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一夜之后我才知道，我嘱咐红锦给裴景川熬汤，在小厨房中刻意调换了我二人的汤。

    其他院子里的丫鬟为了争宠上位，也给裴景川的汤里下药。

    一来二去，我和裴景川的汤中都被人下了药。

    在裴景川看来，就是那丫鬟对他下药，殃及无辜的我。

    那丫鬟一直以为是自己下药不成功，但这种事情知情人越少越好，在我随口挑拨离间下，婆母便找了个机会将她送去别的庄子。

    那一夜的知情人只有我、红锦和裴景川。

    我面上不屑：「景川，你失态了。」

    可他根本没有放开我：「你可知这几个日夜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日夜期盼着兄长死了。在听闻你怀了孩子之后更是忐忑，余晚璎，你若是有心，你告诉我，这孩子究竟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奋力挣扎出手：「裴景川！你清醒一些，我们二人之事为世人所不容，莫非你还要一错再错下去吗！」

    他突然自嘲般笑了笑：「也是……你怎么会看得上我呢。」

    看他这副自怜自欺的模样，我心中有些不忍。

    但是事情还没结束，我绝不会对他透露半个字。

    他坐回到我对面，又恢复了那一副京城翩翩公子的模样，不再说一句话。

    12

    我与裴景川一同跪在皇上面前。

    刚才说清赵国公主在裴家，到现在已在此跪了约一个时辰。

    即便是双腿发麻，我也没敢开口，甚至不敢大喘气。

    谁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突然，他掀起桌上的奏折，狠狠地砸在裴景川的头上，却是问我：「外头那些流言蜚语，是你散播出去的？」

    我心下一震，果然逃不过皇上的眼睛。

    于是我便一五一十地说道：「是，那女子找上门的时候，民女便知道她的身份。民女为了夫君操劳裴家，可没想到他背着民女，背着燕国黎民百姓，做出如此叛国之事！民女自然是要将他的丑行揭露，也让赵国公主从哪来就回哪去！」

    皇上冷笑：「从哪来就回哪去？什么赵国公主？赵国丢的人，凭什么来我们燕国要？至于裴家，不是只有一位李姑娘吗？」

    我顿时明白皇上的意思。

    我揣测圣意：「女子怀胎，本就艰难，更何况李姑娘怀的是双胎……」

    皇上龙颜大悦：「朕会从太医院挑一位妇科圣手，为裴家的孩子接生。」

    片刻后问道：「你可曾想过要什么赏赐？你如今岁数也不大，可想过改嫁？」

    上一回宫中献礼，皇上也是这般问裴景山。

    他说要一位知书达理的夫人，皇上将我许了裴景山。

    现如今……

    我自嘲般一笑：「民女的夫君犯下滔天大祸，根本不配为人，如今所作所为，都是替裴家消除祸根，又何谈赏赐。至于改嫁，民女有孩子，自然不愿改嫁他人。」

    皇上哈哈大笑：「好啊，不愧是余老头子培养出来的女儿，同他一样古板。还以为你会耍些小手段，能和你爹不一样呢。」

    他又去问裴景川：「你呢？你想要什么？你兄长死了，他的侯位应当落在你的身上。你如今这个岁数，也该娶个夫人，替你打理裴家了。」

    裴景川跪在地上不抬头：「臣不敢讨赏，更不敢拿属于兄长的东西。如今兄长也有后，臣愿抚养侄儿长大，在此之前，臣愿绝不娶妻纳妾！」

    说完他朝着皇上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

    我沉默不言，谁知道他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恍惚间我又想起良宵那夜，他那如野兽般的眼神。

    他这么做真的是为了裴家吗？还是为了我？

    难怪这裴家总出痴情郎，裴景山也是，他也是。

    只是他比他哥哥懂事，知道不娶妻纳妾，不祸害旁的女子。

    皇上半晌不说话，我以为又要跪一个时辰，可没想到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心头一跳，顿觉不妙。

    「你们两个，都想把这孩子养大，一个不愿娶，一个不愿改嫁，不如，你们二人凑作一块，如何？」

    又来了，皇上最爱的便是乱点鸳鸯谱，朝中不知道被他促成多少怨偶，如今更是让嫂子嫁小叔子。

    这话若是传出去，怕是我那迂腐的老爹，真能气得当场晕倒。

    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皇上，万万不可！此事若是被民女爹知道了，怕是又要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

    皇上原本兴致勃勃的神情顿时僵住，摸了摸下巴，也是叹口气：「你爹的性子，唉，罢了罢了，不赏不罚，就这样吧。朕头疼，你们都下去吧。」

    13

    回裴家的路上，裴景川的面色阴晴不定。

    他阴森森地开口：「岳父大人要是知道我同你做了什么事，怕是要一头撞死在我们裴家。晚璎，你就这么狠心吗？」

    我闭上眼睛不看他：「我夫君刚死，我就改嫁给你，你不要名声，我还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