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星连终于想到两全之策了,他认认真真对言清漓道:“待我送她们去了宛城,便去容阳找你报恩。”言清漓忍住笑,她根本不需要星连报什么恩,且她无论去容阳还是之后回盛京,身份上都不便有男子跟随,她压根就没想过再继续与星连同行。只是她也知道这少年固执,便先敷衍的应下了。
见言清漓应了,星连眼里的焦灼才散去。
为了行路方便,言清漓向于氏借了两身男装,与玉竹作男儿打扮,一群人便在此分成了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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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容阳城
容阳城背靠天山,守着天山关隘,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半月前,一个守关将领勾结蛮族,将一队蛮兵放了进来,那群蛮兵扮作宁朝士兵的模样,攻进了容阳城。
好在正从封地返回盛京的言小公爷于路上得知此事,及时带着亲随前来支援,方才扼住了这场暴乱。
可惜,暴乱虽震住了,容阳城还是因此死了许多无辜百姓和官兵,官府未及时清运尸体,污了水源,从而爆发了疫症。
容阳知府董城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俯首向面前的男子禀报:“言……燕公子,今日又有四十几人出现畏寒发热之症,下官、下官已命人将他们安置在了城西的棚子。”
言琛此番是微服出行,未大张旗鼓,只带了几十名亲随,故董城虽知晓他的身份,却也不敢大肆声张。
董城半天等不到回复,悄悄抬眼看向那身穿月银色长衫的年轻男子,那男子负手立于城楼之上,薄唇挺鼻,一双冷目似箭,正静静的凝视着不逺处一个剧烈呕吐的病患。
“盛京那边可来人了?”言琛声如其人,清冷的如孤山之雪,也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冷漠,直让那容阳知府在大热天里都出了一头冷汗。
“回言、燕公子,尚、尚未……想来是皇上寿宴在即,宫中事务繁多,还未来得及呈到御前……”董城小心应着,一颗心七上八下。
眼前这位主可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听说言琛的庶弟不过是去他封地时玩残了两个妓女,就差点儿被他军法处置,最后还得是他亲爹言国公亲自求情才保得那庶子一命,不过末了言琛还是斩了自己弟弟两根手指,以儆效尤。偏皇上听闻此事后还褒奖他公正不阿,值百官学习。
董城越想越怕,此次容阳疫症爆发的主因皆是他这个知府管理不善,未能将死尸妥善处理,死了这么些百姓,他生怕言琛会一怒之下砍了他的脑袋。
言琛微微蹙眉。
眼见着每日不断死人,疫症却一直无解,药草也即将告急,前些日子他命董城写了折子快马加鞭送往盛京,请宫里派太医过来,可如今十几日过去了,却还未有消息?
言琛冷睨了董城一眼,不由得怀疑是这狗官压根就没敢向皇上递折子。
董城低着头,被言琛盯得几乎站不穩脚跟,就在他险些要跪下求饶之际,一个官兵及时跑了上来。
“大人!城外来了个大夫!”
董城向那官兵呵斥道:“来就来呗!大呼小叫什么?没看到本官的贵客在此?”
这些日子也时不时就有大夫赶来,但都没起什么作用,是以董城早习惯了。
那官兵忙低下头解释,“回大人,这次这个不一样,那大夫说,他有法子解了疫症!”
一直站定未动的清冷男子猛的转过身,“你说什么?”
第十四章
言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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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言琛
言清漓跟随领路官差上了城楼,一路上她悉心观察,发现这容阳城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混乱。除了城门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以及个别房屋因暴乱受损还未修缮外,倒没看到什么病患。
问了那领路官差后,她才得知,原来容阳城的病患都被官府集中安置在了城西。
登上城楼,言清漓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那站在正中间的容阳知府董城,而是位于董城侧后方的一名男子。
那男子身姿挺拔、面覆寒霜,头戴镂空云纹镶珠银冠,腰悬银色宝剑,一身月白衣衫洒脱飘逸,端的是俊逸无俦、清冷孤寒。
若宁天麟给人的感觉是山涧雾霭中的温润青竹,那言琛就是长于山巅峭壁上的高岭之花,只肖看看便让人觉得疏离凌厉,不敢靠近。
细想想,她上次见到此人还是在两年前,不,应该是七年前了。
言国公府爵位世袭,当年先皇授予老言国公封地西川,按说手握兵权的王公是要前往封地驻守的,可当今的言国公是个废物,一来他没有带兵打仗的本事,全凭长子身份才承袭了爵位。二来他嫌西川偏远,又紧邻九夷国,战事不断,故一直找借口留在盛京遲遲不肯去封地。
但好在言国公虽然废物,但他生了个厉害的儿子。
七年前,十八岁的言小公爷替父前往西川驻守,这一去便久久不能回京,说不定还要永久留在西川。
盛京双绝突然就要走一位,让当时无数怀春少女梦碎。是以言琛带队离京时,许多小姐们都忍不住偷跑出去,为的就是再看他一眼。
那时她图热闹也带了玉竹和沉香混在人群中,事后裴澈得知此事还与她闹了两日的别扭。
当年言琛年长她一岁,尚未及冠,如今,再出现在她眼前的,居然是这样一个成熟俊逸的男子,而她却还停留在当年,依旧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
言清漓低头浅笑,这么多年了,原以为这位言小公爷身上的少年孤傲已然褪去,却没想到不减反增。
她敛下眸中的惊艳之色,上前拜见容阳知府。
“草民拜见知府大人。”如今的言清漓是不可能认得言琛的,故她只恭恭敬敬向在场唯一一个官员见礼。
言清漓不似普通闺阁女子那般,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从前便时常带着两个丫鬟扮作男子出城采药游玩,再者她这一年来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扮起男儿来也有模有样,加上她故意压低声线,不近距离去看倒真叫人瞧不出她是个女子。
董城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来者何人?求见本官有何要事?”
言清漓心道这矮冬瓜官威倒是不小,明知她是为疫症前来,还要再审问一遭,也不嫌麻烦。
心里腹诽,但她还是垂首一一作答:“回大人,草民顾青离,越州人士,略通歧黄之术,日前去往盛京途中听闻容阳被疫症所困,特赶来尽微薄之力。”
“可是你扬言有法子解我容阳疫症之危?”
“回大人,草民来容阳途中见过不少病患,已对此疫症有所了解,应可一试。”
类似的话董城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每位自找上门的大夫当初都信心满满,可至今也无人能彻底解决了这疫症。
见眼前的俊秀少年如此年轻,董城怀疑他八成是个江湖骗子,想投机取巧,骗点赏银。
“你确定能解了这疫症?若你此言有虚,本官可绝不轻饶!”
言清漓未被董城吓住,淡定自若道:“草民心里已有了方子,不过还需看看城里的病患,方能确定是否足够对症,大人可随草民一起,亲眼看着草民开方下药。”
董城可不想去那聚满了病患的棚子,但他又不好直言拒绝,便用眼神悄悄向一旁的男子请示。
言琛淡淡点头。
董城没辙,只好随言清漓亲自前往城西。
玉竹一直侯在城楼下面,见言清漓下来,作为小厮跟在了她身边。
来容阳的路上言清漓的确见到过一些患病灾民,可真见到容阳城这数以千计的病患时,她心中还是为之一震。
这些病患大都是普通百姓,年长者居多,也有些士兵混在其中,他们每个人都形容枯槁,半死不活。
病症轻一些的只是畏寒发热,大夏天的裹进草席中还瑟瑟发抖,严重一些的则到了剧烈呕吐甚至咳血的地步,有的已经昏迷不醒。
这些病患全部集中扎堆在几个棚子里,气味难闻,不遠处还有几名大夫正熬着汤药,熬好后便由衙役分发下去喂给这些病患。
原本言清漓此行是为言琛而来,解疫症不过是顺手为之,但见到此情景,她直接将言琛撇去了后脑勺。
她不顾那些病患身上的脏污,上前为他们一一号脉,末了又拉住一个老大夫询问他们都给这些病人用了什么药。
那老大夫瞧言清漓是个少年,心想着什么人都敢自称医者了,本不想理她,但见知府大人也来了,那老大夫只得将药方道出。
言清漓听后,摇了摇头,“这方子没用。”
年邁的老大夫当即不乐意了,“红口白牙的小儿莫要张口就来,老夫行医数十载,当知这药方绝无问题!”
“药方的确没问题,可只能医治普通风寒,对疫症无效。”
老大夫一滞,虽知言清漓所言非虚,可当前也没有更好办法,只能先用这方子治着。不过他们这么多经验丰富的医者都应对不了这疫症,难不成这少年就有法子了?
老大夫不服气,“那你且说说这方子要如何开。”
言清漓略一思索,“我需得再琢磨一番。”
这么说就是也没办法了,那老大夫冷哼一声。
他就说这么多大夫都没辙,一个毛头小子怎么能有办法?
董城正要对言清漓发难,便又听这“少年”道:“请大人给我一日,不,半日便可,半日后草民便可拿出方子。”
一直未曾言语的言琛缓缓开口:“你的意思,半日便可研制出解疫症的方子?”
言清漓听到这清冷声音,才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目的。她故作疑惑的看了眼言琛,又不明所以的看向董城。
董城命令言清漓:“这位言……燕公子是本官贵客,燕公子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不得无礼。”
言清漓忙向言琛拱手,“回燕公子的话,是的,请给草民半日时间,草民定可解了这疫症。”
这少年是真的矮,言琛扫过言清漓垂首时露出的细白脖颈,漠然移开眼:“便给你半日,届时若拿不出方子,相信董大人必会治你个招摇撞骗之罪。”
言清漓惶恐:“草民定当竭尽全力。”
说罢,她又转身提点那老大夫:“防风、蜜黄芪、白术,将这三味药加入您目前的方子里,让全城人包括未患病之人通通服下,可减少疫症扩散。”
那老大夫先是一愣,后品了品,猛的一敲掌心,“……妙啊!老夫先前怎未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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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个多时辰,言清漓都呆药房中未出来过。
董城对这位年轻大夫压根儿没抱希望,他眼下最关心的便是讨好那言小公爷,生怕他回去盛京后将自己治管不善引发疫症之事禀明圣上。
言琛蹙眉看着满满一桌子的美酒佳肴,神色冷凝,“董大人这是何意?”
董城陪着笑脸,搓手道:“下官……下官见燕公子近日一直为疫症劳神费心,便想着给您补补身子……”说着,他就向两个美婢使了眼色。
那两个美婢会意,立即一左一右的上前服侍言琛。
“燕公子,奴婢为您斟酒。”
“奴婢为您布菜。”
其中一个美婢想要贴上言琛,可刚一靠近,便被他锋利如刃的目光吓住了脚步。
言琛瞥了眼董城大腹便便的身形,冷声道:“容阳的百姓正被疫症折磨,董大人竟还有心情准备如此盛宴,当真是百姓的父母好官。”
“好官”二字被言琛咬的极重,直将董城吓得出了一后背的冷汗,他正想解释一二,言琛根本不给他机会。
“本公子吃不下,董大人若是粮多,大可打开粮仓,赈灾济贫。”言琛斜睨了一眼董城,拂袖离去。
可他刚邁出门,便有一个黑影猝不及防的冲进来,撞在了他身上。
言琛纹丝未动,那少年却连连后退了两步,泼泼qun7:8:6:0:9:9:8:9:5
直接坐在了地上。
“啊……好痛……”言清漓揉着鼻尖,几乎要哭出来。失策了,这言琛的身子怎么这般硬。
“大胆!”董城急忙跑出来,指着言清漓怒道:“冲撞了本官的贵客,还不赔罪!”
言清漓被喝的忍不住一抖,似乎才看清自己撞到的是谁,她慌忙站起来,向言琛道歉:“对不起,燕公子,在下不是有意的……”
言清漓在药房摸了一个下午的药材,方才那一撞,是直接扑进言琛怀里的,直接在他洁白如月的衣袍上留下两个黑爪印。
言琛眉头蹙的更紧了,他这个人有洁癖,当即就决定这件衣衫不能要了。
他也来不及细想那少年为何生的如此柔弱又软绵,一心只打算回房换衣。
他一语不发,冷着脸就走,却又突然听那少年在背后朗声道:“董大人,在下幸不辱命,已找出疫症的解法,只是,这其中缺了一味长生草,需得去城外的天山寻找。”
言琛止住脚步,回身。
那少年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肤色雪白,鼻尖却红红的,显得有些滑稽,他为难道:“只是这长生草长于崖壁石缝之中,在下不会武,还需一位武艺高强之人随在下一同前往。”
第十五章
只能为她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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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只能为她所用
晨光熹微,山路上,一队人依次前行,此时晨雾尚未完全散去,清风吹拂而过,凉爽宜人。
“顾大夫,听闻越州男儿都粗犷豪放,你怎么细皮嫩肉的,瞧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像个娘们似的。”
一个高壮汉子拍了拍言清漓的肩膀,直将她拍的栽了半边身子,言清漓不着痕迹的避开那只熊掌,干笑道:“在下平日只摆弄摆弄药材,当然不像诸位大哥日日操练这般勇猛了。”
董城不敢使唤言琛,是以昨日只派了几个兵随言清漓进山,但昨日他们发现那长生草长在了一处高壁上,董城派来的这几个兵功夫平平,又不擅轻功,自然是无功而返。
言琛得知他们白白耽搁了一日后,怕今日再取不回长生草,便索性一起来了。
那高壮汉子昨日已与言清漓混的熟稔,便肆无忌惮的开起玩笑:“顾大夫家里可还有长得像你这般俊俏的姊妹?你大哥我可还打着光棍儿呢!”
其他几个兵也笑着打趣,纷纷向言清漓打听他家中情况,虽然他们都觉得这位顾大夫毫无男子气概,但他长的好啊,一副男生女相,想必家中姊妹也差不了。
言清漓看向那个走于最前方的孤冷男子,笑道:“在下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还有姊妹,实不相瞒,在下此番前往盛京便是去寻亲的。”
那群兵汉子顿时来了兴趣,又追问起个中原因,言清漓笑着打岔过去,说话间,他们就到了昨日那高壁下。
可那高壁上除了一点青苔外,哪有什么长生草的影子。
言琛冷眼看向言清漓,等着她的解释。
那几个兵连忙为她作证:“燕公子,这里昨日的确有长生草,我们都看到了。”
言清漓在言琛冷煞人的目光下不疾不徐道:“燕公子莫急,这长生草绰号地滚龙,根可脱离土壤,随风移动、遇水则荣,想来是钻去哪里寻找水源了。”
于是,一行人便分成两路,各自去寻。言清漓与言琛以及他带的两个亲随继续向东,那几个大头兵向西,若他们找到了便会放信号烟通知言清漓等人。
言清漓小跑着追上前头的男子,歪着头与他搭话,“燕公子可是容阳人?”
言琛目视前方,“不是。”
“不是吗?在下见董大人与您相熟,还以为您也是容阳人士。”言清漓忽略掉言琛语气之中的冷淡,继续在他身边追问:“那燕公子是哪里人?”
“盛京。”
言清漓捂嘴惊呼,这动作实在太娘娘腔,言琛瞥了她一眼,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言清漓赶紧追上去,她步子没有言琛的大,一直是小跑的,那系于发髻上的白色丝带随着她的步子轻快飞舞,“燕公子竟是盛京人士?太巧了,在下正要前往盛京,不知到时可否与燕公子同行?”
“不可。”
“为何不可?既然同路,也可互相照应。”
“不需要。”
言清漓不死心,干脆跑到他面前倒着走,“燕公子有所不知,在下前几日遇到了匪盗,总觉得这路上不安全,若能同燕公子同行,那便太好了。”
言琛只觉面前这矮少年聒噪的很,眼前都是他飘来飘去的白色发带,语气中又多了几分不耐:“听不懂吗?本公子不需要。”
言清漓正要说话,脚下突然绊到树根,“啊”的一声就向后倒去。
言琛下意识的去拉她,却在要碰到她的手时临时转了方向,勾着她的腰带将人拉了回来。
言清漓被这力道一带,顺势就扑向言琛,不过这次她留心了,护住了鼻尖。
言琛没想到言清漓又突然倒向他这边,被迫将她接住。
言清漓双手抵着言琛的胸膛,言琛手紧搂着她的腰,这姿势,着实亲密。
两人双双愣了一下。
后方言琛带来那两名亲随见此一幕先是目瞪口呆,后又恍然大悟。
怪不得小公爷从不许女子近身,原是有这种癖好……
言清漓的腰带被勾松了,衣衫略有些松垮,她连忙捂住衣襟推开了言琛。
“多、多谢燕公子。”
言琛见那“少年”红着脸低下头,想要斥责又发作不得,只好冷着脸越过她。
言琛的两名亲随见状赶紧跟上,在经过言清漓时,都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言清漓见他们都走遠了,才收起脸上的慌张和羞赧,眸色平静的瞧着那白衫男子的背影。
言琛此人,虽尚未承袭爵位,却已是宁朝一员猛将。
七年前,言琛才刚到西川不久,便遇到了战事。九夷国认为他年轻无统帅能力,未将他放在眼里,趁机攻打宁朝,言琛只能率军御敵。彼时的言琛还未曾与手下将士完全磨合,且西川因连年战事早就兵疲马乏,他很快便被敵军围困在山谷,身后只剩下五千人马。
那时人人都以为这五千人马必定全军覆没,昌惠帝已打算放言琛,直接指派了新将领前往西川坐镇,可言琛最终却硬生生带那五千人殺出一道口子,于万军从中斩敵方将领首级,在与姗姗来遲的援军汇合后,打了场漂亮的翻身仗。
那年他十八岁,如宝剑出鞘,一战成名。
此后的七年中,言琛愈战愈勇,有他镇守在西川,九夷国再不敢骚扰宁朝,如今他带出来的西川军乃是宁朝中最勇猛的军队,每个士兵都可以一敵十,言琛因此十分受昌惠帝器重。
言琛声名大噪后,言国公在朝中也是左右逢源,整日被人巴结逢迎,想将自家女儿嫁入言国公府的官员多不胜数,而言琛此番归来,一是为昌惠帝贺寿,二便是与丞相朱蓬源之女完婚。
自古高门大户的联姻都逃不过利益二字,言琛的也不例外。
六年前四皇子断腿离京后,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选便只剩下二皇子与三皇子。
当今丞相朱蓬源乃是二皇子党,可丞相一职到底是文官,手中没有兵权,而三皇子背后却有兵部和强势的武英侯府依仗,两相对比之下,实力孰强孰弱有目共睹。
三皇子这些年风头愈发渐大,昌惠帝担心出现第二个盛家,便将朱蓬源的女儿赐婚给了言琛,言国公府与丞相府绑在一块,成为二皇子的势力,便有能力与三皇子党抗衡。届时两位皇子忙着互相打压,没机会将注意放在昌惠帝的龙座之上,如此一来,昌惠帝又能安枕无忧。
言清漓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昌惠帝治国能耐不行,平衡朝局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可她与宁天麟怎能让他如意?宁天麟此番回到盛京的主要目的,便是要搅乱朝廷这一潭死水。
而在此之前,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破坏言国公府与丞相府的联姻。
本来这件事宁天麟不准她插手,她的任务只是进入言府后与他传递消息,可她并不想成为被摆布的棋子,哪怕那个人是宁天麟也不行,有些事,她只相信自己。
等言琛与丞相之女的婚事毁了,二皇子便没了言府这一助力,三皇子会继续处在风口浪尖,成为昌惠帝的眼中钉。
而钉子,总要一根根拔下去的。
至于丞相府……言清漓眼里的温度骤降。
当年昌惠帝曾下令将楚家满门抄斩,是翰林学士陆大人进言楚家女眷无辜,恳求昌惠帝网开一面。昌惠帝针对的只是盛家,对小小的楚家根本不在意,在陆大人的连番求情下,昌惠帝也打算不再牵连楚家女眷。
可丞相朱蓬源却于此时跳了出来,称军中将士为宁朝辛苦征战,需给予犒劳,便建议昌惠帝将楚家女眷充为军妓,昌惠帝当即许肯。
她与丞相府这笔账还未算完,朱蓬源就想攀上言琛这棵高枝?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言琛是一柄锋利的剑,剑锋所指,便是敵人,所以这柄剑,只能握在她手里,为她驱使。
言清漓束好腰带,又扬起笑意追着那走遠的白衣男子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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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百里之外的宛城,宁天麟神情晦暗的听着护卫带回的消息。
“你是说,阿漓去了容阳,言琛也在容阳。”
宋益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回殿下,言姑娘得知容阳被疫症所困后,便临时改道,前往了容阳,但是否与言小公爷有关,属下没能打探到具体情况,还请殿下降罪。”
宁天麟垂下眸,烛火摇摇,在他苍白如玉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按原计划,言清漓会先随商队到宛城,再前往盛京,所以他便特意在宛城等她,想与她见上一面。
可她为何不与他商议就去了容阳?是为了疫症?还是……
言琛?
宁天麟深吸一口气,“吉福,明日前往容阳。”
吉福连忙道:“殿下,万万不可!皇上已经得知您将到盛京,若您不尽快回宫觐见,怕是会有怪罪。”
“无妨,我自有分寸。”
吉福又劝了几句,见宁天麟十分坚持,便只能出去安排。
吉福出去后,房里只剩宁天麟一人
——【加入Q推着轮椅来到窗前,定定瞧着天上的一轮弯月,低声自语:“阿漓,你到底要做什么……”
第十六章下策
言清漓的方子对疫症起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容阳城的疫症彻底被遏制住了。之前那些瞧不上她的大夫全部心服口服,纷纷虚心向她请教,言清漓倒也不吝赐教,一边照顾病患,一边与那些大夫讨论医理。
言琛站在城楼上,目光扫过那些逐渐有了生气的患病百姓,最后又落在那忙碌着的少年身上。不知为何,他脑中突然出现两日前那少年仰着头,用湿漉漉的眼睛惊慌失措望着他的模样。
言琛倏地蹙起眉头,脸色冷凝下来。
在旁陪着的董城始终在察言观色,疫症之事虽已解决,可他渎职之事尚没有着落,如今他这容阳知府到底能不能继续做下去,全看这言小公爷是否愿意保他一保。董城正想探探言琛口风,但见言琛突然冷下脸,又生生将话憋了回去。
好在言琛的冷色只是那么一瞬,下一瞬,他的眼神又恢复成了平日的淡漠,让人瞧不出在想些什么。
董城顺着言琛的目光去看,刚好看到言清漓在喂一个病患喝药,便借题发挥的笑道:“燕公子,下官瞧这顾大夫年纪轻轻,医术倒不比宫里的御医差,看来我们是不必再请太医过来了。”说完,董城就暗中打量起言琛的神色,若言琛也说“不必了”,那便是无意将他渎职一事上报朝廷了。
可言琛充耳未闻,什么也没说,这让董城尴尬不已,他只好硬着头皮又堆出满脸笑:“言……燕公子,下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既是不情之请,便不必说了,本公子三日后就会启程前往盛京,董大人好自为之。”言琛对董城所求之事心知肚明,但若包庇这样一个狗官,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百姓。
“言小公爷,小公爷……”董城见言琛下了城楼,急的都忘记叫燕公子,可他那五短身材如何追得上言琛的步子,只能盯着言琛走遠的背影恨恨骂了几句,觉得不解气后,又踢了身旁的士兵一脚。
言清漓将药方与如何照看病人等事宜交代给其他大夫后,便回去休息了,这两日她忙的像个陀螺,连饭都没吃上几口,更别提去言琛面前晃了。
她前脚刚邁进房间,玉竹就急忙凑上来,“小姐,奴婢今日偷听到一事!”
“何事?”言清漓拉过一张杌凳坐下,活动了起了僵硬的肩膀。
玉竹跑去门口张望了一翻,随后谨慎的关上门,再跑回到言清漓身边,与她小声道:“奴婢听到,那董大人今夜欲将他女儿送进言小公爷房里,婢子还听到……”玉竹脸色一红,向言清漓附耳低语:“他们打算……”
言清漓挑起秀眉,“这董城当真是狗急跳墙了,如此下策都想得出?”
玉竹为言清漓捏着酸痛的肩膀,犹豫着问:“……小姐,那我们该如何做?是否将此事透露给言小公爷,博取他的好感?”
言清漓垂下眸,思索片刻后勾起唇角:“不,我们不仅不能透露,还要去助上一臂之力。”
……
夜里,言琛练完剑回到房中,刚一推门,便闻到一股香甜的桂花香,随即立刻察觉到床上有人。
“谁,出来。”他抽出剑慢慢向床榻走去。
床上的人整个蒙在被子,隐隐还发出细微呻吟,听声音,当是个女子。
言琛眸色骤寒,定是董城又送来的什么美人。
剑尖即将挑开被子,里面的人却忽然自己掀开来——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登时出现在言琛眼前。
“燕公子……”董娥娇双腮泛红、香汗淋漓,她一边揉弄着自己的乳,一边将双腿紧紧夹在一起扭蹭,“燕公子……你终于……回来了燕公子……”
言琛瞳孔一缩,猛的将那被子又挑了回去,将董娥娇盖了个严实,他转身就向外走,可方才那股桂花又悄悄在房中弥漫开。
言琛顿时眩晕了一瞬,随即也开始浑身燥热起来。
董娥娇见言琛要走,忍着蚀痒慌忙从床上下来,赶紧从后面抱住他,“别走……燕公子……”
堂堂容阳知府的小姐,此刻竟比那青楼妓子还要风骚,董娥娇尚存一丝理智,难免为自己感到羞耻。可她想起父亲交代的话,又立刻抛开一切雑念,使出浑身解数引诱眼前这个男子。
父亲说了,这燕公子乃是盛京的言小公爷,他们董家有把柄在他手里,今后董家命运如何全凭言小公爷的一句话,可这言小公爷软硬不吃,父亲便只能出此下策。若她今夜能与言琛共度一夜良宵,将生米煮成熟饭,那么言琛便是染指了朝廷命官之女,即便他再不情愿,她董娥娇也是他的人了,届时言琛为隐下自己污了官员之女这罪名,也得尽全力保全他们董家。
董娥娇死抱着言琛不放,其实她心里也是乐意如此的。
宁朝女子谁人不知言小公爷言琛的大名?只可惜她不过是个小小容阳知府之女,若不是有今日这个机会,她哪敢肖想这等男子?成为言琛的女人,哪怕只是做他的妾室,也是风光无限的。
董娥娇毕竟也是知府之女,养的娇俏可人,平日容阳的男子个个逢迎着她,她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听说这言小公爷从不近女色,冷傲的很,可再冷傲,不也只是个男人吗?是男人便会好女色,只要她今夜将他服侍好了,说不定他尝到甜头后会夜夜想着与她行这男女之事,到时她跃上高枝,董家也能跟着飞黄腾达了。
只是没想到父亲给她的这催情香竟这般厉害,董娥娇比言琛闻那香气更久,此刻她已双腿虚软,花水流的满腿都是,方才躺在床上时
——【加入Q是险些忍不住自己用手破了身子。
言琛想甩开身后的董娥娇,奈何她如浆糊一样糊在他身后,而他闻着那不断窜入鼻息的桂花香,身体的某处也开始发生变化,他想运转内力调息抵御,可却连内力都提不起。
他目光在房中扫了一圈,最后在窗下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香炉,那香炉中的香已燃到了一半。言琛猛的将手中的冷月剑掷出,剑风将那剩下的半柱香斩断。
“燕公子,娥娇会好好服侍你……娇娥……呃……”董娥娇的手刚要顺着言琛的身子向下探,便突觉后颈一痛,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言琛忍着躁动的欲火与晕眩推开门,险些撞到门口来人。
言清漓睁大眼睛后退半步,惊讶的问道:“……燕公子,你怎么了?怎么脸这样红?”说着,她还踮起脚将手覆在言琛的额头上,“呀!这么烫!”
少年动作间带起了浅浅药香,言琛猝不及防被这只微凉的手贴在额上,竟觉得身体里那份燥热有些许缓解。
“……你有何事?”言琛推开言清漓,惯来清冷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微不可察的沙哑。
言清漓正色道:“是这样的,在下听闻燕公子三日后便要回盛京,就想着来问问,可否一起——”言清漓突然住了口,因她瞥见言琛身后的房中,赤身裸体的董娥娇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言清漓的脸霎时红的像熟透的苹果,她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向言琛,语无伦次道:“燕公子……你和……董小姐……你们……”
见那少年一脸撞见了什么秘密而惶恐不已样子,言琛咬紧牙关,也无暇多做说明,他想起这少年是个大夫,立刻握住他的手臂:“我房里的香有问题,给我号脉。”
言清漓一愣,霎时明白过来,手指轻捏住言琛的手腕为他号脉。
言琛倚在门框边,控制不住的口干舌燥,他低头看着那才到他肩膀的少年。少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嫩细腻,小鹿般的眼眸半垂,眼尾微微上挑,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妩媚,尤其那两片红润的唇,更是……”
言琛猛的将手抽回,心里生出对自己的震惊和恶心。
而言清漓对他这般突然的举动仿若未觉,一脸凝重的与他说道:“燕公子,是催情香,这香……十分强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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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小事(哥哥肉汤)
言琛殺气腾腾的就要走,言清漓猜他定是想找董城算账,赶紧拉住他,“燕公子,你这个样子要去哪?董小姐还在你房中,若被人瞧见了,你就算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放手。”
“不放!”
言清漓使出浑身的劲儿,生拉硬拽的将言琛拖了回来,结果进屋时被门槛绊了一脚,直接拉着他双双摔倒在地。
言琛呼吸停滞。
那少年与他四目相对,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又热又甜的喷在他脸上。
不知为何,这少年身子也异常娇软,言琛觉得自己好像压进了一朵云中,所触之处软弹不已,叫人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捏。
言清漓轻声抽气:“燕公子……”
言琛惊醒过来,那少年正咬着唇,满脸通红的看着他,他低头看去,自己的手掌正扣在那少年聳起的胸脯之上。
聳起的胸脯……
“你……”
言琛收回手,眼里满是震惊,“……你是女人?”
言清漓羞赧的别过头,“燕公子,你、你硌到我了……”
闻言,言琛猛然发觉自己下面早已硬成烙铁,紧贴在那少年,不……是少女的小腹之上。
他喘着粗气,浑身如火烧,想起方才摸到的那团绵软,欲火瞬时又被点燃,下身之物紧跟着就又怒涨几分,硌的言清漓直皱眉头。
言琛勉力从言清漓身上翻下,踢了一脚旁边的木椅:“用这个……打晕我。”
“打晕你也没用。”言清漓看了言琛一眼,从地上爬起来,“你等我一下。”说着,她就跑去用被子卷起地上昏迷不醒的董娥娇,将她拖了出去。
片刻后,她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搀扶起言琛,“跟我来!”
言琛被言清漓带去了药房,药房里摆着个浴桶,浴桶中置满了水,正冒着热气,还飘出浓郁的草药清香。
“进去。”言清漓将言琛推进那药浴中,随后自己也跨了进去。
“你!”浴桶窄小,容纳言琛自己都勉强,何况多了个言清漓。此刻那少女与他面对面贴在一起,又衣衫尽湿,玲珑身段展露无遗。
言琛觉得自己快忍不住了,他双眼通红的就要站起来,言清漓赶紧按住他。
“那催情香里掺了东西,针对的就是你这种习武之人,若不发泄出来,会伤了身子,你方才可有感觉内力在流失?若你不想变成废人,就别乱动了!”
“那你要如何做?”言琛拼命克制着,生怕自己会对眼前这少女做出什么不耻之事。
言清漓深吸一口气,伸手于水下摸索到了言琛的两腿之间,那胯间之物隔着衣袍都已翘的老高,她想也不想就握了上去。
言琛立刻闷哼一声。
“顾、青、离!”
“燕公子,若你不需要我用手帮你,那我便去把董小姐拖回来,我是大夫,总不能眼看着你憋死。”
掌中之物被握住后登时就又粗了一圈,言清漓已经一手不能完全握住,那盘绕其上的青筋隔着衣料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少女嘴上说的义正严辞,可到底还是红了耳根,握着那肉棒的手也开始抖个不停,动作十分青涩,她将头低下,不敢去看言琛布满寒意的眼睛,认真的帮他纡解。
这种事,吃亏的到底是女子,哪怕她是个医者,做的治病救人之事,传出去也必定名声尽失。
言琛眼里的冷意渐渐散去,而后闪过一丝动容,“滚出去”三个字硬生生卡喉咙里,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而在言琛没看到的地方,言清漓的眸子里,已经没了羞涩与紧张。
如今宁朝文胜武弱,武将世家中,能顶起战场半边天的除了武英侯府,便只剩下一个言国公府,而言国公府,又仅靠一个言琛。
武英侯府已经与三皇子绑在了一起,言国公府却还未站好队,这两年,言琛多得昌惠帝依仗,这样一股势力她怎么可能便宜给二皇子或是其他任何人?当然是要想尽办法将言琛争取到她与宁天麟这一边。
可如何争取?那么多人盯着这一块肉,只有先下手为强。
她这具身体里虽与言琛流着同样的血,可仅凭这点脆弱的血缘关系能令言琛心甘情愿的为她所用吗?
自然不能。
能令一个男人去为一个女人赴汤蹈火的,只有两样,亏欠与爱。
做事就要做万全,她就是既要让言琛觉得亏欠于她,又要让他爱上她。
泡在水里的两人都未曾说话,只闻深浅不一的呼吸。言琛牙关紧咬,将唇绷成了一条直线,汗珠顺着额侧流下,滑过下颌,落在喉咙上。
言清漓看着眼前男人的喉咙滚了一下,那颗汗珠便滴落到他湿透的衣襟上,她垂下眸继续认真的抚弄他的阳物。
言琛可以清楚感受到那双小手雜乱无章的抚摸过他每一道沟壑,再用掌心包裹住前端轻揉,最后紧紧攥住,不住的套弄。
体内那股肆虐的燥热随着那只小手的动作,得到了些许舒缓,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另一种冲动。
言琛忍不住低头看向那少女,少女始终低着头,只露出泛红的耳尖,细白的脖颈上覆着一层薄汗,散发着清浅药香。
原来她竟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