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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的片刻温存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我浑身冰凉。

    我早就该想到的,他能为了顾兰茹,三次害死我腹中胎儿,也能有第四次。

    我试图睁开眼挣扎,却无济于事,眼皮子像是灌了铅。

    郎中惊恐道:

    不可啊,侯爷,此事万万不可!

    夫人的脉像薄弱,气血亏空,能有此胎已属不易,若是再小产,夫人怕是日后都不能再受孕了!

    清河也哭着求他:

    侯爷,您三思啊,夫人已经小产过三次了,您和夫人就这一个孩子了,您忘了吗,您当初日日夜夜盼着能和夫人有个孩子的......

    夏侯昭许久没说话,我双眼紧闭,长睫颤抖,心里却在此时生出来一点儿微弱的期待。

    他会不会,还对我有一分情意

    顾兰茹哭哭戚戚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夏侯哥哥,要不就算了吧,我的身体什么样我自己知道,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命大了,虽然只需要再有一个紫河车入药就能完全痊愈,但还是姐姐的身子骨儿更重要......

    茯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我听见夏侯昭贴着我耳边,很轻很温柔的声音。

    他不知道我能听见,这话是对我说,也像是对他自己说:

    茯苓,等这事了了,我一定加倍补偿你。

    说完,他又起身:

    动手!

    冷厉不容拒绝的声音响起,我的心终于跌进了谷底。

    清河的哭声在耳边响起,我努力想睁开眼摆脱黑暗。

    下一刻,清河的声音戛然而止,夏侯昭冷漠道:

    捂住她的嘴带出去,拔了她的舌头,别让她胡言乱语。

    不要......我的清河......

    恨意和悲痛侵占我的胸腔,生平第一次,我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紧接着有人按住我的胳膊,强行分开我的腿,我毫无挣扎反抗之力。

    腥苦的药液灌进来口中,呛得我鼻腔都是,我只能控制自己紧咬着牙齿,药液进不到口中,沿着下巴流得到处都是。

    侯爷,夫人不张嘴......

    咔擦——

    是骨折的声音,夏侯昭强行掰着我的下巴脱臼,没了遮挡,腥苦的药液源源不断地灌进来。

    我被呛得不停咳嗽,一只大手托着我的后背,轻轻安抚。

    而后便是滔天的痛意,沿着小腹炸开,蔓延扩散至全身。

    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捣碎,冷汗布满全身,可是我却连疼都喊不出来。

    只能感觉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的从我体内流出。

    我终于能睁开眼,却只看见那郎中捧着血淋淋的一堆血肉,交到一旁下人的手中:

    侯爷......紫河车完整取了出来......

    夏侯昭看也不看一眼,就让人拿了下去。

    顾兰茹脸色苍白:

    姐姐怎么出了这么多血

    别怕,兰茹,有我在。

    夏侯昭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半点不曾发现我正满脸是泪的死死瞪着他们。

    汗水模糊了我的眼,也吞没了我仅存的意识。

    意识消散之前,我听见他对郎中说:

    待她醒了,发现孩子没了,只说是因为劳累,胎心不稳,才没了。

    再次睁眼,处处红灯高挂,门外喜乐连连。

    清河坐在我床边哭,一见我睁眼,哭得更厉害了。

    她想和我说话,可张了张嘴,口中却一片血肉模糊,我终于没忍住,也哭出了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哭过之后,我才知道,今日是夏侯昭迎娶顾兰茹进门的大喜之日。

    我这里的丫鬟,都到顾兰茹那里巴结献殷勤去了。

    清河写下这些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模糊了墨痕。

    哀莫大于心死。

    我深吸一口气,艰难地起身下床,收拾了东西,在偏院四周浇满了桐油。

    火把扔过去,瞬间火光肆虐。

    我拉着清河,头也不回地离开这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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