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自嘲笑笑,是了,说什么想不想的,都快结婚了。何必问呢,还是何苦问呢?
难不成他会在这时候说“我不想”又或者说些什么吗,周家规矩条框里,是不允许离婚,他在这种规矩和条框里生活了半辈子,总不会在这时候任自我洒脱。
而她更不应该的是,在裴子舒出现的这几天里患得患失。
“排练完了,”他随手摘了朵倾斜的玫瑰花,将玫瑰花插入她半挽起的头发里,是温柔的手法,难得的浪漫,随后便是残酷的铺垫:“借花献佛,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抱歉。”
他绕过她离去,江枝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花海里,这些玫瑰大部分还是花蕊,没盛开,而她头上的,是绽放的最美的,最妖艳的。
乌黑发亮的发丝上,一抹红。
她伸出纤细的手,轻轻的抚摸它。
他出差这么久,已经堆积了不少国内的工作,何况周家家大业大,不管大事小事都是慢慢过渡接手,他光是签当日的文件,就能占用整个上午的时间,更何况这个上午,他们还去了祖宅。
他不是第一天这样专注事业,她仔细想想,好像也犯不着继续去追究他的失陪。
这几天她患得患失,但是忘记了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他对这段感情,向来平平淡淡。
她想,他们是夫妻,要结婚,要举办婚礼。
不必再纠结拘泥于这些小事,松口气,放任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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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没空,那也没空,我倒是想问问周淮律,结婚那天不知道有没有空?”
爱马仕vip室,SA热情地给兰双和江枝上蛋糕甜点和咖啡:“兰小姐,江小姐,店里最近有两款上新,是特意为二位留的,吃点点心稍等片刻,我去拿。”
SA离开后,江枝也不敢回兰双的话,装模作样道:“你拉我来这干什么?不是等会儿还要见设计师吗?”她是下午接到兰双电话,说是约了婚纱设计师见面详谈,没想到出了门就直奔爱马仕。
“急什么,婚纱设计师等会儿就到,我们先在这里挑挑,而且你电话里不是要给伴娘伴手礼吗?他周淮律既然这没时间那没时间的,那就给我狠狠宰他一顿,我已经和SA说好了,六个伴娘,一人一个黑房子,至于那些配货,全都算进去。”
极夜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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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房子是爱马仕四合院之一。产量也是极少的只有顶尖喜马拉雅的13左右稀有系数。想要拿到这只极夜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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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房子,国内配货需要三百多万,换做其他人或许需要花费大量金钱和时间,无止境的等待,但是江枝和兰双是爱马仕常客,每年花费的金额计算不下来。
配货、等待、用不到她们身上。兰双可以直接要求购买现货,但今天,她却非要求SA配货,不仅如此,她还要求,要按照最难拿的标准、以最高的价格配。
“这六只包算下来要两千万了,我觉得——”
对于江家而言,两千万或许算是很多,不过也要看用到什么地方,值得的,回报率高的,江家也会毫不犹豫拿出来,但是花两千万买个包,江枝还是有些心疼。
况且对周淮律而言,两千万,哪里称得上宰,兰双泄愤用错了地方,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只是还没等江枝说完,兰双就打断了她的话。
“花的是周淮律的钱,你心疼什么?要让周淮律知道,他没时间陪你挑伴手礼,那么就必须让你花的开心,让你花的痛快,总不能你自己挑伴手礼还要你精挑细选性价比吧?不要什么都为男人着想,男人只要钱到位就行。”
见兰双愤愤不平,江枝沉默不敢再说。
好在婚纱设计师来了,这个话题戛然而止,对于婚纱,江枝有自己的想法。
把需求说出后,最终敲定宫廷蝴蝶样式的婚纱。
“好的周太太,月底我们就把婚纱布料发给您,您都试试,确定喜欢哪种布料,我们就根据您的要求设计出专属婚纱。”
待设计师离开后,兰双就拉着江枝去了婚礼策划处,沟通婚礼场地细节时,她才知道兰双说的要宰周淮律远远不是两千万那么简单。
只听兰双对策划要求道:“婚礼场地的玫瑰,要用朱丽叶玫瑰,古堡你们公司给我现造出来,人工费、建筑费、我们全给。”
“婚纱是高定,上面每颗都是真钻,裙摆也是钻石镶嵌,所以地面,你们也要用朱丽叶玫瑰的花瓣铺好,免得划伤裙摆,还有,不要给我用气球炸花,要用热气球撒花瓣,花瓣要用朱丽叶玫瑰,现场要用的蝴蝶,产生的所有费用,全报。”
策划被这规模惊到张张嘴,什么都说不出。
这单闭环,够他们十年不工作了。
这还不够,挑选首饰珠宝时,兰双要求要和宫廷婚纱匹配的钻石皇冠,价值上亿,而单是钻戒不算上对戒,兰双直接指定要价值两个亿的无切割蓝钻。
待确定好珠宝款式后,SA离开包间去前台拿刷卡机。这个间隙,江枝细细算了算,不算上伴手礼的两千万,光是婚礼场地和珠宝就已经花费超过五、六个亿不止。
江枝思索片刻,低声道:“双双,光是这些花费六个亿太贵了,戒指和皇冠二选一就好——”
“给我闭嘴,”兰双恨铁不成钢的翻了个白眼:“瞧你这点出息,你以为我真要宰周淮律啊?谁缺他这点钱?你也不想想,婚礼那么多人看呢,弄得太寒酸,裴子舒不得在心里笑话你。你就是要让裴子舒,要让大家知道,他周淮律为了娶你,花费几个亿。”
“再说了,”兰双把和珠宝店SA的聊天记录亮出来,道:“皇冠是我早就定好送你的新婚礼物。花不到周淮律的钱,他周淮律要是出不起,这婚礼的所有花费我来给你出。”
兰家和周家不相上下,出不起倒是不至于。
只是——
江枝盯着兰双看了好一会儿,倏地伸出手抱住了兰双,脖子搁在她单薄的肩膀处,呼吸里都是她好闻的橘子香水味。
她感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望着窗帘,忍着鼻子的酸涩,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双儿,谢谢你。”
如果不是兰双,她找不到谁来陪她操办这场婚礼。
甚至会怕周家人说她铺张浪费,从而精简节约。
但听完兰双这么说后,她冷静想了想,认为兰双说的有道理,周家人会不会认为太铺张她不清楚。但是婚礼当天来宾那么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外加裴家肯定会来。
她不想让任何人看笑话。
周家也不想被人说连婚礼都要精打细算。
婚礼花费越多,给外人看来,就是周淮律越重视她。
也给周家长脸。
SA拿着POS机走进来。
江枝没再犹豫,拿起周淮律的副卡就刷。
SA刷单离开后,兰双手机忽然响起,她接起电话走到了门口,趁这个间隙,江枝拿出手机给周淮律发了信息:【我已经定好了婚礼那些东西,你今晚回家吃饭吗?】
周淮律:【不回,有事。】
江枝没往心里去,还准备问他几点回时,兰双已经挂完电话往回走,道:“高湛打电话给我,说今晚有人组局设宴在私宅吃饭,让我也过去热闹热闹,我们也好久没聚了,一起去吃点呗?”
反正周淮律也不回家吃饭,江枝犹豫片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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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的地方位于山顶处,环境优美。是高家前几年为了接待香山澳有身份的人建的古色古香中式私宅,里面配了中式园林,还有后厨,专门为这些贵公子和千金们服务的。
周淮律和兰濯风,也是兰双的哥哥,最是爱去这地方喝茶享清闲。
但周淮律和兰濯风去时,高湛便会在私宅古门处挂上内有贵客勿扰的小匾,不会让人打扰到,也只有这两尊贵佛,才能让高湛闭店不接客。
只是甚少会有人在私宅设宴,想必也是哪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然高湛也不会同意让私宅那么热闹。本僻静的地方,若是热闹起来,恐怕周淮律和兰濯风就不爱去了。
他本就是借着这个私宅,讨周兰两家公子哥欢心的。
去到私宅的时候已经五点半,秋天太阳下山快,霞光洒落一片,映照在山顶处,美不胜收。
司机前脚刚踩下刹车,后脚高湛就弓着腰打开车门,见是江枝时,一晃而过的惊讶,眼底一闪而过,不可察觉的不自在。面上却嬉皮笑脸道:“江大小姐,您是尊难请的佛,好久不见啊。”
江枝和高湛也相熟,他只会在周淮律和兰濯风面前时才老实,跟兰双和江枝那都是没规矩的乱说话,她下了车,对着高湛打趣道:“我哪里难请了?你今天打电话给双儿,也不打给我,想必你是不欢迎我的。是我自讨没趣儿来了。”
高湛立刻朝江枝拜了拜:“我是怕你忙婚礼,不敢打扰你。快去里面吧,有你想见的人呢。”
她能想见谁?
真是好笑。
两人往里走去,绕过了石形拱门,再往里走便是堂屋。
本说着笑,谁知,兰双哼笑了声,动了动江枝手臂:“诺,你老公。”
她老公,周淮律?
“别打趣我,他今天有事——”
江枝说着,往堂屋瞥了眼。
瞬间脚步顿住,停在原地,放眼望去。
堂屋处周淮律单手执烟,坐在主位太师椅上。
修长双腿交叠翘起,黑色西服纽扣解开,露出内里白色衬衫,他单手支着扶手处,慵懒半靠在椅背,漫不经心吸了口烟,烟雾缭绕,弥漫开来,将他俊美五官笼罩在白雾里。
烟雾散去,深邃的眸子眯起,他似乎也注意到,站在石拱门下的女人。
女人一袭白衣收腰长裙,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立在中式园林处,乌黑垂长的头发半挽起,用简单却精致的发簪簪起,出众的容貌似远山芙蓉,气质温婉,似山间潺潺动听的溪水。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她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明白,随后抬脚走向他,轻声道:“老公,你怎么在这?”
堂屋处只有周淮律,所以江枝敢如此大胆直呼他老公,若是人多,他总是会旁敲侧击说她没规矩的。
没见他回答,她甚少见他抽烟,偶尔才会,他烟瘾不重。
只有烦心的时候抽上两根。
她轻轻的嗅了嗅,低声道:“你抽了好多烟,是吗?”
不单是闻的。
还有角几上的烟灰缸处,捻灭的好几根香烟。
“就抽了几根,你怎么来这里了?”周淮律不答反问她,语气淡淡,随后目光撇向往堂屋走来,翻白眼的兰双,“今天和兰双在一块儿?”
没等江枝说话,兰双先插了嘴:“不然呢,周大少爷那么忙,忙到婚礼都没空管。我不陪枝枝去,谁陪她去啊?而且,大忙人怎么还有闲情来这里喝茶?”
兰双的话充满了火药味,江枝有些尴尬,毕竟两头都不想伤害,她只能回眸,给兰双使眼色,但兰双好似看不见似的,自顾自道:“不过人没来没事,钱到位就行,婚礼要用的东西,我已经替枝枝挑好了,也不多,六个亿。”
周淮律把烟捻灭,或许是知道兰双不喜他,也没搭理,而是看向江枝,语调平静道:“婚礼,你开心就好。”
兰双重拳出击却捶在棉花上。
周淮律压根不在意这六个亿。
倒是随口的这句话,又把江枝说的满脸笑意。
只见她眉眼弯弯,完全忘了问他为何在这里,拿起手机挨着他坐在太师椅旁边的小凳子上,迫不及待的和他分享道:“你看婚礼场地的效果图,还有,这是双儿给我买的皇冠,说是给我的新婚礼物,配我选的婚纱,你觉得好看吗?”
她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看上去可讨人喜欢。
周淮律颔首,目光依旧留在手机处,骨节分明的手端起茶杯浅浅喝了口茶,低头的功夫。后院便传来许多人的欢笑声,随后,左边的石拱门处,传来声娇柔的声音。
“淮律,你要的茶,快帮我接下啦,好烫。”
这矫揉造作的声音,是贯穿了她整个学生时代挥散不去的疙瘩,也是她心里难以平复的伤疤,亦是造成她患得患失的主人——裴子舒。
江枝回眸望去。
女人留着同样的垂长直发,白衣长裙,手里拿着一壶茶,站在了石拱门下。
她们相视、彼此都有些意外。
手机自然黑屏,响起啪嗒声,惊扰了江枝。
巴掌大的脸庞血色尽褪,她惨白着脸,回眸看向周淮律。
他知道裴子舒在吗?
知道,不但知道,她还给他沏茶。
第7章
第七章
“是漫长的霸凌时光。”
江枝和周淮律谈恋爱四年,结婚三年。她向来很乐观,也是个很会自我安慰的人,所以当看见周淮律出现在私宅时,尽管心里有疑惑,却也会告诉自己不要想那么多。
他不想把时间放在婚礼的琐碎上,不陪她她也不追究。
她认为他们只要好好地在一起,会举办婚礼就好。她会安慰自己劝自己,接受他的忽略,接受他摆在明面上的不爱她。
可是她再怎么会安慰自己劝自己,当看见裴子舒出现在私宅的瞬间,她也无心再去为周淮律辩解什么,那种感觉是很微妙的,心里有根线,悄悄地断了。
那好不容易建起的防线和幸福堡垒瞬间全部坍塌。所以她看向他的时候,眼里是不可置信,血色全无。
她可以接受他或许因为即将迎娶不爱的人从而感到烦闷,所以和她说有事不回家。也能接受他出现在私宅喝茶、抽烟。毕竟周淮律向来爱来私宅喝茶。
江枝会知道这里,也是周淮律曾带她来过。
但是周淮律不能和她说有事,来私宅却和裴子舒见面。
裴子舒是谁?
他的初恋情人。
她无法说服自己,因为这绝非偶然。是独属于女人的第六感,也是因为裴子舒手中为周淮律端着的那杯茶。
石拱门下的女人瓜子脸尖细,双目低垂,视线从周淮律挪到了江枝身上,随后似很惊讶那样道:“江枝,你怎么也来了?”
她这句话是女主人的口吻。
好像在说江枝不请自来。
“裴大千金什么时候和高湛结婚了,也没通知我们啊?”
裴子舒循声望去,只见兰双盘腿而坐在逗鸟。
她怎么会听不懂兰双的话外音。
这个私宅是高家的,高家独子,你什么时候和高湛结婚了?轮得到你在这像女主人一样对谁的到来指指点点?
裴子舒面色不改,依旧保持着温柔笑意,自然的接过兰双的话:“抱歉江枝,是我先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她边说,边上前。
周淮律和江枝挨着一起坐,而周淮律对面是空着的。裴子舒明明可以绕到周淮律对面倒茶,却偏偏站在江枝和周淮律的中间,也就是周淮律的面前倒茶。
她倒茶时,头歪着,长发随着举动而垂下,发丝随着手法轻轻摆动,虽然没有触碰到,但只要她往前倾斜一点,发丝就能垂在他的衬衫上。
“淮律,刚刚听你说喜欢喝这种茶,换了种水给你熬的,你试试。”
周淮律淡声道:“谢了。”
她将茶杯递到周淮律的卓沿旁。江枝正欲开口说她距离太近,裴子舒却像是故意的,抬脚就离开,留下淡淡的香味,随后坐在了周淮律对面的太师椅上。
堂屋主位就是两个太师椅,中间隔了茶几。
而向来,只有夫妻、主人家,才坐对称的太师椅。
“正好你来了,今天我设宴,请了以前的同学们,大家一起聚聚。”裴子舒刚坐下,就托腮看着周淮律和江枝,随后莞尔道:“噢,我忘记了,我听说你们快要举行婚礼,猜到你应该在忙,就没请你,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江枝余光看见兰双,她正在翻白眼,学着裴子舒讲话时扭捏的样子。
难怪兰双说,裴子舒出了趟国,变得更做作了。
学生时期她就这样,每句话里都挖了几个坑,稍不注意就着了她的道。
现在几年没见,说话变得茶里茶气,好似很为她着想似的。
江枝收回目光,终于确定裴子舒的出现不是幻觉,她自然而然挽起周淮律的手臂亲昵的挨着他,随后面带笑容,和她一样开玩笑道:“没关系,以前聚会你也不喊我,不缺这一次。”
随后又道:“不过我的确是在忙婚礼的事情,如果不是双儿喊我来,我就不来了。”
她说话时,把玩着周淮律的手指,很亲密的举动。
余光却看向裴子舒,她坐在对面,作为曾经的情敌,她心知肚明裴子舒的笑意不达眼底。
江枝其实不喜欢这样,但是她此刻的心是乱的,她脑海里只有个声音,就是她需要做些什么去证明给裴子舒看,她和周淮律的感情很好,很好,好到要举行婚礼了,容不得她出现。
兰双接了江枝的话道:“裴大小姐,要是知道今天是你设宴,请我我都不来,高湛——”
高湛立刻跟个奴才似的,道:“在呢。”
“我这次回去后要和我三哥说,你们这儿变了,变低级了,什么人都能在这设宴,以后让我三哥不要来,”兰双不去管高湛的难堪,看向裴子舒,学她托腮,捂嘴,捏着嗓子矫揉造作道:“喔,不好意思,裴大小姐,我说的低级不是说你,是说你那群朋友,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她朋友低级,不就是说她低级,有什么区别?
裴子舒面色依旧和善,只是眼里笑意消退半分,可见的确被兰双和江枝联手刺激到了,她没有回应,而是道:“我的朋友你们都认识,高中一个圈子的。她们都在等着呢,一起去吧。”
话里的剑拔弩张,明争暗斗。
高中一个圈子的,谁都别说谁低级。
她先起身带路,兰双紧随其后,顺便踢了高湛一脚:“你敢坑我。”
高湛觉得心里实在是冤,他哪里知道兰双和裴子舒合不来?他只觉得今天人多热闹,又听说她们以前是高中朋友,就喊兰双来,谁知刚来就把这个气氛搞得剑拔弩张——
只是高湛不明白,为什么江枝和裴子舒也不合?
堂屋只剩下他们两人。
江枝从这种复杂的思绪里回神,忍住不现在问他为什么会和裴子舒在私宅,而是平静的问道:“你要去吗?”
周淮律坐在太师椅,似乎是在思考,随后反问她,“你要去吗?”
江枝只觉得可笑,他这句话问的意义在哪,是不愿她去,怕她和裴子舒不合。还是他遵循她的意见,照顾她的感受,可若是为她着想,又怎么会骗她有事,却出现在这里,还和裴子舒见面。
“我当然要去了。”
江枝怎么可能会不去,她的丈夫和初恋情人在私宅见面,还不容许妻子出现吗?
她知道周淮律是要去的,否则怎么会来私宅。
所以她不可能在这时候让他离开,更不能自己离开,放他在这里。
周淮律面不改色起身。
擦得发亮的皮鞋踩在灰色仿古地砖上,系好扣子道:“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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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后院的时候,才知道他们正在弄烧烤,远远扫去,江枝就看见了裴子舒请了谁,是高中跟着裴子舒身后没少针对她的那群丫鬟们。
原本活力四射的后院,四五个人围在烧烤炉边。
当看见江枝和周淮律挽着手出现时,瞬间笑容都凝固了。
兰双先坐在了主位,故意曲解:“怎么都愣住了,不欢迎周大少爷啊?”
她们不欢迎周大少爷?
怎么可能,也不可能。
她们不欢迎的是江枝。
裴子舒和江枝是情敌,自然也是这群女人们的敌人。
“双儿,你就别添乱了,让淮律和江枝坐吧。”
裴子舒先开了口,随后招呼江枝和周淮律坐下,她这幅样子,让兰双又翻了白眼。
江枝和周淮律坐在一起,男人宽厚的肩膀和她的肩膀靠在一起。周围椅子都很近,也不知是故意摆成这样,还是无意,只见裴子舒准备坐在周淮律的身边。
这次没等兰双开口,江枝就先道:“裴子舒,你坐我旁边吧,你坐我老公旁边,不合适。”
她轻描淡写的说着,此刻她已经顾不得去看周淮律,也顾不得去想他会怎么样想。
倒是裴子舒,显然是没想到江枝会这么说,愣了几秒后豁然笑了,然后起身坐在了江枝身边,还不忘道:“都忘记你们结婚了,还以为是我们高中时候呢。”
高中时候,高中时候他们在干什么?
在谈恋爱。
她不去搭腔,端起水浅浅抿了口,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她忘记了,这里是裴子舒的主场。
只见裴子舒刚坐下,就有人开着玩笑话道:“江枝,好久不见呀。听说你快和周总结婚了,没想到你费尽心思追了那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了啊?”
后院的欢笑声里伴随着多少嘲笑,笑她的费尽心思,笑她高中生涯对周淮律的暗恋和苦追。
其实江枝并没有觉得追求周淮律是多丢人的事情,毕竟这是事实。而且学校里谁没对周淮律起过心思,只是她敢追罢了。但是她们现在放在明面上说出来,就是当众取笑她。
她心里不是滋味,想说,余光却没忍住瞄了眼周淮律。
他坐在身侧,靠着椅背,不知何时高湛也坐在他身边为他端茶递水。
他端起茶,浅抿了抿,轻描淡写道:“茶不错。”
高湛立刻马屁精似的,给他介绍茶叶的产地。
明明别人在取笑她,身为丈夫,却没有为她说上几句。从始至终,周淮律像没听见似的。
“怎么,追人也是有资本的好吧,丑小鸭还想当天鹅呢?”兰双坐在对面,替江枝说了回去:“你敢说你没幻想过当周太太啊,在想的人里面谁想当谁心里有数。”
余光里的周淮律扫了眼兰双,她没搭理他,扭头继续吃。
裴子舒笑着道:“小柔不是这个意思,双双,你太敏感了。”
她打圆场,也不知道是说好似得,还是无意,小柔笑着道:“好啦,我只是开开玩笑。枝枝,你别忘心里去,毕业后我们就没再见,没想到你现在大变样啊。”
人群中有人笑着道:“风格和子舒蛮像的嘛。”
她们都穿着白色裙子,只是款式不同。也留着同样垂长的头发,这会儿挨着坐一起,从衣着打扮的确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