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男同志哼了一声，鼻孔撑的老大：“你是律师，那您也清楚，女人现在离婚可不是什么好事，离了婚就是被我抛弃的破鞋，谁还敢娶？我这是为了她好！”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倘若忽略他脸上的算计，还真像是在为女同志考虑去处一般。
女同志气的发抖，“你这个王八犊子，我辛辛苦苦伺候你半辈子，得不到你一句好意就算了，你还说我是破鞋？！”
“你不就是欺负我娘家没人了？我就算死，也要跟你离婚！”
她绝不接受跟一个小狐狸精共侍一夫！
前两天生产部队的广播还在宣传，新时代即将来临，女同志可以有更广阔的天地。
正因如此，迟迟下不了决心的她，这才跑到律所这里寻求律师的帮助。
“我呸！我哪句话说错了？你可不就是破鞋嘛？”
男同志一脸无所谓，脸上的鄙夷令女同志气的牙痒痒，抬起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怎么着？你还想打我不成？天底下哪里有女人打男人的道理？”
男同事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女同志的手，反手就是要一巴掌。
“诶诶诶同志，这里不能打人，不能打人的！”
王小鱼眼看情形不对，上前几部手机也快就要抓住男同志的手。
可惜她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比得过天天干力气活的男同志，一下子就会推开。
她往后踉跄了好几步，直接坐了一个屁股墩。
“小心！”
宋佩兰几乎是本能的快步上前，伸手将地上的王小鱼搀扶了起来。
“同志，你没事吧？”
王小鱼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好心将她扶起来的宋佩兰道了谢，“谢谢你啊，同志。”
“没事，举手之劳，倒是你......没事吧？”
那边的男同志眼看着王小鱼被搀扶了起来，眼底有一抹心虚划过。
他哪里知道这律师轻飘飘的，随手一挥就倒？
刚才抬起的手还将在半空，女同志恨得牙痒痒：“怎么？说不过我就要打我吗？你就这点出息！”
“你！”
男同志的手再度抬起来，宋佩兰抬脚过去直接挡在女同志面前，目光锐利，盯得他浑身不适。
“男人打女人，如此不尊重女性，你这样的行为是在明摆着挑衅妇联，挑战国家新出的规定吗？”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气势迫人。
下放这三年，宋佩兰每天必要的任务就是听广播，听新时代的来临，也得到了不少事关女性的好消息。
“现在国家新出的政策是支持新时代女性发展，你如此阻拦甚至不惜打人，国家妇联刚推出女性婚姻自由，难道你是准备跟整个妇联对抗吗？！”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在场的人全都被震慑住了，男同志更是半句话说不出来。
他心中在盘算，自己是否要如了黄脸婆的愿。
可是眼前这个人直接将两人之间纠葛上升到了妇联层面，他开始犹豫了。
他有些遭不住宋佩兰的连珠炮弹。
“陈同志，请问你的意思还是要选择离婚是吗？”
王小鱼都想为这位热心的女同志宋佩兰鼓掌了，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女同志极为认真恳切的点了点头，“我的意愿从来没变过，这个婚我还是要离的。”
“那好，我们去会议室谈。”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男同志不想在宋佩兰的气势下解决这件事情，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跟着王小鱼去了会议室详谈。
王小鱼跟宋佩兰打了招呼后，便带着人走了。
律所有许多个办公室，在如今的时代，能有这么一间大律所，属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宋佩兰抬脚继续逛，心中感慨万分。
她看着眼前一幕幕自己以前的向往，眼底流露出的是浓浓的羡慕。
这里的气氛似乎与外头有些脱轨，行走的女性都是身着职业装，这所律所似乎女性占据大多数，从刚才到现在见到的男性屈指可数。
“我看你对这些似乎挺感兴趣的。”
宋佩兰看得入神，身边冷不丁的飘出张乔的声音，她被吓了一跳，后退一步。
“张姐，你真是吓死我了，怎么走路也没声儿啊？”她拍着胸脯，嗔怪道。
“是你看得太入神了，我也没想到会吓到你。”
宋佩兰回过神来，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确实是我看得太入神了。”
“小宋同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对这些是不是也很感兴趣？”
闻言，宋佩兰的目光再度扫过贴着胜诉的官司例子，不由得有些眼热起来。
她感慨道：“还是张姐你的眼光毒辣。我们都这么熟了，我也就不瞒着张姐你了。”
“其实我当年是想要报律师专业的，专为女性打官司，为女性胜诉，维护女性的权益，可惜我家里人根本不同意，我只能潦草的报了一个我并不喜欢的专业。”
人都有意难平。
宋佩兰觉得，正是因为前二十几年过得不尽人意，对自己的生活做不得主，后几十年的时间，何不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呢？
“人多有憾事，不必感怀。”张乔怕她心中难受，转移了话题，“来，我现在就给你介绍一下其他你不知道的事情。”
张乔不愧是资深的律师，一张嘴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也并不高深莫测，偶尔有一些专业词汇宋佩兰不懂的，等她说完了才认真请教。
一番交谈下来，张乔惊奇的发现，对于这方面，宋佩兰一点就通。
“不错啊小宋同志，你对这方面的确实是有点天赋，你实话跟你张姐说，在此之前，你是不是有看过法律这方面的书籍。”
那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
宋佩兰回想了几瞬，半点不隐瞒的点了头。
“不瞒您说，在想报这个专业之前，我确实是有了解过，基本都是自学的，但也好些年头了。”
“不错不错。”
得到满意的答案，张乔止不住的点头。
她是个爱惜人才的人，基本遇到合心意的就算是千难万难也要挖过来。
更何况她跟宋佩兰也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她相信自己看人的水准，眼前之人是个可信的。? “小宋同志啊，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不如来做我的吧，我上个助理前不久回家生孩子去了，我身边正好缺个帮手。”
确定了心里的想法，张乔就迫不及待的朝宋佩兰抛出橄榄枝。
这个好消息来得措不及防，宋佩兰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张姐，你，你怎么突然.......”
在此之前，只有在报专业的时候宋佩兰有过此幻想，自那之后，从未想过有一天真的能如愿。
“你没听错，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身边当助理？”
宋佩兰的面色逐渐红润，再到后面的双眼发亮，目光灼灼，她知道张乔是在给她机会，给她圆梦的机会。
她不说则以，一说惊人。
宋佩兰那双黝黑发亮的双眸里如同倘如漫天星光，“张姐，谢谢你给我一次这么好的机会，真的很感谢。”
这一回，宋佩兰发自内心的感激，她深深的朝着张乔鞠了一躬。
“欸，先别急着感谢，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你要是干得不好，即便咱俩有交情在，我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张乔伸手扶住她。
养母生病住院，需要的医药费不少，眼下最是缺钱的时候，这是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得宋佩兰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张乔递上的机会，宋佩兰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张乔这么做，很大原因也是因为养母治病需要许多的钱。
她不胜感激。
“薪资的话，那就按照我之前助理的薪资，对了，干的好的话，年底是有分红的。”
宋佩兰一个毫无经验的都能拿到正式助理的工资，她晓得，这是张姐对她的帮助。
内心的感动都快要溢出来了，感激的话到了嘴边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再说下去张姐就要嫌她罗嗦了。
“张姐，我一定会努力干的，一定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对待这份工作，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一分不差的办好。”
宋佩兰轻易不许诺，实在是张乔大恩不言谢，唯有好好工作，以后找机会好好回报张乔了。
“好了，离婚的事情暂且先放着，你先跟我回办公司，我那些你要了解的资料给你，你就回去吧，免得你爹妈担心你。”
从律所出来的时候，不同于进去时她双手空空，如今怀中却抱着一大叠的文件。
前台小妹都看待了，职业素养还保持着到底没怎么失去表情管理。
回去的路上，宋佩兰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来这一趟本是咨询一下离婚官司大概的流程，谁知道居然得到了一份工作机会。
待会回去告诉养父母，他们肯定会替她高兴的。不仅养母的医药费不用太过操心，要离婚也更多了一份底气。
一路上，宋佩兰面上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
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宋佩兰小声的哼着歌曲。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姐姐。”
突如其里的声音令宋佩兰一下子站定脚步。
她转回身看去，就见宋暖暖一身条纹病号服，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的看着她。
好心情顿时削减了大半，宋佩兰收起面上的笑容，问：“宋暖暖同志，你不好好在病房里待着，跑出来干嘛？”
她不想跟她废话，她不相信宋暖暖会平白无故叫她，抬脚就要离开。
四下无人，宋暖暖立即收起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嘲讽出声，“姐姐，独自一人在农场改造不好受吧？”
“我听说你的手上起了不少的茧子，你在那里苦苦等啊等，等来了什么呢？”
语气中不乏幸灾乐祸，更多的是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