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怎么可能与我无关!”言知许眉头紧蹙,沈潆下意识以为他要开始说那些虚伪关心的话,结果少年却扬声带着怒意道
“我在外头为了养活你摔了多少次,你倒好,都已经可以走动了甚至可以自己抓鱼了都不同我说,不仅不与我道谢,还误将我为魔教之人冷颜以对,枉我以为你极仙宗少宗主是个正派人物,不过是个吃独食的白眼狼!”
言知许越说越气,到最后一把夺过沈潆手里的烤鱼站起身走到一旁坐下,一边忍着烫咬了两口,一边不住埋怨。
沈潆有些迷茫地盯着空荡荡的手,片刻后他回神,一把剑又横在了言知许的脖子上。
“给我。”
剑芒锋利,只不过言知许正在气头上并没有觉得恐惧,他嘲讽开口
“怎么?为了一条鱼杀害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你也配?”
“我不配?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那些人抓住了,还有你身上的伤,不是我,又有谁给你包扎的?”
“这几日吃的喝的又是谁给你提供的,沈潆,你不要不知好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
眼中的杀机迸现,但却在言知许怒到极致的神情下慢慢平复。
他收回了剑,也没提鱼的事,径自往外走。
言知许本来还想问他去哪里,转念一想他都这样了,对方还不领情,那他往东往北都不关自己的事了,如果之后碰到林问枫,问起他的踪迹,他就说他自己走了,反正他一个普通人,又没本事拦住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鱼还烤得不错。”
言知许吃的满足,之前那兔子是他捡的,估计是被野兽咬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被吃掉,正好被他捡了个漏。
因为憋着坏心,他不仅没把兔肉带回山洞给人吃,而是一个人在山上烤了,吃不掉的就用叶子包裹住埋在土里,等着第二天去吃。
若是说他吃独食,他辛辛苦苦爬山下山吃点肉不很正常吗?
言知许如此想着。
他没想到的是,沈潆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堆鱼虾之类的食物,重重地扔在地上,含着霜雪的声音道
“想吃自己烤。”
言知许挑眉,阴阳怪气
“哟,少宗主真是好人啊。”
沈潆一听抿紧唇,连余光都不愿分给他一个就兀自坐下,三下五除二收拾了鱼不能吃的部分,插入树枝重新烤了起来。
言知许还没吃完手里的鱼,等他吃完了,就眼巴巴地盯着沈潆吃鱼的模样,直将人盯得心里发毛。
就那么喜欢我?非要一直盯着我?了情门的人真是难缠得很,不过想要让自己爱上他可没那么容易。
沈潆只烦躁了一瞬,便又恢复了平静。
“你吃好了吗?”
沈潆丢给了他一个看不出任何东西的眼神,言知许接着又问
“你吃好了,可否帮我把它处理一下,我……不太会。”
他看过林问枫抓鸡抓兔为其拔毛的模样,也同着他学了些拔毛的手艺,但鱼虾之类的,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刚才他有意向沈潆学习,无奈他的手法实在太快,眨眼的几个功夫就好了,他愣是一个都没学会。
言知许做好了他不理会的准备,但见沈潆久久注视了自己一会儿,拿过他手里的鱼,动作缓慢地刮着鱼鳞
“学。”
话落,言知许反应过来便跟着他的动作一步一步来,很快就学会了。
今天的午餐于他而言很是丰盛,言知许数了数剩下的鱼虾数量,还够吃一餐的,就没打算去山上找野果。
一直吃野果,也有些腻了。
言知许顶着阳光仰望着瀑布,其实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然靠近瀑布下方,只要再往下走个一两公里就是个池潭,刚好有半个成年男子的深度,很适合洗澡,只不过前几日下雨偏冷他才没有去。
午阳暖着身,看着自己身上因为连日的爬山而脏乱的衣物,言知许实是忍不住,扔下一句等我回来就快步往池潭走去。
以沈潆对言知许的戒备,自然不可能让他背着自己做事,于是他又悄悄地跟在对方身后,一直到人走到池潭边。
看到这他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言知许脱了里外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肩背,迈开修长白皙的腿踏入水池中,池水还是有些许凉意,言知许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环抱着胳膊他索性整个人沉进水里,等适应的差不多了,才破开水面清洗身子。
沈潆的耳根蓦的变得通红,他急忙偏头,动作差点引起了池中人的注意。
言知许手捧着池水往身上一倒,墨发漂浮于水面,随波摇摆,隐秘的部位若隐若现,以沈潆的视力,几乎下一秒就能看到里头的风景。
不能再看了。
沈潆警告自己,这一切都是他勾引自己的手段罢了。
最后看了眼少年精致的侧颜,沈潆脚尖轻点就回了山洞坐下打坐。
山洞的寂静一度让洗完回来的言知许以为没有变化,但只有沈潆知道,他的心有些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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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无聊
“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我好像没惹你吧?”
言知许一边用树杈挂起湿衣,放置在篝火旁边,一边拧着自己尚在滴水的头发。
沈潆瞥了他一眼,内心复杂,想说的话卡在嘴边良久,最后还是摆出一开始的臭脸。
言知许小声嘀咕
“最近犯病的频率怎么越来越快了。”
“你说什么。”
冷冷的眼刀飞过,言知许索性放大了声音随意道
“我哪敢说您啊,少宗主。”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晰和沉重,但沈潆却没有了一开始对待他的杀伐之气,反而莫名觉着好笑,甚至有这么一丝可爱。
可爱?!他真是疯了才会觉得眼前的人可爱!
飘移的思绪回神,沈潆眼底的墨愈发深沉,置于腿上的手骨泛白,青筋毕露。
他的大脑告诉他,要把这个晃动自己心神的人杀掉,将隐患杜绝于此,有人曾说过了情门的手段就像是蜘蛛织成丝网,一点点将目标包裹,以往他嗤之以鼻,而如今他也体会到了其中的威力。
思及此,沈潆正准备动手,抬头却恰巧看见言知许正在脱掉上衣。
“你、你做什么!”沈潆脖子耳根红了一片,慌乱无措道,“不知廉耻!”
言知许脱衣的手顿了顿,疑惑道
“衣服被头发打湿了,我脱掉晾干一下,怎么就不知廉耻了?”
言知许很是迷茫,若是说在言宗言峥以及对他有意的林问枫面前他是绝不敢主动脱掉里衣的,而沈潆,一个天天冷面相对,一口一个你们魔教中人,一看便知是不近男女之色的极仙宗少宗主,他又为何需要防范。
且不论他是男子,好男色的本就少,他总不至于倒霉到碰到一个男的就喜欢上他吧。
正是因为这几个原因,他才安然地脱了上衣。
“你、我……”
沈潆的双眸不敢直接对视眼前的雪白,他支吾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片刻后,他似想通了般闭眼盘腿开始打坐,他不断地默念着清心咒,可无论念了几遍,浑身的燥热却还是无法消除。
“咳咳……”
长发还有潮气,衣服也都在晾晒着,言知许赤着上身抱住双腿,冷得咳了几下。
时间在静止的空间中缓缓度过,太阳下山后,属于山洞里自带的寒气围住了言知许的身体。
他摸了摸晾晒的衣物,发现还是潮得很,无法着身,于是他看向角落里的沈潆。
“沈潆,沈潆?少宗主,你睡了吗?理理我呗。”
“何事?”
沈潆这次终于敢将目光对准了言知许的脸,余光扫过那片白皙和两处不同颜色的圆珠,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的衣服还没干,你能否脱一件下来借我一穿?”
言知许见他神情淡淡,心里打着鼓
“夜晚天气寒凉,我若这样睡,转日必会得了风寒,你就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
“拿去。”
沈潆没等他说完,就脱了外袍扔到了言知许的怀里。
得了一声感谢,沈潆便在对方的视线外注目着他穿衣的样子。
除了一开始为了遮掩身体异样打坐了半个时辰,到后面他直接睁眼仔细打量着少年纤瘦的脊背。
在见到言知许前,他从来不知道有人能生的这么白,也不知道仅仅是个背也能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从第一面起他就因其容颜生了惊艳之心,虽然他表面上如言知许口中所说冷面如霜,对外物视若无睹,但其实他也会忍不住多瞟多看他几眼。
少年笑起来的样子生动活泼,桃花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夺目又耀眼,当他因为疲惫而无精打采时,微微蹙起的眉头惹人怜爱。
沈潆有多少次想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在他心中,隐隐生了些变化,而这些变化使得他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其每一个动作,都会让他心脏的跳动乱上几分,甚至有些时候还生出了某种不可言喻的冲动。
沈潆作为少宗主,自是聪慧至极,于剑法领略都高于常人之上,什么样的剑招,他都能一一琢磨出对付的手法,然而在这件事上,他却失了头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言知许套上了衣物,总算没有方才那么冷了,他转头去看沈潆,对方还是一副老样子。
这几日的相处,他发现沈潆这个人非常奇怪。
说他是正人君子,但他一开始他错把自己当成了情门的人,连自己怎么解释都固执己见,一言不合就想拿剑杀人,便觉得此人顽固不冥,不如传说中那般明辨是非。
但不知为何,从前几天自己故意使坏后,男人神色依旧,但每次自己提出来什么东西,对方嘴上不耐,手下却不含糊,纯属刀子嘴豆腐心。
他摸不透,也没有摸透的必要,等时间一到,他就恢复自由身了,届时二者互不干涉,永远再无相见之日。
自由二字对于言知许来说总是有莫大的吸引力,想到这言知许看着他却是不知不觉地笑了。
沈潆呼吸一紧,压着音质问道
“笑什么?”
“笑你人美心也好。”
沈潆内心再度泛起波澜,他抿着唇,很久才冒出一句
“无聊。”
【作家想说的话:】
快开学了,这几天尽量更多点,之后可能更的就慢了,因为要写论文
51麻烦
此次的内伤实在过于严重,沈潆整整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全部调养完毕。
伤养好,他本该上路回极仙宗,可……
沈潆望着正在烧柴的少年,突然生出了一丝不舍。
“嗯?怎么了?”
沈潆的目光太过直白,言知许侧头问道。
“我的伤……”
“鱼快烤好了,你要吃吗?”
话被打断,沈潆刚涌起的勇气一下没了踪影,认命似得点了头他回道
“嗯。”
沈潆因为离开的事心不在焉地吃着鱼,言知许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同,兀自安静地吃完,吃完再到外头净了手,等回来时他才记忆起来
“你方才说伤,是伤好了吗?”
沈潆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想到言知许听到了他那未尽的话语。
他自是要回去的,无论有多么不舍他也要说实话。
“伤好了,我该走了。”
“几时走?”
“明日”
“这样啊。”言知许点点头,并没有注意到沈潆垂头掩住复杂情绪的眼眸,“那我可不可以跟着你?”
先是欣喜后是警惕
“为什么?”
“难道你要我一个人独自呆在这吗?我现在的吃食都是靠你在外面打猎,你走了不说吃的没着落,光是从这里出去也是极为困难的。”言知许咬了咬唇小心翼翼道,“行吗?”
悬于上空的心又缓缓落下,听了少年的解释,沈潆虽还心生怀疑,但也没了个八九分。
少年从第一日开始就凭着救命恩人的身份,带着一股傲气做事说话,现今恳求的模样倒是头一次。
沈潆莫名地生出了怜爱之情,他没有说话,就像每次不知该如何应对心脏的动乱,只能以无言作为解决的方法。
“沈少主,你不会真的这么狠心吧?”
言知许见他紧闭着唇,神色也有些焦急
“你若是能带我出去,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什么都愿意……沈潆蓦地想起那日白玉般的肌肤,不由得咽下一口燥热。③3〇1。㈢9;49。③蹲,全玟群
“啰嗦,东西整好。”
闻言,言知许面泛喜色,他的东西不多,忙活了一小会功夫就差不多整理完毕,沈潆见他眼中带光,不由得软下面庞,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开口
“明日才走,急什么。”
“你是不会懂的。”
言知许笑道。
一直被关在牢笼里的鸟雀,一旦飞到外头广阔的天地,又怎么会只拘泥于一个地方,若是可以,他想欣赏各处的美景,吃尽各地的美食,但前提条件是他要找到林问枫,没有他,自己孑然一身,在这民间又该如何自处。
转日,言知许跟在沈潆身后同他一起下山,山坡陡峭,言知许爬得尤为困难,而前方引领的男人却好似如履平地。
言知许好奇又羡慕,不过他也没问出来,因为看沈潆的样子,也不是会耐心讲解的那种。
下山总是比上山难,后者言知许咬咬牙勉强跟上了,到下山的时候他一时不察滑了下来,带起了一片灰尘。
沈潆见状皱起眉头,言知许急忙起身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拍了拍衣物上的土灰。
摔倒只有只有零没有一,在言知许第四次摔倒后,沈潆终究是看不下去了,他把人拉起来,顶着张黑脸不耐道
“无用至极。”
若每个了情门的人都如他一般,这个门派怕是早就灭绝了。
沈潆心里如是想着,心里对他不是了情门的人又有了偏向。
剩下的路都是沈潆扶着他慢慢走到山脚下,见路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沈潆开口
“送到这里就散了吧。”
“等等!”言知许抓住沈潆的手腕,“说好的是我跟着你,并没有说将我带到这里就好了。”
沈潆眯起眼,暗料其终于露出了马脚,果然山洞那一事是他有意而为之。
这样一来逻辑就顺了,了情门故意派毫无内功的弟子前来为的就是减轻他的怀疑,言知许相貌出众,即便是再冷心的人也会为之心动,二人在同个山洞相处日子久了便会产生情愫,这也能解释自己为什么有时候乱了心跳以及莫名的燥热,甚至是后面洗澡以及借衣不过是诱惑他的把戏罢了。
即使已经猜出了少年的心思,他的内心深处还是隐隐生出了难过、失落。
“何事?”
“林问枫之前说要把你送回极仙宗,我们消失的这一个月,估计他还在找我们,你回去的消息一传出,林问枫应该会去你那询问我的踪迹,我也不求你别的,你只要告诉他我在你们门派底下不远处的驿站等他就行了。”
沈潆拧眉,不知该做出如何反应,他不知道这是一种新的骗取信任的方式,还是事实果真如此
“你和师……林问枫是什么关系?”
“他啊……”言知许犹豫了下,思索了片刻最后确定道,“朋友,我们是朋友。”
话出,二人都松了口气,言知许则是为了之前和他之间的所有确认了一个合适的身份,而沈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对少年与别人之间的关系如此在意。
“你可以跟着,但是希望你别打什么其他的主意。”
沈潆讳莫如深地望着他,言知许丝毫没有反应
“我能有什么主意,不过是想找人而已。”
“哼,但愿如此。”
从这里到极仙宗,若是骑马倒也快些,就是荒郊野岭的根本找不到驿站,更别提马了。
沈潆在下山前有想过直接用轻功过去,可现在多了个人,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走路,走累了还要为他找些水来。
“麻烦。”
这两个字已经是言知许这几日听到过最多的话了,他顺着叶子将水饮尽,水大部分进了肚子,但还有小部分从脸侧蜿蜒至脖颈,最后没进衣衫中。
布料被捏紧,沈潆偏着头躲过那一幕,可后面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也就那一眼刚好与对方对上。
“看我作甚。”
沈潆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言知许将叶子给他
“没看你,我在看你后面,怎么有黑色的……是熊!快躲开!”
沈潆被他一扯乱了呼吸,这时他才看清了身前的黑熊,彼时那熊正发出低沉的咆哮,准备朝他们这里扑过来。
沈潆淡定地拔出剑,使出剑招不消片刻就将熊斩于剑下。
言知许此刻的心跳得厉害,看着地上躺倒的黑熊,心怀侥幸道
“这剑招使得真厉害,要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死在哪个地方了。”
沈潆听了莫名舒爽,他收了剑,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言知许说完就又看到远处奔过来的狼群,这下沈潆也看见了,他连忙抱起人,运起轻功离了此处。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均看到一片村落,刚一进去,就有一儿童奶声奶气地问着他们是何人。
“小朋友,你的父母在何处?”
“娘在河边洗衣服,爹,爹去山上了,说要给我带好吃的!”
“那你们的村长呢?”
“村长?我们没有村长。”
“那还有其他人吗?”
也不怪言知许这么问,因为这片村落看着大,但扫视一圈只有孩童一人。
“只有我和姊姊还有爹爹和娘亲。”
“奇怪。”
“过来。”
言知许压低眉头,见沈潆大步走进村子里,也紧忙着跟上去。
他们观察了一番,整个村子,其他户的房子修得齐齐整整,唯独那家人的房子破破烂烂的,看上去格格不入。
“今晚我们就住这。”
瞧见少年投来的惊讶的目光,沈潆难得解释道
“虽然这里很古怪,但比周围荒无人烟,甚至要时刻提防野兽来袭要好得多。”
这么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言知许已然唯沈潆马首是瞻,男人说什么他便做什么,比之山洞里的要听话乖顺的多了。
沈潆缓下步子与少年并行,转头似不经意间看向他的侧颜,密长的羽睫眨动包住明亮的眼眸,嘴角不动如勾,本是一张张扬明媚的脸,乖顺下来也清冷了些。
这个模样的少年,沈潆好似从哪里见到过,但细想却不知是从哪里见到的。
52放肆(沈潆开荤)
深夜,言知许侧睡于茅草搭制的床,以外袍充当被子,沉浸睡梦之中。
沈潆抱剑阖眼,言知许翻身时他便睁开眼睛,蹙眉将因他翻身掉落的衣袍盖回原位。
“睡觉还这么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