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婴儿的哭声在身后响了起来。“去看看孩子。”男人揽着太太,扭头对保姆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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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
种花好继父
种花好继父
“埋头前进的时候,你是否还记得仰望星空?”
——哲学家
?
佚名
“Lin太太,你们真的要离开了吗?”
“是的。”
“去纽约?”
“是的。”
“Aron也要离开了吗?虽然他才入读汤斯特公学短短半年,不过他的智慧,勇气,和他无以伦比的谦逊,都深深的影响着我们……”
“很抱歉安德鲁太太,我的丈夫已经给他找到美国的学校了,我们得搬去美国。”
“真遗憾,这是我们给Aron的推荐信,希望他有光明的未来。”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转眼间碧荷来到英国已经半年,这多云的天气,这湿润的风,偶尔拜访的邻居和已经努力了却依然只能听懂七八成的英语,都是她以前的生命里从未想过的经历。林致远这个人说到做到,在陈晨的语言关过了之后,他果然给陈晨联系到了他说的公学。学校位于伦敦附近,位置尚不算太偏僻。学校也允许孩子长期住宿,但是因为孩子太小,碧荷还是选择了让晨晨周一到周五住校,周末回家——就是林致远在伦敦的某个大豪斯——虽然林致远的原计划是:“两个月回一次家,到时候我会安排飞机直接接他去纽约。”
“那样不好。”碧荷记得自己回答。
初中老师自然也学过儿童心理学。陈晨不过还是七八岁的孩子,一个人孤身国外和“知道母亲也在”的心理感受肯定大不一样。这是晨晨发展亲密关系的重要时期,对他建立未来的健康的心理世界十分重要。所以碧荷决定在英国陪读,当然还要带着小小的Bel和清平。
“你和孩子们都在英国,那我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了?”
林致远对她的决定十分不满,只是对她强调,“碧荷,夫妻关系才是家庭的第一要位。作为感情亲密的正常夫妻,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在纽约?你知道华尔街纸醉金迷,要是有人勾引我——”
“你是那种男人吗?”碧荷问他,“如果林致远你是那种男人,那我们为什么要在维持这段夫妻关系呢?让你自由自在的不好吗?我再带着晨晨回种花去——”
男人握着拳头,不说话了。
“可是人生总有意外——”过了几秒,他试图辩解。
“像你这样的金融专家,”女人看着他英俊的脸,“应该比一般的人更懂规避“意外”。除非你自己就想要这个“意外”。”
男人沉默了。
他想了想,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还点了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
“可是夫妻两应该一直待在一起,”他又说,“每天一起睡觉。”他强调,“我每天都要操你,不然睡不着觉。”
“那寒暑假我就带着孩子去纽约看你。”哪怕都嫁过两任丈夫了,碧荷还是适应不了他某些方面的直来直去,只是红了脸强调。
“那不行,那太少了。”他皱眉,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你和我去纽约,让Aron一个人在这里。”
“不。”女人只是回答。看看他逐渐脸色不善的脸,她又伸手去抹了抹他的脸颊,温声道,“等过几年,晨晨大一点——”
“不。”
梁碧荷正在摸他的脸,痒痒的,暖暖的,这痒似乎要顺着骨头痒到骨缝里面去。男人享受着这来自太太的温柔,喉结滚动,只想她的手在自己脸上停留久一些,“人生能有几个几年?”
他已经丢失了十六年,不应该丢失更多的年。他现在简直恨不得和梁碧荷成为连体婴,只有看看梁碧荷,他才觉得自己心情平静愉悦,一天看不见,都不行。
于是,不过才飞了几趟纽约到伦敦,他就已经把自己的办公室临时搬到了英国。他不喜欢这里的天气——也不喜欢这里的人文。于是他要给晨晨办理转学到美国去。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在某方面真的很能干,在这个碧荷完全不懂也使不上劲的纬度上,不知道他怎么搞的,不过两个月就已经又有了一个纽约附近的学校愿意接收晨晨——好巧不巧,也是一个私立的全日制寄宿学校。
可能国外就是流行这种学校吧!
“这回行了。”他说,“这个学校也不错。小学可以离你近些,一周见一次。中学他可以去读安德鲁斯预科学校,虽然缅因州离纽约是远了些,一个月回来一次也够了。大学他就可以离家远些,去读读牛津剑桥什么的——碧荷你觉得呢?好男儿四海为家,我可是十八岁就一个人跨越半球去米国念书了,男孩子长大了就是该离开家的,一辈子待在母亲身边,能有什么前途?”
晨晨才不过八岁。作为一个继父,他现在就已经把晨晨二十二岁之前的人生安排了一条耀眼的坦途。别说是继父了,就算是亲生父亲,也不过如此罢!
“好。”
孩子长大母亲就该放手,林致远为了晨晨的前途出钱出力,已经做到了这份上,她还能说什么呢?其实结婚这一年多以来,他的表现尚佳——只是作为一个成熟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为何当年却又迟迟没有成家。
不过入住了半年的大豪斯又一次的闲置了,碧荷坐在了飞机上,旁边是她的三个孩子。
湾流G650,结婚的时候林致远就已经买好了的飞机。两个空中卧室,二十米长度的会客厅,不知道多少钱——林致远从来不和她谈论金钱。
但是应该很贵。
公公婆婆也有一架私人飞机的,是挂在什么家办下管理的。
不算太漂亮的空姐送来了水果,又离开了。碧荷看了看她丰腴的背影和结实的大腿。
“怎么了?”
男人拿着研报看,又看了看太太,又看了看离开的空姐。
“空姐是换过了吗?”飞机已经进入对流层,飞行平稳。从伦敦到纽约,不过七八个小时——碧荷拿了一颗葡萄吃,只是问。
“不清楚,”男人眨了眨眼,嘴角含笑,“这都是托管公司安排的。”
虽然是托管公司安排,不过他这样的VIP当然可以指定服务人员。他记得很清楚,梁碧荷第一次坐私人飞机的时候,盯着托管公司安排的漂亮空姐看了几秒,然后又怀疑的看了看他——虽然她什么都没问,但是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洁身自好,绝不接受这种对他人品的怀疑和污蔑!
于是他就让人把自己飞机——连带父母飞机上的空乘服务女性,全部换了一遍。
“唔。”梁碧荷果然没有怀疑了,只是点了点头,又低头看手上的书,还时不时的查阅着什么。
顺利过关。
风险防范。
男人得意的笑了起来,伸手去摸她的手。
绵绵的,滑滑的——
这手拿开了。
“今晚还要直播呢?”他凑过去问。
她看的,是《袁中郎随笔》。结婚了之后他就不让她上班了,本来说一个月发五十万让她买买买——不过梁碧荷闲不住,最近又不知道谁教她的,在网上开通了一个什么直播,说是教人在网上读古文。
没事的时候他也登上去看过,她的直播间人数不多,平时也就二十个人——多的时候四五十个,少的有时候只有几个人。其中五个还是他安排的托,时不时给她刷点礼物,鼓励一下。
一周播两场,也亏她坚持了几个月了。
“是明天。”
碧荷一边准备资料一边说,“有人等着看呢!”
她也有几个忠诚的粉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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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
祭(国庆篇)
祭
城堡的灯光太亮,以至于天空中只有寥寥的星光。地上三只香,两只烛,一堆火。火苗袅袅,风卷了起来,淡灰色的烟灰扑向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裤脚,又扑到了人的衣衫和脸上。
几步外,一个沉默旁观的人影。
“宝贝儿你们在做什么呢?”
更远处人影绰绰,突然传来了男主人的声音,口音独特,声调微微上扬,有一种独特的矜持感,“你们在生火是做什么呢?BBQ吗?”
后排旁观的人影回头,举起食指对他比了一个轻轻的“嘘”。
“晨晨你给爸爸磕个头吧。”
矮矮的人影已经在低声说话,“你在米国,没办法回去——就算隔着几万公里,你爸爸知道你在这边拜祭他,他也会保佑你的。”
更高的那个人影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对着家的方向开始叩头。身后男主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宝贝儿你们在做什么呢?Aron在做什么?这是什么东方的神秘魔法吗?黑魔法?仪式?可以召唤什么吗?”
“Andy你不要吵啦!”有人压低声音回答他。
三个头已经磕完,人影沉默了一下,站了起来。风一卷,火簇一下子大了起来,嘭了一头的烟灰。
火苗燃尽,又渐渐的灭了。
“走吧。”一直站在旁边的女人说。
一小牵着一大转身。碧荷牵着儿子的手,又松开,抬头拍了拍他头顶的烟灰。
儿子这段时间长的很快,已经比她高一些了。
“这是什么呢?”男主人还在门口问,“这是什么黑魔法吗?”
“这就是魔法!”女人显然并不想告诉他什么,只是说,“作为种花人,如果你在每一年的特定节日进行祭祀,就会有故去的家人来赐福给你。”
“哦那宝贝儿你以前怎么没有举行过这个仪式呢?”
“因为我不需要这个。”
“Belle又在召唤什么呢?”
“Andy你闭嘴,你的问题可真多!”
城堡的男主人已经回来了。这个神秘而又强大的男人此刻听话的噤了声,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她和儿子这对“客人”。碧荷并不觉得这个男主人真实情况如他现在表现的这样无害——其实他是一个铁血的对花鹰派,却有了一个花家伴侣,也许这就是上帝对人的玩弄。
牵着儿子的手也走向了城堡,散发着余温的余烬还在身后。碧荷捏了捏儿子的手。儿子的手软软的。她又想起自己当年牵着他父亲的手,虽然才不过只有几年,好像都已经过了太久,恍如隔世。如果不是还有晨晨这个见证物,似乎和某个男人的一切都已经变成了虚幻的回忆。
可是,她又捏了捏儿子的手。儿子可以证明,那一切时间,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自己的家不适合搞这种活动,耳目太多。
也没有这么一个文化隔绝的男主人。
虽然她并不觉得阿姨的话真的能瞒得住这个神秘又智力卓越的男人。也许阿姨的话只是让他放弃了追究而已。
“Belle你今晚需要在这里住吗?”男主人问她,微笑着,他的尾音上调,有一种独特的矜持和优雅。
“肯定需要需要啊。”阿姨对着她使眼色,只是笑,“碧荷你住这里,晚上我们还可以促膝长谈——”
“阿姨我得回去了,林致远在等我。”
男主人的目光就在身上,碧荷轻声回答。男主人是真心邀请还是客气她不想追究,此刻是种花家的清明节凌晨——林致远今晚有个趴体,所以她才找了一个空出来,还把其他三个孩子都丢在了家里。
她应该尽快回去。
在他回家之前回去。
“好吧。”女人有些失望,又依依不舍,“那碧荷我明天去找你玩。”
“好的。”
车子从城堡开出,行驶了一段路之后通过了雕花的铜门,这才驶出了罗斯家的“私人领土”。碧荷坐在后排看着星星落落的房屋,感觉旁边儿子的体温辐射到自己身上。
孩子渐渐的大了,会是母亲的依靠。
“晨晨你给爷爷奶奶打个电话。”她说话,又去摸手机,用的是老家的方言。前面开车的是老黑,自然是不懂这种加密语言了。
“好的妈妈。”儿子接过了电话。拨号,那边响了挺久的,有老人的声音传来。
“奶奶。”儿子已经在用方言喊。
“哎。”
碧荷坐在旁边,听着儿子讲话,慢慢的叹了一口气。等儿子说完了近况,她接过电话问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又打开了手机里的银行软件。
2。
一二三四。四个零。
公公婆婆没有退休金,只有陈子谦的抚恤费。现在回想当年为了这钱怎么分,大家怎么谈话,又觉得有些可笑了。
她如今也不上班,只是做着自己不愠不火的古文精读直播,一周两次课,几十个听众。去年有APP的编辑联系了她,说可以帮她出一套有声版的听学教材,按点击分成。碧荷有时间又有硬件,花了精力做了几期之后卖的居然还不错,一个月能分个几百元软妹币。
自然比不上林家给的“生活费”。林致远一个月给她五十万,加上林家家办给的一个孩子十万的“育儿费”,碧荷现在怎么也是一个小富婆了。
一切搞完,碧荷回到家,客厅里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是清行。小家伙正拿着一本书在看——《危机和机会》,描写非洲局势的——他全神贯注,根本没有抬头。
“爸爸回家了吗清平?”碧荷问。
儿子看着书本一动不动,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清平一直是这样的。碧荷以前以为是自闭症,还和林致远带他去看了医生。医生又说没事,只是“懒得理会”而已。
几个孩子都继承了林家的智力,识字很早,也很聪明。林致远从不管他们看什么书——所以碧荷也不管。
“妈咪Aron你们去哪里了?”
清平没理会他,Bel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又皱着眉仔细打量这个单独被妈咪带走的大兄,“爸爸刚刚打了电话来!”
“那Bel你和爸爸说了妈咪去奶奶家了吗?”
“说了,”
说着话Bel凑过去闻大兄身上的味道——晨晨往后退——小姑娘凑过头,又伸手慢慢从他的衣裳上捻起了一片什么,指肚黑乎乎的。
“妈咪你带Aron去做什么了?!”她看看手指,又看看母亲,表情控诉,“你们身上有烟灰!”
“一些活动。”
家里孩子太多,碧荷感觉自己也不能每个兼顾,也不想让女儿知道这些。林致远知道她去了阿姨家,也没给她打电话——
“晨晨你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她抱了抱小姑娘,又摸了摸她的头,扯开了话题。
留在家里的每个孩子都抱抱摸摸头,清平也在这里的房间里埋头苦读。他的房间也堆满了资料,什么《非洲十年》《中米局势》《缠斗,逃避和重生》《那些错过的一切》,还有更多的是调查报告和白皮书。林致远有时间的时候会亲自带孩子,教他们一些奇怪的理论,甚至还现实做案例手把手的教——碧荷没有深究,只是也脱掉了自己的衣裳,泡到了浴缸里。
刚刚才泡上十分钟,浴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迈了进来。
“碧荷。”来人大步走了过来,伸手来摸她的脸,带过来一阵湿冷的风。
“嗯。”
他的手掌触摸到了她的脸颊,碧荷看了看他,嗯了一声,对他笑了笑。
有些男人中年发福,有些男人四十依旧英俊,越发的具有魅力。林致远背景财富环绕,智力卓越,当然是属于越来越魅力深重的类型。
“我给你打电话,Bel说你去阿姨家了,”
不知道是冷还是急,男人的手微微的抖,摸着她的脸,他只是笑,“我给阿姨打电话,阿姨说你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那你怎么没给我打电话?”碧荷笑。
“我想打,我没打。”他说,“我提前回来了,想给你一个惊喜。”
碧荷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拿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心。
“好。”
在不远处的房间里,三个孩子——包括刚刚不理人的那个,已经凑在了一起。
地上凌乱的纸张,依稀还有“政局”“迷失”“十年”的字样。
“妈咪真偏心,”有个小姑娘的声音,有些委屈,“带Aron出去,不带我们——”
“我总觉得Aron和我们不一样,他不属于我们。”
“Bel你这样说,妈咪会伤心的,”是老三的声音,十分温和,“Aron是我们的哥哥。”
“可是家族基金也没有他的名字。”小姑娘说。
“也许这就是妈咪偏爱他的原因?”老三的声音很有耐心。
“家族基金为什么没有他?难道他不是爹地妈咪的孩子——清平,你认为呢?”
“我对你们说的这些毫无兴趣。这根本不重要。”
沉默的老四面无表情,只是翻着手里的资料,“最近我看完这些资料,只有一个想法——”
哥哥姐姐都看着他。
“我感觉,”老四一字一句,看着他们,面无表情,“我好像晚生了八年。很多局势都不一样了。我好像错过了很多。”
他说:
“我有一个想法需要去做,此时此刻。”
“可是我现在年纪太小,不足以支撑我想做的一切。”
“世人总是以外表误解。”
“如果,如果我早生八年,”他捏着拳头,咬着牙,“一切都会很不一样。”
“不该这样。”他说,“事情不该这样。”
“我应该早生八年。”
哥哥姐姐都看着他。
静静的。
然后,在某一刻,他们同时都扭转头,看向了这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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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
再见
再见
黄婷先下了车,提着超市买的一大包东西站在旁边等着爸妈下来。刚下车,她就看见了隔了三个车位的车——那是一辆灰色的跑车,整个线条流畅,漂亮的尾翼,车库白色的灯光落在磨砂的车身上,散发着贵不可言的气质。
简直就不像是能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喲,这车得大几百万吧?”
跑车位置正对门口。爸爸下来了,围着车走了几步,啧啧几声,“这是什么车?”
“不知道。”她顺口回答。想拿相机拍,又觉得没意思。再怎么拍,也不是自己的东西。哪怕她只是个高中生,可是,也该懂事了。
于是又看了几眼。
这个车位,是9-4-1的。奇怪,今天居然来了人。
算起来,车位是已经空了很久了,论时间,得按年起算。前几年业主群还有人问,说这个车位老空着,现在大家一家都有几个车,问能不能买这个位置。后来物业回复说这家车位已经出售了,是9-4-1的——常不常用不知道,可是人业主每年还按时交着物业费呢。
也许是关注上了。于是黄婷后面偶尔有看见这个车位停了车,一会儿奔驰一会儿宾利,有时候又会看见几个人,又高又壮的,有时候又是很儒雅的一个老头~来看了一下,又走了。
电梯慢慢合拢了,在一楼,又慢慢打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他站在门口,看见了电梯里的他们——手里还提着满满的一包青菜。犹豫了一下,他迈步进来了。
他伸手按了电梯。面板上的数字4亮了起来。
沉默。
四楼。
楼下的跑车。
心脏于是慢慢跳了起来。
男孩就在侧前方。白色的T恤,灰色的裤子。长腿,短发。看起来很年轻很阳光,容貌清秀,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
手腕上,还有一块表。看起来价值不菲。
没人说话。
“叮”。四楼到了。电梯门打开,门厅露了出来。常年无人的401居然开着门,露出了里面的装修。电视的声音传了出来。年轻人提着菜出去了,喊了一声“妈咪”,声音清越好听,但是J市是不兴喊“妈咪”的——他又说,“我回来了。”
是中文,普通话。但是口音不对。像是不常说中文的人说中文的样子,咬字清楚,语调却是哪哪奇怪。
“菜买到了没?”里面有个女声问。
“买到了,我买了一些青菜——”
电梯门合拢了,于是后面的听不清了。
“四楼回来了呀。”
是妈妈在说话。
“应该是回来了。”是爸爸在说,“不是说去美国了吗?这娘倆回来了?”
“什么娘俩?”六楼也到了,黄婷握了握有些发烫的手,适当的插话,“四楼是移民了?”
“应该是移了,”这回是妈妈说话,“好多年没看见了。”
“十多年了吧。”
“以前梁老师还是凤凰山一中的。”
“刚刚那个是不是诶?叫什么来着?晨晨?十八岁了吧?比婷婷大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