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个小时后。我摸索着翻身下床,就着手机光亮,拿了扫帚,拆出裹在里面的木棍,杵着来到客厅,找出自己的身份证,又拿了些零钱,一瘸一拐地离开这里。
瘸腿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来到马路边,大约等了一个小时,才遇见过路的摩托车,我搭着摩托车,来到小镇,坐上火车,一瘸一拐地回到学校。
一路上老爸打了无数个未接电话。
我直接拉黑。
山子和老李也电话骚扰,通通拉黑。
至于许墨。听说他被个乡野老汉拎到派出所,说什么大贩子,必须关局子,又不知道什么是证据。
派出所按惯例做个备案,就放了人,未曾想,一出派出所,许墨就被乡野老汉打断腿,自己爬回派出所全招了,后又查出前女友也是他卖的,判十年。
我在宿舍躺了两个月,靠着舍友的帮助,终于养好腿伤,开始边兼职赚学费,边读书的苦日子。
学校离老家很远,文盲了一辈子的老爸,连我在哪个学校都不知道,自然无处寻我。
那张被老爸记下卡号的银行卡,也再没汇入过钱。
就当我是个孤儿吧。
念完本科,读完硕士,进入医院工作。
很多人问我:究竟是怎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你这人才?
我笑笑不语。
哪有什么家庭,如果非要说家庭的话,大概是社会大家庭吧。
农村出来的孩子很可怜,很小就学会洗衣、煮饭、照顾家人,却成年后才自己摸索出怎么在社会生存。
14
一次会诊,我接到个特殊病人。
是个挺着大肚子的黄脸婆,一身啤酒味儿,酸臭酸臭的。
她目光呆滞,听闻医生过来了,头也不抬地盯着我的白大褂,猛地拉扯我的手,“救我,救救我。”
手很粗糙,硌得生疼。
我本能地抽回手,后退一步,“请问是什么病。”
她颤声说,“我喝了农药。”
说着说着,猛然抬头,酒臭味儿喷我一脸,“一定要救我,我还有孩子,我不想死。”
我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对着窗户,空气清新许多。
一边在小本子上记录,一边问,“什么农药?和着酒一起喝的吗?”
对方呼吸急促,许久没回应。
我侧脸望去,只见她瞪大双眼,颤抖的手指指着我,惊叫道:
“晓雪!是你!晓雪……”
“七年了,你怎么还是那么水灵……”
我定睛看去,这才恍然认出,她是晓雨,我的堂姐。
这七年来,我砸了很多钱护理脸上的伤疤,所以很漂亮。
而堂姐在农村风吹日晒,面黄肌瘦,早已不是当初的小姑娘。
紧接着,一个跛脚男人冲进屋来,怔怔地看着我。
我疑惑地望过去,是山子。
见了我这身白大褂,山子有些局促地双手交握,“晓雪啊,你可一定要救救你堂姐啊!”
说罢,微微低头,不敢与我对视。
我问,“你怎么也在这儿?”
山子把头压得更低,“我娶了你堂姐。”
原来如此。
我跳过很多中间环节,直接对一旁的护士道,“洗胃吧。”
不管喝了啥农药,赶紧洗胃才是正事儿。
护士把堂姐带去洗胃室。
我拿起病历本,继续问山子,“请问患者喝了什么农药?”
山子支支吾吾,“不知道啊,就是平时打草的农药。这个重要吗?”
我强调道,“很重要。”
山子掏出手机,呼叫老李。
很快,老李拍来农药瓶子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