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是她跟随阿爹兄长学武时留下的。

    曾几何时，她也曾学着阿爹兄长一般，在宗祠立誓为国献身，九死不悔！

    可想到枉死在皇权和君王猜忌之中的亲人，姜晚凝觉得不值！

    恨意与父兄的教导在心里打架，许久后，姜晚凝做下了决定。

    她要请战，为的不是某一个人，某一个皇帝，而是大周千万百姓！

    姜晚凝拂去眼角的泪水，起身走到殿门口：“来人，我要见霍瑾年！”

    此刻已寅时末，婢女和侍卫一齐拦住她：“陛下正在上朝，您要不等会儿。”

    她能等，战事等不得。

    “我说我要见他！”姜晚凝沉声再道。

    侍卫犹豫不决。

    姜晚凝干脆迈步往外走，她行一步，侍卫不敢伤她，只能退一步。

    不多时，姜晚凝身前已经围了不少侍卫。

    她看着眼前这些身着盔甲的人，脑子里闪过姜家一百多口人的脸。

    然后迎着剑锋步步向前：“我曾祖父与开国皇帝相识微末，结为异性兄弟，随他南征北战定下周国。”

    “开福元年，开国皇帝封曾祖父为一等忠勇公，赐忠勇将军府与丹书铁券，爵位世袭罔替。”

    “开福六年，曾祖父为抵御突厥，膝下三子战死沙场，只剩我祖父。”3

    众侍卫听着，心中升起悲戚。

    姜家未亡之时，谁不已加入忠勇将军府为傲？

    一时之间，竟然无人对姜晚凝出刀，只能一退再退！步步后退。

    “康泰十四年，四皇子谋反，祖父年过花甲，从边关千里勤王，保卫先帝登基！”

    ……

    一直到金銮殿前。

    姜晚凝凝望着殿内霍瑾年的眼，沉声道出最后一句：“到霍瑾年时，姜家一百余人皆战死，唯余下我一人！”

    听罢，众人亦湿红了眼。

    高台上，霍瑾年压下心内震颤：“你来干什么？”

    姜晚凝望着男人，掩去眼里不甘和恨意：“听闻边关失守，朝中无人可用，姜晚凝愿为周国请战。”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

    谁也未曾想到，她冲到金銮殿，不是为了给姜家复仇，而是为了出征！

    霍瑾年心口骤然紧缩。

    他隔着群臣看向姜晚凝，她眼神坚韧，似是从未变过。

    以前在将军府时，她总是一身戎装言笑晏晏：“瑾年，待你为帝，我便与父兄一齐远赴边关，为你，为百姓，永远守卫大周！”

    霍瑾年情绪复杂，不停转动手中扳指。

    殿上，宁雪枂父亲一脸猜忌，“姜家决不可信！陛下切不可放虎归山。”

    话落，不待霍瑾年开口，便有臣子反驳：“朝中已无将可用，莫非宁大人还有更好的选择？”

    宁雪枂父亲一噎。

    霎时，殿内一片死寂。

    片刻后，有朝臣率先跪下：“辽人已达幽州，请陛下封姜小姐为将，领兵出征！”

    接着，众臣子接二连三跪下，齐声高呼：“请陛下封姜小姐为将，领兵出征！”

    浩大的声势在殿内回荡。

    霍瑾年也清楚，幽州形势严峻，刻不容缓，急需一个有威望的人打一场振奋人心的胜仗。

    身为姜大将军府孤女的姜晚凝是不二人选。

    他不再犹豫，沉声下旨：“今封姜晚凝为忠勇将军，统领三军，讨伐凶逆，即刻出征！”

    终于尘埃落定。

    姜晚凝接了兵符，转身就走。

    当晚，忠勇将军府祠堂。

    姜晚凝红着眼，亲自纂刻好一百三十三个牌位，一一擦拭干净。

    眼睁睁看着这些亲人变成一个个冰冷的牌位，姜晚凝倏然泪流满面：“晚凝本以无颜再见列祖列宗，但家国有难，祖训难忘。”

    “此一战，不为霍瑾年，而是为姜家牺牲的先辈正名，亦是为了周国千万万无辜百姓不再受战火之苦！”

    说完，她拭去泪水将牌位摆好。

    到最后一个时，姜晚凝小心翼翼将它放于父亲和兄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