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随着士兵的高喊，姜晚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尸山血海之巅上扬起姜家军旗帜。

    迷离间，过往一幕幕从眼前闪过。

    她又见父兄、师兄师姐。

    姜晚凝泪眼朦胧：“对不起，如若不是我选了霍瑾年……”

    父兄与师兄师姐却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晚凝已是世上最好，我们从未怪你。”

    一直哽在心里的结倏然散开。

    姜晚凝终于长长松了口气，阖上双眸。

    ……

    彼时，汴京城通往幽州的路上。

    霍瑾年正带领着援军一路疾行，心口却忽然猛的一阵抽痛，似是有什么东西骤然离去。

    他勒停马，叫来传信官：“幽州可有消息传来？”

    传信官跪下：“回陛下，幽州尚未有任何信件传来。”

    霍瑾年心若悬在空中，焦躁难安，再次下令全军不做任何休整，全速赶往幽州！

    一日后。

    霍瑾年率十万兵马抵达幽州。

    幽州城外一片死寂，白雪皑皑，伏尸数万，无人收殓。

    越往里，霍瑾年的不安越发浓烈。

    下一秒，就见尸山之中，姜家旗帜迎风飘扬。

    霍瑾年望去，霎时一股冷意直击心底。

    只见那累累尸骨之上，有一血袍银甲，万箭穿心却仍屹立不倒之人，赫然是——姜晚凝。

    第11章

    天上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甲胄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姜晚凝死不瞑目，睁着眼眺望汴京城的方向，手里的旗帜迎风扬着，呼呼作响。

    霍瑾年脸上血色尽数褪去，变得苍白透明。

    这一瞬间，他几乎站立不稳。

    身边的武将立即去扶：“陛下……”

    霍瑾年挥开他，颤着手去碰姜晚凝的脸颊。

    她已经被冻僵，冰晶睫毛下的双眸再也没了往日神采。

    银甲上伤痕万千，刀刀划开血肉，深可见骨。

    来之前，霍瑾年做过万千猜想。

    如姜晚凝叛国。

    如姜晚凝拥兵自重，要反他。

    如姜晚凝败了，逃离周国，从此隐于市井，叫他再也见不到她。

    唯独没想过，姜晚凝真会死守幽州……

    他背对三军，任由蚀骨的痛穿透心脏。

    不远处，前来支援的五万兵马静静看着这个年轻英俊的帝王。

    不知过了多久，霍瑾年才回过身下令：“姜晚凝德才兼备，封为皇后，以国母之礼下葬皇陵……”3

    话音未落，一道年轻的声音从军中传来。

    “陛下，臣以为不妥。”

    谢牧洲翻身下马，于雪面上跪下：“姜小姐战死沙场，该以军礼下葬。”

    霍瑾年半阖着眼，面无表情：“你是谁？”

    “回陛下，臣乃镇南王之子，谢牧洲。”

    谢牧洲双手抱拳，不卑不亢：“幽州一战，姜将军以身殉国，此刻唯有以军礼官职下葬，方能鼓舞士气一扫颓势！”

    霍瑾年静静看着他，似要看穿谢牧洲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沉默间，又有武将接二连三跪下。

    “恳请陛下以忠勇公名号厚葬姜将军！”

    霍瑾年剑眉紧拧，眉宇间不悦渐浓：“再议。”

    可往日这些一贯会茶颜观色的臣子，此刻却像看不懂他的神色一样。

    谢牧洲的头重重磕在地上：“请陛下……”

    “放肆！”霍瑾年怒声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