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石秀清靠在电梯角落，听见前面两个护士八卦，她神经质地扣着手腕内侧的肉。周怀夏站在她身边，余光瞥见新闪过的画面，是石秀清的幻想或者记忆，哪怕在药物上动了手脚，她的病人始终没有死。
“叮——”
电梯门开了，里面的人先出去，石秀清也跟着离开，对面有一个穿着黑色夹克外套的二十出头男性进电梯，中等身材。
周怀夏站在旁边，清晰见到他和石秀清擦肩而过时，脚步微顿，脸微微侧向她。
但她没有看清出对方的长相。
下一刻石秀清梦境中的画面又迅速切换，零碎且混乱，这意味着刚才电梯擦肩而过的男性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关联。
紧跟着梦境里石秀清的病人开始陆续发病自杀，每死一个人，她都要去为自己买花。
从头到尾，周怀夏没见到有他人协助石秀清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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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估我自己码字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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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怀夏的意识从梦境中抽离出来，睁开眼见到的是一片黑暗。
——她还在舱内。
周怀夏大脑有些昏沉，她缓了缓，才抬手往舱壁摸去，直到指腹触碰到一枚凸起，她微微用力按了下去。
舱外，屏幕上显示心率忽然出现波动，于明容第一时间看向中间屏幕，透过弥漫的雾剂，隐约见到周怀夏睁开了眼睛。
果然，片刻后封闭舱四周便亮起绿灯。
于明容按下舱边的按钮，释放逆转剂。
封闭舱内停止雾剂释放，开始供应逆转剂，周怀夏察觉到舱内的变化，扭头向四周打量，逆转剂被吸入体内，她大脑的昏沉在慢慢减退，逐渐变得清醒，舱内亮也亮灯了，从一点点昏暗的光芒再缓缓变亮。
约十分钟后，舱内的逆转剂停止释放，舱门自动打开。
周怀夏视线还没来得及适应舱外，就见到吕谨一张脸凑过来，她竖着一根手指：“这是几？”
“……”周怀夏，“你挡光了。”
“哦。”吕谨往边上挪了挪，但手指没有移开。
周怀夏伸手抓住她那根手指，借力缓缓坐起来，不忘回答她问题：“一。”
吕谨另一只手推了推眼镜，煞有其事道：“嗯，应该是清醒了。”
于明容上前观察她体征，边朗也没有急着上前，等周怀夏能从舱内站起来，他才开口问：“有没有进入石秀清的梦？”
“进了。”周怀夏道，“情绪波动变化大的意识，更容易被我察觉。”
边朗点头，引导她：“可以讲讲你在里面见到的画面。”
大概是吸入雾剂和逆转剂的原因，周怀夏醒来后就觉得口渴，她目光扫过四周，问：“有水吗？我很渴。”
边朗一愣，立刻让人去取水过来。
于明容又问了问周怀夏现在的感受，最后判断：“你可能对两剂里面的某些成分过敏，我尽量再去改善，但效果可能不会太好，现在这两剂已经是最好的配方比例，不能轻易大改。”
周怀夏摇头：“只是口渴，没别的问题。”
很快有人送了瓶装水过来，周怀夏拿在手里慢慢喝了几口，润过嗓子后，她才道：“石秀清的潜意识回顾这些年在松山精神病院发生的事，和田队调查出来的内容没有太大的区别，梦境中偶尔会有她自己加工的幻想。”
边朗：“你有没有发现异常之处？她梦境中有没有临港城的宣传画面？”
之前接连两个医生梦境中都有同一段画面，在让周怀夏进入石秀清梦境中，他考虑过是否会是同一个结局。
周怀夏摇头：“没有城市宣传画面，她潜意识中一直在对那些病人下手。至于异常……我不太确定，有个男人……石秀清梦中没有他的脸，也只在电梯门口出现过一次，像路人甲。”
石秀清潜意识会记得那个画面，周怀夏认为应该和两个护士对话有关，病人的抱怨、护士的不在意，让她觉得亢奋。
边朗立刻抓住她话中背后隐含的东西：“是什么让你注意到他？”
“我见过他。”周怀夏道，“在傀儡师的身体里。”
于明容问：“什么时候？”
周怀夏：“去樟都前，有个七窍流血的男性被送进傀儡师所在的实验室，我觉得他和石秀清潜意识所呈现出来的男性身材一样。”
因为石秀清没有对这个人的印象，她只能见到对方头部以下的样子，但足够她想起一个人，另外从周围人的穿着中，可以确定当时是夏末初秋。
非常符合松山疗养院后五年病人开始自杀的时间，且从电梯男的肢体语言看，他绝对注意到了石秀清。
“实验室那个人就是木偶。”于明容道，“他没有傀儡师的能力强，不可以直接用意识操控他人，但他和05的能力几乎一样，可以无形影响他人的想法，从而达到短暂控制人的目的。”
吕谨举手提问：“所以这个木偶利用潜意识，影响了石秀清？他去松山疗养院干什么？为什么要让她对病人下手？”
“石秀清本身就要对病人下手，但她换的药真能百分百让人自杀？”周怀夏道，“或许那些自杀的病人并不是受到药物影响，而是受到了其他影响，而石秀清只是一个被看中的替罪能力需要训练，才会变得更强。”于明容道，“按你这么说，松山疗养院极可能是他们的一个训练场。”
边朗面上看不出情绪，他反问周怀夏：“只是你猜测，除了这些，你还有别的证据能表明木偶和松山疗养院自杀的病人有关联？”
“十一月十九日，下午一点四十二分，在S市西城区朝中路口发生一起意外车祸。”周怀夏抬眼看他，“受害者吴玲是松山精神病院的护士，曾想调查自杀病人的死因。如果这场车祸是人为，谁会想除掉她？”
当初她在车上感受到的窥探感，绝不是错觉。
吕谨举手抢答：“幕后凶手！”
周怀夏转着手中的矿泉水瓶：“肇事司机可能受到潜意识影响，我可以试着进入他的意识中。”
“好。”边朗答应，“我会让人将他带到你面前。”
下午周怀夏和吕谨就要返回学校，她在封闭舱内待的时间有点久，在基地待不了多久。
石秀清的事告一段落后，周怀夏正在和于教授交流大脑神经方面的问题，边朗拿着一张A4过来，若无其事递给她：“我希望你能学习情报分析，这是你以后需要上的课。”
周怀夏接到手上，看着排得密密麻麻的课程表，沉默良久，指着课程表上面的日期：“为什么周一到周五也有？”
“你学校课表我看过了，这些时间都没课。”边朗轻描淡写道，“我已经在学校安插了老师，下面括号里的数字都是你教学楼的教室，直接过去就行。”
周怀夏幽幽道：“……会不会学得有点多……范围好像也太广了点。”
心理和行为分析、军事知识等等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学网络技术？这不是沈亦要学的东西？
“有些只是你需要了解的基础，不需要深入。”边朗似乎看出周怀夏在想什么，开口解释道。
“那……”周怀夏手指移向周六那一栏，“素质训练是什么？”
边朗：“很多，你以后就知道了。”
“对了。”边朗补充道，“于教授认为你的身体较其他梦行者要健康，所以周一到周五，陈丹会监管你，每天早起锻炼。”
旁边的吕谨先看到周怀夏手中密密麻麻的课程表，又听到边朗这话，顿时晃着一头卷毛在那笑。
乌龟周终于要受到铁拳制裁了！
边朗看不惯吕谨龇着大牙傻乐的模样，抽出另一张课表：“你也有。”
吕谨脸上的笑瞬间凝固，她接过课程表，快速扫过一眼，然后倒吸一口气，牙忽然龇得更大了，神情亢奋难掩：“这些大牛真的都来教我？”
边朗：“……”
忘了，这个是学习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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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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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下午六点，周怀夏几人搭乘飞机返回S大，同行人还有于明容教授。
“我半年没有返校。”于明容坐下道，“有几个项目拖太久，这次正好回去处理。”
周怀夏坐在对面沙发上，她问：“学校安全？”
那位章易学姐就是在校内被人操控了意识自杀，劳博士那些人还活着，极有可能卷土重来。
站在过道往行李架上塞行李的陈丹扭头看过来：“学校周边已经重新洗牌过，一旦有异常会被立刻发现。”
目前要想控制他人，需要在一定物理距离内，S大占地面积够大，守住校外，就能保证校内的安全。
如果有人可以无视物理距离，那于教授他们在哪也无济于事。
“那我们可以安心学习了。”吕谨捧着课程表头也不抬道，她此刻正在一个个加教授们的联系方式，简直犹如掉进米缸的老鼠。
想想以后可以和这么多大牛畅聊讨论，吕谨咧着的嘴角就没掉下来过。
她，吕谨，在二十岁的年纪，有这么多顶尖大牛教授一对一指导！
如果吕志华女士知道，一定会很羡慕自豪吧。
周怀夏已经瘫窝在沙发一角，眼皮耷拉大半，她瞥向神采奕奕的吕谨，摇了摇头，随后整个人陷入昏睡中。
于明容看了眼对面的周怀夏，没有打扰，出基地前医疗组已经确认过她身体状态没有问题。
睡觉也是身体自动修复神经的一种天然方法，比任何药剂都要好，还不会有副作用。
……
周一上午六点，陈丹穿戴整齐，开始喊周怀夏起床，对床的吕谨五点半就起了，在亢奋地看书。
“这周每天只需要跑五公里。”陈丹站在寝室过道，看了看手表道，“根据你平时的表现，我给你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完成。”
周怀夏躺在上铺，眼睛半睁不睁：“……”
她觉得口中隐隐有苦涩传来。
五公里！
按学校跑道四百米算，她要跑十二圈半！
“不要赖床了。”陈丹严肃道，“周怀夏，你是成年人！”
周怀夏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缓缓坐起来：“我觉得五千米太多了，跑完我也去见阎王了。”
“五公里是医疗组根据你身体状况安排的。”陈丹皱眉，“周怀夏，你是一个健康的女大学生。”
“不，我体弱。”周怀夏慢吞吞从上铺爬下来，站在陈丹面前认真道，“期末八百米我都没考。”
陈丹：“……”
“她申请了体育理论考试，代替体测。”吕谨已经换上一身运动服，边热身边道。
为了避免有学生钻空子，体育理论考试题出得难，量又多，但对周怀夏而言，通过轻而易举。
陈丹：“你想跑多少？”
周怀夏竖起一根手指。
陈丹眉头紧皱：“一公里？”
一公里能锻炼什么？
周怀夏摇头，抬高那根手指：“一百米。”
“……”陈丹面无表情按下她的手指，“五公里，一米都不能少。”
见周怀夏还准备说话，陈丹拿出一块手表让她戴上：“医疗组需要记录你的身体数据。”
“我呢？”吕谨立马凑过来问。
陈丹将另一块手表递给她。
周怀夏问：“跑完可以摘下来吗？”
“这是基地自研的手表，有定位，可以随时记录身体精准数据。”陈丹看着周怀夏左手的旧黑色电子表，“你可以换上，最好一直戴着。”
周怀夏戴在空的右手腕上：“一手戴一个也行。”
吕谨已经利落把沈亦送的手表换成基地的手表，她抽空看了眼周怀夏：“戴两块手表感觉很奇怪。”
周怀夏就是不摘旧电子表：“习惯就行。”
陈丹：“不要磨蹭了，去操场。”
……
只是基础跑步，在校内跑道进行即可，这个时间点也有其他学生在锻炼。
周怀夏长长叹气，她还没跑已经开始觉得累了。
陈丹开始指导两人热身，吕谨非常积极，周怀夏肢体不太协调，勉强算是完成了热身动作。
“开始，跑！”
陈丹站在起跑线前，对一前一后的两人道。
话音刚落，吕谨就如同猛牛冲了出去。
陈丹视线跟着她，不由喊道：“吕谨，速度放慢，你是训练心肺和耐力，不是比赛。
”
再回头看向周怀夏，截至目前，她慢悠悠跨出了两步。
陈丹温柔的面相早已荡然无存，黑脸道：“周怀夏，是让你跑步，不是走步。”
“哦。”周怀夏双臂摆动起来，两条腿以肉眼看不见的加速度前进，一派努力奔跑的模样。
陈丹：“？”
“哎，她怎么不见了？”吕谨放慢速度，倒跑回来问周怀夏。
还在龟速走步的周怀夏回头，原本还站在起跑线的陈丹忽然消失了，她诧异：“刚刚还在说话。”
“估计被你气跑了。”吕谨笃定道。
周怀夏斜瞥她：“你也算一个。”
两人正在闲聊间，周怀夏忽然嘶了一声，她下意识扭头看向刺痛的小腿，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中，她低头看向左小腿，发现裤腿上多出一小滩黄色颜料。
周怀夏和吕谨停在跑道上，一齐朝抬头朝后方看去，只见陈丹不知何时重新出现，她腰上挎着圆筐，此刻手中还握着一把外形状似冲锋枪的彩弹枪，枪身上方有装满彩弹的透明供弹器，枪托后方连着气瓶，枪口瞄准两人。
周怀夏、吕谨：“！”
下一刻，子弹出膛，打在周怀夏另一条小腿上。
“啪！”
彩弹打在小腿上，瞬间溅开，不致命，但刺痛。
“啊啊啊啊！”吕谨条件反射朝前狂奔，准备丢下周怀夏一个人迎接子弹。
陈丹站在原地，枪口微转，瞄准狂奔的吕谨。
“砰砰砰！”
一连串犹如机关枪发射出的彩弹，狂打在吕谨小腿和前方跑道上！
“啊——啊？”吕谨本能跳脚躲避，扭头看着后方放弹狂魔陈丹，终于舍得放慢速度。
陈丹再度将枪口瞄准周怀夏。
周怀夏：“！”
她连忙挥动手臂跑动起来，但五十米没跑完，又想停下来休息。
“啪！啪！”
只要她动作一缓，彩弹紧跟其后袭来。
周怀夏眼神放空，在跑道上“狂奔”，只觉得命苦。
附近锻炼的学生看了看两人，又望向握着把全粉红彩弹枪的陈丹，略有艳羡，现在的同学一大早玩得真花。
“同学，你们这样玩，颜料弄脏了跑道，影响非常不好。”有人走到陈丹面前劝阻。
陈丹正在往供弹器里倒彩弹，她倒完将空盒丢在地上，一言不发转过身露出后背。
她后背贴了一张放大的通知允许书，有校内各部门的盖章，允许他们在该跑道进行彩弹活动。
“放心，会有专人清洗。”陈丹说完，又是一梭子弹打在周怀夏大腿上。
才想停下来喘气的周怀夏：“……”
这个操场早上锻炼的学生不算多，在跑道中心还有923所自己的人，随时能控制场面，保证既不影响其他学生，又不会打中他们。
虽然陈丹没有狙击手命中率高，但这种场合要打周怀夏和吕谨两个人菜鸡，还是能百发百中的。
……
“停停停！”基地内，沈亦整张脸被按在地面，他奋力反探手拍着压住自己的人手臂，“哥！哥！手断了！”
“不会断。”B022松开他，后退一步，“起来。”
沈亦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面露苦色：“为什么我要学格斗？”
小时候他爸妈都没能逼着他学这些东西。
“不是格斗，只是基础防身术。”B022立在擂台上，看着沈亦，“指挥说你们三个太弱，得练。”
沈亦忽然来劲了，翻身起来：“你是说，周怀夏和吕谨也在被人打？”
一个人受苦是苦，三个人受苦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B022沉默片刻：“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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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毛沈：朋友也在倒霉，那我就不算倒霉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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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公里而已。
陈丹用尽了腰间圆筐的彩弹瓶，清空了弹膛，到最后甚至开始弯腰捡散落在地上的零星彩弹，也只能让周怀夏跑六圈。
到现在周怀夏也不管身上被打得五彩斑斓，直接席地躺下耍赖，紧闭双眼，任由子弹打过来。
“我还剩半圈了！”吕谨路过，扭头看着躺在内场草坪上的周怀夏，“你快点起来。”
周怀夏抬手挡住眼睛，只想昏睡过去：“我认为我已经跑了半年的运动量，足够了。”
“那我先跑完去上课——”
吕谨双脚飞快，人不见了，声音还留在这，她只要一想到今天能上什么课，浑身都是劲。
陈丹看着躺在地上的周怀夏，脑门青筋都绷紧了，她没想到居然有人连五公里都跑不下来。
要她说，指挥就给错了枪，彩弹枪根本不足以产生危机感。
不如像当年对付他们一样，直接上真枪。
现在陈丹就想突突了周怀夏。
“起来。”陈丹走到内场草坪，伸脚踢了踢周怀夏，天生温柔的面相如今竟然能看出狰狞，“你上午还有课。”
周怀夏睁开眼，对上陈丹恨铁不成钢的目光，认真道：“凡事讲究循环渐进，我认为第一天开始就五公里不太合适，你可以把我多出来的圈数加在吕谨训练目标上。”
陈丹：“……”吕谨知道你在背后这么给人上目标吗？
“训练应该量身定制，像我这种比较虚的人，训练理应减半。”周怀夏慢吞吞坐起来，示意她看那边跑完十二圈半，还准备跑回去洗澡换衣服的吕谨，“像那种人就得加大训练量。”
陈丹看了腕上手表，冷漠道：“你休息够了，起来把剩下的圈数跑完。”
周怀夏还在试图挣扎：“但……”
陈丹：“于教授要你跑步的数据，六圈不够。”
“你身体的数据和后续研究息息相关。”陈丹将彩弹枪背在身上，“我可以陪着你一起跑。”
半晌，周怀夏终于认命，起来继续跑，五公里足足花了一个小时十五分钟才跑完。
最后她和陈丹都累了。
“你回去洗澡换衣服，今天上午十点有一节情报理论课。”陈丹站在旁边道，“教室在708，那层楼上了锁，你刷ID卡就能进去。”
等她去上课，陈丹要好好活动活动筋骨，刚刚跑得太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