将那老汉重新掩埋回去,继续搜索其他屋宅。

    他自己也不闲着,挨家挨户查看有无遗漏之处。在来到离那老汉家不遠的一间宅子时,余光突然瞥见这院子的木栅栏有些不对,其中有那么两块木板顶端的落雪掉了,若不细看,还以为是被风吹掉的。

    目光迅速向上掠去,又见这半斜屋檐积着的平滑雪面上,有那么三四处浅坑。

    普通人看不出来,却逃不过习武之人的眼睛。

    那浅坑是被人踩出来的,只不过这人落点很轻,并未形成明显的脚印,言琛心中一惊,他都到了门前了,若非只看到进的脚印,没看到出来的,都察觉不出里面有人。

    看来此人功底深厚。

    言琛眸光一凛,不动声色继续上前,推开门的一刹那,他终于感觉到门板后有人,冷月剑刹那出鞘,直袭过去。

    “锵”的一声,一柄木剑同时抵了过来,面前玄素闪过一道墨蓝色身影,那人没有继续攻击,而是后撤站定,目光清明地看过来。

    言琛先是微怔,随后收起剑,声音冷冷:“是你?”

    0347

    第三百四十六章

    “造反”(42500珠)?

    昨夜重新换好被褥安歇下来已是半夜,这会儿天光大亮,身侧的女子面朝他,打着轻鼾,睡着了都要以藕臂遮脸,似是仍在害羞。

    陆眉无声笑起来,定定看了她片刻,目光下移,落在她半露在外挤出深沟的两团酥乳上。

    晨起的欲望如朝阳蓬勃,他赶紧平躺过去看向床顶,谁知过了许久仍然无法平复,只好起身下地。

    动作已经放得极轻,可身后的人仍是被惊醒,在睡梦中“腾”地坐了起来:“怎么了!”

    陆眉忙坐回去安抚:“无事…没有追兵,莫怕。’

    言清漓先是懵了一瞬,随后想起他们现在已经暂时安全了,这才放松下来。

    被褥下干燥温暖,她看到陆眉,下一瞬就想起了昨夜的事,顿时耳根火辣,脚趾悄悄蜷缩起来,状作无事地向窗外张望:“这是……这是什麽时辰了?”

    这一看,顿时妙目大睁。

    外头明光瓦亮,看样子辰时都过了,她竟是起的这样晚!

    先不说昨夜闹出那样大的动静,就说陆眉换放过来第一日他们就懒起了,那莺歌夫妇岂不是用脚也能猜出都发生了什麽?

    “你……都怪你!”她实在装不住了,砸了陆眉的手背一下,欲哭无泪。

    陆眉反手将她的粉拳攥住,眸光昏暗又暧昧,嘴角浮笑:“嗯,怪我,不过我怎么记着,是某些人先来勾引我的?”

    见他频频向下看,言清漓也低眸看去,只见锦被都堆在腰间,自己正袒胸露乳,两颗圆滚滚、软乎乎的奶乳上布满了吻痕,自己看了都觉淫荡,何况身旁还有个男人。

    她急忙去拉被子,不料整个人却被一股大力推着后仰。

    陆眉低伏在她身上,仍攥着她一只手,气息稍稍有些重。

    这样的神情她并不陌生,微红着脸用另一只手去推他:“你……你可莫要孟浪,快下去!”

    陆眉笑叹:“清儿,多少次我夜里翻墙去见你,我本是孟浪之徒,你不是比谁都清楚?”说着,他就忍不住轻轻握住她一只乳儿,低头去吻她精致的锁骨。

    胸前细细痒痒的,想起昨夜的激爽,她的呼吸也开始乱了:“你…你这个登徒子,再不下去,我就去捉只老鼠来!”

    陆眉已经含住了一只乳头,闻言动作停下,胸腔震动,低声发起笑来。

    经过昨夜后,他觉得自己真与张朝那些登徒子无异了,精力旺盛,色欲熏心,她在身边,哪怕是什麽都不做,他都能想入非非。

    怕自己将她吓到,又担忧她身子没养结实,陆眉不敢太过肆意,刮了下她的鼻尖后,就以采花贼的口吻与她调笑:“那好,本公子今次就饶了你这小娘子。”

    见陆眉真放过她了,言清漓反倒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失落。

    其实……她也就随口一说,冰天雪地的,活物都叫人抓去充饥了,她上哪去弄只老鼠来……

    两人分别穿衣,言清漓忍不住问:“诶?你怎会怕老鼠?”

    她还没穿好衣裳,陆眉实在不敢回头看她,低头系着腰间革带:“我幼时偷溜进我爹的藏书阁看闲书,不小心睡着了,最后是被一只老鼠给咬醒的。”

    听她窸窸窣窣的,似乎是下床穿鞋子了,陆眉这才回身笑:“不过也多亏了我,我爹娘才知晓书阁进了鼠,及时给打了,否则那么多的古籍可要遭殃。”

    如今再提起陆家,陆眉眼底已无最初的黯然,也不知他是真缓过来了,还是将哀思藏得更深了。

    “谁叫你生得细皮嫩肉的,老鼠都不啃书专啃你。”怕陆眉难受,言清漓不欲继续这个话题,迅速嘟囔了一声后,就要去盥漱。

    陆眉却心情不错,狗皮膏药似的靠过来:“哦?清儿妹妹这是在赞我肤白俊美,令人爱不释口了?”

    这厮怎么又开始不要脸了,言清漓一口清茶险些没喷出来,将巾子甩给他:“谁说了!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陆眉指着自己的右耳指控她:“那你瞧你昨夜给我咬的。”

    他右耳垂上牙印深深,可见她当时多麽兴奋。

    她这个一那啥就咬人的毛病,还真是……想抵赖都赖不了。

    ……

    厨房正煮着水,莺歌坐在边上捧着绷子给腹中孩儿做小衣裳,见他二人吵着嘴从西厢出来,赶紧笑盈盈出去:“言姑娘,今日可还有不适?”

    莺歌神色如常,听不出任何打趣意味,言清漓松了口气:“好多了,多谢阿烟姑娘。”

    莺歌又对陆眉说:“公子,阿成早上去衙门知会过了,您不必急着过去,饭都给你们留好了,快些用饭吧。”

    铜流县两个月前就被起义军占了,朝廷的追捕令下发不到这儿来,是以相对安全。陆眉出现后,那义首更是直接将他当成了智囊,短短几日就对他极其看重,大小琐事都要先问寻过陆师爷的建议,才会下令执行,真不知这铜流县的主子到底是谁了。

    可是他们又不是真心来“谋求前程”的,况且言清漓身子几乎大好,用饭时,陆眉就与她商议,等元岁过后,他就找个机会脱身,继续启程。

    言清漓也正有此意。

    她出逃都快两月了,按原计划这会儿应当已经到达越州,谁知几经波折,路线逐渐偏移,越走越远,不出意外的话,四殿下与哥哥他们现在一定很着急。

    莺歌知晓他们的经历,虽不舍,却也没有过多挽留,想着离元岁尚有几日,便张罗着给他们准备干粮盘缠,又拉着言清漓出去买布裁衣裳。

    ……

    一晃几日,转眼就到了年关,元岁前日,陆眉刚一回来,言清漓就赶紧迎上去问他:“我听说四殿下起兵了,可有此事?”

    陆眉一怔:“你都知道了?”

    言清漓神色焦灼,绞着手指来回踱步:“我白日与阿烟姑娘去裁缝铺取衣裳,听店里伙计说的……”她转身扑过来抓住陆眉的手:“我还听说宁天弘派了我哥哥去,他与四殿下已经在天水关交战了,这是真的吗?”

    “你先别急。”

    外头下雪,陆眉满身寒霜,怕过了寒气给她,他将披风解了后才耐心与她解释:“铜流县消息闭塞,此事我也是今日才知晓,麟王向天下发了檄文讨伐宣德帝,宣德帝则称麟王手中遗诏和六皇子皆是他造假,真正的七皇子目前正安然呆在盛京,他以麟王造反的名目,指派了镇西将军言琛出征,这些都是真的。”

    见她又开始急了,陆眉赶紧道:“不过尚未交战,你想,从西川到越州快马都要十几日,何况带着大军,哪能行那么快?再说麟王若想挥军东下,要取也该先取阴山关,怎么会去天水关,百姓们向来听风就是雨,都是虚传罢了。”

    言清漓冷静下来后想想觉得是这个理。

    “我真是担忧则乱,这么显见的事都没想到。”

    她当时听到这个消失时脑中一片空白,她不求言琛一定会助四殿下起兵,只希望他这柄利剑不要指向他们,可若他们已经兵戎相见了,那她可就前功尽弃了。

    她仍是不能安心:“可若世人真听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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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天弘,认为四殿下手中的遗诏真是假的,那四殿下岂非成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那他……他还怎麽一呼百应,怎麽引诸侯竞相追随?”她越说越着急:“还有哥哥……”

    宁天弘弑君夺位,原想着四殿下拿了诏书就会师出有名,到那时他再以正义之名招揽言琛,共同讨伐逆贼,天下人便无从对他们指摘,可宁天弘现在反咬一口,还第一战就派出了言琛。

    虽然言琛看重她,但他那人同样重忠信,言家也从未出过“乱贼”,言琛若是抗旨不尊,就等同于“反”了,他若反,那他就是言家的罪人,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这样两难的困境摆在言琛面前,她不确信言琛会为了她去冒天下之大不韪。

    何况,她现在“生死不明”,他会不会认为她已经死了?

    “所以,这就是接下来我要与你说的。”

    陆眉的声音不疾不徐,很好地安抚住了言清漓不安的情绪,他道:“我们需得尽快启程,后日就走,不过越州目前被四方紧盯,太过显眼,我们想必是进不去了,但是凉州离嘉庆关也不算遠了,不如我们先前嘉庆关安顿,届时我会以陆家唯一后人的名义,写一篇父亲当初没有写过的《告天下书》,只不过……”

    他顿了顿,眸中掠过黯色:“此书非彼书。”

    0348

    第三百四十七章

    胭脂红与发冠(43000珠)?

    言清漓先是一怔,随后很快就懂了。

    陆眉现如今还被定罪为“雍王同党”,若他仍是过去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他就算向天下人吼破嗓子恐怕也没人信他的话,可他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名赫天下的轻雨居士。

    一旦他的文章被拓印至宁朝各地,到时,都不必陆眉自认,天下的文人志士凭借字迹就会辨认出他是轻雨居士,悉知陆大人的遗子并非陆家之耻后……有他道明个中真相,那些文人学子定会群起响应,去为陆大人鸣不平,去拥护四殿下。

    “你……其实早就有这个打算了吧?"

    有道是船到弯头自然直,难题才来,便迎刃而解了,言清漓难掩激动,越想越觉得陆眉早就想好了之后的路,想必他在得知她偷出来的是昌惠帝的遗诏后,就已料到会有今日,便早早打定了主意。

    去越州,并非只因她提议,而是他自己也有这个意愿。

    陆眉笑笑:“那现在可还着急?"

    言清漓摇摇头,嗔怪地瞪他一眼:“不早说!"

    之后她又拧起秀眉:“不行,我还得给哥哥去封信,你可有法子让人将信送到西川?”

    在铜流县他们是良民,送信出去不难,但出了铜流会不会被截就不好说了,陆眉思索片刻后,道:“用化名,内容也需得隐晦些。”

    这样即便信在路上丢了,也不会被人瞧出端倪。

    陆眉向温成讨来笔墨纸砚,言清漓端坐案前,略略遅疑后,提笔开始写信。

    “兄长恒之,见字如面,妹清久未归家,不知兄安康否?”

    才写下一句,身旁那人就十分讨嫌地“嘶”了一声:“清儿妹妹,你这字……”他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憋出一声赞美:“……还真是自成一体啊!”

    言清漓脸热起来。

    楚家没有在才学上耽误过她,该请的西席都请过,该明的事理她也明了,只不过从小到大,她未曾如别家闺秀那般在练字上下过苦功,簪花小楷没练成,整日奋笔疾书写药方,一手狂草倒是炉火纯青。

    因为她的字“颇具特色”,极容易辨认,当初在裴府时,她都不敢碰笔,给裴冲治病那会也都是口述方子,就怕一个不慎,她的字会被裴澈与苏凝霜给认出来。

    当初她给哥哥写过不少家书呢,哥哥从未嫌弃过,还将她的书信随身珍藏,陆眉这家伙竟然敢嘲笑她。

    她沉脸狠狠剜过去,陆眉把嘴闭紧笑笑后,她才继续下笔。

    “……妹已离家月余,虽路途波折,然一切安好,今途经铜流访友,岁后即启程探望外祖母与表姐。听闻兄又将奔赴战场,妹甚是挂心,每每梦回,都祈盼天下无战,能早日与兄团圆,书短意长,不能一一细说,万望兄长小心珍重,海天在望,不尽依迟。”

    她将之恒二字前后相倒,又留名楚清,说了自己目前安好,又说之后会前往嘉庆关去找慕晚莹,还暗示言琛她不希望开战……这封信就算落在旁人手里,看来看去也就是一封担忧军中兄长的普通家书,但是言琛一定能看懂。

    她又如法炮制给宁天麟也写了一封,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送进越州了。

    以前给言琛写家书都要随信附些小物,以表达自己的爱念,让他知道自己心里有他,这是他们兄妹之间传情的小习惯。

    封信之前,她又将言琛那封展开,左右瞧瞧后,手边也没什么能放的,只瞥见白日莺歌送她的一盒胭脂……

    陆眉尚不知她与言琛的真实关系,她亦羞于宣之于口,不想被他瞧出异样,便没有以唇点染,而是以指沾了些嫣红的脂膏,迅速在“恒之”二字下轻轻抹了一撇。

    可她这点小心思又怎能逃过陆眉的火眼金睛?

    他先开始还闹不清她拿胭脂做什么,直到那抹嫣红如女子轻柔的吻一般,落在了言琛的名字之下,他的瞳孔才猛地一缩。

    言清漓目前只告诉陆眉自己实际是死了的楚清,其他的都没来得及与他说呢,可陆眉已经想明白了大概。

    她八成是在真正的言清漓身上醒来后,投靠了同样身处越州的麟王。

    知道她是楚清后,陆眉亦想通了从前一直不解的“她的仇恨”是什麽,她煞费苦心给言琛筹粮草,当时他只以为他们兄妹感情笃深,在知道她的里子是谁后,又猜测她对言琛这么好,目的应是为麟王拉拢人心。

    盛京人人皆知言琛在家中只与他三妹亲厚,他原还纳闷,言琛那种清冷的人,岂会因为一个半路跳出来的妹妹,向他示好了几分,就乖乖听话地去投靠麟王了?

    现在看到这抹红痕后,他明白了。

    明白她是如何打动那个冷面阎王的了。

    陆眉脸色转青白,心中闷堵的同时,又有些心疼她。

    等言清漓转身将几封信递过来时,他已经掩下脸上异色,故意吃味道:“你倒是对你这个便宜大哥颇为用心,连给他的信都比旁人的要多点东西。”

    言清漓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陆眉意有所指。

    她忙看向他的眼睛,却看不出他是玩笑还是认真。

    后来一想,看出来就看出来罢,反正他也没戳破,那她就继续当不知好了。

    不过,陆眉方才还与她调笑,这会儿却忽然安静下来,言清漓能感觉出来他是有些不快的。

    她眼眸转了转,低头抿唇偷笑,转身去枕后取出一个木匣子,递给了陆眉:“这个送你。”

    陆眉正在给她那几封信点漆,闻言抬起眼皮瞅了一眼:“这是什么?”

    边问边打开匣子,里头静静置放着一枚暗银色镶玉石的发冠,冠旁是一支用来固髻的同色簪子。

    言清漓也是听莺歌说的,陆眉是冬月的生辰,应该就是在他们逃亡的这一路上,不知那一日悄然度过了

    73-9543-054独.家.整.理

    ,她都不知道。

    他已弱冠之年,却没有父母为他行过冠礼……

    从前的陆大公子,那是多麽风流多姿的男子啊,玉佩折扇从不离身,连发簪都雅致非常,到了铜流后,他却是用着温成的衣物,以革带束发,朴素到不敢想象。

    于是,她就为他挑了这么一枚眼下勉强能拿出手的冠圈。

    这枚冠式样简单,无论是成色材质,还是那块用于点缀的玉石都是随处可见的普通,这样低廉的东西,对于从前锦衣玉食的陆大公子来说,甚至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

    此刻,陆眉却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轻轻抚摸着发冠上的纹路,许久后,他才抬头深深看向面前有些局促的姑娘。

    “送我的?”他问。

    言清漓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这破烂东西若放在安穩时候,最多值二十两银,如今倒是要当冤大头才能买到,她原还想着,陆眉若敢露出分毫嫌弃,她拼死都要给夺回来。

    好在,陆眉的反应令她很满意。

    “唔”了一声后,她转身倒了杯茶水,轻飘飘道:“这铜流县也没什么好东西,再说,好东西我如今也买不起。”她又赶紧补充道:“可不是用你给的银子,是我向阿烟借了五十两,打了欠条,日后要还的。”

    隔壁的莺歌忽然打了个嚏喷,真是有苦难言,那日她可是被逼着收下五十两欠条的。

    说完这话,言清漓忽然就有些恍惚。

    她记得很多很多年前,自己也曾用了存下的所有私房银子,打造了一枚玉佩去送人。那枚玉佩比这发冠可值钱许多,但巧的是,她两次送出去的礼物,对于收礼那个人的身份来说,都是廉价到不堪入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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