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潘筠:“别说淳朴善良的村民们了,就是我知道你的底细,看见你这样都怀疑你居心不良。”“太蠢了,小师叔,你还是快打消收他进观的打算吧,妙和也不太聪明,但妙和有自知之明,而他蠢而不自知,太伤旁边的人了。”
妙真道:“我们三清山的运气本来就不好,总是破财,收他,会更破财吧?”
屈乐:“你胡说,还是道士呢,会不会算命,我可是招财小童子,我祖父说了,我家就是在我出生之后发达的,所以我旺家旺财。”
潘筠就仔细看了看他的面相,半晌后叹气,“果然,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一个人关上了一扇窗,就会给他打开一道门。”
妙真也不说话了。
屈乐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问道:“你们查到线索了吗?花不柳是江湖人,和常明威还不同,他会在江湖上行走,要不我问问江湖上的朋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消息。”
潘筠:“行啊,你问吧。”
屈乐迟疑了一下后道:“那你们能不能帮我找常明威?”
潘筠瞥了他一眼后道:“你先找你朋友问到花不柳的消息再说吧,别我们把人都抓住了,你才问到人,那就没意思了。”
屈乐愤愤,“瞧不起谁啊,要不是那些村民拦着我不让我进村调查,我说不定比你们还快拿到线索呢。”
潘筠:“你知道你为什么进不了村吗?”
屈乐:“因为花不柳……”
“因为花不柳是白天,众目睽睽之下把受害者掳走的,他当时就假装是过路的旅人,”潘筠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周婉娘会报案?”
因为已经众所周知,还不如报案把人抓住。
没想到衙门也没能抓到人,还让周婉娘知道了,除了她之外还有很多受害者,直接绝望,这才想离开这个地方重新开始。
潘筠道:“就你这身打扮靠近村子,他们没把你打死,算他们是好人。”
屈乐沉默片刻,“花不柳如此嚣张?”
潘筠哼了一声。
屈乐就从草地上起身,沉着脸道:“此人穷凶极恶,我来帮你们抓……找他!”
屈乐触及潘筠的目光,也觉抓人这事用不上自己。
屈乐道:“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取钱,然后去千息楼一趟。”
潘筠眼睛一亮,“千息楼?”
“对,千息楼一定有花不柳的消息。”
潘筠:“最近的千息楼在哪儿?”
千息楼的大名,她在泉州听那群江湖人提到过几次,听话音,那是个消息集散中心,类似于情报机构。
潘筠就好奇一件事,千息楼的消息是只面向江湖,还是还包括了朝堂?
“最近的就在广信府城之中吧,”屈乐道:“不敢说每城都有一个,但重要的州府之城还是有的。”
潘筠越发怀疑,“听样子,千息楼生意铺得很开,做这么大,朝廷和皇室也愿意?”
屈乐就压低声音道:“听说千息楼就是皇室的生意。”
潘筠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这才合理嘛。
要不然,以老朱和朱棣的霸道,早把这千息楼给抄了吧?
潘筠也起身:“你等着,待我们起一卦就跟你去千息楼。”
“起什么卦?”
就见潘筠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手绢来,打开,里面是一撮毛,其中大多带着根部。
看一眼,屈乐就觉得头皮有点疼,他抖了抖问,“这头发是……”
“花不柳的,我问问卦象,看能不能算出他在什么地方。”
潘筠拿出铜钱就开始施法卜算,妙真也拿出龟壳,握着龟壳,闭上眼睛祷告。
等潘筠算完,她就睁开眼睛,从手绢上取了三根头发,将它们交缠在一起之后卷在龟壳身上,默念咒语后摔下,龟壳龟裂,妙真眼睛扫过上面的裂痕……
一瞬间,屈乐似乎在她眼中看到了一抹金色的光芒,他正要仔细看,就觉得眼睛一疼,刷的一下流下眼泪来。
屈乐连忙扭头不敢再看。
潘筠瞥了他一眼,垂下眼眸等待,她算着卜算出来的结果,嘴角边的笑容越来越冷。
妙真猛的一下睁开眼睛,蹙眉,“小师叔,我竟然算出花不柳在离我们不远的北边,可那边不是村子……”
潘筠冷笑道:“对自己自信点,巧了,我也算出他在那里。”
潘筠起身道:“走吧,用不着去千息楼问消息了,我们倒是可以向千息楼卖一个消息。”
屈乐连忙跟上,“这个有用?这就能算出来了?”
潘筠:“你想跟我们修仙问道,说明是相信我们求仙问卜的本事的,怎么现在又不信了?”
屈乐:“我是相信你们飞的能力……”
见潘筠和妙真重新往村子的方向走去,他连忙跟上,“这也太神奇了……算算就能算出来了?”
三人没有再进村,而是就围着村子外围转,也不露面,树啊草啊,沟壑啊,甚至是屋角,能躲的地方都叫他们摸了一个遍。
但他们什么异常都没找到。
潘筠蹙眉:“事情已经过去半年多,他为什么又回来这里了?”
妙真:“我看书上说,有的凶犯会隔一段时间回来查看凶案现场,是得意,也是欣赏自己的杰作。”
潘筠就想到那三张纸上硕大的“自尽而亡”四个字,脸色顿时大变,“他是回来看周婉娘死没死的,要是没死,他怕是会逼死她。”
妙真脸色更加寒冷,屈乐也忍不住低声骂道:“这也太变态了吧?难道其他的受害者?”
潘筠冷着脸道:“如果我是他,要查看村子的情况,那就是……”
她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一个山坡。
第324章
砸死你
那是村子北面的山坡,是附近的最高点,站在那里可以俯瞰整个村庄,
河水流过村庄,从村里出来,转弯后向东,正好把村子和山坡隔开。
所以要从村子到山坡,还得过河。
村里人常洗衣裳的那段河道就在山坡正对面,花不柳要是想看周婉娘,躲在山坡上真是太容易见到了。
潘筠脸色沉郁,当即起身朝山坡掠去。
“哎,等等我……”
屈乐连忙去追,妙真也紧随其后。
潘筠飞掠来到河边,一步不停,犹如蜻蜓点水般在水上轻点两下便飞掠而过,她一脚踢在山脚下一块巨石上便咻的一下,犹如大鹰展翅,顺着山坡飞上去。
潘筠飞落于一块探出的石头上,厉眼扫过,她回头看了一眼周婉娘洗衣裳在的位置,当即看向面河的两棵树,飞掠而去。
潘筠就快要飞到一棵树上时,茂密的树叶之中飞掠出一个人影,人影在树梢间轻点,转瞬即消失。
屈乐和妙真刚刚从桥上过来,还没来得及找到最快的上坡路径,就见一个人影犹如鸽子般在空中飞转腾挪,轻巧的落地,还没等俩人看清他的样子,就见他踩着山壁飞速掠走……
俩人瞪大双眼,回过神来后转身就去追。
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潘筠从空中飞掠而来,只在树梢间轻轻一点便飞射而出,顷刻之间就追到了那人的影子处。
潘筠伸手才要抓他,他身形便在空中一扭,犹如陀螺般落于水面上,踩着水面就要离开……
潘筠一手抓空,也未曾收力,哐的一下抓在山壁上,一个用力就拽下一块大石头,她头也不回,一脚蹬在山壁上飞出,同时手中的石头咻的一下砸出,直冲人影的后脑勺去。
人影头未回,后脑勺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身形一倒,脚一歪,整个人贴着水面飞行,石头砰的一声贴着他的肩膀砸在水面上,飞射而起的水珠砸得人生疼。
人影动作稍顿,而后就更加疯狂的朝着远处逃窜,但看得出来动作有些凝滞。
潘筠紧跟着踩着水面去追。
屈乐气喘吁吁的追了一段,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俩人的身影一前一后的消失,他懊恼的回头,就见妙真抡圆了胳膊,咻的一下把手里的黑猫朝远处投掷出去……
屈乐:……
他眼睁睁的看着黑猫在空中呈抛物线被抛远,还能看到它的四条小短腿在空中连蹬,似乎飞得更远了,然后它蹬在树梢上、树枝上、树叶上,还未落地就已经蹬着树跑远了。
屈乐张大了嘴巴,对三清山更是神往,立刻看向妙真,“你们三清山的猫也成精了?”
妙真瞥了他一眼后道:“就算猫成精了,你也不可能成精的,你就不适合修炼。”
屈乐不甘道:“我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大家都说我天赋好,没练过,你们怎么知道我不行?”
妙真:“我不与你废话。”
说罢去追潘筠。
屈乐嘀嘀咕咕的跟在后面,“我也不想与你废话……”
俩人拼尽全力去追,却连俩人的身影都没看到。
屈乐备受打击,还有些不服气,“潘三竹也就算了,那采花贼的轻功竟然也这么好?凭什么?”
凭什么?
当然是凭他摸进人家宅院的经验了,要是没这个轻功,他早被人发现打死了。
潘筠的轻功其实一般,但她会飞行术啊,两者结合起来,加上深厚的修为,她愣是一力破万法,紧追在花不柳身后。
飞过河流,飞过树林,还飞过田野,眼见着他速度不减,潘筠的耐心告罄。
见四野无人,她又离他越来越近,每次都只差一点点,潘筠就伸手,手上刷的一下就出现她大师兄的药鼎。
药鼎旋转着朝花不柳飞去,花不柳就要故技重施躲开,但他一侧身,面对的正好是药鼎。
他不由暗骂一声,她哪来这么大的东西?
刚才她手上并没有这东西啊……
花不柳发狠的朝前飞,丹田因为内力消耗过大而生疼,但他还是没能躲过药鼎。
砰的一声,药鼎把他砸到地上,不等他挣扎着推开药鼎爬起来,一个人砰的一下踩在药鼎上,双脚用力的往下踩,往下蹦,“叫你跑,叫你跑……”
潘筠在药鼎上蹦了好几脚,直到对方呼吸微弱,进气少出气多的时候,她才停下,跳下药鼎把药鼎拎起来放到一边。
花不柳把地都砸出一个坑来了,面朝下的一动不动。
潘筠用脚尖踢了踢他,见他不动,就一个用力,直接把人踢翻面,面朝上的显露出来。
花不柳:……
见他还是眼睛紧闭,似乎快要死了,潘筠就更走近两步,一不小心,脚就踩在他的右手上。
花不柳的手指忍不住轻轻一动,潘筠低头看了一眼,对方依旧一动不动,她也没挪开脚,反而脚上用力碾了碾,直接把对方的手碾到土里去也没松开,而是继续踩在他的手上盯着他的脸看。
花不柳现在的脸看上去有点小俊俏,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鼻子也是鼻子,长得都很匀称。
就是太匀称了,所以显得有些怪异。
潘筠弯下腰去看他的脸,片刻后伸手去抓,对方猛地睁开眼睛,同时左手一扬,但才抬起就“啊”的一声惨叫,被潘筠一剑削掉,左掌落在地上,鲜血喷射而出,花不柳惨叫连连。
潘筠无视他的惨叫,伸手去拽他的脸,用力的拽了好几下,总算在他的耳朵下扯出一个褶皱,她立即抓住褶皱一撕,花不柳的真脸就显示出来。
潘筠看了一眼就满脸嫌弃,恶心道:“原来真的很丑,我就说嘛,但凡长得俊俏一点都做不来采花贼的事。”
花不柳咬住嘴唇,忍下痛呼,愤恨的瞪着潘筠,哑着声音问道:“你是谁?”
潘筠沉着脸回道:“记仇,报仇?那你要记住了,贫道龙虎山潘三竹,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有本事活下来后去龙虎山找我报仇!”
花不柳咬牙切齿的放狠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潘筠沉思,片刻后道:“我相信你,所以我要把你的报仇扼杀在摇篮里。”
说罢,一掌拍下,花不柳腹部一疼,丹田碎裂,他惨叫一声,原地翻滚起来。
潘筠挪开脚,他的右手捂住丹田,目眦欲裂,一嘴血的瞪着潘筠,“我会报仇的,我会报仇的,我一定会报仇的。”
潘筠:“我相信你。”
“仇恨果然是相通的,我抓你,你恨死了我;我废你的丹田,你还是恨死了我;那你毁人清白,又逼死那些女子,不知道她们会怎么恨你,想怎么向你报仇……”潘筠若有所思道:“想知道也不难,带你去见一见受害人就知道了。”
花不柳瞪大了双眼,捂着丹田说不出话来,只余下惨叫声。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潘小黑气喘吁吁的跑来,冲潘筠喵喵叫了一声。
潘筠就抬起剑鞘哐的给花不柳一下,把他砸晕后把药鼎收起来,“沾血了,回头洗一洗,希望大师兄不要介意。”
等屈乐和妙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看到的就是花不柳一身是血,脸色苍白的躺在泥地里一动不动。
屈乐呆住,问道:“死了?”
潘筠横了他一眼,“没看出来吗,胸口还起伏着呢,没死。”
屈乐围着他好奇的看,“好丑,不是说花不柳是百变俊朗君吗,怎么这么丑?是人皮面具?”
他伸手去抓他的脸,抓了半天把人的脸都抓红了也没能抓出什么东西来,屈乐确定了,“真的这么丑啊?”
“当然了,能做采花贼的会好看吗?”潘筠道:“肯定是不能靠脸,还没钱,没权,没才,啥啥都没有,却又妄想美女环绕的人才会去做采花贼。”
妙真:“原来话本都是骗人的,话本上都把采花贼形容得又帅又潇洒,原来是个又丑又穷又无才之人。”
潘筠一脸严肃的点头,“话本都是骗人的,你和妙和没事少看,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偷看话本,我就把陶岩柏从山上丢下去。”
妙真:“……是,不敢了。”
屈乐扭头看她,“陶岩柏是谁,为什么要丢他?”
妙真不搭理他。
潘筠还指着他干活呢,因此好心解释了一句,“是我三师侄,山上的话本全是他拿上山来的,不丢他丢谁?”
潘筠对屈乐道:“现在是你洗刷屈辱的时候了,你把花不柳背上,我们回村!”
屈乐:“不是应该去衙门吗?回村干嘛?”
潘筠道:“那当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屈乐:“你要动用私刑?这不行吧,衙门那边怎么交代?”
“悬赏单上说生死不论,只要验明正身就行,”潘筠道:“我只是押送人犯的过程中进村喝一碗水罢了,有什么问题?”
屈乐:“……没问题。”
屈乐背上花不柳就往村里去。
他们跑出来好远,再回去要走好久。
今天这一顿折腾,屈乐走到村口时脸上的表情都空白了,“我这是图什么啊,我又没钱拿。”
第325章
要阉干净
翻过山,越过河,他们终于又回到了村子。
潘筠三人一猫一凶徒就跟奔流而来的村民们在村口不远处相遇了。
确认是屈乐,村民们竖起锄头和菜刀,大声道:“欺人太甚,以为我们村是泥捏的吗?什么贼都敢来我们村,兄弟们,砍死他!”
即便屈乐武功远在他们之上,也被他们这股气势一摄,而且,乱拳打死老师傅,双拳难敌四手,真的拼命,他说不定真的会被他们砍死。
屈乐连忙大叫,“等等……潘三竹,你快替我解释啊!”
潘筠立刻跳到他面前,伸手阻止道:“诸位且等一等,这小贼已经被我拿下,改好了,他刚刚助我抓到了采花贼花不柳,我们是路过,走累了,到村子里来借一碗水喝。”
村民们一静。
人群里的大春推开前面的人,扛着锄头阴沉的注视潘筠,“你刚才说你抓到了谁?”
屈乐砰的一下把背上的人给丢下,潘筠顿了一下才向村民们介绍道:“这一位昏迷不醒,断了一个手掌的就是采花贼花不柳。”
大春的目光就唰的一下落在地上凄惨的男子身上,脸色阴沉,他扛着锄头上前去,沉声问道:“你说他是他就是?万一他不是呢?”
潘筠略一思索后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她从灵境空间里摸出自己的针线包,拔出一根针来递给屈乐。
屈乐一脸懵的接过。
妙真瞥了他一眼,“扎他脚底。”
屈乐:……
妙真又道:“你现在是被抓的贼。”
潘筠也瞥过来一眼。
屈乐只能憋屈的上前,一把拽掉花不柳的鞋袜,一脸嫌弃的撇过脸去,手上用力一针扎进脚底。
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卷了卷脚趾,感觉有点疼。
当然,真切感到疼痛的只有花不柳。
屈乐扎了一针,见他只是浑身抽搐但不醒,就唰唰连扎好几针,最后一针也不知道扎到了什么地方,一直只抖不醒的花不柳唰的一下睁开眼睛,疼得冷汗直冒,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了。
众人看了沉默,默默地后退了半步。
只有大春上前了,他低头紧盯着男子,沉着脸问,“你就是那个采花贼?”
花不柳疼得眼前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人影,声音也听得隐隐绰绰,他咬牙切齿的道:“要杀便杀,要刮便刮,少他么这么折磨人。”
“你真是采花贼……”大春眼中迸射出恨意,抬起手中的锄头就要朝他的脑袋砸下去。
潘筠伸手抓住他砸下来的锄头,脸上表情依旧平淡,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她问:“善人可要想好了,砸死他,你是要坐牢的。”
大春往回抢锄头,大声道:“我杀采花贼,凭什么要我坐牢?”
潘筠道:“这话你去问皇帝和朝廷的大官吧,我只是个道士,好心提醒你律法而已。”
她道:“你杀与不杀他,对我都没什么影响。”
其他村民也连忙回神,纷纷上来拉住大春,劝道:“为这么个人搭进去自己的一辈子不值当,你家里老母亲和妻儿还要依靠你呢,你进去了,他们这辈子就完了。”
大春勉强回神,正拉扯,听到动静的周婉娘跑了来,她推开人群走上来。
众人顿时一静。
大春也看到了妻子,有些怨恨,又有些心疼的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周婉娘不理他,径直走到花不柳身前看他。
花不柳那股疼劲也过了,终于能看清面前的人。
他一抬头才发现自己被村民们围住,而站在他面前的正是他这几天盯着的人。
他不由的咧开嘴冲她一笑,满怀恶意的道:“小娘子来了,那天我可让你舒服吗?”
脸完全不一样,但他一说话周婉娘就认出来了,她寒着脸道:“是他,就是他!”
“没错,就是我,”花不柳眼睛紧盯着她,目光从她的胸脯滑到腰上,舔了舔嘴唇道:“过去半年了,我却还记得小娘子的味道……”
周婉娘则是转身就走,潘筠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身体往后一跳,避开冲过来的大春。
见屈乐还愣愣的站着,她立刻拉了他一把,“你傻啊,这都不会躲?”
屈乐:“……他要是被打死了怎么办?”
潘筠:“我就是路过讨碗水,群情激奋,打的人太多了,谁知道是谁打的?”
大春的大脑被愤怒掌控,眼睛红通通的一片,脚朝着花不柳的脑袋、胸口和腰腹踹去……
花不柳虽然丹田被废,且身受重伤,但本能还在,大春的第一脚踹来,他立刻翻身躲避,用后背抵挡……
他眼中闪过寒芒,在地上滚了两圈,大春连续三脚落空,顿时大怒,扑上去压住他就用拳头揍。
花不柳生生挨了大春两拳,但他一点也不恼,被踩得血肉模糊的右手手指成爪就要抓向大春的脖子,但才抬起来就被一颗石子击中,他手一麻,无力的垂下……
大春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坐在花不柳的身上,朝他哐哐乱砸拳头,把积攒在胸中半年之久的怨恨和愤怒全都倾泻而出。
村民们也痛恨这个采花贼,跟着冲上来,和大春一起,时不时的给花不柳几脚,几拳……
这下好了,不用潘筠,花不柳也休想抓到人质了,因为人太多了,他的手刚抬起来就被人一脚踹,或是伸手抓住,又是一顿哐哐乱揍。
花不柳终于惶恐起来,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要被人生生打死了。
他只能凭借的本能和经验躲避,勉强护住要紧的脖子和头。
但他依旧在不断的被踢,被打,被掐,要是再不阻止,他一定会死的……
念头才起,他隐约听到一声娇喝,“你们都给我让开!”
跑走的周婉娘又跑回来了,手上握着一把剪刀,伸手推开好几个村民。
被推开的村民正打得兴起,有些不高兴,但一抬头看到眼底满是煞气的周婉娘,他识趣的没说话,默默让开了。
村民们都让开了,就显露出最里侧,半跪着朝花不柳挥拳的大春。
他是在花不柳躲避时被颠下来的,他四周都被村民们围住,站不起来,干脆就半跪着追着花不柳挥拳头。
他被周婉娘一把推开,大春眼底通红的抬头瞪她,“你想干嘛?护着这个奸夫淫夫呢?”
周婉娘抬起手中的大剪刀,冷漠的道:“起开!”
大春一滞,默默地往后挪了两步。
周婉娘就越过他站在花不柳身侧,花不柳艰难的抬起头来,看见是周婉娘,正要调笑,就见周婉娘抬起剪刀恶狠狠的向下一剪……
花不柳瞪大了眼睛,他想要躲的,但周婉娘的速度太快了,快得他只是抬了一下腿,剪刀就插下去了……
海绵体的疼痛隔了好一会儿才传到大脑,花不柳惨叫一声,目眦欲裂,比被潘筠废掉丹田时还要痛苦。
但周婉娘的动作不停,估摸对了位置,拔起剪刀就哐哐往下刺,连着刺了七八下,还打开剪刀冲着他的裤裆乱剪,血混着布料和肉块乱飞,场面一时寂静,只有花不柳惨叫的声音和剪刀哐哐哐的剪子声。
男村民们只觉下体一寒,寒意顺着脊背往大脑上冲,所有人都不由的后退两步。
连跪坐在一旁的大春都不由的脚底一软,往后爬了两步后坐倒在地,愣愣的看着被血飙了一脸,显得更凶神恶煞的妻子。
屈乐躲在潘筠和妙真身后瑟瑟发抖,抖着嘴唇问道:“他他他……还能活吗?”
潘筠都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后道:“应,应该可以吧……”
直到周婉娘把他剪得稀巴烂,一旁的村妇们这才上前拉住她的手,抱住她,“大春家的,剪干净了,可以了。”
女人们挤上来,瞬间把最里侧一圈包围住,她们拉住周婉娘,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从花不柳身边经过时,这个踢他一脚,那个踩他一脚,劝说周婉娘,“我看了一眼,剪得稀烂,你要是还过意不去,一会儿拿刀来把下腹切开,把最后那点东西也拽出来切干净了。”
一个男村民连忙出声阻止,“孩他娘,你别乱说……”
“啥子乱说,这不就跟阉猪阉鸡一样,有啥难的,我们家的鸡一直是我阉的,这个我懂行,婉娘,你就说要不要剪根吧。”
周婉娘发狠道:“剪!”
一群妇女就要撸袖子动手。
潘筠立刻上前,“姐姐们,要不把这活让给下一家吧。”
大家一起扭头,“下一家?”
潘筠连连点头,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受害者不止一人,还有好几家呢,你……你们剪干净了,下一家怎么出气?要不留给下一家吧。”
大家去看周婉娘。
第326章
下一家
周婉娘沉思片刻后点头道:“好,就留给下一家,小道长,还请转告她,一定要剪干净了,她要是下不了手,就还来找我,我这几天就学阉鸡,一定能给他阉得干干净净!”
潘筠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一定转告她!”
周婉娘定定的看着潘筠,最后放下剪刀扑腾一声跪下就冲她磕头,“小道长,你救了我一命,我要为你立长生牌位,一生供奉于你,还请小道长告知法号。”
潘筠一脸纠结扶住她道:“我……我叫潘筠,也叫潘三竹,随便你立哪个长生牌位,长生牌位可以立,但跪拜就不要了。”
“这是善人的功德,我帮您是应该的,您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潘筠道:“你家将来会和睦平常,养出一个有功于百姓的大善人来。”
大春勉强回神,“啥子?”
大春娘就拍了一下他脑袋,拉着他一起朝潘筠跪下,“小道长今天给大宝算过命了,说他是个极孝顺聪慧的人,以后能当官,还会很孝敬你和婉娘,还不快磕头谢过道长,等大宝再大一点,你得送大宝去读书。”
大春娘还在他耳边道:“你以后要对婉娘好一点,可不能再因为这事和婉娘发脾气了,她才是被害的那个,心里不知比你难过多少,以后大宝长大了,要是知道你这么对他娘,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大春愣愣的点头,看着前面染血的妻子和放在面前的大剪刀,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他一定会对婉娘好的,一定不会再提这事了。
村民们看着周婉娘身侧那把染血的大剪刀,全都静默不语。
周婉娘请潘筠留下,她要杀鸡请她吃饭。
潘筠看着她抓在手里的大剪刀,连连摇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去下一个受害者家里,就不吃了。”
周婉娘:“小道长,我杀鸡很快的,脖子一抹,开水一烫,一刻钟就能把毛全撸了,用不了多久就把它炖熟了。”
潘筠连连摇头,坚决告辞。
她也不敢进村喝水了,连忙拖起早已经昏迷不醒的花不柳离开。
走出老远,村民们再也看不到她时,潘筠就停下脚步,丢下手中浑身是血的花不柳。
潘筠看着他,最后心痛的掏出一瓶药来,倒出一颗塞进他嘴里。
离开村子,屈乐又可以了,凑上来问,“这是什么药?”
“补血益气的药,”说罢,潘筠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道,道:“这是止血的穴位,也不知道管用多少,希望暂时别死吧。”
屈乐皱眉,“你干嘛救一个淫贼?”
潘筠瞥了他一眼道:“谁说我要救他了,我分明是在救另一个人。”
潘筠嫌弃他在这里耽误事,道:“你赶紧走吧,你走了我好带他去找另一个受害者。”
屈乐:“我又不是大嘴巴的人,不会把受害者的信息到处传的,你带上我怎么了?而且,你俩能背他吗?不还得我来背?”
潘筠皱眉,她不想带屈乐,是因为她想用药鼎直接飞过去。
大师兄说过,为免凡人思仙,毁了人家的前程,像这种一看就是神仙手段的御物飞行不能在人前使用。
能用于凡俗中的,一定要看起来五分真,五分假的法术。
即,它既看起来是真的,也可以被人反驳是假的,给足了对方亲朋劝说他不要迷恋修仙的理由。
飞……这东西太难驳斥说是假的了,所以她赶屈乐走。
他就见了四师姐半个御剑飞行就哭着闹着要拜四师姐为师,要是坐上药鼎飞一圈,他不是死都要修道了?
他是江湖中人,劝说亲朋接受应该不难,可关键是他没有修道的天赋啊。
知道了天空有多辽阔,他却飞不起来;知道了大海有多美丽,他却学不会游泳;知道了辣椒有多好吃,他却不能吃辣……
潘筠只是想想就替他痛苦,于是道:“不用你背,你赶紧走吧,去找你的常明威去。”
屈乐看看潘筠,又看看妙真,转身离开了。
但他没走远,一离开她们的视线就跳到草丛里躲起来,嘀嘀咕咕道:“偷偷摸摸,一看就是有事要瞒我,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事……”
他躲在草丛里探头探脑,但离得太远,他什么都看不见。
潘筠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脸色便一沉,和妙真道:“我带他去一趟广丰县,天黑之前回来,你回去盯着周婉娘,她若有死志就拦,若有生志,你就回城等我。”
妙真应下。
俩人立刻兵分两路,潘筠拎起花不柳就用轻功离开,等飞出老远,四野无人时便丢出药鼎,拎着他跳进药鼎里,药鼎咻的一下飞上高空,朝着广丰县的方向飞去。
屈乐躲在草丛里半天也没见潘筠他们经过,他不由的摸回去,原地只留下一些血迹,人和花不柳全都不见了。
屈乐站在原地发呆:“下一个受害者家在哪儿啊,冲着这个方向跑,难道人却不在这个方向?”
屈乐咬牙切齿,“有没有搞错,对我都玩声东击西?”
脑子里根本没有这东西的潘筠早把屈乐丢在了脑后,带着昏迷之中的花不柳直接飞到广丰县城墙外。
这会儿她察觉到药鼎不好的地方了,“太大了,惹人注目,还是不比飞剑啊。”
潘筠就担心起自己的飞行法器来,“不知道王铁匠给我打的飞行法器什么样,好纠结,既希望它大一点,又希望它小一点。”
潘筠拎起花不柳踩着城墙就飞上去,直接越过城墙落地。
没办法吗,带着这么个人就不能老实走城门,不然好麻烦的。
潘筠拖着昏迷的花不柳走了一段路,看到有人过来,当即一甩把他丢到一个阴影处,然后冲着人就过去,“善人稍等,请问万宁街的柳家怎么走?”
路人停下,见潘筠是个小道士,就指了一个方向道:“柳家不知道,但万宁街在那边,顺着路往下走到第三个路口右转,再左转走过两个路口后右转就是万宁街了。”
“那条街很长,你问那里的人或许能知道你要找的人家。”
潘筠谢过,等人走远了才回去提起花不柳,直接走屋顶,直线前往万宁街。
可能是上上下下的次数多了,花不柳被颠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见数不尽的房屋,底下交错的街道还有些懵,但这些地方又有些眼熟。
还未等他想到这是哪里,昏迷前的记忆袭来,花不柳去感受自己的下体,顿时一阵绝望,他不由挣扎起来。
潘筠低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快到了,便加快速度,几个起落便到了一个屋顶上,他让花不柳去看下面的街道:“眼熟吗?”
花不柳右手被踹骨折,却还能动,一坐稳,他就不由的伸手去摸自己的下体,只能摸到一手的血。
他痛苦的去看潘筠,沙哑着声音道:“杀了我,你杀了我!”
潘筠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脸上,再次问道:“我问你,这里眼熟吗?”
花不柳这才看到底下的街道模样,他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某处,然后才抬头看向潘筠,“你要找柳家报复我?”
花不柳既愤恨又不解,“我和你到底有何冤仇,你要这么对我?我不记得我掠的那些女子中有你这样的亲眷。”
花不柳采花,但也惜命,他找的,全是没有能力报复他的家庭,对方条件最好的也就是个县官的女儿,就凭县衙里那些捕快根本抓不住他。
而且,事情发生后,那县官的女儿直接就吊死了,根本没有事发。
他做过调查的,那些人家没一个跟江湖人有牵扯,根本不会有潘筠这样的亲眷。
潘筠一巴掌拍过去,冷声道:“天下女子皆是我姐妹,你伤我姐妹,还敢说和我无冤无仇?”
说罢直接封了他的几个重要穴道,拎起他就朝他刚才看的方向飞去。
罪魁祸首就在她手上,有了方向和修为,潘筠再掐指一算,很快就锁定和他纠缠最重的一个地点,当即带着他飞过去。
到了屋顶上,潘筠正要下去,就见下面院子里正躬身出来四五个婆子丫头,她们簇拥着一个大夫出门,其中一个婆子一边把人往外送,一边往大夫手里塞钱,低声道:“还请大夫保密。”
大夫应了一声,慢慢消失在潘筠的视线中。
花不柳咧嘴笑起来,见潘筠扭头看过来,他笑得越发嚣张了,轻声道:“她一定是死了,你来晚了。”
潘筠一把掐住他的咽喉,冷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花不柳轻蔑的道:“这些女子失了贞洁就应该立刻去死,她们竟然活到了现在,怎么配做女子?我不过是来见一见她,看她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
潘筠手指微紧,捏着花不柳的咽喉,眼中皆是冷芒。
花不柳几乎喘不上气来,气息微弱,却还是哼哼唧唧的道:“这柳张氏可比周婉娘贞烈多了,被我睡过以后就把自己关在佛堂里吃斋念佛,不像周婉娘,还跟没事人一样。”
“我来见她,就是催她快点死,好成全她贞烈的名声的,她死了以后本应该轮到周婉娘的,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
第32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