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卫渡影将染上自己体温的瑞士军刀放入她的掌心:“刚刚……很厉害。”关勇山有一点没说错。
狼是有野心的,他想光明正大地看着她。
第13章
第
13
章
你吃饱了,可是我还没有……
姜以芽扶着卫渡影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转身匆匆去翻急救包。
急救包里面的东西哗啦啦被倒出来。
急救毯,卡扣式止血带,医用弹性绷带,各种药品,东西虽然多,但面对卫渡影身上的伤口就显得不够用了。
他伤的很严重,光是看一眼就足够让姜以芽难受得不敢看第二眼。
她更无法想象这些伤口全都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你……你别死。”姜以芽才开口,就忍不住发出来小兽似的呜咽,眼泪吧嗒吧嗒不停往下掉,说话也颠三倒四的,“我之前误会你了,你……你不要生气,我那样想你,你还救我……”
“别哭……”卫渡影无措地抬手去擦她脸颊上的泪,只觉得一身的伤口都不如砸在心上的眼泪来得痛。
他忘记自己的手上也满是血,一擦就在少女白嫩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醒目的痕迹。
卫渡影条件反射地收回手,一双小手却先一步将他握住。
“我这就给你止血上药,你要好好的。”姜以芽将自己的脸颊贴到他的掌心上,轻蹭了一下,像是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一样。
刚刚那两个简单的动作已经消耗了卫渡影仅剩的力气,他尽可能扯起嘴角:“好。”
做出保证,卫渡影再也撑不住,彻底昏睡了过去。
……
还醒着的人静悄悄地将食堂收拾干净。
顾纵又带着几人将关勇山他们藏起来的食物搬了出来。
数量远比食堂经理说的多,足够他们所有人吃饱三四天。
“会长,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剩下的我们来就好。”一个学生不忍满身是血的顾纵跟着他们忙前忙后,小声劝道。
“是啊会长,你伤的肯定很严重,还在流鼻血,别为我们操心了。”另一个人也跟着劝,她看向顾纵的目光已经带上了看非人的震撼和崇拜。
明明受了重伤,但会长好像没有感觉,除了最初表现出来对疼痛的不适之外,完全就像没事人一样。
顾纵正用纸巾捂着鼻子。
因为才觉醒就大范围使用了异能,身体一时间无法承受异能带来的负荷,就会流鼻血。
“谢谢关心,大家今天都过的很辛苦,我们一起做完吧。”顾纵擦掉最后溢出的一丝鼻血,浅笑了一下。
青年虽然形容狼狈,但周身气质平和,碎裂的镜片像是开在血上的水晶花,纤长睫毛拢着破碎的美感,这一刻他好似染上了某种神性,让人不禁为他屏息驻足。
做完一切,大家又给那个死掉的男生立了一个简易的碑,才各自休息起来。
顾纵找到姜以芽的时候,她就坐在卫渡影身边,倒是没有哭,眼眶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小心翼翼给他处理伤口。
顾纵还记得她有多害怕看到那种血肉模糊的伤口。
上一次见到的时候,整个人动弹不得,直接僵硬在了原地,被人牢牢抓住脚腕挣脱不开。
可这一次,她竟然克服了恐惧,不仅敢看,还敢动手处理了。
卫渡影多大的面子啊。
顾纵心中冷嗤一声,神色微冷地走过去,没管太多直接席地坐到姜以芽的另一边。
察觉到人靠近,姜以芽泪眼朦胧瞧过来:“地上凉,你可以坐到毯子上去。”
说完,她又低头去探卫渡影的鼻息。
顾纵才过来多久啊,就看她半探着身子第三次凑过去了。
“不用。”顾纵轻哼了一声,呼吸间扯动胸口的伤,一阵阵的疼。
反正冻死他也冻不到卫渡影,人家被急救毯裹得严严实实的。
姜以芽的注意力还在卫渡影身上,半点没分给顾纵。
顾纵看她擦几下伤口就要吸吸鼻子,眼眶憋得通红,只觉得胸腔更疼了。
“别擦了,又死不了。自己的伤不知道处理,还笨得要死担心别人。”他拿走她手里的东西,丢到一边,越想越胸口越是憋闷,“所有人受伤你都要这样,眼睛哭瞎算了。”
姜以芽低头看了看手心空了,又小声抽了下鼻子:“他保
璍
护我。”
“就他保护你?”顾纵额角上的那个已经被血凝住的豁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难忍的疼痛让他烦躁地皱眉,也就导致他接下来的所有动作看上去都像是隐忍不耐。
“自己手心划破了没感觉?一点都不疼?不涂药是在等伤口感染吗?”他拉过她的手,掰开掌心就是一顿阴阳怪气的反问,酸气冲天偏偏自己察觉不到。
“啪”的一声,顾纵的手被打开。
这是第二次了。
姜以芽仰头看着他,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我又没让你帮我涂药,你一过来就说我,我都要害怕死了也要难过死了,你还说我,你嘴巴好坏,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她哭得伤心,又美得惊心。
水雾朦胧揉碎了惊恐和委屈,像是坠落即消亡的星子。
顾纵没想把人惹哭,心慌瞬间尝到了无措的滋味。
对任何突发状况都能游刃有余的人,头一次木讷地抽出好几张纸,捏得皱皱巴巴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对不起,你别哭。”
连安慰都显得生涩。
姜以芽根本不接受,越说越有理,就差指着顾纵鼻子骂了。
现实好像也没差到哪里去。
顾纵的学习能力飞快。
坦然接受自己做错该认错这件事后,他直接把自己送上去给姜以芽骂,趁着她想词的间隙见缝插针解释:“我的错,不应该吓你。卫渡影真的没事,他和我一样都在觉醒异能,就他那个变态……出色的体质要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
“现在不比以前,伤口要及时处理,是我主动求你涂药的。”
姜以芽眼泪慢慢停住,睫毛上挂着湿漉漉的泪珠,似嗔似娇地瞟了顾纵一眼。
下一秒,她就感觉自己腾空而起,落到了一个怀抱中。
“你做什么!”姜以芽低低惊呼出声,挣扎着就要从他身上下来。
“别动。”顾纵发出一声闷哼,眉间隐忍着痛苦。
姜以芽顿时不敢再动了,生怕再弄伤他,只好扭头凶巴巴:“那你放我下去。”
“不饿吗?趁着其他人都在休息,你现在可以安心吃饭。”顾纵没放,手臂圈着少女柔软的腰肢贴向自己。
姜以芽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圆:“你怎么知道的?”
顾纵没有急着回答,不紧不慢地撕开湿巾纸,擦去她伤口边已经干涸的血迹。
“你快回答我。”姜以芽又把手抽了出来,按在他肩膀上,测过上半身微微撑起来,大有他不说就要爬到他头顶作威作福的架势。
顾纵觉得自己腿上抱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不肯剪指甲的猫咪。
“觉醒异能后就知道了。”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手。”
姜以芽人都傻了,呆呆地把手搭了上去:“其他……其他人也可以?”
“应该?”顾纵捏住她的手,将碘伏棉棒压在伤口上。
“什么叫应该?”姜以芽吃痛,挣扎了一下。
顾纵攥紧她的手腕没松开,涂碘伏的动作很快又不失细致,说出来的每个字都牢牢抓着她的注意力:“嗯,我重新思考了一下……”
姜以芽眼巴巴地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应该只有我知道。”顾纵丢掉碘伏棉棒,给伤口缠上纱布后绑了一个精致的蝴蝶结,“毕竟你都吃过我了,被吃干抹净后我能察觉到很正常吧。”
关勇山也有异能,但他的表现可不像是知道了的样子。
要不然,可不会是那个反应。
“什么……什么叫吃干抹净。”姜以芽气势顿时就矮了一大截,嘟嘟囔囔反驳,“你不要乱说话。”
顾纵身体放松下来,带着人一起向后靠在墙壁上,手松松揽着腰,起镜片后狭长眉眼带着慵懒倦怠,“现在送上门的你吃吗?”
“……吃。”姜以芽没骨气极了。
前两天都没怎么找到机会进食,饥一顿饿一顿的,都快可怜死了。
只是这样的姿势让姜以芽有些别扭,太过亲密了一些。
各种各样的味道更是通过相贴的肌肤争先恐后汹涌涌入体内。
她轻手轻脚地想要从顾纵身上下来,才动了一下,就被人用力压了回去。
顾纵低哼了一声,带着沙哑开口:“要好好珍惜粮食。”
姜以芽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脸颊顿时染上粉意:“不是……”
“刚刚胆子不是很大吗?”顾纵给猫顺毛似的摸着姜以芽的长发,“还会捅人。”
姜以芽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慢慢习惯了这样进食的节奏,肩膀侧靠在结实的胸口上,双手无意识抓着对方衬衫衣摆:“不是你给我的刀?”
“我给你刀是想让你防身的,如果被绑,可以自己隔开绳子什么的。”顾纵微微低头,鼻尖擦过少女头顶发丝,眼里笑意一闪而过,“没想到你直接捅了关勇山。”
姜以芽茫然仰头,眨动着睫毛:“你是这个意思啊?”
顾纵都不想去猜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了,温热的感觉从鼻间淌下,他微微仰头,抬手捂住了鼻子。
姜以芽手忙脚乱拿纸给他擦。
“没事,异能透支而已。”顾纵随意擦了擦,就发现原本要流上一会儿的鼻血突然就停了。
姜以芽看了他好几眼,确定他真的没事后才放心地继续靠回去。
过了一会儿,她又坐起来推了推顾纵。
顾纵缓缓睁开眼,觉得养猫比想象中麻烦:“又怎么了?”
“我吃饱了。”姜以芽理所当然地回答。
“噢……”顾纵拖长了尾音,带着较高体温的身躯再次贴了上来,气息与味道强势地再次灌入,“你吃饱了,可是我还没有治好啊。”
“什么意思?”姜以芽承受不住冲击,脑子都麻了。
她毫无抵抗地被顾纵抓着手,伸进了他的衣服下摆。
“你摸摸,我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顾纵引导着她的手指一路向上,划过紧致的六块腹肌,停在起伏的胸膛下。
“没……没摸到伤口。”姜以芽浑身的骨头跟着酥了半边,磕磕绊绊发出窝囊的拒绝声:“真的……真的吃不下了。”
可她的手还停留在腹肌上。
裴星恒是连腹肌都没有吗?
连这都满足不了她。
顾纵像是那条伊甸园里引诱夏娃的蛇:“你可以的。”
姜以芽软趴趴地倒在顾纵身上,呼吸间全是潮热的湿意。
“唔……好像搞错了。”顾纵怕把人再次弄哭,“我才想起来身上都是大片淤青,摸不出来,只能看。”
“你看,已经好了很多呢。”他作势就要去解开衣领的扣子。
姜以芽顿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跑。
“咳咳咳……”顾纵边咳边笑,根本不是真的要解扣子。
做什么事情都要循序渐进。
身体也是本钱之一啊。
他撑起稍稍好一些的身体站起来,追上姜以芽严肃道:“记住不要把自己的异暴露出去。你永远不知道别人会为了你的治愈能力做出什么。”
第14章
第
14
章
同时吃两家饭
卫渡影是第二天醒过来的。
他醒来的时候,其他人仍旧昏迷着,被高烧反复折磨。
顾纵有一点说的没错,卫渡影的体质的确变态,伤得那么重,还能提前觉醒异能。
亮堂的光线让他不适地眯了眯眼,低头缓了几秒才缓缓撑起身体。
今早众人一觉醒来,就发现困扰他们多日的黑暗就这么结束了,消失许久的太阳又重新出现。
“卫渡影!”清甜雀跃的嗓音如春日花苞绽放。
卫渡影猛地扭头看去,少女从光里奔跑而来,身后飞扬的发丝每根都被金色包裹。
目之所及的整个世界都为她一人带上了柔和滤镜,卫渡影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还以为自己正在梦里。
直到少女停在自己面前:“卫渡影你醒啦,你饿不饿?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太阳出来了!”
“嗯,我看到了……”卫渡影无意识地应了一句,直勾勾地看着姜以芽不舍得眨眼。
原来一切都不是他的梦。
不等两人再说什么,旁边响起惊呼声。
“天呐!是火球!”
“啊啊啊好酷!这就是异能吧!”
“天哪,我要羡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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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释放出了火系异能。
小火球并没有漂浮在主人身边,而是离姜以芽更近一些,上下浮动着,散发着灼灼火光。
姜以芽感受到了热源,她好奇地看着小火球。
小火球“呼啦”一下膨胀变大,然后颤抖了几下,“啪”的一声炸成了烟花。
姜以芽忍不住笑出声,扭头看卫渡影:“你的异能好厉害啊!冬天一定很有用。”
其他人跟着符合起来,对卫渡影刚刚露的那一手啧啧称奇。
“呜呜呜有生之年!我真的见证了异能的诞生!”
“有了异能,以后我们就可以和丧尸正面硬刚了!”
“其他人怎么还不醒,不知道他们都获得了什么异能?”
卫渡影却看上去没有那么开心。
其他人有眼力见地散开了,只剩下姜以芽像只小蜜蜂一样围着他打转。
如果是之前,卫渡影大概会开心疯,但在感知到姜以芽的异能是什么后,曾经那些被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喜悦和欢愉顿时变得可笑起来。
原来她根本没有半点喜欢他。
这段时间里,她所有的主动靠近都只为了一件事,填饱肚子。
卫渡影难堪地闭了闭眼,只觉口中一片苦涩。
姜以芽就算一开始没察觉,现在也意识到他不太高兴,于是识趣地放下吃的:"那你吃饭吧,我走啦。"
卫渡影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冷静一会,但身体先一步把人拦住了:“一起吃吗?”
“嗯?”姜以芽歪了下头。
“你还要……我的吧?”
这句卫渡影说的含糊,但姜以芽还是听懂了。
很难不说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邀请。
因为包扎的关系,卫渡影的上衣早就被脱掉了,少年人的躯体漂亮干净,肌肉紧实但不夸张,一点多余的赘肉都没有。
白色绷带绕过肩膀从腋下缠绕在胸口上,战损的装束非但没有削弱他的野性,反而让人更加移不开视线。
姜以芽又一屁股坐回了他旁边,像是小动物一样挨过去悄悄问:“你也知道啦?”
卫渡影眼神一利:“还有谁知道?顾纵?”
姜以芽点头:“你说其他人会不会知道啊?”
“不会。”卫渡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就像我不点火,其他人就不知道我的异能具体是什么一样,只有和你肢体接触过的异能者才会知道。”
姜以芽这才彻底放心。
果然卫渡影就是比顾纵好,她问什么,他都会好好回答。
为了回报她,姜以芽决定对他再好一点。
趁着其他人都走开的间隙,少女身躯如芳香松软的玫瑰花瓣将卫渡影轻轻拥住:“我还有治愈能力,你马上就可以好起来了。”
卫渡影僵硬在原地。
沉寂无光的眼底一下子亮了起来,耷下的嘴角不断上翘。
“那对你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卫渡影只觉得热意一路蔓延,所过之处将体内的异能通通点燃。
“不会的。”姜以芽靠过来,和他肩膀贴着肩膀,就像小动物靠着大动物,“只要吃饱了就有能力治愈,不过治愈的时候也要贴贴。而且现在我的能力很弱,需要很久才可以把你所有的伤都治好。”
卫渡影不断调整着自己的身体,紧绷的肌肉靠起来很硬她应该不喜欢,可是他又忍不住紧张。
以至于姜以芽的话他只听到了几个词,类似“吃饱”、“要贴贴”。
“如果以后你饿了,都可以来找我。”卫渡影头一回主动去牵女孩的手,将自己的手指缓缓插入对方指缝中,再慢慢握住。
他想,食物或许可以主动一点。
顾纵过来给姜以芽送“午饭”的时候,就看到她和卫渡影手牵手坐在一起,亲密得宛如一对情侣。
冷光从镜片上一闪而过。
顾纵少有的,对已经做了的事情产生后悔的情绪。
他当初就应该等关勇山杀了卫渡影再动手。
停下脚步,等再次睁眼时,顾纵镜片后的双眸变成了金色。
几秒后,食堂后方的几只丧尸接连大脑爆炸,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
再说姜以芽和卫渡影这边。
自从知道卫渡影喜欢自己后她那老鼠胆子也跟着膨胀起来。
也终于弄清楚,自己之前到底误会了他多少事情。
她曾经看到他在小巷里和其他人打架,不是什么流氓斗殴,而是为了自保。
卫渡影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赌鬼,母亲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在他很小的时候跑了。在卫渡影十六岁那一年,他父亲借了赌场的高利贷还不上,被人追债的时候失足从天台上摔下去摔死了,那些债就全压在了卫渡影身上。
为了还钱他什么脏活累活都做过,好不容易还清所有钱,又被赌场的人盯上,他们看上他身手好,年轻打架不要命,想要他替赌场卖命。
卫渡影自然是不愿意的,将前来“游说”的人全都狠狠打了回去,才彻底摆脱了麻烦。
至于姜以芽看到他虐待小动物,当然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只流浪小猫是他路上捡到了,送去医院后发现治不了只能安乐死,卫渡影那时身上哪里有那么多钱?自己都快饿死了,为了不让小猫继续受苦,才动的手。
最后他还把小猫埋在学校的小树林里,时常去看它。
虽然卫渡影说起以前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寥寥几句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但姜以芽还是能感受到他一个人过得有多辛苦。
从小被父母宠爱着长大的小姑娘顿时耷下眉眼,不可抑制地难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