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抱着?人要直接上楼进房间?,王姨靠得近,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多说一句:“要不要做份解酒汤?”“没喝醉。”
这句话说完,电梯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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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联排别墅里的聚会到尾声?,一地的彩带和干瘪爆破的气球废料躺在地板上。
任航走之前,被卢松揽住肩:“你不好奇段哥去哪儿了??”
“什么意思?”
“他把别人女人给玩了?!”卢松一脸神?秘兮兮,贼笑道,“我还以为他不好这一口,结果从我手上给截胡了?。”
任航喝得挺多,但脑子尚且清醒:“哦,你说那个老同学?”
“是啊,人直接带走了?。”
“带走就带走,怕什么。”任航撇了?一眼神?色寻常正在帮朋友喊车的骆星朗,又想着?早前段宵在阳台那盯着?人看。嘀咕了?句,“难怪看这么久。”
卢松瞧他反应平淡,纳闷:“你不好奇啊!我们之前玩得还少吗?他为什么这会儿看上一个女人了?,还是别人的前女友。”
“你段哥长这么大,有什么事儿是没做过的?”
他们这圈人说专一,是没有几个的。从十七、八岁开始接触异性?,甚至更早的都有。见过比他们还玩得花的长辈,也见过最糜烂的场馆和更脏的交易。
在这样的环境里,这几个人依然过得还算干干净净,已经实属难得。
没做过的……段宵18岁出国读哈佛,三年就完成学业,又花了?三年在华尔街做私募、风投起步。
如今他算得上是北美那一块赫赫有名的金融大鳄,真说他主攻什么,倒也没有,但手下产业链早已深到寻常人都难以触及。
卢松想了?一圈,说:“他身边没出现过小?情儿!”
“是啊。”任航见怪不怪,“都这个年纪了?,再憋就憋出毛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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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琉璃吊灯印在眼瞳里有些不真实的眩晕感?,夏仰脸上被泼了?点水,迷迷蒙蒙地被胸口的灼热感?唤醒。
身下是一张黄梨木的沙发,垫着?毯子也能闻到淡雅的檀味木质香,陌生的环境让她有点迷茫:“这是哪儿?”
“我家。”比起她的神?智虚妄,段宵眼眸清明,“你睡过头,怎么也喊不醒。我只能先回来了?。”
夏仰拧眉,断断续续开口:“抱歉……我好像喝了?些乱七八糟的酒。”,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之前就听朋友聊过,有些party上会有人为了?情事上的兴致在酒里掺东西。自己身体?上的这种?反应,大概就是中招。
强撑着?理智,她抱着?点希望求助道:“可不可以把我送、送去医院?”
他坐在对面岿然不动?,事不关己地看她拉扯身上那点遮不住雪白肌肤的布料,淡声?:“很晚了?,麻烦你不要在我面前脱衣服。”
“很热……”
她渐渐听不清他说的话,手指忍不住掐进自己大腿保持清醒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地被男人的动?作吸引。
段宵就这么冷静地看着?她发情,缓慢地解着?手上那块腕表。他的手指根根分明,长而笔直,掌心宽大。
小?臂上结实有力的青涩筋条虬结,青色脉络被冷白皮衬得明显。
明明没看她,侧着?身在心无旁骛地做自己的事儿,夏仰却忍不住一直盯着?他。
或许怪他实在是长得太好看,对半醉不醒的她来说更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目光从男人疏落身影和流畅的肩线线条,熨贴撩拨的骨骼,到他因说话时而轻颤的锋利喉结。
段宵不紧不慢地端着?茶座上的茶杯,倒了?杯水:“和他睡过吗?”
水是冰的,冒着?凉气,很快有水凝汽出现在茶杯外面。
修长屈起的指节也被沾湿,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杯口,循环往复地慢慢收紧,竟然显得格外情色。
她无暇注意到他说的话,已经在这样的引诱中,不知不觉地往段宵那里挪过去。
问完这句话,他又并不在乎那个答案,旁若无人地轻笑:“不过你就算是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生下来也得跟我姓。”
猎物?已经落网,视线紧盯在他手里的那杯冰茶上。
“渴了??”段宵闲闲地扶住她的腰,长指勾过她肩胛骨上的细细肩带,“怎么一直在掐自己。”
夏仰根本没力气,全身都是软的。被他从地毯那拎到他腿上时,他手上握住的那杯冰茶因这样的晃动?,荡出几点水珠来。
她肌肤受凉也受惊。
或许在挣扎,可是又被摁紧。
“我知道,你这样的。示弱没用,只会换来得寸进尺。”
他明明是抬眼看向?坐在自己腿上的她,黑眸里却是一种?怜悯的俯瞰意味。
沾着?茶水的白皙手指碰了?碰她的唇角,被夏仰贴过来,迷迷糊糊地舔住。
他故意不把水给她喝,就这么恶劣地伸进茶杯后,又伸进她嘴里玩弄她的舌尖。
指腹被她舌头舔得湿哒哒,全是黏腻的口水,段宵笑意低低沉沉地收回来。
纸巾擦干后,他喊她名字:“夏仰。”
夏仰身上那件吊带已经往下滑落一大半,露出弧圆胸线。眼神?也不甚清澈,含含糊糊地裹着?几分让人会认为是挑逗的娇媚感?。
段宵伸手抵着?她挨近的胸口,指腹贴着?她肌肤打着?圈,慢条斯理地透出点温柔:“你在干什么呢?”
她轻轻磨了?磨跨坐在他腿侧的膝盖,似乎以为这么微小?的举动?是别人发现不了?。手放在他T恤下摆,乖乖地贴住时,十分痛苦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喉间?有声?喟叹,慷慨地问道:“要我帮你?”
她点头,又苦恼地摇头。手却往他紧绷的腹肌上轻挠了?下,嘴里喃喃的还是那句话:“对不起。”
夏仰吻上了?他的脸,唇角。在感?受到他手掌触摸自己的同时,体?内那股不舒畅的火似乎也减轻不少。
在这样不明不白的意识里,她认为这样是会让自己不再难受的方式,潜意识里将动?作进行到底。
男人握住她后颈吻上来,尝到她嘴里干涩的甜味,感?受到她轻颤的睫毛,舌尖慢慢发麻。
夏仰只感?觉身上的所有触感?都像是在梦境里,酥软处的疼痛和不断起伏的肩颈线。他压得好近,贴得太紧,吻得好重?。
梦里怎么会有从来没有过的感?受,那么真实的贯彻。
为什么会梦到许久没见过的段宵,那张被遗忘在她青涩花季里的脸,此刻早就没有当?年的那份稚嫩的少年气概。
多出来的,是几重?成熟后的倨傲冷硬。
她知道六年前的分别之后,他过得一如既往不错。陆嘉泽的朋友圈时常会有他的身影,还是那个神?通广大的英俊公子哥。
第一年,他穿着?美式棒球服,意气风发地拎着?球棒在球场玩,身后一群笑得夸张的队友。
第二年,他拿了?哈佛商学院全奖,受知名企业家的邀约晚宴。第三年,他出现在提前毕业的典礼上,身上挂着?好几条象征着?荣誉成就的绶绳。
第四年,她没有时常刷新朋友圈的动?态,似乎没再见过他。不过不要紧,她有自己的生活,没有刻意去想过他。
第五年,陆嘉泽应该是把她删了?,或许也只是把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给屏蔽了?。
可是她在机缘巧合下,发现他已经不用靠在共友圈子里让她看见,他是个成功有名气的商人了?。
第六年,她已经不太记得这个人了?。
他出现的时候,夏仰无疑有些错愕。
印象里的悸动?回忆和少女思春期并没有立马在脑海里翻涌,情绪反而只是淡到够说一句“好久不见”。
床上的被子颜色很暗,不是她的房间?。被子里的荷尔蒙气息蔓延开,指尖的触感?越来越清晰。
夏仰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在落泪,可是好不容易积攒的注意力又在身下徐徐缓缓的吻里一点点涣散。
她腰身被扣紧,乌黑的发被他捋了?又捋,在激荡的热汗淋漓中搂住男人后颈。无措地用脸贴了?贴他微微湿润的睫羽,像是在安慰。
原来是段宵在哭啊,他很疼吗?
可是她记得自己已经道过歉了?,不是有意要占他便宜的。
那张薄唇一开一合的,说着?她一点也听不懂的话。是什么呢,她在这个夜晚始终没能听清。
“如果可以,我也想磊落爱你。”
视频
一整个晚上翻来覆去,
从卧室到浴室,再回到床上让她安然睡下已经是天色朦胧的黎明时分?。
再近的?距离也?近不过?此刻,可段宵只觉得是在把她推得更远。
毕业后的?第三年,
他拿下了北美最大的工业市场。
那位曾经教他许多的老教?授,
躺在病床上虚阖着眼看他,
也?给他上着最后一课:“Xiao,
你太急功近利。我有时会疑惑你到底是不断在得到,还是不断在失去?拥有的?利益太多,
守住的本真太少。”
他手里拿着两盒地西泮片,
并没?开口。
“靠吃药真的?有用吗,
你克制的?是欲念吗?”老教?授吊着最后几口气,
悲悯地看着他,“你还有什么是没?抓在手里的?。你应该懂,不破、不立。”
身边所有人都担心他,
毕竟段宵这几年行事越来越凶险诡谲。
出门在外备着几十份不同的?个人证件,
生意遍布各个国家区域之间。
操着各地股市大盘、经?济命脉,
却硬是有本事在哪儿,就守着哪儿的?规矩,
钻的?空子让人找错处都找不着。
商道他有门,
政界他有人。
聪明的?人最难搞,
他从来不会让自己身陷囹圄和沼泽里。
还有什么是需要?克制的??
段宵这些年极少停下来思考这个问题。不过?是日?复一日?地耗着身体?拿到人人趋之若鹜的?财富,
再高高在上地活着。
但细想?,他也?有过?心绪静下来的?时刻。
十年前是一次,
六年前是第二次。
今晚是第三次。
段宵看向床上的?夏仰,
为什么兜兜转转还是对她最有瘾,
念念不忘的?究竟是什么?
她的?善,她的?纯净,
她的?韧性。
既然她对谁都很好,那可不可以对他也?好。十年前已经?选择救他,又为什么不能接受他的?阴暗。,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当初在那个夏天?就不该放手,不该任由一处伤口发炎。
以至于此后每个无眠的?夜里都在无穷无尽恶化,直到溃烂的?欲望把?他自己也?吞噬。
**
夏仰睁眼时只感觉全身都被拆过?一遍,昨晚的?记忆就像喝断片,可她又分?明清楚不是喝多。
窗帘紧闭着,房间里除她以外空无一人。
她在阴差阳错下,居然和段宵睡了。
她和,八百年前没?联系过?的?前男友,睡了一晚上。
夏仰只觉得自己循规蹈矩二十四年,一夜之间清白全无。她艰难又烦恼地转过?身,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试图逃避现实。
为什么偏偏是他……
当年他们分?开是自己深思熟虑之下的?考量,这个年纪也?早就没?把?十七、八岁的?初恋当回事儿了。
大概是因?为喝了那些掺了东西的?酒水,身体?的?记忆和断续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过?程中不算难受,只是清醒过?后的?后劲很大。
她低眸看了眼身上的?真丝睡衣,是段宵的?。手臂上还残留的?几处红痕,估摸也?是他啃的?。
他在床上,原来是这种风格吗?
昨晚几次都没?够的?样子。
好尴尬,太尴尬了……那些人是怎么面对一夜情对象的?,而且这个一夜情对象还是被她分?手了的?前男友。
夏仰难堪地闷哼了一声。
对了,以防万一得先去吃事后药。
只是她理智回笼的?同时,也?听见?了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
夏仰转身有些猛了,拉扯到大腿,疼得龇牙咧嘴。脸半埋在被子里,警惕又羞赧地看向门口。
段宵进门时带来一股浓重的?烟草气,他一身衬衫西裤,头发三七侧分?着,像是披件正装外套就能去公司上班。,尽在晋江文学城
显而易见?,他醒来很久了。
彼此沉默的?对视中,段宵率先若无其事地开口:“下楼吃早饭?”
“几点了?”夏仰嗓子有点哑,咳了声。脸热地继续问,“我的?包和衣服在哪?你去哪儿了?”
“10点整,包在外面茶座上。我刚办完事儿回来。”他耐心地一个个作答。到最后一句,意有所指道,“衣服坏了,给你准备了一套新的?在床尾。”
她更窘迫:“内衣也?……”
“都有。”
夏仰稍稍坐起来点,难以启齿道:“那个,可不可以帮我买药?”
他面无表情地低眸睨她,手抄兜里:“用不着,我前不久打过?避孕针。”
“……”
那你经?验还挺丰富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会有点恶心。又想?起意识还清醒时,他在车上打的?那通电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夏仰斟酌再三,还是问出口,“只是想?问一下,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段宵不疾不徐开口:“如果有呢?”
她羞愤极了,甚至没?听清他只是作个假设,不可置信道:“我喝错了东西,难道你也?喝错了吗?你有女朋友为什么不推开我?”
他指骨蹭了蹭额角,又混又坏地笑了下:“我没?有损失啊。”
“……”
大抵在他眼里,根本不需要?对另一半保持忠贞不渝。看他昨晚那语气,也?像是床伴没?断过?的?。
国外还真是“好风气”,居然把?他养成了这幅浪荡样。
夏仰脸色难看地泛红,不想?再和他说了。起身捞起床尾那袋新的?衣服,气冲冲地进了浴室。
一进到有镜子里的?浴室里,她才看清自己身上的?痕迹有多夸张。
胸口、脖颈,肩胛骨和大腿根……没?被流连忘返过?都制造不出来这种红印,难怪全身酸疼。
他又不是第一次碰女人,怎么跟条疯狗一样。
衣袋子里是条长裙,好在还有件披着的?外衫,能聊胜于无地挡住些。
等?她换好衣服,用过?一次性洗漱品把?自己收拾好出来,才发现段宵已经?不在房间里。
王姨上来敲了敲门:“夏小姐,早饭您习惯吃中式还是西式?”
“我不吃了。”她拎起包的?同时,察觉到墙角出闪烁的?红光,看过?去,“这个摄像头是在用的?吗?”
段宵的?房间是间宽敞套房,分?为外面的?起居室和里面的?卧室。微型摄像头就在起居室的?东南墙角方向,能把?这里的?景象照得一览无余。
昨晚他们到底在外面做了没?有,夏仰不记得。
但她清楚,她在外面脱了。
毕竟鞋子和被撕坏的?裙子都在这。
王姨解释道:“阿宵已经?有好几年没?回国了,摄像头放在这不要?紧的?,是他自己手机上在远程监控。”
夏仰抿抿唇:“他人在哪?”
“刚走不久。段董给他打来电话,应该是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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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电话号……”她在王姨的?惊愕表情下,一鼓作气地说,“能告诉我吗?”
**
回去的?路上,夏仰打开手机,收到一连串消息。
先是温云渺问她昨晚怎么没?回家,回复完,又收到庄婧的?连番轰炸电话:“你昨晚怎么不接啊?”
“我手机没?开……”她头还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药的?后遗症,摁着太阳穴问,“怎么了?”
“骆星朗进医院了!昨晚送完我们回去,莫名其妙地被辆车给撞了。”
夏仰皱眉:“怎么会被撞?”
“不知道啊,是辆货车,把?他那车的?车尾灯都剐挺长一个大口子,可能那人是新手上路吧。”
“现在呢?他怎么样?”
“人应该是没?太大事儿,有安全气囊挡了下,但还得住院观察几天?。”庄婧说到这,突然放低了声音,“我把?他医院地址和病房号发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说来说去,还是想?让好友凑对。
昨晚之前,夏仰或许还有这种想?法,但现在却犹豫了:“再说吧。他没?出什么事儿,我何必去看他。”
庄婧恨铁不成钢,怪她不开窍:“看望病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对了,骆星朗说你昨晚和高中同学走了又是怎么回事?”
她沉默片刻:“我自作孽。”
虽然没?有对自己的?身体?上贞操锁,但稀里糊涂和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睡了,夏仰很难一下就调整好心态。
“说什么呢?没?听清。”
“没?说什么。”她感受到手机里又有信息震动,回神道,“没?事就先挂了。”
庄婧对她这冷淡态度生疑:“夏夏,你到底怎么了?”
夏仰勉强笑了下:“真没?什么,就是经?纪人给我发消息了,想?先处理工作。”
多说了几句,才让庄婧打消疑心。
确实是她经?纪人发来的?消息,说老板批了她的?假期,舞团那边也?说给她放一个短假。
这一年多,夏仰为了筹备自编巡演舞曲几乎无休,除夕夜都在外面过?的?。
这对她来说确实是好消息,但偏偏是这个时候。
能让她闲下来,把?昨晚的?事反复想?的?时候。
骆星朗的?消息再度发来,言语里多了几分?谨慎,问她昨晚和那位段先生谈得如何。
夏仰看着他的?信息,头更痛了。
平心而论,她当然是属意骆星朗的?。和段宵年少时的?那些感情,只是少女时期里最懵懂无知的?悸动。
但与骆星朗的?点滴相处,掺杂了大学时代更成熟的?思考在内。他们三观一致,家庭条件并不悬殊,为人处事的?想?法也?相近。
可为什么要?在他们重修旧好的?档口,她又和段宵有了这种牵扯。
思来想?去,夏仰到家后又洗过?一次澡,吃了点东西,还是没?忍住给段宵发了条短信:[我是夏仰,有时间谈谈吗?]
看完一部?电影后,始终没?得到回复。
一直到傍晚时,段宵给她打了通电话,冷冷淡淡地问:“什么事儿?”
他语气倒是沉稳,像无事人。
夏仰忐忑道:“昨晚的?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但是你卧房有摄像头,你怎么不早说?”
“忘了。”
“……”她语塞,“那你能不能把?那部?分?视频删掉?”
“我没?空翻摄像记录,要?删你自己来。”
段宵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在五秒钟后,又发来一条定位相关的?短信。
夏仰看着那个地址,在京津国际码头的?一艘邮轮上。
这艘邮轮会开往哪儿,她还不清楚。可他人就在这上面,是今晚就要?离开的?意思吗?
她叹口气,糟心事儿总是一件连着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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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车到码头已经?是晚上8点半,港口风大。
夏仰没?有船票和证件不可能通过?海关这边,只能犹豫地再次举起手机,打算拨通那个电话。
下一刻,却有道男声喊住她:“是夏小姐吗?”
她转过?头,仇助理立刻扬起笑脸:“我是段总在国内的?助理,段总现在人在邮轮上,走不开,您跟我来吧。”
夏仰迟疑地问:“我能上去吗?”
“您带护照了吗?”
“应该带了。”
她身上这款包才跟她去过?一趟首尔,上次的?机票还在里面。
仇助理把?她领到VIP通道里,办理登船手续,朝她伸手:“您护照给我一下。”
夏仰递过?去,也?趁机看了一眼这艘邮轮的?终点线,是到迪拜的?一个城市。
她有点恍惚,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分?别的?时间实在太久了。
她一点也?不了解段宵现在的?事业,也?不清楚他的?交际圈,更不懂他现在的?感情观。
但很显然,他们从前就不是一类人,现在更不是了。
仇助把?她一路领到邮轮上,礼貌询问她是否晕船,并给了一小包晕船药。
夏仰觉得太多此一举。
她不是办完自己要?办的?事儿就要?下去吗?
这艘豪华邮轮是走国际往返的?专线,大到超乎她想?象,更像一座可移动的?海岸城市。
一上船,就有工作人员笑着递给她一份导航说明。
从船中庭的?露天?中央公园到酒吧、剧场、餐吧、水疗中心和购物免税店等?等?都有详细解说。
大概是因?为夏天?太热,周遭的?空调温度也?低。邮轮上人多,但管理人员随处可见?,保证了这里并不杂乱。
有乐队在一层中心演唱,集结了不少围观观众。
仇助带着她一路畅通无阻地往上走,肉眼可见?环境越来越清净。
电梯门层在某间大型舱房那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不到二十个人的?小型牌场。男男女女之间,大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年人。
有边上站着的?保镖,也?有金发碧眼的?洋人。
这艘船一共有十九层楼,比起下层船舱里的?禁烟规定,这里的?人好像是不受管控的?,烟酒味十足。
光线炽白明亮,人脸都隔着徐徐青雾。
离得近的?几张牌桌上的?人都不约而同朝她看过?来。
更近的?是个正要?下楼的?男人,手上戴着块水鬼劳力?士。似乎喝得有点多,一身酒味,在走过?来时故意挡了挡她往前走的?路。
仇助已经?转身下了电梯,只告知她段总在这里。
夏仰一个人在陌生领域,难免有些不适应,蹙眉:“先生,麻烦让一下。”
“你是怎么上来的?,走错了?”男人上下打量着她,饶有兴致又轻佻地问,“谁家的?啊?”
她没?化妆,比起舱房里其他身着亮丽的?女士来说,穿得最日?常。本来就是张巴掌脸,哪哪都生嫩。
被人以为是走错地方还真不奇怪。
她还没?说话,身后一道低沉的?男声来认领:“我家的?。”
这话一出,不仅是男人身躯稍稍一震。旁边一圈人都忍不住屏息,洗牌声也?渐渐消退。
夏仰偏过?头看向声源处,先闻到的?是阵有些呛的?烟味。腾腾白雾里,窥见?段宵那张凌厉又漠然的?脸。
他依旧穿着早上那身正装,西裤面料是偏软矜贵的?缎面。衬衫却不规整,领口下的?两颗扣子大敞着,锁骨上还有暧昧的?印子。
她不动声色地挪开些视线。
面前的?男人脸上已经?扬起讪笑,急忙道歉:“对不起段总,我刚才喝多了。”
段宵没?搭理,随即一个灭烟的?动作,让一旁的?夏仰吓得往后推开几步,险些失声喊出来。
他那根烟直直地戳在了男人的?肩上,戳透薄衫,有了烧灼的?气味。
男人痛得惨叫着弯下腰,却没?躲,更别说用手去推开。
夏仰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去拉他的?手:“你干什么……”
那根烟已经?硬生生地被戳灭,段宵这才松开手,低缓又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也?喝多,把?你当成垃圾桶了。”
太嚣张,甚至连句道歉都没?有。
可男人冷汗直冒,被这样对待竟然也?没?敢发脾气。手捂在肩膀被烧透皮肉的?部?位,只悻悻地闭上嘴。
边上过?来一个保镖将他拉进了电梯里。
整间舱房里,旁人对他的?残暴手法没?吭一声,只有夏仰格格不入地手有些抖。
她不可思议地问:“为什么要?那样?”
“是他先冒犯你。”段宵微微俯身,似乎要?近到观察她睫毛有多少根,“你抖什么?”
夏仰揣摩不出他的?半点心思,往后退开些距离,想?到自己的?正事:“视频。”
他慢悠悠地瞥她一眼,不置一词,只转身往里走。
那是间是穿过?棋牌室长廊的?顶层舱内套房。他进门,两扇门没?关上,似乎是在等?她。
夏仰无暇管那些人在他俩身上的?巡视目光,小跑着跟了进去。
关上门,她视线正对着玻璃落地门没?关紧的?阳台,外面只有黑黢黢又深不可测的?海面。
可是却听见?下层爆发的?一阵欢呼声,也?感觉到这艘邮轮似乎在动。
海风顺着间隙往房里吹,她搓了搓生凉的?手臂,急切地问:“是开船了吗?不是还有一个小时才关闸?”
段宵从冰箱里拿出瓶白兰地,坐到茶几那倒酒:“你看错了。”
“那我……”
“好吵。”他神色自若地拿着遥控器关上窗门,隔绝下面的?声源,侧过?脸来向她解释,“首航狂欢夜,今晚有得闹了。”
夏仰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再过?两个小时就到无人管控的?公海了。”段宵端起高脚杯,晃了晃杯身。走到她面前来,“你知道外面那群人要?赌多大吗?”
夏仰一点也?不关心这些纸醉金迷的?人,她只想?知道她接下来要?怎么办。
或许到了下一站停靠点,她能下船。
脑子里飞速想?着应对策略,却又觉得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她看着他陌生的?脸,纠结道:“视频能不能删掉?”
段宵注意到她往后退的?脚步,轻笑了声:“当然可以。”
只是他没?有给出手机,而是把?电视机打开了,遥控调整到昨天?晚上的?日?期和那一段时间里。
宽大的?荧屏中,每一幕都□□刺眼。
夏仰到这里还看不懂他另有企图就白活这么大了。她按灭电视机,愤然起身:“你有劲没?劲?”
段宵好整以暇地喝了口酒,润着喉咙:“跟我还能没?劲?”
“你有女朋友的?!再不济你也?不缺情人,你到底想?留着它威胁我什么?”
“你提是因?为在意吗?我没?有。”
夏仰拧眉:“什么没?有?”
“没?有过?女人。”他闲靠着沙发椅背,看向她,“这样行吗?”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气急败坏,也?口不择言,“你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我有喜欢的?人,也?有自己的?生活了。我们这么多年没?见?过?,你突然出现——”
段宵平静地打断:“我没?浪费时间。”
他确实没?有浪费一点无关紧要?的?时间。
一回国就把?她睡了,第二天?晚上把?她骗来这里。
邮轮一动,到迪拜至少要?一个月。中途要?下船,也?得等?7、8天?后在韩国或日?本停了。
而现在,海面上航行的?一切游戏,都由他主宰。
手段
从内而?外的不寒而?栗感包裹着夏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