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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多时,周围慢慢传出了此起彼伏的赞叹声,看来散茶博得了众人一致的好评。茶叶在我的前世评比它们的色香味,一般是春茶第一,冬茶其后,秋茶老三,夏茶最后。此时被众人试品的正是夏茶,不知道到了明年春天,春茶制出来以后浓浓的茶汤滋味和回味悠长的口感韵味将会引起怎样的一番轰动景象。

    兰朝承袭了汉朝的传统制茶方法,把茶鲜叶捣碎成沫再碾压制成茶饼,这样不免就损伤了茶的真香,不像炒青法制作出来的散茶,色如翡翠,气味清香,较好地保留了茶叶的自然特性。

    如今前人发明出来的炒青制法被我传授给了项家,相信以后将会在兰朝逐渐推广起来,说不定还会流传到叶檀说的那什么凤国、月城去,同样是汉人,骨子里爱喝茶的传统应该不管换在哪儿都不会变。

    这时候不自觉地回忆起前世,那可是个爱喝茶的世界,各种茶饮料层出不穷,商家都快赚疯了。我要是在这里把茶饮料给发明出来,肯定会赚得钵满盆满,再加上我最近的第二个计划,我很可能会成为兰朝的“沈万三”。

    越想越得意,我忍不住偷笑起来,想不到窃取前人的智慧会这么容易赚钱,看来小平同志提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理论果然很有道理,剩下的就是我把科学技术应用到实践中的问题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还一副傻笑流口水的模样。”玉无间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我对未来发家致富的伟大构想。

    我对他撇撇嘴,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他低笑了一声,对我轻声说道:“本来我很想陪你多坐会的,但今日早朝的时候魏流昔的大哥被你爷爷狠狠地参了一本,大有将位不保的危险,魏流昔下午急着找我商量主意,我现在得走了。这新茶很不错,我会向周围的朋友山、雄姿挺拔的青松绿树、似九天银河落下的瀑布,远处苍鹫展翅、金雕高飞,近处小桥流水人家,我全神贯注地在白绢上挥洒我的激情,不知道过了多久,四扇门、四幅白绢,连起了一幅超级宽大的水墨山水画。

    我满意地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并未在画上署名,这还是我来到兰朝后画得最大的一幅画,宽大的白绢让我能够肆意挥动笔墨,大开大合、大起大落的笔势让我有了一种随心所欲的感觉,整个作画过程笔随意走,画得酣畅淋漓、无比尽兴。

    “啪-啪-”身边传来拍掌声。

    我这才看见霓绯站在我身后,脸上满是笑容,眼睛里盛满了惊叹和赞美。

    “我以为前些日子你画的那幅彩色美人图已经够让我惊叹了,想不到这幅只用最简单的黑色画出来的山水画却引起了我更大的震撼。”

    霓绯停了停继续道:“看着你挥舞毛笔时行云流水般娴熟高超的笔墨技巧、潇洒大气的作画姿势、陶醉沉迷的面部表情,我觉得你已经和这幅画融合在了一起,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神韵气质,让我完全看呆了。韵芯,你简直就是个天才,似乎就是为了作画而生。”

    我听了霓绯的话有些汗颜,心想:我哪是什么天才,不过是有那么一点点画画的天赋外加后天二十多年的勤力练习,才会有今天这么一点成就。

    我见天色已经不早了,婉言谢绝了霓绯的晚餐邀请,带着来喜匆匆地赶回了王府。

    三日后,天上人居静悄悄地开张了,说是静悄悄其实也不对,因为自从我在门口画了那幅超大型的画后,天上人居就出名了,还未揭牌开张前,就引来了许多人好奇的目光。加上天上人居只允许女性客人进门以及传言店内有许多幅秦澜的真迹,天上人居开张不过一天,名号就传遍了京城,而蕾泡的名字也在不久之后响彻了全京城,成为京城里所有女子谈论的话题。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进行第二个计划的前期步骤——在绸缎上印染新花色。我以前学服装设计的时候曾经参观过江南一家颇有历史的布料手工印染作坊,对其中一些很特别的花样染法很感兴趣,曾详细地观摩学习了其整个的印染过程。

    几月前我让来喜和张禄学习的课程里就有印染知识,如今终于可以派上用途了,我们三人在揽香院里辛勤地忙碌了大半个月,终于把我想要的花色给成功染了出来。

    天上人居开张的时候,考虑到我和来喜两人总共只做了七十套蕾泡,我让慕蓝定高价格,每日只卖一套成品给第一个上门的客人,其余没有买到的客人就向她们推广“定做”的思想,同时还请了许多年纪比较大的女红高手坐镇天上人居,凡是想要量身定做蕾泡的女子就在店内量好尺码,在我画的样品图册上选好颜色花纹和式样,再付上定金就可以了。

    来喜这些日子就比较辛苦了,除了要帮我染布,每日还要被我派到天上人居担任一个时辰的技术顾问,带领那些女红高手缝制第一批定做的蕾泡。蕾泡本身很简单,想来不用多久那些女红高手就可以独当一面应付那些定做的客人了。

    我也知道这种手工制作的东西在兰朝占不了多大优势,因为女红是兰朝每个女子都会的,想来不久之后兰朝的女子就可以自己缝制蕾泡了。

    不过我一点也不担心我的天上人居在不久之后会没有客人,因为我即将把我印染出来的新花色及许多后续东西搬进天上人居里,那些花色及其印染方法以及我后续制造出来的东西在这个时空里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不管什么行业,只要它有了自己不能被替代的优势,它就会长盛不衰,相信天上人居的这份“独一无二”,肯定会吸引许多富贵人家女子的热烈追捧。

    我一定会把天上人居做成一个奢侈品牌,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我要让“天上人居”四个字成为京城甚至兰朝女子心目中的“lv”、“GCCI”、“EL”……

    第二十四章  誓言

    我在天上人居开张后给叶檀送去了一张帖子,帖子里用彩色颜料画了一个Q版的叶檀头像,并在头像旁边写了八个字:神清气爽、笑口常开。

    同时附信一封,请他在八月初八的上午在基金会成立仪式上为基金会揭牌。

    不久之后他回帖了,答应了我的请求。

    在我印染新花色的二十多天里,君凰越每天晚饭之后都会来我房间里坐坐,没有任何亲密的话语和动作,就只是象普通朋友那样与我聊天,好象回到了我在静园里和他最初相处的那些日子。

    虽然我很纳闷他怎么天天跑来我的房间和我聊上大半个时辰,但他既然不开口解释原因,我也不会去追问。

    日子就在一天一天中过去了,转眼间就是八月初了。

    一年前我莫名其妙占据了周韵芯的身体时曾经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当我终于可以自己下地走到房间外面时,看到的就是一大片叶繁花密的桂花树,细细碎碎的小黄花一丛丛地开在绿叶间。如今,又到了桂子飘香的季节了。

    王府后门旁边也有一片桂花林,我第一次进出后门的时候就发现了。

    这几日我贪恋桂花馥郁的甜香,总会在午后去桂花林里转一圈,站在树下大口大口地呼吸,让林子里热烈芬芳的香味直沁肺腑,荡涤心脾。

    今日我同前几日一样,吃了午饭就悠闲地往后门走去。来喜昨晚曾说过今日天上人居会迎来一个神秘的客人,看她从早上去了天上人居到中午也没回来就知道这个客人肯定大有来头。

    快到林子的入口时,斜地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影向我扑来。

    “周韵芯,你去死吧!”

    一个尖厉的女声传入我的耳朵,我本能地后退,举起双臂护住头脸。

    尖锐的疼痛突然从我左边腹部传来,我有点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白晃晃的匕首,眼看它又要划到我的身上,我来不及多想便伸出右手挡了过去,又是一阵锥心的剧痛。

    不过这一挡也让我有了机会反击,我拼尽了全身力气抬腿踢向面前的女子,危机中爆发的这一脚远胜于当初踢飞魏流青的那一脚。

    随着一声闷哼,女子远远地飞了出去。我心里愤怒之极,正待上前再狠狠地踹她两脚时,一个灰衣人扑到了我面前,抢先架住了地上的女子。

    “小人来迟,请王妃赐罪。”

    灰衣人噗地一下跪在了我面前,两只手还不忘牢牢地摁住那名女子。

    “周韵芯,你为什么不去死!我恨你,我恨你!我就是做鬼也不会让你得到王爷的!”尖厉的女声再一次响起,声音里有着浸骨的凄凉和恨意。

    我忍着腹部和手腕上不停传来的疼痛,咬咬牙道:“把她拉起来。”

    灰衣人迅速地把摁在地上的女子提了起来,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脸对着我。

    竟然是她,新婚第一日就跑到我面前来挑衅我的两名女子中身材娇小的那一人。我对她印象比较深刻,面容看上去楚楚可怜,说出来的话却绵里藏针,心思比那丰腴女子要深沉许多。

    她后来被君凰越谴去了洗衣房做杂役,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一直对我怀恨在心,甚至想杀死我吗?

    我的心有一瞬间的窒息,她这样做又何苦呢,我死了她也不会从洗衣房再回到君凰越的身边了。难道爱情在她心目中就这么重要,甚至让她不惜毁掉我也毁掉她自己?

    在我的心里,爱情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东西,它随时会充满争吵、怨恨和背叛,我尊重爱情但我不相信爱情。在前世里,我总是爱得矜持、爱得理智,数十年都没改变过这个坚持,我也为了这个坚持承受了无尽的伤痛,但我一点也不后悔,伤也好痛也好,总比失去自我没了心好。

    来到兰朝时我之所以能那么快坚强起来,就是因为我的心从来没有遗留在任何人的身上过,它完完整整地属于我自己,让我心里无比安定、塌实,不畏惧任何困难。如果我的心也象眼前这女子般,落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我肯定会在兰朝因为思念而郁郁寡欢地死去。

    为什么总有很多女人可以爱一个男人爱得痴狂、爱得不惜失去一切?我虽然很不理解她们对待爱情的极端表现,但我很佩服她们爱得彻底爱得不顾一切的勇敢精神。

    “把她放了吧,给她点银子让她离开王府……”

    我唏嘘地说着,身上的伤口似乎更疼了,内心抑制不住地涌出一阵又一阵的空凉,曾经也有一名女子如眼前之人,为了一个男人对我高高地举起了利刃,而且她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行回揽香院的路上,灰衣人不停地求我把伤口包扎一下,我恍若未闻,木然地迈着步子,任由伤口的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也任由过往的回忆象针般扎在我的心上……

    我腹部的伤口并不深,可能是因为当时我后退得及时,但手腕上的伤就比较严重了,深可见骨,还好没有伤到大血管,流血并不多。

    君凰越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已经把两处伤口都包扎好了。

    “快让我看看。”他走到我身边抓起我的手腕,动作很轻柔,语气却很沉重。

    我有些心力疲乏,懒懒地看了他一眼道:“看了又有什么用,反正都伤着了。”

    “该死的柳沁儿……”他的声音里有少见的冰冷,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我知道他动怒了,为了那个女子的后半生着想,我语气变得轻缓:“别为难她了,她也是因为太爱你,爱得有些痴了。”

    我这么说,不是因为我仁慈善良,只是我很明白柳沁儿的苦楚,在她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曾经我已经做错过一次,我不想再错一次。

    “爱?她前几日在府里遇到我时,那种死死纠缠哭泣就叫爱吗?”君凰越的声音里有一丝不屑也有一丝冷漠。

    “她前几日见过你?”

    “恩,我有一晚从你这回去的时候多绕了一段路,被她遇见了。”

    我心里有点疑惑,那柳沁儿对我的恨意也未免太大了,不过我现在有更大的疑惑要问君凰越,柳沁儿的事也没有多的心思再想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派人跟踪我的?”我问得很笃定。

    ……

    “今天那灰衣人若不是一直跟在我身后,怎会这么凑巧,在我刚受伤的时候就出现了。”

    见他不说话,我继续发表我的猜测:“一个月前,醉绿阁所在的大街上有两方人马当街打斗,其中的两个灰衣人也是你派出去跟踪我的人吧,不然哪会这么凑巧,这头我刚好救了人,那头就冒出两个人对付那些刺客?”

    “是,他们是我派出去的,你出门从不多带点下人,我怕你有什么意外就派了人保护你。”他终于承认了,不过我还是有些不解的地方。

    “既然你派了人跟踪我,为什么还要吩咐门房把我进出的时间禀报给你?”

    “这其中自有我的用意。”

    “那为什么那天我救了人回府的时候,李总管告诉我你似乎并不知道我的行踪?”

    “那日那名黑衣人跃上你的马车时,被两个刺客看见了,我派出去的那两人急忙上前阻止他们对付你的马车,但是一番打斗不仅引来了更多刺客而且还把你给跟丢了,所以那晚我很担心你,谁知道你却在外面喝酒。”

    我这才明白,那日我能那么容易就救了叶檀全靠君凰越派去的人拖住了那些刺客,之前我还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运气好呢。

    “你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我从明日开始就不会再派人跟踪你了……”他低低地对我说道,声音不若平时的徐滑,甚至还有点堵塞停滞的感觉。

    “那好啊,我其实很讨厌有人监视我。”听他亲口承诺不会再派人跟踪我,我的心里顿感轻松。

    “你似乎从来都没有叫过我。”他缓缓地说道,声音很轻很轻。

    “叫过你什么?”我似乎有点没反映过来。

    “我们已经成亲五个月了。”他的声音有些不稳。

    “啊,你说这啊,叫王爷不是挺好的吗?”我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忽然上前一步把我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两只手抓着我的肩膀,身体靠得我极近,双眼定定地望着我,漆黑的眸子散发着幽深难测的光芒。

    “你是我的妻子,叫一下我的名字让你很为难吗?”

    “是很为难,我不觉得我们已经亲密到可以直呼对方名字的地步。”我坦白地说道。

    “那你和别人就可以?”

    “那不一样,我和他们是朋友。”

    “难道我在你心目中连朋友都不是?”他的声音里有一丝凉寂。

    “话不能这么说,你,你怎么可能当我的朋友?”我被他问得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那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他的声调有些高扬,抓住我肩膀的手突地收紧了。

    我到底把他当成什么?我自己也有点迷惑,以前我从来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

    肯定不是朋友,我心里很清楚,他在我面前的神秘和若即若离让我很难把他当朋友看待。

    丈夫?他算真正的丈夫吗?可是我隐约觉得自己是把他当丈夫看待的,不然我不会在外人面前竭力维护他的尊严,不会心安理得地享受他怀里的温暖,不会情不自禁地接受他的亲吻,不会下意识地想拉开和玉无间的距离。

    我对待感情是个很理智的人,我不会去期待那些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我甚至觉得君凰越对我那种淡淡的好感正合适,太浓烈的感情我会觉得自己承受不起,因为我回报不了对方同样多的热情,我会觉得亏欠了对方。所以和君凰越相处这五个月以来,我觉得心情很轻松,慢慢地适应了王妃的身份,也慢慢地认可了他丈夫的身份,即使我和他从未同过房。

    “不想说吗?”耳边响起的声音拉回了我飘远的思绪。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你是我的丈夫。”

    “恩?”

    “呃,夫君,你是我的夫君。”我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十分肯定地说道。

    他的眼底深处似乎有流星般的光芒划过,漆黑的双眼宛如夜空,沉寂、深邃……

    我感觉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浅浅的呼吸薄薄地覆在我的脸上,那日在从双楼的情景不受控制地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

    他的吻最终落在了我的耳鬓,轻轻的。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永远都是我心目中唯一的妻子。”

    缓慢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说着动人心怀的誓言。

    绵浅的呼吸,灼热的气息,密密柔柔地钻进我的耳朵,一路窜到我的心口,撩得我的心尖阵阵发颤。

    我有些动情地抱住他,鼻子里依稀传来淡淡的木槿香味。

    虽然我和他很少见面,但我知道他的心里一直对我有着淡淡的情愫,可能更胜过他口中的好感。他对我默默关心的背后隐藏着无言的温柔,就好象我房间里的那个水池,外表不起眼,水面下却躺着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

    也许,他很适合做我的丈夫。

    第二十五章

    心动

    君凰越在我的房间里一直待到傍晚时分来喜从天上人居回来的时候才离开。

    而来喜一跨进我的房间就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

    “姐姐,我们前两天才染出的那匹缎子有很多客人都抢着要呢,甚至有人出价千两,不过我们都依你的吩咐,只是挂在天井里,并没有卖出去。但已经有很多定做蕾泡的客人指明只要那匹缎子上的花色了。”

    “还有,今日天上人居来了一位客人长得好美哦,几乎可以比得上姐姐了,不过在来喜心目中还是姐姐最美。”

    “她一开口就要定做两百套蕾泡,说了十多个不同的尺码而且提出了很多要求,其中最难的一个就是要在五天内把两百套蕾泡全部做出来,甚至不惜给出了比平时高两倍的价格。正因如此,连我都被项少夫人留在天上人居缝了一天的蕾泡。”

    “她还说了,我们染的那种缎子如果以后要面向客人卖出去,一定要先卖给她一百匹,而且她竟然让我们到时候把缎子全拿到醉绿阁那里去。”

    “对了,姐姐你给天上人居画的那些画,现在已经有很多小姐夫人想买下来了,今日那个大美人也不例外,姐姐你要卖吗?”

    “不卖,卖了还得画,孤品才显得珍贵。”我慢慢地说着,想不到今日去天上人居的客人竟然是个财大气粗的主,而且还和醉绿阁扯上了关系,看来她也是认识霓绯的,如果她真的和霓绯关系比较好的话,到时候染出的缎子就先卖给她好了。

    “咦,姐姐你怎么了,好象脸色很不好呢?”来喜唾沫横飞了半天后终于发现我的异状了。

    “被人划了两刀,脸色能好吗?”说完后我撩起袖子和衣服给她看了那两处伤口,并大概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来喜听了后自是一番惊呼哀叹。

    “那明日上午基金会成立仪式姐姐你就别去了,好好在府里养伤吧。”来喜的声音里满是心疼和关心。

    “又没伤筋动骨的,只是有点疼,你姐姐我还没有那么柔弱。明日我一定得去,有两个人都是冲我面子才去参加基金会成立仪式的,我到时候不露面也说不过去。”

    我虽然说得轻松,但手腕上的伤口一直疼得我几乎不敢随便移动我的右手,连手指头轻轻动一下都会牵连到伤口引起一阵疼痛,只能希望明早起来的时候会好一点了。

    晚上来喜喂我吃完了饭后就回房缝制蕾泡了,她知道君凰越要来了。

    君凰越下午落在我耳边的那个轻吻,以及那句腻到心里的誓言,让我似乎更加笃定了他丈夫的身份,心里竟隐隐的有些期盼他的到来。

    可是,今晚他并没有来。

    我带着一点点的失落在重帏深下辗转良久才模模糊糊地睡去……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手腕的伤势比前一日好不了多少,但只要尽量不移动右手就不会很疼了。我在来喜小心翼翼的陪同下来到了城北的基金会,这是一座前后两进的院子,看起来朴素庄严,很适合基金会“为民造福”的形象。

    院子的红漆大门上方悬挂着一个用红布遮住的匾额,一会叶檀要做的就是把那红布揭开,而玉无间要做的就是在大门两旁的楹柱上题写一副对联。

    彦骐的宣传工作似乎做得很不错,院子前面已经围了很多驻足观望的百姓,而且还有许多年轻女子夹在中间,我估计她们都是为了看玉无间而来,看来玉大偶像的号召力很强呢。

    门口的小厮中有一名是彦骐的贴身随从,他眼尖地看到我下了马车,小跑似的来到我面前,殷情恭敬地把我领进了基金会里面。

    进去的时候看见外公和彦骐正坐在大堂里陪叶檀下棋,一名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长长刀疤的男子面无表情地站在叶檀身后,猩红的疤痕让他看上去分外醒目。

    叶檀看见我的时候对我点了点头,轮廓分明的嘴唇几不可见地扯了一下算是微笑了。

    我对他稍显生硬的表情也不在意,十五年拼战在沙场上,见了成千上万的死人,还能知道笑就不错了,可不能要求他笑得象霓绯那么好看。

    我和他们三人打了招呼后在大堂里扫视了一圈,却没有看见玉无间。

    “叶将军,好高深的棋艺啊,老夫甘拜下风。”

    “承让了。”叶檀的声音底气十足,与一个月前判若两人,看来他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韵芯,你这么聪明,来和叶将军对弈一盘吧。”彦骐冲我挤眉弄眼地说道。

    “我不会下棋。”我说的是实话,我对围棋没什么研究,只会下国际象棋。

    “那以后我教你。”低沉而磁性的嗓音,是玉无间。

    我扭头看过去,他依然穿着一身素面蓝袍,明亮的眼睛里灼灼生辉。见我在看他,他冲我勾起了嘴角。

    我对他撇了撇嘴巴,想起他在试茶会那天狂放的话语我就不想理他,而且我对自己说了要和他保持好距离。

    谁知道他看了我不屑他的模样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我只好装作看不见他的样子跟着外公往大门外走去,基金会成立仪式马上就要举行了。

    当我闷着头走出门外站定的时候,却发现玉无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来了,正挨着我站着,我连忙移到大门里面,谁知道他也跟着我站了进来。

    “你快站我远点,没瞧见前面那些女子吗,我可不想承受你引来的那些爱慕眼光。”大门里面虽然比较隐蔽,但也不是完全被人看不见。

    “瞧瞧你穿男装斯文俊俏的模样,说不定此刻她们中间也有很多人爱上你了,还是让我站你身边帮你挡住那些吃人的眼光吧。”

    “谁要你帮了?”

    “算我自己要的吧,我这可是在英雄救美。”

    “我只看到美人,没看到英雄。”我极力控制自己不去看他那张笑得得意的脸。

    “美人在哪?”他假装四处张望着,眼睛里的笑容越发可恶了。

    ……

    我无语了。

    我突然发现他似乎是故意说些痞痞的话来撩拨我,而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和他打起无聊的口水仗,这简直就不符合我一贯冷静的心态,我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被他主导了我的情绪。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把眼睛死死地盯住外公对着人群讲话的背影,决定怎么也不开口和他说话了。

    不一会,叶檀出场了,人群里顿时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许多人口中声声叫着“叶大将军”,场面沸腾了。

    叶檀坚毅的脸上并没有流露过多的情绪,沉稳肃穆的面容、威武阳刚的体魄,站在人群面前仿佛是一座小山屹立着。他对着众人抱拳行礼后,慢慢地走到了匾额下。

    一个纵身,人影晃动,红布被揭了开来,“项氏仁爱慈善基金会”几个金漆大字亮在众人眼前。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众人纷纷为叶檀刚才虎跃龙腾的身姿叫好,看着他在负伤在身的情况下竟然还可以那么轻松地跃高数米,我也忍不住想拍手称赞,激动之下忘记了手腕上的伤势。

    “啊——”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我控制不住地叫出了声。

    “怎么了?”虽然我的痛呼声马上就被人群爆发的掌声淹没了,但还是被我身边的玉无间给听到了,他马上转过头询问我。

    我现在只感到锥心般的疼痛,手腕上的伤口肯定在我刚才使劲抬手的时候裂开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僵着身子等这股剧痛慢慢退去,冷汗密密地渗出了我的额头。

    “你到底怎么了?”玉无间整个人移到了我的正面站着,俯着身子与我的眼睛平视,明亮的眼睛里有一丝焦急。

    我疼得不能换过气回答他,只好拿眼睛瞟了他一眼,再瞟了瞟我的右手。

    他看明白了我的眼神,也终于发现了我正僵着半边身子没有动弹。

    他伸手慢慢地拉开了我手腕上的袖子,我看见早晨才换上的白布条已经被血染红了好些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调急促高扬。

    “就你看到的,我受伤了。”我终于缓过了气,妈呀,刚才真是痛死我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已经够小心了,不然早就被杀死了。”我说得有点无奈。

    “什么!不是你自己弄伤的!是谁?”他的声音里陡然冒出了愤怒。

    “都过去了。”我并不想多说。

    “他怎么搞的,连自己的王妃都保护不了!”

    ……

    我又被他说得无语了。

    “韵芯……”他突然喊了我的名字。

    我有些惊讶地看向他,琥珀色的眸子幽深迷离,闪动着让我看不明白的光芒。

    他专注地望着我,好半天都没开口说话。

    我却发现一丝浅浅的温柔出现在他眼底,渐渐地,象潮汐来临,越涨越高。

    我仿佛又看到了初遇时的玉无间,那么耀眼、那么温柔……

    我的心突然象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那只手越收越紧,把我的心狠狠地挤捏着。

    痛楚从心尖扩大到整个胸腔。

    这一瞬间,我突然明白,我心动了。

    “韵芯,给我一个机会接近你,让我来保护你。”

    当他眼底的温柔漫溢出眼眶时,他终于开口了。

    低沉的声音,绵绵地敲在我的心上,不同于昨日君凰越带给我的轻颤,这次是强烈的震动。

    “我成亲了。”我涩涩地开口,努力平复着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

    “我知道。”他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我。

    “那你还来搅和什么?”我的声音有些忿忿不平。

    “我只想让你快乐。”

    “我现在很快乐。”我说得斩钉截铁。

    这句话我说的倒是事实,来兰朝快两年了,我一直都过得轻松快乐、悠闲自在。难道他以为我没有丈夫的宠爱会很伤心?难道他最近几次老是这么痞,是因为想逗我开心?难道他想跟我搞婚外恋?

    我有些不是滋味地望着他,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昨天下午才认清了君凰越的丈夫身份,难道今天上午就要认个情人?为了自己的一点心动就要伤害两个男人吗?

    我摇了摇头,我知道自己不会的。爱情之于我,是生活的一部分但不是最重要的部分。

    理清了这一点,我的心灵无比空明,冲着玉无间笑了笑道:“谢谢你的关心,我真的很快乐。”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睛里的光芒有些黯淡,眼底的温柔却一点也没少。

    这时候,彦骐走进门里请玉无间出去题词,眼睛里还闪烁着促狭的笑意,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他还记着上个月玉无间在试茶会上说的那句很暧昧的话。

    我没有跟着出去,静静地站在门里面,一直看着玉无间飘逸洒脱的背影。

    他象个发光体,走到哪里都会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从外面人群攒动欢呼的场面就不难想象他一定写了一副精彩绝妙的对联。

    基金会的成立仪式举办得很成功,外公当场就宣布了前期的几项慈善计划,引得围观的百姓一阵雀跃欢呼,相信随着慈善工程一项一项地展开,项家的名声将会随着基金会的名字传遍兰朝各地。

    叶檀和玉无间两人一见如故,在仪式结束后竟然相约一起吃午饭,拉着我做陪。席间两人不停地喝酒聊天,大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一顿饭下来竟然称兄道弟,结为莫逆。

    饭后,我提议去看莫小姐的擂台招亲,两人中午喝得高兴,想也不想地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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