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风吹过廊下不甚亮堂的灯,他的面容隐匿在夜色里,明明灭灭,看不太清。我盯着他的眼睛:「要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被盯得有点儿赧然,别开了视线。
「别误会,奔霄很喜欢你,往后你与它作个伴。」
奔霄在吃草料,像是嚼到了什么硌牙的,嘶鸣了一声。
「贵府有专职的马夫,要我做什么?」
「我偌大的国公府又不是养不起闲人,只要你愿意,做什么都行,不会有人为难你。」
风停了下来。
奔霄在月下甩着马尾,很惬意。
听起来很美好。
成国公府位高权重,只要他开口,谢如松也得给几分薄面。
韩兆芸再不情愿也得放人。
但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平静地说:「不好。」
人在溺水的时候总喜欢抓住浮木。
可谁也不知浮木会不会带你漂向另一个深渊。
渴望救赎,不如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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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照旧伺候谢如松的起居。
他的不足之症始终不见好。
再也不提通房的事,夫妻二人也分房半年有余。
大夫来了一茬又一茬,不是摇头叹气,就是:「老朽才疏学浅,无能为力。」
不仅如此,谢如松的相貌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喉结越来越小,声音越来越细,皮肤也越来越白皙。
柔媚婉约,堪比梨园的伶人。?
府里上上下下都瞧出问题了。
碍于谢夫人下了封口令,不敢多嘴。
直到谢老爷的寿宴,请了南曲的戏班献艺。
有宾客醉酒调笑一句:「请什么戏子啊,让大公子上去舞一段,保证南曲名角甘拜下风。」
这一句酒后戏言正戳中了谢如松的痛处。
加上他也有些醉意上头,平日里端方稳重的君子拔剑就和宾客互殴起来。
两人打得满身是伤。
最后是被家丁抬下去的。
一场寿宴闹得不欢而散。
谢老爷本来在外就听到些许风言风语,借着契机,请了宫中的御医来瞧。
这一瞧才知,谢家长子的脉像如今与宫中去了势的公公无异,此生都难以孕育子嗣了。
谢夫人和韩兆芸差点吐血。
谢老爷伤心了好几日后,为谢二公子请来大儒授课,勒令他好生读书。
明眼人都知,这是要着重培养次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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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兆芸在主屋里发疯,杯盏花瓶砸得到处都是。
滚烫的茶水往小丫鬟的脸上泼,我上前挡了一下。
她更加恼怒,上来扯我的头发,掐我的胳膊。
「小贱蹄子,都是你这个祸害。我有意抬举你,让你做夫君的房里人,从那以后他就不行了,一定是你克他!」
她疯狂扭打,一下又一下,生疼。
秋菊瞧见了,赶忙上前抱住她,将我往外推。
「小姐仔细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从主屋出来的时候,我的嘴角破了,半边脸肿了,头发被扯下了一大把。
心中却无比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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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何必难受,京中多的是无子过继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