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顾覃渊待下素来赏罚分明,说罚就罚,说赏就赏,在挽月宫当差,但凡上心,没有不受赏的。“微臣见陛下眉头紧锁,不知可是有什么忧虑,若是微臣能为陛下做些什么,微臣在所不辞。”
太医院院正是宫里的老人,人是老了,但眼睛没有瞎,皇帝心事重重,可没有多少为贵妃怀的是双生胎而高兴的样子。
“无事,朕是一时高兴过头了,来人,将贵妃娘娘怀有双生胎的消息传下去,日后阖宫上下伺候都得万分小心,不得有半分懈怠,不然提头来见。”
顾覃渊淡漠地一声令下,对院正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方才朕说的话,你们可都听见了?娘娘一有不开心或是不快,你们不能开解她,就去找朕,别的事更不用说,可明白?”
顾覃渊凉飕飕的目光扫向一边伺候的小荷几人,她们忠心于柳如眉不假,但确实都惧怕顾覃渊,几人不约而同低下头,应了声:“是!”
柳如眉被男人正色的模样逗笑:“陛下这是做什么?何苦吓唬她们?她们平日里伺候就尽心,您不要冷着脸,她们会被吓到的。”
最近和顾覃渊相处的时间多了许多,在许多不经意的时候,柳如眉会流露出自己的真性情。就如此刻,她会暂时忘记自己内心的恐惧,和顾覃渊说笑。
第140章
贵妃这一胎,是否无恙?
她笑起来时,那双眸子明亮如星,似有春风拂面,那双眼里盛着的潋滟光华让人沉溺。顾覃渊有一瞬间沉溺在满池春水之中,不可自拔。
“眉儿不喜欢,朕不板着脸就是,你们都下去吧。”顾覃渊轻轻捏了捏柳如眉的脸,说是捏,不如说就是碰了碰,他的力道,就像是碰碎自己的掌上明珠。
柳如眉怔怔地看着他,有些分不清眼前的是梦境还是现实,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在不知不觉之中变得越来越温柔。
午后,哄睡柳如眉之后,顾覃渊去了御书房,紧接着前来的,是太医院院正。
“朕知道女子生子本就艰难,怀上双生胎说是喜事,可对怀孕的女子而言是十分凶险的事,贵妃这一胎,是否无恙?她的身子当真能承受这份辛苦?”
询问院正的时候,顾覃渊眉头紧锁,眼里没有半分欢喜。在后宫,因生产而亡的妃子不少,在先帝后宫,就有五位因难产而亡。
顾覃渊今日尤记得,母后为了巩固势力,将自己的贴身大宫女送到先帝身边,不久之后大宫女就有了身孕。
母后得知她怀的大概是位公主,其实很是欢喜,那时候,距离桃桃夭折不足半年,母后把大宫女腹中孩儿当作自己的桃桃,为此还将人亲自放在自己宫里照料。
不想在生产那日,大宫女难产血崩,一尸两命,当时顾覃渊听说凤仪宫出事,以为是母后不好,他着急忙慌跑过去。
当时整个凤仪宫乱作一团,没有人注意到顾覃渊,他跑进大宫女待产的偏殿,一进殿,就看见满地的鲜血。
那时候他还未上过战场,没见过死人,不知道人的血居然那样多,从床榻上淌下来,放眼望去,是满地血污,触目惊心。
那是顾覃渊头一次直观的感受到生产一事,对女子而言,就是走一趟鬼门关。
柳如眉有了身孕,随着她肚子渐渐大起来,顾覃渊的忧虑也跟着加重。
他悬着的心,在院正今日确认柳如眉腹中子为双生儿时,忧虑达到了顶峰。眉儿胆子小,是以顾覃渊没有当着她的面问太医她的身体状况如何,而是到了御书房才将人叫来问个仔细。
院正一路上心情忐忑,这会才明白陛下是担心贵妃娘娘,谨慎开口。
“女子怀双生胎是喜事,但生产确实比寻常危险,娘娘身体无恙,只要接下来不可大肆进补,时常走动强身健体,让胎儿不至于过大,就可安全些。”
院正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但顾覃渊听明白了。柳如眉身体没问题,但双生子确实危险,需要比平时更加注意上心。
“朕知道了,你好好照顾贵妃这一胎,到贵妃平安产子那日,朕不会少了你的赏赐。”
顾覃渊眼神冷淡地睨着跪在下首的人,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院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忙应了声‘是’。
柳如眉怀上双生胎的消息,在顾覃渊的授意下,很快插翅一般传遍整座皇宫。
阖宫上下都跟着紧张起来,接下来照贵妃可是马虎不得,有个好歹,谁都没好果子吃。
柳如眉安心在挽月宫养胎,每日都会出去走上一会,等累得走不动,才会回宫歇息。
她其实也很害怕自己身子虚弱,不能将孩子安全生下来。
到了秋季,御花园里的景象变了个模样,枝叶变色,橙黄一片。
柳如眉坐在亭子里,看着堆叠别致的园景,有些心不在焉。之前她就是在这附近,听见宫女议论顾覃渊会在不久的将来选秀的事。
说来也是奇怪,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听见有人提起类似的话。
“秋日里天干物燥,天气虽说凉爽,可是心里总归燥热的很,小荷,你去吩咐御膳房煮一些下火的凉茶来,给宫人发下去,还有,本宫想吃山楂糕了。”
柳如眉平时对宫人很好,宫人没有不喜欢她的,有人一开始觉得她是伪善,可后来发现,她确实常常想着他们这些下人,对她,便也是真心喜欢。
“娘娘真是心疼我们,奴婢代大家先谢过娘娘恩典。”小荷笑盈盈欠身谢恩。
因为柳如眉仁善待下,其他宫人对挽月宫当差的人也都和颜悦色几分,小荷这个掌事宫女,无论到哪里都得脸。
柳如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大家都是苦命人,她不过是做了自己能做的罢了。
荷花池里还种着菱角,这个时节,正是菱角花开的时候,看起来不起眼,可花香淡淡的,很是清怡,柳如眉喜欢这个香味,每每逛到这,都会坐一会。
“娘娘还是在担心陛下选秀的事?”银珠一语中的,主子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柳如眉身边没有其他人,只有玉金和银珠连个人跟着伺候,没什么好遮掩的,直言道:“之前陛下和本宫提过,分明是有选秀或是立后的打算,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
柳如眉拿不准顾覃渊是什么想法,有些话她不敢过问太多,唯恐顾覃渊觉得她过问太多。
“没有动静是好事,娘娘您如今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临近生产,陛下没有别的妃子,心思全都在您身上,也是好事一桩不是?”玉金担心她多想,连忙安抚她。
这种事,从来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柳如眉就是太过操心。
“是啊娘娘,您管陛下什么时候纳妃呢?不纳妃才好,陛下的心力才不会被分走。”
瞥了眼柳如眉比寻常有孕夫人要大许多的肚子,银珠有些担心,对于顾覃渊不纳妃一事,银珠可是巴不得的,在她眼里,顾覃渊强行娶了主子,就应该捧着疼着才是。
“你们俩说的有道理,本宫先安心把孩儿生下来,别的先不管。”柳如眉笑着轻抚隆起的小腹。
小荷从御膳房回来,带回来一碗酸甜可口的山楂糕,柳如眉喝完,打算走走就回挽月宫。
柳如眉月份大了,走起路来其实辛苦得很,但是为了能让孩子平安降生,不得不经常走动。她坐久了,腿有些麻,站起身时身子重,身形一晃,人就往一边倒。
第141章
生了
柳如眉惊呼一声,小荷几人也被突然的意外吓坏了,忙去扶人。
可别看柳如眉体重不沉,可腹中的孩儿沉,加上她月份大了,几个人也不敢乱拉乱拽,束手束脚之下几个人全都乱了起来。
眼见自己的肚子就要撞在旁边的石桌上,柳如眉脸色一白,惊慌之下根本来不及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柳如眉的腰身被人稳稳托住,转眼被人稳稳当当护在怀里。
靠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感受到男人有力的心跳时,柳如眉惊魂未定,半晌才回过神。
她巴掌大的小脸毫无血色,仰起脑袋泪汪汪地看向护着自己的人,哽咽道:“陛下。”
“奴婢失职!没能护好娘娘!请陛下和娘娘降罪!”玉金几人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齐刷刷跪下来,异口同声请柳如眉和顾覃渊降罪责罚。
顾覃渊手臂紧紧环住柳如眉,此刻的他,姿态像极了护在的老鹰。
男人眼神如电,凌厉地刮向玉金她们,如果眼神能杀人,这会她们已经尸骨无存。
“陛下,是臣妾自己不小心,您不要责罚她们。”柳如眉抓住顾覃渊的手臂时,手抖地厉害,分明他自己怕你了,还不忘为侍女求情。
顾覃渊敛去眼底汹涌的狠戾,才看向柳如眉,怜惜地抚上她的脸颊:“朕不责罚她们就是。你们伺候主子不用心,罪该万死,这次就罢了,再有下回,直接仗杀。”
柳如眉怀着孕,月份大了,有个好歹极容易和腹中胎儿双双殒命,在顾覃渊看来,他只要她们陪葬,已算是从轻处罚。
“奴婢遵命。”三人背脊发寒,不是因为畏惧顾覃渊,而是没从惊吓中缓过神。
方才娘娘险些摔倒,真是吓人,好在陛下及时出现,不然她们万死难辞其罪。
“朕先送你回去。”顾覃渊稳稳当当地扶着柳如眉,不会让她跌倒。
柳如眉肚子已经很大,不能将人抱起,顾覃渊便扶着她走。扶在她后腰上的手,没有半分狎昵,有力稳当到让人安心。
柳如眉轻轻点头,慢悠悠地和顾覃渊一齐走回挽月宫去。顾覃渊那样雷厉风行的一个人,只因为她不能迈大步子,就很耐心地跟着她调整自己的步伐。
等回到挽月宫,柳如眉有些困倦,就歪在矮榻上小憩,顾覃渊把人抱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腿上睡觉。
柳如眉拗不过他,哭笑不得地枕在他腿上,她还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躺下没多久,她就睡了过去。
她没有问顾覃渊对选秀以及立后一事的打算,就算顾覃渊即刻下诏,等到所有的章程走完,她的孩儿应当已经都几个月大了。
她只用确定一件事即可,那便是现如今后宫只有她,且短时间内不会有旁人,她无须担心有人害她和她腹中孩儿,这就足够。
后宫倒是还有太后,时常对柳如眉旁敲侧击,提醒她不要善妒,她都是规规矩矩应下。
柳如眉知道太后对她颇为不满,但要说谁比她还希望这个孩子平安降生,非太后莫属。
有孕将近九个月时,在一日清晨,柳如眉的羊水破了,腹部开始疼起来。
当时顾覃渊尚未早朝,被疼出一身汗的柳如眉叫醒:“陛下,臣妾,怕是要生了,快!”
柳如眉说完,手就跌回床榻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顾覃渊掀开蚕丝被,就见她的亵裤已经湿了一片,是破了的羊水。
顾覃渊一瞬浑身冰凉,挥开纱帐下榻,披上外衣冲外喊:“贵妃要生了!宣太医院院正和女医来!快!”
一句话如一声惊雷,惊醒整座皇宫。
整个挽月宫上下无不奔忙,太后得知柳如眉即将生产的消息,天没大亮就起身赶过来。
挽月宫偏殿,顾覃渊绷着脸站在殿内,宫人只守在殿外,无人敢近前。
太后甫一进殿,就能感觉到压抑的气氛:“皇帝,柳氏和皇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顾覃渊点点头,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隔壁就是柳如眉撕心裂肺的喊声,顾覃渊手背在身后,双拳紧握,掌心被自己捏地生疼。
因为是双生胎又是第一胎,柳如眉这一胎格外艰难,足足生了一天。
顾覃渊在偏殿坐不住,干脆就到主殿外等着,柳如眉生了一天,他就一天滴水未进。
眼见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从里面端出来,顾覃渊的心一寸寸凉了下去。
此情此景,无不让顾覃渊想起当初母后身边的大宫女难产而亡的情景。
太医院院正和女医都没有出来回禀什么,顾覃渊担心因自己一时焦急,耽误了柳如眉生产,不敢将人宣来问话。
戴月陪着太后等在偏殿,看向不远处笔直的身影:“太后,陛下他……”
太后摆了摆手:“这是皇帝的心病,柳氏生子确实凶险,他不上心才奇怪。”
看着顾覃渊的背影,太后心里一样很不是滋味,皇帝想到了什么,她很清楚。
多年前她的大宫女因为难产毙命,皇帝当时还是小孩,目睹了当时的惨状,前阵子随着柳氏月份大了,他就心事重重起来。
眼见天就要黑下来,太后也有些坐不住,双生胎耽搁太久,无论对孕妇还是胎儿,都不是好事。
顾覃渊从天亮等到太阳下山,寝殿内柳如眉的喊叫声已经渐渐小下去,只偶尔传来医女焦急的催促声。
顾覃渊眼里的光随着夕阳西下黯淡下去,他冷到身上有些发麻,思绪跟着变得混沌。
直到婴孩清亮的啼哭声响起,划破笼罩着挽月宫的压抑气氛,垂下的布帘被人打起,医女双手是血地跑出来。
顾覃渊的视线落在她沾满血的双手上,瞳孔骤缩,一个箭步上前:“贵妃如何!”
“恭喜陛下,娘娘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皇子为长公主为幼!”医女激动地几乎落泪。
居然是龙凤胎,还真是意外之喜。
从早上开始接生直到太阳落山,医女没有一刻不在担心产妇不能平安生产,好在贵妃娘娘产子的过程虽然艰难,但好歹平安生下了一对龙凤胎,母子平安。
第142章
封后
戴月搀扶着太后走出来,听见医女所言,面露喜色:“好!你们伺候贵妃娘娘平安生产,乃大功一件,全都重重有赏!”
太后走到皇帝身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皇帝,龙凤胎,此乃吉兆,皇帝应该好好打赏宫人才是,为贵妃和双生子积福。”
顾覃渊从惊吓中回过神,才反应过来柳如眉和孩子都平安,眼前一黑,险些支撑不住。
倘若柳如眉因为产子遭遇不测,那就是因为他才害了柳如眉,他罪该万死。
幸好,幸好。
顾覃渊眯眼一笑,细看,就可看看他眼底泛起的水光,他笑着说:“母后说的是,此乃大吉之兆,朕明日就会下令大赦天下,赏赐阖宫上下!”
太后一怔,她不是这么个意思,皇帝这么做,有些大费周章,可别惯坏了柳氏。
不过柳氏为皇帝诞下龙凤胎,普天同庆也是应该,宫中一下添了两位皇嗣,此乃天大的喜事。
顾覃渊说罢就要迈腿往里走,医女赶忙把人拦住:“陛下,娘娘才生产完,身体虚弱,小皇子和小公主也都身子娇贵,您在殿外等了一日,应该去沐浴净身再进去看望,而且里头也要收拾。”
这话,其实是柳如眉吩咐医女说的,她不想顾覃渊看见她虚弱狼狈的模样。
“哦,是朕疏忽,朕这就先去沐浴,收拾地干干净净再来见眉儿。”
顾覃渊没有多想,也担心自己身上不干净,惹地孩子脑病,很是爽快地沐浴去了。
“贵妃生产一日,委实辛苦,哀家待会会命人送赏赐和补品来给贵妃,你替哀家带一句话,让她好生休养,哀家有些乏了,先回慈安宫,明日再来看她。”
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她在挽月宫等了一日,确实是乏了。
产妇才生完孩子,本就累的很,她这会若坚持要进去看望柳如眉,和她说话,才是折腾人。
“是,臣定将太后原话转达给贵妃娘娘。”医女福身一礼,就继续回殿中忙碌起来。
妇人产子,并不是生完孩子就万事大吉,还需要好好清理被褥和身子,免得感染。
顾覃渊回去沐浴更衣再过来挽月宫时,寝殿已经收拾干净,只有空气中还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孩子已经被乳母带下去照料,在他沐浴的时候,柳如眉就已经累得睡过去。
顾覃渊先去看了柳如眉,女子面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看起来虚弱极了。
男人不敢在床沿边坐下,担心一点微弱的动静就会将柳如眉吵醒。
在人前高高在上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在床榻前蹲下身,静静地看着柳如眉苍白地小脸。
他看了柳如眉半晌,忍不住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迅速离开。
“你受苦了。”顾覃渊眸光柔和地如皎洁的月光,温和地追随着柳如眉。
顾覃渊陪着柳如眉待了一会,确定她呼吸平稳只是睡着,没有任何不适才去看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很健康,兄妹二人在乳母的怀里闹腾的很,一点都不消停,咿咿呀呀的。
顾覃渊逗了两个孩子一会,想到什么后叮嘱乳母:“平时注意看顾好皇子和公主,不要让他们吵到贵妃。”
“民妇遵命。”两个乳母连忙应下,心想陛下还真是疼爱贵妃娘娘。
自产子之后,顾覃渊处理政务彻底不在御书房,除了早朝和面见大臣,顾覃渊的活动轨迹直接围绕着柳如眉身边展开。
柳如眉生下双生子,需要好好修养一段时日,身子虚弱的很,不过坐月子期间什么都有旁人伺候,还算安生。
自从生下孩子,柳如眉就不怎么搭理顾覃渊,有精力就逗逗两个孩子。
她没想到自己会生下一双龙凤胎,这于她而言,是坐稳贵妃之位的绝对底牌。
只要她安安分分,有这两个孩子傍身,她将来的日子惨不到哪里去。
她自知庶女出身,能坐稳贵妃的位子,就已经算是显贵,万万不敢奢望其他。
有几日,顾覃渊无事时就盯着她看,那种眼神,柳如眉说不上来。
“你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这日用膳时,顾覃渊冷不丁开口。
柳如眉咽下口中的羹汤:“回陛下,还有一个月才是,也不算快。”
“朕会给眉儿一份大惊喜,眉儿且等着,这份大礼,足以让眉儿一生无忧。”
顾覃渊笑盈盈地看着她,柳如眉捧着汤碗的手一顿,有些不明白顾覃渊这番话的意思。
什么叫做,一生无忧?柳如眉有些不明就里,但还是露出标志性的微笑:“那臣妾可就等着陛下这份厚礼,陛下可不许哄臣妾。”
她语气娇嗔,养了快一个月,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些血色。
顾覃渊疼惜地捏了捏她的脸,没有多说什么,等到时候,柳如眉自会知晓。
对于顾覃渊的话,柳如眉没有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在逗她开心。
直到她生日前夕,皇帝下了一道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圣旨。
顾覃渊不知何时让翰林院拟好的圣旨,下诏时整个大庆都为之一震。
无他,只因顾覃渊直接下了圣旨,册封贵妃柳氏为皇后,封皇长子为太子。这可真是如一颗巨石投在了平静的湖面上,激起千涛骇浪。
圣旨一下,就引起朝臣反对,而柳尚书和柳子真被震惊地呆若木鸡。
柳尚书看向身侧的儿子,低声问:“陛下说封谁为后?”
“好像,好像是如眉。”柳子真也有些不确定,确实说的是柳贵妃,陛下的后宫之后,没有第二个妃子,也没有第二个贵妃,可,怎么会是妹妹?
“还请陛下三思啊!怎可封庶女为后!大庆从无先例!大皇子年纪尚有,不宜被封为太子!”
朝臣齐齐跪下,劝说顾覃渊三思。柳尚书和柳子真也跟着跪下,他们不认为柳如眉不是嫡女输在哪里,但眉儿,确实不是做一国之母的料。
再说,这做皇后可是辛苦事,日后后宫的女人渐渐多起来,不知她能不能管理好后宫。
第143章
在朕心里,你就是朕的妻子
大臣群情激愤的反对在顾覃渊意料之中,对于震耳欲聋的抗议声,顾覃渊没有听进去一个字。柳如眉和宫女所说过的顾虑,这些天反反复复在顾覃渊脑海中回响。
他一味地以自己的意愿逼迫柳如眉进宫,确实是小人,但不能太卑鄙。
他想让柳如眉高枕无忧,不想她继续提心吊胆,担心不知什么时候被他人所害。
“陛下!立后一事有关国本,绝不能如此随意!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任由殿下的大臣如何苦苦相劝,顾覃渊都不为所动。
此话一出,他顿了顿,一本正经道:“如果诸位大臣担心这是朕随意的决定,那大可放心,封贵妃为后,是朕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说罢,皇帝不理会惊掉下巴的满朝文武,直接退朝,头也不回地甩袖离开。
“陛下!”
“陛下这!”跪在地上的朝臣没反应过来,顾覃渊就已走远,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这件事,就是天王老子来,顾覃渊都不会改变封柳如眉为皇后,立皇长子为太子的旨意。
在初登基那一年,顾覃渊处处受他们掣肘,不得不考虑群臣那些所谓‘为你好’的施压。
他励精图治埋头苦干,愣是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把大庆的国力和经济带到一个新高度,在百姓心底里留下不可磨灭的明君印象,种种无不是为了稳固他座下皇位。
顾覃渊并不畏惧他们的胁迫,因为先帝几位皇子中,他能力最是出众,朝臣想对他施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也得看看还有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上位者。
男人有这些想法,并非他过分自信,他很清楚他的能力所在,这两年来他做出的努力,铁血手腕和御下手段,都是得到肯定的。如今他想做什么,别人管不了。
就算是太后,也不能阻止他立柳如眉为后的决定。不然苏州的避暑山庄正空着,他不介意将已经‘年迈’的太后送过去休养。
挽月宫内。
柳如眉捧着封后圣旨久久没有回过神,距离接下圣旨,已经过去一柱香功夫。
试想当初自己受封进宫时,她的内心也未有此刻激荡,怎么会是她呢?柳如眉想不明白。
封后不是在菜市场买菜,更不是随便选一样贵重的摆件,皇后可是一国之母,如此尊贵且重要的位置,怎么能让她来坐上这个位置?
宫人向她道喜过后,就被柳如眉打发下去,两个孩子在摇摇床里睡得安稳,柳如眉失笑,两个小没良心的,他们倒是安稳,她怕是不能安生了。
顾覃渊一口气封她为后,又封了她的孩子为太子,这一决定势必在前朝后宫引起动荡。
柳如眉捂着有些隐隐作痛的前额,她已经能想到太后会如何愤怒地指责她。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顾覃渊一力主张,在别人看来,都会成是她撺掇蛊惑了顾覃渊。
柳如眉刚在内心直呼冤枉,一道身影就风一般的快步进殿,闪到她面前来将她抱住。
男人身上总有一股好闻的檀木香味,柳如眉不知不觉之中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她下意识靠在顾覃渊怀里深吸了口气,双手抱着那封圣旨,心情如打翻五味瓶。
顾覃渊垂下眼帘,看见她手里抱着的圣旨,圣旨下来已经有一会,她现在还抱着不撒手,定是很喜欢,顾覃渊蹲下身和柳如眉对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笑了。
“怎么样?朕说过,会在你生辰之前送给你一份大礼,这份大礼够不够惊喜?”
男人满脸堆笑,这笑却不勉强,也不是不达眼底,而是带着期许和喜悦,那双凤眸看着她时亮晶晶的,分明是在等着她的夸奖。敢情,是邀功来的。
“为何?”柳如眉眨了眨眼,不解地望着他一双好看的眼睛,柳如眉发现,自己看不明白顾覃渊,她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顾覃渊咧嘴一笑,抬起柳如眉的下巴,在她的鼻尖上落下一记温情缱绻的吻。
他将人抱在怀里,距离柳如眉有孕至今,他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好好抱过柳如眉。
她有着身孕的时候,顾覃渊不敢太用力抱着她,担心她会觉得不舒服,等柳如眉生下孩子,顾覃渊就发现她对自己的态度冷淡疏远许多。
大有,你只管去找女人,我绝不会阻止妒忌,她只想在后宫安稳地度过一生。
正是因为诸如种种各种原因,让顾覃渊更加肯定自己立后的决心。
他就要柳如眉做自己的皇后,他要柳如眉放心地陪在他身边,不用担惊受怕。
与其说柳如眉需要他,不如说他需要柳如眉,他离不开他的眉儿。
“在朕心里,你就是朕的妻子,这一点毋庸置疑,之前是朕太束手束脚、顾虑太多,才让你内心不安,但从现在开始,没人能再阻止朕对你明目张胆的爱。”
顾覃渊在柳如眉身边坐下来,如护鸡仔般把小小个的柳如眉圈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