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我转身离开,给他空间。
小允子,你能为我不要命,能为我威胁太医院。
为什么没勇气与我并肩呢?
我想,如果他真的不愿,我也可以给他足够的银两放他出宫自在生活。
次日我刚睁开眼,便发觉大宫女欲言又止的神色。
我问她怎么了?
她说:
“皇后娘娘,这小允子不知道发什么疯,天没亮就跑您寝殿外守着说来当差,那眼睛又红又肿底下还青黑一片,活像个鬼,深更半夜过来吓死奴婢了。”
我的心情莫名愉悦起来。
亲自挑了几样收拾让大丫鬟为我梳妆。
收拾好后小允子奉命进来回话,刚照面,我便抓住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可能是心境不同,别人觉得他活像鬼,
我却怎么看这个小傻子怎么顺眼。
我当着我宫里所有人的面,正式宣布即日起,小允子是这儿的大总管太监。
宫人对此到并没有什么惊讶。
毕竟昨日,前任大总管没办好的差事,小允子办成了。
果然,到什么时候能力都是让人心服口服的利器。
也是从这一天,他再也不是人可呼之的小允子。
而是中宫大总管江允江总管。
江允继任后,我一度后悔这个决定。
只因看他忙得昏天暗地,我颇为不舍,也……有些寂寞。
在已经三天没跟他好好说上几句话后,我爆发了。
夜里,我潜入他的直房。
等到天快擦亮,门外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开门声。
江允一进屋见我端坐在八仙桌旁喝茶,露出了温润的笑。
然后若无其事的关门脱下外袍,走到床边拿出枕下压的平平整整的纸轻声读了起来。
我……我被无视了?
这人是不是太恃宠而骄了?
当他读到一个地方时,我不客气的挑毛病撒气:
“这个字读错了,念【餮】,笨死了你,我这篇文章可是当着你面读写过两次呢,你都没记住。”
噗通一声!是膝盖与地面重重撞击的声音。
本想继续挖苦他出出气,却在听见这一声后泛起心疼怜惜,我无奈的问:
“你这是做什么?说你两句就这么作践自己,那膝盖经得住几次如此重创,起来吧,我再不说你笨了就是。”
跪在地上的江允瞪大了双眼,呼吸一下子急促不已,涨红着脸道:
“皇后娘娘赎罪,奴才不知是您驾临,奴才不敬,奴才该死。”
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不是都看见我坐这了吗?你还冲我笑了呀,怎么会不知道我来了,你这什么破理由。”
江允死死攥着拳头,嘴角的肌肉都因为紧张无措而颤抖着,他不自然的道:
“奴才以为……以为……看见的是幻觉,没想到会是真的皇后娘娘,您出声指出我读错了,我才反应过来是真的。”
我心里所有的烦闷竟然一扫而空,心情舒畅至极。
这个小傻子,我说怎么开了窍敢对着我笑呢。
见他这样,我突然起了坏心思。
……
5
我上前去扶他,他不敢也不能躲,只好红着脸任由我抓着他的手。
在他快站直时,我轻声说:
“原来,你总能在幻觉中看见我啊,你很想我吗?”
尚未站直的江允,就这么腿一软,差点栽在我身上。
吓得他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我步步紧逼:
“怎么?敢对着幻觉里的我笑,真见到我了,反而跑的比兔子还快?”
他闻言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红着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
这下,真像个兔子了。
见他快被逗急了,我不再玩笑,拉着他一起坐下,问起了中宫近来的事。
谈起公事,江允自在多了,面面俱到说了起来。
我一边听,一边对他成长的飞速,感到惊讶。
短短几日,他竟然能将中宫管事做的如此出色。
又见他眼下的乌青,苍白的面颊和更显肥大的衣服,不用想也知道这小傻子背地里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这一夜,我偶尔指点江允几句,偶尔打趣他几句。
时间过得竟无比快速,直到快到我起身的时辰,我才恋恋不舍的从他直房偷偷回殿内补觉。
他则直接梳洗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我有些心疼,可这疼中又品到了丝丝入微的甜。
此后,每隔半月我都会晚上去江允直房。
亦师亦友亦……,直到天亮才离去。
在江允的管理下,中宫很多上辈子的腌臜事儿,没有出现过。
那些各个势力安放在我宫里的人,也被他以“正当理由”逐渐清除了干净。
或许是中宫的改变太多,从未踏进中宫的皇帝。
竟然来了!
听见圣上驾临的传号时,我正在书房教江允练字。
二人闻言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我起身去中宫门口接驾,宫人紧随我身后叩首迎驾。
卫麟说要在我这儿用午膳,御膳房一道道菜端上来。
我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全都是我不喜的菜色。
卫麟亲手给我布菜,见我用的少,不悦道:
“怎么?皇后不喜欢朕给你布的菜?”
我强忍味蕾不适用尽碗里的菜轻声道:
“臣妾谢主隆恩。”
卫麟啪的一声掀翻桌子,有滚烫的热汤撒到我鞋面,灼热痛感瞬间袭来。
卫麟大发雷霆。
“皇后!记住你的身份,前朝已经彻底亡了,朕宅心仁厚才留你一命,朕给你什么你都要收着受着,朕不给你的,休要妄想!”
龙颜大怒,宫内鸦雀无声。
卫麟走了,大宫女匆匆上前要为我烫伤的脚上药。
我用尽全力一个巴掌摔把她打倒在地。
想必我做了什么,我的大总管做了什么,她都事无巨细禀给了卫麟。
上辈子,也是她亲手灌的我毒酒。
我留着她到今日,不是不恨,而是为了利用她。
她一定不知道,
她所传给卫麟的,全是我想让卫麟知道的。
……
6
卫麟再继续稳扎稳打下去,我怕他很快就会和上一世一样,大权在握。
届时,我为鱼肉。
现在,我就是要利用我的“不安分”刺激他。
让他漏出破绽情绪的破绽。
让他羞辱我,管制我这个前朝唯一的公主。
这样,朝堂上那几位重权在手的前朝旧臣,才会对这个新帝寒了心。
重活一次,我的野心也不只做这小小一个中宫的主。
我要做整个皇宫和天下的主。
卫麟既有杀我之心,那我就先下手。
将他赶下帝王之位,让他也尝尝当鱼肉的滋味。
果然,听说那几个重臣知晓了皇帝羞辱我的事。
接连给皇帝上了几天的折子。
皇帝更生气了,不敢对重臣撒气,只能隔三差五来我这羞辱一番以泄私愤。
这样的事几次过后,江允发生了质变。
过去,他的改变局限在量变,无非是多学了多少字,多干了多少差。
现在,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
身上的畏缩之气全然褪尽,取而代之的是周身越来越沉稳的凛冽气度。
他对权力产生了无限的渴望,拼命将自己打造成与更高位权力匹配的人。
这份追逐的动力,或许来自于亲眼见我受辱,却无能为力保护我。
如今,不光中宫殿的宫人敬他畏他。
整个皇宫里的宫人,都对他的手段有所了解,见到他无不低头恭顺一声“江总管”。
我乐于江允如此变化,更不遗余力栽培他。
只是,我没想到权力还会给江允带来了
桃花……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我和江允心照不宣就好。
我知道他自觉配不上我,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他成长到与我并肩那天。
可原来,感情还可以是三个人、四个人……乃至更多人的事。
新来的小丫鬟在晚间服侍我就寝时,八卦的多了句嘴。
“皇后娘娘,姜总管现在真是大变样,成了小宫女们讨论的焦点,我看呐要不了多久,姜总管就要置办外宅了。”
我心下一动面上不露声色顺势佯装感兴趣问了几句。
不问不知道,一问真是火冒三丈。
好你个江允,亏我还担心你劳累过度别伤了身子。
你呢,要不是这小丫鬟说漏嘴。
我都不知道你江大总管每天都有贵妃殿里的萍儿给煲汤送荷包嘘寒问暖,好不惬意。
佯装睡下遣退所有人后,我换上夜行衣怒气冲冲去了江允直房。
今日不是初一十五,他尚未回来。
平常他知晓我初一十五会过来,都会特意早些回来,与我说话。
刚一进屋,我就眼尖的发现挂着的那件衣服,原来衣角的破洞已经被细心缝好。
扎眼得很,拿起剪刀几下子,顺眼多了。
坐下来半晌后,我冷静了下来。
8
我这是在做什么?为了一个小太监跟小宫女争风吃醋?
既然我给了他与我并肩的机会,他不要,选了小宫女。
那也不值得我再在这个人身上投入一丝私人情感。
以后就只把他当个奴才用他办差就好了。
想通了后,刚才郁结在胸口的那团火气瞬间没了。
我也没有继续等他回来的必要,转身再看了眼这个屋子。
以后,不会再来了。
我不知道江允回来后看见被剪碎的衣服作何感想。
准确的说我不在乎他怎么想。
这之后的几天,我明显感觉到江允越来越着急。
想找机会单独与我说话。
只是我一副高高在上公事公办的样子。
拒他岂止千里之外。
听小丫鬟说,姜总管不知道怎么了,十五的时候在直房门口坐了一夜,就是不进去睡觉。
对此,我只是淡淡“哦”了一声。
前一世他舍命救过我,这一世他为我尽心尽力办差。
于公于私,我都不会苛待他。
于是,我亲自给他在宫外置了外宅。
趁机借此在宫人面前树立了“好主子”的形象。
当着所有宫人的面,我一脸的典雅端庄母仪天下之态开口道:
“江总管办差办的好,本宫今日就赏他一座外宅,在本宫这里,谁为本宫用心做事,本宫就重用谁赏谁宅子,让你们出后宫能衣食无忧。”
宫人们激动的欢呼起来,有个新来的杂扫小太监初生牛犊不怕虎,仗着胆子怯声问: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只要好好办差,人人都有可能成为大总管吗?”
顿时,一片静默。
江允本就灰白的脸,更是面无一丝血色阴测测看着那个小太监。
我粲然一笑大声应着:
“自然,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江允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似乎不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被我摒弃,会被人替代。
他原本生机勃勃的眸子,此刻毫无生气,像是活着的死人。
可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给了你荣华富贵,带你不薄不是吗?
被江允堵在书房时,我正给一副雪梅图题字。
从剪了他衣服那日起,我便下令任何人不得进我书房。
我侧目看门外,不知江允是用了什么法子,原本看守在门外的宫人已然全数退尽。
他面容憔悴红着眼睛痴痴看过来。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冰凉。
“出去。”
江允没有像以往般唯我命是从,他像是脚挂了千斤石走向我的每一步都万般沉重有力。
“皇后娘娘,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当什么管事太监了,奴才就和以前一样,只在您这书房当您的秉笔太监,哪都不去了,求您,别……别不要奴才。”
9
这是我第一次看人哭得这般伤心,要说一点动容没有是假的。
但并不足以让我改变自己的决定。
我递给他一方帕子无悲无喜道:
“你这是做什么?你没有错,我也没有怪你,你我主仆一场,我能给的荣华富贵都可以给你,这深宫是巨渊,给你置办外宅培养新人顶替你的位置,也是为你好,你能出了这鬼地方自在生活,我很羡慕你,也祝福你。”
江允哑着嗓子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他反反复复泣不成声道:
“奴才错了,原谅我吧”“奴才错了,原谅我吧”
……
我意已决,既然赶他不走,那我走。
裙摆被他连爬带滚扑过来死死攥在手心,江允喘着粗气用支离破碎的眼神祈求我别走。
我转头不再看他。
他像是穷途末路的孤兽发出痛苦低吼,一遍遍认错,一次次祈求不知疲倦。
到最后,他声音哑了,力气竭了。
我被攥住的裙摆上失了那道压力,耳边传来他重重磕头后虚无缥缈的声音。
“娘娘保重,奴才走了。”
不知怎么,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道别,我却莫名心悸。
转头之际,正看见江允自怀中掏出一瓷瓶绝然的倒进嘴里。
心下一急,我一脚踢过去,瓶子虽掉了,江允却也吞进了一些。
封闭的书房顿时弥漫起无数次出现在我噩梦中的味道。
是上一世,毒死我和江允的鹤顶红。
我慌乱伸手去掰他的嘴让他吐出来。
他却铁了心咬紧牙关一心求死。
眼见丝丝鲜血从他嘴角渗出,紧急之下我脱口而出:
“江允,吐出来,留在我身边,别再……别再死在我眼前。”
他死气沉沉的眼睛突然恢复光亮,拼命呕吐又配合着喝了许多水,然后昏了过去。
我扶他躺平,急急出去找了宫人密宣太医。
因救治及时,且江允求生意念强烈,他这条小命在鬼门关晃了一圈中,终是回到了人间。
此时我早早封锁了消息,宫人只知道江总管病了,需静养几日。
江允醒后,不顾体虚跪在我殿外求见。
我宣他进来屏退宫人,扶他坐在了软他上。
这傻子就不能养好身体再来吗,我有些埋怨的想。
“皇后娘娘,您说了留我在身边对不对?不是梦是您真的这么说了对不对?”
我沉默的点了点头。
江允像是吃了糖的孩子,笑得纯真不含一丝杂质。
江允想要做回我书房的小秉笔太监,我知道他是在避讳什么。
但不得不说,这个管事太监,他做的非常出色,突然换一个人我还真不放心。
江允小心翼翼解释了那件外袍。
那小宫女萍儿见给他端茶倒水煲汤关怀全被他拒之门外,
便趁他送衣服去浣衣局后,私自偷拿了出来给缝补上了。
他以为是浣衣局宫人所为,没多想便正常穿着。
直到那天听着几个小宫女说起这事儿,才发觉自己着了道儿,紧赶慢赶回直房想要烧了这衣服。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被我剪的粉碎。
10
我点点头表示知晓了,让他回去好好养着。
江允只休息了一天,便回到了大总管的职上。
有小太监说,江总管人特别好,把我给他置办的外宅豪气的送给了那个新来的杂扫小太监。
有小宫女说,江总管人特别可怕,听见萍儿不慎掉井里死了的消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有时我再想,江允变成如今这般,我是否错了。
但重活一次,我只想活得自私活得自在。
旁的太多,我顾不上了。
江允在我的安排下,进了内务府任职。
他所掌握的消息以及能掌控的事,走出了中宫殿这一方小天地。
我与江允之间的默契越来越深,往往彼此一个眼神,便明白其中含义。
几个月后,江允带回了好消息。
静嫔有喜了。
我激动的起身,筹谋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静嫔有喜后,我这个无所出的皇后,出于嫉恨每次都在嫔妃请安时为难静嫔。
皇帝为此对我越来越不客气。
数次在中宫咆哮:“齐晚央,前朝早就不成气候了,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了你吗?!”
一时间,宫里宫外,废后的消息满天飞。
手握重权的前朝旧臣,再也坐不住。
瞒天过海偷偷觐见了我。
我悲悲切切追思前朝一番后,又“不慎”露出了手腕处的“累累伤痕”。
父皇的旧臣老泪纵横。
誓要卫麟滚下皇位。
相较于上一世,卫麟更早的起了杀我的心思。
他自以为区区一个前朝公主,废了也就废了,杀了也就杀了。
自己已经当皇帝一年了,难道臣民还真能为了一个“死人”反了不成。
但他也确实顾忌那几个前朝旧臣。
于是,卫麟做了愚蠢的决定。
他以为先下手为强,动了前朝旧臣。
只是论谋略,十个卫麟加起来也比不上这几个深谋远虑的老臣。
他们早早防备着部署着。
不怕卫麟动,就怕卫麟不动呢。
卫麟安排的人,这一动,无异于自投罗网。
次日,【新帝忘恩负义绝杀前朝旧臣】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天下皆知。
反卫麟的呼声更是此起彼伏。
要知道,我父皇无子,死的突然并没有留下遗照。
是卫麟抱着哭昏的我,对臣民说,他是我未来的夫君,是驸马,定会看守好我齐家天下。
我醒后,一切已成定局。
上一世,我信了他的话,将齐家天下交给他。
他却赶尽杀绝。
现在我不禁怀疑,父皇的死,是否也与卫麟有关。
即使真的没关系,现在也必须有关系。
作为前朝遗孤,在臣民喊着反卫麟的时候。
我孤身站在宫墙上,对着外面对我叩首的百姓声泪俱下。
11
我指控卫麟,是谋害我父皇的凶手。
我没有证据。
但我的话,本身就足够让所有人信服此事。
卫麟躲在思政殿不敢上朝,更不敢出宫。
江允求见卫麟献计,愿为卫麟偷取我藏在寝殿的【兵符】,只求卫麟除了我与旧臣后,给他个内务府总管的职。
卫麟如溺水者抓到浮木一口应下。
江允果然在第二天夜里送来【兵符】。
有了兵符在手,卫麟暗中调遣兵力,包围了我的中宫,也包围了几个旧臣的家宅。
他站在我寝殿中央对着我狂妄大笑。
“齐晚央啊齐晚央,你真是养了条好狗,反口就帮朕咬死了你。”
“过了今夜,这天下再也不姓齐,只姓卫,卫麟的卫!”
“别急,朕在等消息,等那几个老愚木死了,朕再送你去和你的前朝相聚,哈哈哈哈。”
……
我端坐在软榻上,看他胜券在握。
他身后的江允,始终未抬头看我一眼。
一炷香后,卫麟的亲信来报,几个旧臣的家兵根本不是对手,已经被包围的兵给灭了,那几个旧臣也死在了自家宅院中。
卫麟拍手叫好,自江允手中接过一白瓷瓶。
狰狞着向我走来掰开我的嘴往里灌。
我拼命呛咳挣扎,却敌不过他的蛮力,终是尽数饮尽,倒地不起。
江允上前,伸手测试我鼻息后,向卫麟点了点头。
在卫麟的授意下,新任内务府总管江允开始有条不紊处理起我的“尸身”。
卫麟则看着已然泛白的天际,匆匆赶向宫门。
他要大开宫门,让所有百姓都清清楚楚听见,这天下是卫氏的!
卫麟对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
先是沉痛万分说:
“皇后于昨夜谋刺朕不成自饮毒酒,现已香消玉殒。”
又悲怆的说:
“前朝旧臣听闻此事,一心要随主,已经在自家宅院自尽随齐家后人而去。”
“朕痛失所爱,痛失忠臣,定当日后更加勤勉,用卫氏天下的繁荣昌盛告慰前朝旧人。”
……
百姓是齐家的百姓,听此噩耗皆失声痛哭。
在一片哭声中,有人惊呼:
“公主来了!公主来了!”
他们没叫皇后,而是公主。
卫麟惊愕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自宫道上端庄走来,旭日在我身后冉冉升起,为我渡上一层金光。
我的后面,是内务府总管江允,是老当益壮的前朝旧臣,是铿锵有力的兵。
卫麟指着我说不出话,重复着“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很快他反应过来对着百姓大喊:
“朕被骗了,朕被这个该死的女人和那个死太监骗了,他给朕的兵符是假的,朕的兵根本没去杀了旧臣,他给朕的毒酒是假的,朕分明灌进了齐晚央嘴里,她却没死,他们给朕传的消息也是假的,假的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12
卫麟受了刺激竟然自己把这一切昭告了天下。
百姓中有人一跃而起向卫麟扔石头,随后漫天的石头砸在卫麟身上。
他像个过街老鼠四处躲藏。
不知哪块飞来的巨大石头,正中卫麟后脑,他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再无气息。
皇帝死了。
百姓们却欢呼起来。
这一幕,要是卫麟的鬼魂看见,怕是气的会再死一次吧。
百姓与旧臣拥我为女皇。
我以女子不能继任为由,宣布立静嫔腹中皇子为新皇。
在新皇十岁前,本宫代为摄政。
至于这尚未出生的小皇帝,从来就不姓卫。
他十岁前我代为理政,他十岁后我垂帘听政。
宫里恢复了安静。
我在御书房披阅着奏折,身上突然被柔软的狐狸毛披肩覆住。
抬眼,是江允痴恋的眼。
“夜深了,您该休息了。”
我故意不接话反问他:
“您是谁呀?怎么不叫我娘娘了?”
江允被我逗得有些无措,我却乐于看这个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内务府大总管在我面前,一如往前的天真。
他似是鼓起了全部勇气,从我侧后方走到我身边与我并肩,轻声说:
“晚央,该休息了。”
他终于与我并肩,达成了我的目的,换来了我的自由自在。
我含笑望他,牵起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