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知道了。”闻砚初收到回复后,走出手机店,转身进了一家便利店,买了盒烟和打火机,然后在路边打电话给周阳宁,让他立刻定今晚回京州的机票。
“闻总,我这边看了,时间赶得上的,只有晚上十点左右的红眼航班了,到京州的话,是凌晨十二点四十。”
周阳宁有些犹豫,还是问了一句,建议道:
“明天下午五点钟的航班,时间也还挺合适的,要是买这班,您明天也不用起早赶飞机。”
“就买今晚的吧,”
闻砚初吐出一口烟,将烟蒂塞进垃圾桶上的铁皮烟灰缸,往白家的方向走回去,
“我想早点回去。”
谢琬琰喝多了酒,郑依然不敢与她在外面多停留,在路边打了车,将她先送回了酒店。
一进门,就被谢琬琰现在住的顶级套房给惊呆了。
“我的天,这规格,肯定不是你们律所报吧?”
郑依然搀着谢琬琰,等她自己换好了拖鞋,然后小碎步扶着谢琬琰走到卧室,将她放倒在床上,拿出手机将房间一顿拍,
“谢琬琰你老实跟我说,你这案子的当事人,不会是什么福布斯富豪榜榜上有名的大佬吧?”
谢琬琰虽说是醉,但还没到不能自理的地步,不满郑依然将她头朝下“扔”在床上,自己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
“什么呀。”
“不对啊,”
郑依然顺势坐在床边,感受了一下软硬适中的床垫,
“当事人再有钱,也不见得会花在律师的餐旅费上面。既然说,住这么好的酒店,享受的人是你,那么可以推测,订酒店的人,一定是想让你住得好……”
“诶谢琬琰!你这当事人,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郑依然越想越觉得有戏,眉飞色舞地畅想了一番,下了结论,
“我觉得,他肯定是借着案件的联系,实则是想追你!”
郑依然靠近谢琬琰,握住她的胳膊晃了晃,
“你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
谢琬琰被她吵得心烦意乱,一只手捂在双眼上试图遮挡卧室的光,但郑依然还是没有消停,一个劲儿地问她自己猜得对不对。
“这个案件的当事人,
谢琬琰无奈地坐起身来,望着郑依然的脸,鼻息重重一吐,告诉她,
“是、闻砚初。”
听到答案,郑依然立刻哑火,收回的双臂僵硬地搁置在身体两侧。她张开的嘴巴,又很快合上,再度张开,想要说点什么,好使场面不那么尴尬,但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谢琬琰终于得到想要的清净,心情竟然颇为愉悦地,瞥了一眼郑依然目瞪口呆的样子,又闭上眼睛,向后挪了一点,主动开口道:
“你能给我倒杯水吗?”
郑依然“如临大赦”,连忙从床上起身,跑到客厅去给她找水来。
谢琬琰倚在床头,一只手搭在额头上,感受到自己正在微微发热的身体,或许此刻还浑身散发着酒气也说不定。
她拟的那份离婚协议,他都没有看吧?
还说什么见面去谈……分明是不想离婚了,要当面同自己解约。
而她竟然,被闻砚初给耍得团团转。
谢琬琰哑然失笑,手落下,搭在一旁松软洁白的枕头上。
闻砚初辞行后从白家出来,很快坐上一辆去机场的计程车。
车在高速上奔腾,闻砚初抬头望了眼车外,周遭的景象都在快速倒退着。
有种尘埃落定前的踏实感,夹杂着点或许称得上是“期待”的情绪。
郑依然走后,谢琬琰摸黑在床上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鼓起一个角的被窝里,被手机的光给照亮。
谢琬琰用涣散的意识,迷迷糊糊地从通讯录里找到一个电话。
那个“闻”字,应该是没错了,对,是他。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谢琬琰将手机放在耳边,最后还在做关于体面与理智的心理斗争,很快心情占据上风,她一字一顿地对着听筒说道:
“闻、砚初你个混蛋,耍我、很好玩……是吗?!”
闻砚初一低头,看见谢琬琰打过来的电话,接起来,那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谢琬琰?”
没有人应答,于是他又叫了两声,终于得到听筒里传来的一点声响。
被子摩擦的声音被收音器接收,又被扬声器加大数倍传出。
谢琬琰面朝着床再度倒下去,睡了一会儿,嘀咕着“好难受”之类的,很快又翻了个身,手机已被她不知塞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谢琬琰?”
闻砚初又唤了一声。
不知是不是在半醉半梦见听到了什么,谢琬琰没好气地又叫了一声“闻砚初”。
声音由小及大,个别模糊不清的音节后,是谢琬琰的声音,叫了他一声“砚初”。
和从前一样的,清冷但是额外的缱绻,是独属于他的。
“你喝酒了,对不对?”
闻砚初握着手机的右手,直接逐渐攥得发白,他没舍得将手机移开,就这样听着,即使那头很快又没有了回应。
他舒展的眉头微微皱在一起,整颗心像被一根悬丝给提了起来,静谧得兵荒马乱。
“琰琰?”
几分钟后,闻砚初似呢喃般地又唤她,即使知道,自己已没有这么叫她的资格。
第7章
第
7
章
“生气了?”
第七章、
次日。
下午两点,谢琬琰到达闻氏集团总部。
虽然昨晚喝了酒,今天早上也因此起晚了,好在与闻砚初并未约定具体时间,她得以在一个小时之内将自己收拾妥当,精致且专业地站在光亮的大厅里面。
前台的小姑娘如今大多是生面孔,唯有那么一两个,仿佛从前曾打过照面。
如今小职员也熬成老师父,更游刃有余地处理着工作事务,除去她说话空隙里,不经意的几次偷瞥。
周阳宁没多久便下来接谢琬琰,将她带到了顶层的会客室里。
“谢律稍等,我去叫闻总。”
谢琬琰轻“嗯”一声,从电脑包里拿出笔记本,还有自己的手写本,将一切安置妥当。
过了一会儿,有人在外礼貌性地扣了两声门,谢琬琰顺势站起身来。
闻砚初今天穿了一身偏灰调的西装,沉稳矜贵。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另外一位瘦高的男士。
“这是法务组的赵律,”
闻砚初伸出手来介绍了一下,
“这是谢律师。”
看见来人,谢琬琰心中明了了个大概。
不愧是闻砚初,谈解约还要法务来,他倒是能轻松抽身。
谢琬琰秉持着基本素养,与赵律师握了下手。
那位赵律与谢琬琰相对面坐在两个长沙发上,闻砚初则挑了中间的单人沙发坐下。
赵文衍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谢琬琰,向她解释道:
“这是今天早晨我拟写的两份文件,有关闻先生闻太太的财产分割问题。”
谢琬琰接过文件夹打开,第一页上的大标题还没有读,赵律就已经率先给她解释道:
“这里有两份文件,一份是股权转让书,另一份是我草拟的一份保证协议,主要用于保障离婚后,鹿小姐及鹿氏集团的利益。”
谢琬琰有些疑惑,继而抬头望了一眼坐在侧边的闻砚初。
他的目光在空中与自己的交汇,她避开来,收回了眼神,但扶着文件夹的手还是在边缘处紧紧扒住,有些许古怪的感受涌上心头,逐渐占据大脑。
谢琬琰只好低下头,赶紧看眼前的文件。
放在上面的股权转让书,并不是谢琬琰拟的那份离婚协议后附上的《盛大科技股份转让书》,而是闻砚初要将自己1.34%的闻氏集团股份,转让给共计三位的鹿姓人士,其中自然包括鹿咛。
光从精确到小数点的数据便不难看出,这应当是闻砚初在深思熟虑之后,可以给出的最合适的股份比例了。
再多,或许会影响他在集团的根基。
谢琬琰屏住呼吸,心被提溜了起来,密不透风。
纸张又翻过一页,措辞约莫是口头协议之类的,大概撰写人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官方术语来书写。
内容写明了,关于鹿氏此次的象山事故,闻砚初会提供合理的资金帮助。
脑中的针掉落在地上,落地闻针,谢琬琰耳边的嗡鸣响了一瞬,又很快归于平静。
还是赵文衍打破了会客室内要命的沉默,主动提道:
“其实这份保障协议,我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措辞。闻总的主要意思,就是能出一份书面协议,好让鹿家的人安心。”
至于为什么要让鹿家的人安心,没有人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