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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是一块未被雕琢过的玉料,甚至未被切割和打磨。

    潘筠拿着它背着光看了看,又迎着光看了看,赞道:“好玉!但……你不会指望我用这块玉给你开拓空间吧?”

    王璁:“不行吗?”

    潘筠:“你看我像是会打磨玉,会雕琢玉的人吗?”

    王璁点头,“像!”

    潘筠:……

    她的确是会一点,但她不想干。

    毕竟是阵法师,基本的雕刻工作还是会的,但……能让别人和机器完成的事情,她为什么要去做?

    尤其这块玉还是原始玉料,工作只会更多,潘筠很不开心,“工作量太大了,不喜欢干。”

    王璁就笑眯眯的道:“小师叔放心,虽然我知道你会,但我不让你做,我来做。到时候小师叔只要帮我开拓空间就行。”

    潘筠微讶,“你还会打磨雕琢玉?”

    王璁道:“不是十分的精通,但略懂一二。”

    不然,他也不会自己买玉料了。

    潘筠若有所思的点头,“难怪让你去买玉,这个你看不上,那块你嫌太贵,原来你会呀,行吧,你就自己打磨,自己切吧,我就一个要求,出来的东西不能太薄,造型不能太复杂,其余的随便你。”

    只要有地方给她刻录空间法阵就行。

    王璁得了认可,一脸高兴的应下,这才想起来问,“小师叔,你们抓到花不柳了?”

    潘筠点头。

    王璁就兴奋的朝屋里去,“那太好了,我这就收拾东西回山,今晚回到山上,明天我就开始打磨雕琢玉,三天后给你,最迟一旬我就也有装东西的空间了。”

    潘筠和妙真坐在台阶上没动,看着他兴奋的进屋。

    王璁察觉到不对,从屋里探出头来问,“小师叔,四师妹,你们怎么不动?”

    潘筠道:“我没说要回去。”

    妙真:“大师兄,我们还想再抓一个通缉犯。”

    “谁呀,面子这么大,”王璁不太高兴道:“他值多少钱?”

    妙真伸出一根手指道:“活捉一百两,死的八十两。”

    王璁就一脸严肃,从屋里出来,“那一定是个穷凶极恶之人,赏金竟然比花不柳还高,的确不能放任这样的人在民间为非作歹,是要抓!”

    他道:“小师叔,我帮你一起。”

    潘筠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从灵境空间里拿出八十两的赏银交给妙真,抬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这是给山神庙赚的钱,记在公账上,回头要拿来做功德的。”

    妙真接过钱都塞进玉牌空间,应了一声后道:“小师叔,你应该看着我说,老天爷能听到的。”

    潘筠:“我这是强调一下,最近从我身上进出的钱太多了,我怕祂老人家算错。”

    万一老天爷打盹了怎么办?

    所以还是要着重强调一下。

    王璁心中一动,“小师叔,你现在身上的银钱很多吗?”

    潘筠瞥了他一眼道:“你给的钱你不知道吗?你不是说炒银子的事不能再做了吗?”

    王璁:“府城这里是不能做了,最近回过神来的人越来越多,我已经很难从那些酒楼饭馆换到低价的铜钱,利润有限。”

    “但其他地方却可以,我估计,在过年前,甚至正月的一段时间,这笔生意都可以做。”

    他道:“以白银兑铜钱,铜钱兑白银来炒,收益会比兑换成银票更高。”

    “我之前不做,是因为兑换成真金实银风险太大,也难运输,可小师叔要是能把玉空间给我做出来,我只需一匹马就可以把江南和中原一带的白银铜钱都转成我的商品,不断的进出兑换挣钱。”

    潘筠咋舌,“你好奸商啊。”

    王璁抱拳,“过奖,过奖。”

    他能小小年纪撑起一个家来,靠的不就是聪明吗?

    潘筠略一思索道:“那你就留在客栈打磨玉料吧,我现在第一侯了,开拓一个空间成功率高,时间也短,一个晚上足以。”

    王璁一听,立即道:“那抓通缉犯的事小师叔自去吧,我先去弄玉了。”

    他才不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琢磨呢,他包上玉,顶着夕阳就去找认识的工匠,直接借用他的工具连夜琢磨起来。

    工匠把他放进工房,将手里的一串铜钱塞怀里,道:“你还不如把料子给我,工钱也花不了多少。”

    王璁:“我心里已经想好要做的东西,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王璁对有些东西很坚持,不然,他也不会看不上潘筠手里那块原玉,非要自己买一块玉自己雕琢。

    潘筠手里那块原玉已经属于不错的行列,至少不差,但比之王璁手里这块还是差远了。

    王璁打算把他这块原玉打磨出来做成玉佩和玉环,剩下的边角料还能拿来镶嵌钗子和做耳环,以及玉戒指。

    王璁借了工匠的工房就开始熬夜,而潘筠也正在熬夜把常明威案的细节默写下来。

    “案卷上说,常明威和被害者沈家是邻居,沈家友善乡邻,家庭和睦,时常帮助邻居,和常明威也没有大的矛盾。”

    第331章

    运气这东西

    潘筠道:“常明威和沈琦年岁差不多,但从未在一起玩过,因为沈琦一直是听话、懂事的读书人,而常明威从小顽劣,招鸡斗狗,虽然也上过几年学,但很快因为殴打同窗,捉弄老师被赶出学堂,后来他就一直是街上的混混。”

    “他父母三年前陆续病逝,案卷上记载,乡邻都说是被他气死的,沈家几乎不和常明威发生冲突,说是几乎,是因为沈家在常家父母还在世的时候曾几次帮过对方,常明威都很生气,单方面踹过沈家的门。”

    “后来沈家就不再上常家帮忙,但路上遇见,还是会帮忙提些东西,推些东西之类的。”

    妙真敏锐的道:“是嫉妒和对比?”

    潘筠点头,“写此案卷的推官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常明威应该是出于嫉妒才灭了沈家满门。”

    “二十多年来,常明威一直在被对比,沈家和常家从前家境差不多,但沈琦和常明威长大之后,两家的境况渐渐拉大。”

    “常明威打架斗殴,赌钱招妓,常家每年都要给他填进去大量的银钱,家境越来越差,与之相对的沈家,沈琦为人和善,考中了秀才功名,家里增开了两个铺子,由父母和妻子打理,他还开了一家蒙学馆,一边教孩子读书,一边自己准备乡试。”

    “两年前,他和妻子还生了一个儿子,”潘筠顿了顿后道:“案卷上说,沈妻死时,腹中已有五个月身孕,若无意外,他即将儿女双全,可以说,他就算一辈子考不上举人,这一生也会过得富足又平和,会很幸福。”

    潘筠面无表情的道:“而常明威,案发前的一个月,他把祖宅和家中仅剩的五亩祖田输掉了,还倒欠赌场五十两银子。”

    “这也是官府认为他闯入沈家是为抢劫的原因,他需要钱还债。”

    妙真:“倒像是泄愤报复。”

    潘筠点头,“不是单纯的抢劫杀人,推官必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发的是甲级通缉令,赏银一百两。”

    在一众赏银十两左右的通缉犯中,可以说很显眼了。

    妙真沉思:“这样劣迹斑斑的人,会因为杀了人就改掉一身的坏习性吗?”

    潘筠挑眉,点头道:“不错,这也是我想的,他或许能忍一时,却一定忍不了一世。”

    “人是群居动物,他离不开人群,他也没有能力离开人群生活,”潘筠道:“而在人群之中,以他的心胸,必定还会记恨于人,要是不尽快把人找到,还会死人的。”

    潘筠扯出一张纸来,在上面写了几个地点后画圈圈,“常家和沈家的住处,常明威常去的几个赌场,这是常家的祖宅和祖田所在地,还有这个,是常明威母家的地址。”

    潘筠道:“案卷上说,常母的父兄早年就往北迁徙,早已经不在本地,留有几块地给常母。”

    “常明威胆大妄为,但一定脱离不开自己熟悉的地方,我们在这四个地方附近仔细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人。”

    妙真:“从哪儿找起?”

    “谁也不知道疯子脑子里在想什么,虽然我怀疑他在这一处附近的可能性更大,但我们还是从近往远找。”潘筠点了点常母娘家的圈圈道。

    妙真点头。

    这个简单,明天他们就能搞定。

    而此时,屈乐正在闷头往一个叫白村的地方走去。

    天色已黑,只有淡淡的月光,他一边闷头往前走,一边嘀嘀咕咕:“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人,你能赚钱,我也一定可以……”

    打,他是打不过潘筠的,速度也比不上。

    潘筠现在城里,她一定会先查城里,他抢不过她,所以他决定先查城外,说不定他运气好,就能找到常明威了呢?

    屈乐摸着黑走,越走越远,也越走越……偏。

    出城之前他问过了,往西走过三个村庄就是白村。

    但要知道,中国人指路就跟炒菜放调料一样,全凭感觉。

    屈乐运气不佳,就遇到了一个随意指路的人;

    而他又似乎运气不错,在他前方二十里不到的一个村子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壮实青年刚把牛赶进牛棚,地主吴老爷正站在不远处呵斥他,“牛牵出去一天了,竟然还只是吃个半饱,放牛都不会放,以后你别来了,明天就给我滚出去,白吃干饭不干活的玩意……”

    吴老爷骂骂咧咧,吴太太等他火气散得差不多了才拿出一个馒头要给青年,被吴老爷一把打掉。

    馒头滚落在地,沾上了灰尘和草屑,吴太太不由去捡,“作孽啊,怎么能丢粮食?”

    却不等蹲下就被吴老爷扯起来,“让他自己捡。”

    青年站在牛棚前没动,低着头让人看不出神色来。

    吴太太挣脱开吴老爷的手把馒头捡起来,拍了拍上面不干净的地方,递给青年小声道:“脏了一些,你把皮剥掉吃,你回来晚了,厨房就只剩下这一个……”

    青年站着没动。

    吴老爷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啪的一下又打掉吴太太手里的馒头,喝道:“爱吃不吃,不吃就饿着,回来晚还有理了?是我收留你,也不知打哪儿来的流奴,连户籍页都没有,谁知道是不是逃跑的奴婢?”

    “要不是我好心收留,你早饿死了,看着壮实,却是中看不中用,干啥啥不行,放个牛牛都吃不饱,要你有什么用?”

    吴老爷骂骂咧咧,吴太太不知为何,觉得后脖子有点凉,她有些害怕,连忙拉住吴老爷,劝慰道:“好了,好了,老爷我们回去歇息吧,天也不早了。”

    吴太太把吴老爷拉走,她心里有些不安,小声道:“老爷,还是给他一点钱让他走吧,我看着他总觉得心里瘆得慌,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我们还是不要用了。”

    吴老爷就横了她一眼道:“妇人之见,上哪儿找这种不要工钱的长工?我们家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个?”

    “他虽然干活不行,好歹是个壮劳力,”吴老爷道:“留下来,明年插秧拉犁都用得上。”

    吴太太:“可我看着他就害怕……”

    “那你就不要看他,”吴老爷训斥她,“你没事出来看他干什么,在屋里绣你的花,做你的针线就是了,整日的我去哪儿你去哪儿……”

    吴太太:“我不是怕你出事吗?老爷,你以后脾气好一点,就是对长工和短工也要客气一些……”

    “我对工人客气?老爷我请他们来是干活的,不是享福的,我要对他们怎么客气?你不懂少掺和,这些人就得盯紧了,不然一个错眼就偷懒……”

    声音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而在牛棚前站着的青年这才上前捡起馒头,他把脏掉的地方全都剥掉,然后把馒头塞进嘴里,抬起眼看向吴老爷夫妇离开的方向,一口一口的把馒头嚼化咽下去。

    屈乐走到半夜,最后还是忍不住停下生火露宿。

    第二天天一亮,牛棚青年就耷拉着眉眼去找吴老爷要镰刀,“地里的草不多,我去割草给它们吃。”

    吴老爷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这才像是放牛的样子,就拉到那光秃秃的山坡上放牛,牛能吃饱才怪了。”

    他亲自打开杂物房,从里面挑出一把还算锋利的镰刀给他,叮嘱道:“小心一些,这镰刀是今年新装的刀片,可别弄坏了,明年收割还要用的。”

    青年应下,摸了一下刀锋,转身就离开。

    青年赶着一串牛上山时,怀里还揣着一块磨刀石。

    放牛的时候,他就在磨刀。

    而此时,潘筠和妙真正站在沈家门前,俩人偷偷摸进去看了一眼沈家。

    看到地上和墙壁上喷溅的血液,大概知道了他是怎么杀人的就去了隔壁常家。

    常家的宅子早被常明威败给赌馆了。

    但赌馆手里这样的房产多了,常家的房子因为在沈家隔壁,又是凶手的曾住房,也同样难出手,所以一直封着没动。

    里面的东西也大多都还在。

    潘筠在常明威的房间里翻了翻,翻出一件还有点味道的衣裳,她就丢在桌子上,“用这个找他。”

    这是妙真最喜欢的阶段,可以考验她的卜算。

    潘筠这次却打算换一个方法,“试试寻迹符箓。”

    妙真:“……我画不出来。”

    潘筠就道:“我来画,你来卜,看看哪个更精准。”

    俩人正在各显神通时,屈乐也走进了村庄,他在村口碰见了一个村民,眼睛瞬间瞪大,“啥,这不是白村,是吴家庄?”

    “对啊,白村在那头,离我们村有八里远呢,你要去白村怎么走到我们这儿来了?”

    屈乐:“……他说一路往西,遇坡就上,第三个村子就是。”

    “害,白村在西边偏南,正西是我们吴家庄,再说了,你走正西,这路也不通啊,中间隔着一座山呢,那没路啊。”

    屈乐:……不能走,他还不能飞吗?

    正西呢,飞过去还省得绕山走了,他以为他离白村更近了,却没想到是抄了远道。

    屈乐深吸一口气,硬挤出一个笑容,“知道了,我这就去白村。”

    说罢,他转身就走,把吴家庄和在不远处山坡上磨刀的青年抛在了身后。

    屈乐泪流满面:运气这东西太玄幻了。

    请假条

    今天过节,请假一天,明后天补上

    第332章

    预判

    潘筠是相信运气的,但她不相信自己的运气,所以她以本事取胜。

    潘筠和妙真一前一后的飞上山坡,妙真面西而立,潘筠手中拿着一张发烫的符箓和她站在一起。

    妙真道:“他在这边。”

    潘筠道:“符箓显示他离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走。”

    俩人一前一后的飞身下坡,根本就不跟着路走,而是顺着符箓和妙真卜算出来的方向冲,遇山上山,遇水越水。

    又飞又停了半天,在傍晚时,俩人停在了吴家庄外。

    潘筠手中的符箓发烫,妙真也卜算不出来了,收了龟壳后道:“就在这附近了,应该离得不远。”

    潘筠看到有人赶着牛回来,连忙上前打听,“善人且住,贫道路过此地,有些口渴,不知可否求一碗水喝?”

    放牛的老翁看了一眼潘筠和妙真,点头道:“跟我来吧。”

    他领两人回家,先给她们倒了一碗水,然后慢悠悠的走进屋里舀了一碗米出来给她们。

    潘筠愣愣的看着递到眼前的米。

    老翁皱眉,“愣着干什么,把你们的布袋拿来接住啊。”

    潘筠回神,脸红起来,手忙脚乱的伸手在袖子里一顿乱掏,掏出布袋后手忙脚乱的张开。

    老翁就往里倒了一碗米,“冬天到了,那些牛鼻子老道又把你们这些小的赶下山来讨食了?”

    潘筠红着脸摇头,替她大师兄分辨道:“不是,老善人,我们真是来讨水喝的,顺便和您打听个人。”

    老翁挥手道:“我还能不知道?每年入冬,我们村便有好多流浪的汉子、和尚尼姑道士来化缘。”

    潘筠羞愧道:“我等太无能了,多谢老善人周济。”

    老翁挥手道:“无能些没啥不好的,能干的出家人才可怕呢。”

    老翁笑眯眯的道:“要是天下的出家人过冬都要下山来化缘,那天下百姓才安宁呢。”

    妙真:……

    潘筠却是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老翁好见识啊,贫道也是这么想的。”

    老翁惊讶的看着潘筠,片刻后哈哈大笑起来,拉住她的手肘就往门外走,站在门口指着一个方向道:“看到没有,那有一座大宅子。”

    潘筠点头:“看到了,莫不是你们村子的地主老爷?”

    “就是我们村的地主老爷,他们家有钱,太太是个良善的人,你去找她,一定能多化一些米,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化到钱呢。”

    “对了,避着他们家老爷走,那是个吝啬鬼,别说化缘了,就是狗从他们家门前路过都要留下一泡尿,不然休想离开。”

    潘筠:……这是什么典故?

    听上去也不像是地主老爷占了便宜呀。

    潘筠和妙真被推着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连忙回头,“老善人,还不知此地是何处……”

    老翁道:“这是吴家庄,全村有八成的人姓吴,那地主老爷也姓吴,找他去吧。”

    接着,不等潘筠和妙真反应,他就进门关起栅栏门来。

    潘筠只能咽下一肚子的话,唉,还想问问最近有没有陌生人来呢……

    “走吧,我们去找吴老爷聊聊天,”潘筠伸手从妙真怀里拎出潘小黑,随手就往旁边丢,“你到处去逛逛,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潘小黑嘀嘀咕咕,却还是迈着轻巧的猫步跳上屋顶,踩着瓦片飞快溜走了。

    夕阳西下,吴老爷已经吃过晚饭,正在自家门口溜达着消食,顺便盯着长工们把青储压缩、捆绑后堆成一堆。

    潘筠和妙真晃荡着上前,一眼就认出了吴老爷,一眼就齐齐盯着他的脸看。

    吴老爷接触到这两道火辣辣的视线,想不注意到她们都不行。

    他见俩人完全陌生,又穿着道袍,就微微皱眉,转身就往屋里去。

    吴老爷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回身截断潘筠的话道:“你是不是要说我印堂发黑,将有血光之灾啊?”

    潘筠一滞,问道:“你自己也能算?”

    “用得着算吗?”吴老爷不客气的道:“街上那些相术道士,十个里九个是这么开头的,只有一个会说我有喜事。”

    潘筠:“……那看来吴老爷运气不咋样啊。”

    “是不怎么样,走哪儿都能碰见你们这群骗子,”吴老爷道:“我这还是在家里呢,你们都能骗到家门口来,本老爷我看上去那么好骗吗?”

    潘筠就上下打量过吴老爷后摇头,“不,吴老爷你看上去很不好骗,但你看上去真的很倒霉,而且很有钱。”

    吴老爷本来不怎么生气的,这会儿却是真生气了,怒道:“你说谁倒霉呢?你才倒霉呢,你们全道观都倒霉!”

    潘筠点头,“我的确倒霉,我们道观也的确是方圆百里内最倒霉的道观。”

    吴老爷:……

    “但我再倒霉,也没有吴老爷这样乌云罩顶,黑红血云几乎溢满额头的样子过,”潘筠直接问道:“吴老爷,这几日你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没有!”吴老爷直接道:“本老爷与人为善,从不得罪人,你是不是想说我犯小人?”

    潘筠一噎,台词被人提前知道,好想骂人。

    可她说的是真的啊~!

    潘筠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才要说话,吴老爷就抢在她面前道:“你休想从我手上赚走一文钱!”

    潘筠脸上的笑容哐的一下垮下来,面无表情道:“我不赚你的钱,我让你赚我的钱!”

    潘筠从袖子里摸出一锭一两的银子递给他,面无表情的道:“吴老爷,问你三个问题,你只要如实回答,这一两银子送你。”

    吴老爷后退一步,眼睛却紧紧盯着她手上的小银锭,“这是什么新型诈骗?本老爷从没听说过。”

    潘筠面无表情道:“你怕什么,反正这是你家门口,你还有这么多长工在身边,你就秉持一个原则,任我说破天去,你也绝对不掏一文钱,你就亏不了,还能从我手上拿到钱财……”

    “从骗子手上骗取钱财?”吴老爷眼睛一亮,觉得这个操作不错。

    主要是,潘筠手上的小银锭好好看,好可爱,看上去银的质量就不错。

    吴老爷慢慢的伸出手,然后快速从她手上取走银锭,咬了咬,确定是真的以后就收进袖子里,摸着胡子一派淡然的道:“三个问题,你问吧。”

    一旁的长工们看得眼热,不由自主的停下手中的活,竖起耳朵听,想知道是哪三个问题值得一两银子。

    学到了,他们以后也能挣这笔钱。

    潘筠:“最近可有陌生人经过,留在你们村?”

    吴老爷揪着胡子思考,正想着呢,一旁的长工大声道:“我知道!”

    潘筠和妙真唰的扭头去看他。

    长工道:“今日午时左右,有一个穿着黑衣黑裤,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的人经过我们村,还和我们打听去白村的路。”

    “那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所以我们给他指了一条相反的路,让他死也找不到白村!”

    潘筠和妙真:……

    一听形容俩人就知道是屈乐。

    屈乐真可怜。

    潘筠直接摇头,“我要问的不是他,是这个人!”

    潘筠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画像给他们看。

    这是潘筠根据通缉令上的画像重新画的常明威的画像。

    所有人都凑近了仔细看,吴老爷也瞪大了眼睛将画像仔细看了看,半晌后摇头,“没见过,但有点眼熟。”

    其他人也道:“是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但又的确没见过。”

    潘筠:“那你们就想想,村里最近可有来什么陌生人,没有户籍,没有路引,此刻还留在你们村子里的。”

    潘筠目光扫过众人的神色,主要是盯着吴老爷看。

    果然看见他面色一滞,显然想到了什么。

    长工们还凑在一起掰着手指头数。

    秋冬季节,收割,冬种小麦,青储,因为要做的事情多,所以吴老爷还会请短工,来村里的陌生人就多。

    他们不熟悉的都在点,但作为雇主的吴老爷对招来的工人才是最了解的。

    谁是哪里人,有没有户籍、路引,有无介绍人,介绍人是谁,他都一清二楚。

    潘筠见他面色有异却不说话,潘筠就道:“吴老爷,你既收了我的钱,就当回答我的问题。”

    吴老爷没好气的道:“那我要是不回答呢?”

    “我就诅咒你!”潘筠一脸严肃道:“你也看到通缉令了,贫道是来抓通缉犯的,贫道小小年纪就敢做这样的事,你以为我全无本事吗?”

    “救人很难,但害人却容易,诅咒就是最容易学的方术,你收钱不办事,我现在就画圈圈诅咒你!”

    吴老爷就觉得手心里的小银锭甚是烫手,他差点把银锭给丢出去,但……还是舍不得。

    没错,他就是这么爱财。

    爱财的吴老爷并不害怕得罪有可能是通缉犯的长工,他先和潘筠声明,“我可没有窝藏罪犯啊,我这里的确有一个没有户籍,也没有路引的长工,但他长得和通缉画像上的人不一样。”

    感觉今天不用请假条了耶

    第333章

    又要死了

    潘筠:“他叫什么名字?现在何处?”

    吴老爷:“这是你剩下的两个问题吗?”

    潘筠冲他咧嘴一笑道:“不,这是一个半问题,他叫什么名字,和前面的问题是一个问题,你这么多长工,不说名字,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吴老爷说不过他,嘀嘀咕咕道:“他说他叫阿大,连户籍都没有,我也没有问得很详细,现在……”

    他抬头看了一下现在太阳所在的位置,道:“现在应该还在放牛吧?”

    潘筠:“你得罪过他吗?尤其是这一二日内。”

    “我得罪他?他一个小长工,有什么值得本老爷得罪的,要说得罪,那也是他得罪我!”

    “很好,”潘筠点头,“我明白了,他在哪里放牛?”

    就这句话,他要是没得罪过常明威才有鬼了。

    一旁的长工立即道:“我知道!他今天回来得早,现在应该在牛棚换稻草……”

    “牛棚在哪儿?”

    一个长工顺手一指,潘筠拖上吴老爷就朝牛棚的位置跑。

    长工在后面喊:“小道长,我们也回答了问题,有没有赏金啊?”

    潘筠袖子一挥,一吊铜钱飞出,啪的一声落进那长工怀里,“一吊钱,你们自己按功劳分。”

    正压着青储的长工们立刻欢呼一声,活也不干了,立即围上那长工要分钱。

    主要回答问题的两个长工都很大方,笑得眼都看不见了,连声道:“都有份,都有份……”

    吴老爷呼喊的声音被淹没在他们的欢声笑语之中。

    不过他们听到了也不在意就是了。

    两位小道长一看就没有恶意。

    吴老爷被潘筠拖着朝牛棚飞奔而去。

    牛棚里空无一人,只有牛在撕扯着几捆稻草。

    吴老爷一看就大叫起来,“谁这么把稻草给牛吃的,这些都是要铡碎了做猪饲料的,阿大,阿大上哪儿去了?”

    潘筠站在牛棚前略一思索就掐着他问道:“你们家除了你还有谁在家?你最喜欢谁,平时和谁在一起的时间最多?”

    吴老爷又不蠢,他蠢的话就不会立刻防范潘筠诈骗了。

    联想到那张通缉令,吴老爷膝盖一软,颤抖着手指指向一个方向,“我,我老婆子,她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啊呀,我儿子儿媳都不在家,但我孙子孙女在啊,我老婆子现在正带他们玩呢……”

    潘筠将他推给妙真,身影如猫般掠上屋顶,像一阵风一样飞掠而去,“妙真,你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妙真应了一声,拉着吴老爷从地上跑去追她。

    吴老爷这会儿手软脚软,踉踉跄跄的被拉着跑,但他终于不消极怠工,主动给妙真指方向,“这会儿他们在园子里玩呢。”

    乡下的园子,即便是地主家,那也主要种的是果树。

    吴太太正带她的孙子和孙女打柿子。

    树上还挂着的柿子,没有完全软透的,用杆子轻轻一打就会掉下来,用布袋子在下面接住,连磕碰都不会有。

    当然,两个小孩没这样的本事,他们就是玩儿,所以柿子时不时的掉在地上,但他们也玩的很高兴就是了。

    吴太太见他们跑出了汗,就拿出帕子给他们擦汗,笑眯眯的道:“等你们再长大一点就学爬树,爬到树上去摘,那才更不留印子。”

    才五六岁的小姑娘就仰头问,“祖母,我也能爬树吗?”

    “可以呀,你哥哥现在就能学了,到时候你跟你哥哥一块儿学。”

    小男孩早忍不住了,抱着树,脚就往上踩,但才踩了两步就滑下来。

    吴太太笑眯了眼,在一旁指点他怎么爬,见他学不会,就笑道:“明天我让柱子来教你,他爬树厉害,上次我见他一溜烟就爬到村尾那棵树上掏鸟蛋。”

    她道:“我让你们学爬树,但你们不要去爬太危险的树,就是将来出门遇到危险了,有个躲避的地方。”

    两个小孩只觉得好玩,一口应下。

    祖孙三人正玩的高兴,一个阴影罩来。

    吴太太抬头一看,就见青年在她侧后方站定,她心口一颤,立即站直来,不动声色的把孙子孙女拉到身后,冲青年温和的笑道:“是阿大啊,吃饭了吗?”

    青年目光下落,落在她身后探头探脑的两颗小脑袋上,面无表情的道:“还没有。”

    吴太太立即道:“那快去吃饭吧,我今天特地让厨房多做了点饭,现在这个时间也快到工人们开饭的点了,你现在去,可以第一个吃上。”

    青年一手垂在身侧,一手放在身后,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吴太太道:“最后一顿饭吗?”

    吴太太身体一僵,双手紧紧地握住两个孩子的胳膊,推着他们缓缓后退,脸上却冲青年笑道:“这是什么话,你又不走,怎么会是最后一顿呢?阿大,老爷他是有嘴无心之人,昨天晚上他就那么一说,不会赶你走的。”

    青年目光奇异的盯着吴太太看,见她已经退出去三五步,就开始提步跟上,“我老实听话肯干,还不要工钱,只是话少了一点,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我不对的?”

    吴太太连忙推着身后的两个孩子走,脸色惨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姓吴的那个蠢货又不在,你可以有话直接说,用不着拐弯抹角,”青年一直藏于身后的右手刷的一下伸出,手中握着的镰刀在落日的余晖中闪着冷光,“不过也不重要了,我也不想听你解释,他也很快会去找你们团聚,你们一家到了地底下可以慢慢讨论。”

    吴太太看见镰刀,立刻回身把两个孩子一推,大叫道:“诚哥儿,快带你妹妹跑!”

    七岁的小男孩被吓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拉着妹妹转身就跑。

    青年的镰刀瞄着吴太太的脖子就狠狠劈下去,吴太太推着孩子的时候脚下踉跄摔倒在地,正好避开这一刀。

    刀劈空,青年却并不介意,他扫了一眼跑在前面的两个小孩,并不在意,恣意的走上前去,手中的镰刀再次朝吴太太劈去……

    破空声传来,一片瓦急速飞来,啪的一声击打在他的手腕上,手中的镰刀落地,同时右手手腕呈弯曲状,骨头咔嚓的一声,显然断了。

    青年愣了一下,并不呼痛,甚至都没有回头看是谁在攻击他,而是直接朝地上半坐着的吴太太扑去。

    将将要倒在吴太太身上掐住她时,一个身影闪现而至,一条腿猛的伸出,青年倒飞出去,啪的一声砸断一颗杏子树,然后滚落在地。

    潘筠站在吴太太身边,缓缓放下脚,先伸手将她扶起来,这才走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青年。

    撑手弓着背想要爬起来的青年看到眼前出现一双布鞋,他便停下动作,顺着鞋子抬起头看向来人。

    看见是一个小道士,他不由呸呸两声,吐出血沫,一擦嘴角问:“哪里来的好管闲事的狗道士?”

    潘筠冲他扯了扯嘴角道:“一百两,你好,贫道来收你了。”

    青年身子一僵。

    潘筠啪的一声将悬赏画像展开,仔细比对了一下他的五官后点头道:“常明威,果然是你,这可不是闲事了,一百两,能者拿之。而似你这等穷凶极恶之徒,就算没有一百两,也人人得而诛之。”

    说罢,潘筠伸手要去抓他,青年却也猛地站起来冲向她。

    潘筠立刻收手,又是抬脚猛的一踹。

    当胸一脚,直接又是把人踹飞,这一次他直接飞跃过两个呆住的小孩,砰的一声落在他们后方。

    潘筠叹息一声,运起轻功,身形飘逸的越过两个小孩再次落在青年面前,摇头道:“你这是何苦呢?要不要再来两次?”

    正好也让她练一下她的腿功。

    青年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砰的一声,青年倒飞回去,这一次落于吴太太身边不远,吴太太吓得连忙后退了十多步,靠在了小门边上。

    潘筠缓缓放下腿,身影一闪又回到青年身边,对一动不动,似乎死了的青年道:“再来一次吧,我觉得你还可以再坚持一下,起来啊,加油!”

    青年用力的撑着手臂想要站起来,却两次落地。

    潘筠见状,就走近了些,用脚尖去勾他,想助他一脚之力。

    青年猛的抬手,一把灰土洒向潘筠,潘筠手臂抬起,袖子挡住灰尘,同时又是当胸一脚将人踹飞出去。

    潘筠落脚,袖子一甩,灰尘落地,青年啪的一声摔在门上,把狂奔而来的吴老爷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次,青年是真的一动不动,妙真上前将人翻过来后道:“小师叔,他昏死过去了,他……好像又活不长了。”

    第334章

    明天再来

    二十两呢,潘筠飞掠上去蹲下去看。

    摸脖子,扒眼皮,把脉,一套动作下来,她忍不住轻轻按了按他的胸口,有些后悔用力过猛。

    她一脸懊恼道:“我应该轻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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