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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哪想,刚回水君殿,郭芍月便假惺惺地哭着迎上来。

    "君上,您打开看看。"

    云过衡不明所以,伸手打开,显眼的和离书三字瞬间叫他额角青筋暴起。

    可恼火过后,他逐字逐句地看我写的和离书,慢慢地竟是红了眼眶。

    他从来没有想过,我同他也会走到这般田地。

    毕竟曾经的我为了他不惧魔灵,不惧生死,甚至为了他能够脱去仙骨,耗尽灵血。

    在魔灵幻境时,曾陷入荒漠,纵使我们已修成仙身,但到底修为不够深厚,因此我割血喂他。

    生生因此,他也重振血脉,修为大涨,我却险些死掉。

    成婚后,他成了高高在上的水君,政务繁忙,边境起乱,我替他亲自出征,赢得各方赞扬。

    谁都不知道,跟军队同甘共苦、同吃同住的人并非他,而是化作他模样的我。

    正因为如此,云过衡觉得我爱他,爱得没了自尊,没了头脑,他才敢也才会亲手谋划了这个骗局。

    他想得很好,既赢得了郭芍月娘家南山族的支持,又有了好名声,更是还能留下自己的血脉。

    这样,别人也不会觉得他忘恩负义,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还会心甘情愿地替他养儿子。

    可现在看到眼前的和离卷轴,他竟然有了落泪的冲动。

    :云过衡,你刚失忆的时候。

    我有很多很多话想同你说,想和你说我才是你的妻子。

    我们已经成婚数百年了……

    如今,我却觉得无话可说。

    你做的一切,你所谓的苦衷我都晓得了,是亲耳听到,并非他人所告。

    你我将永世不见。

    一段话,看得云过衡落泪,他不住地摇头抽泣。

    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听到他跟郭芍月的床上密语,就算不是他的真心话,可也大差不差了。

    只是以更残忍险恶的方式递到我眼前,听在我耳畔。

    而且他自以为有失忆这个法宝,所以毫无负担地每回任由郭芍月欺负我,帮着郭芍月欺辱我时,我早已看透他的薄情虚伪。

    也早已知晓真相,对他没了期待。

    最后了无牵挂地跳了轮回井,许下与他永世不见的诺言。

    "不、不!落乘雪,乘雪,你别离开我,你不可能离开我的,我绝不允许你离开我……"

    云过衡失控大喝,可喊我他才发现,我最后的踪迹是在轮回井。

    轮回井无论仙魔,只消入了,便是再无前尘。

    下界后,我就是新的我,一丝一毫有关于落乘雪的事都没有了。

    云过衡怕得手抖,他带着传音镜匆匆赶去轮回井那里。

    他想试试,他心中藏存一丝期许我只是悲愤骗他,并没有真的跳井。

    却没想到,我真的跳了,镜子就碎在井边。

    云过衡大怒,他不敢置信地发抖,最后猩红着眼睛赶去轮回路那边。

    就算跳了轮回井,也一定要走一段轮回路投胎。

    "哎哎、水君怎么有空来?"

    孟婆拉住云过衡,满眼八卦。

    "本君有事,快快松手。"

    "寻你前妻吧?"

    "你晓得她在哪?"

    云过衡紧张地问,眼里有期望。

    孟婆轻笑一声,语气戏谑道:"自然,她不从我这走,另跳轮回井,我也还得记录她……你啊,来晚了。她啊比走轮回路喝我汤的人快,已经快入界了。"

    "什么?!"

    云过衡甩开孟婆,不顾威压阻拦,也不顾生死,直直地往里走。

    无数冲天的罡风朝他鞭打而来,很快他满身都是伤痕,却还是固执往前走要去拉回我。

    "哎呀危险别去……不是才娶了后老婆么,又来找前妻装什么深情呢?"

    孟婆佯装阻拦了两下,便看热闹了。

    云过衡身份尊贵,除了那罡风,其余都不敢阻拦,他在我快要入界时掳到我。

    "乘雪,我错了,我真错了,我再也不会对你放手。"

    "乘雪你莫生我气,你听我解释。

    我只是想要郭芍月肚子里的孩子,因为只消我把你的灵脉换给她,她生出的孩子就有了你的血脉,也相当于你的儿子啊……"

    就在云过衡喋喋不休时,我因轮回井混沌的意识慢慢苏醒。

    只是我已经忘记一切。

    我是新的我。

    "你是何人?"

    云过衡瞬间僵住,他惊慌失措地看着我,竭力压抑情绪道:"乘雪,你莫骗我了,我是你夫君啊。"

    我甩开他的手,不知为何看见眼前的人,我心里涌起一股恶心来。

    "胡说八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怎会是我夫君!"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云过衡难以接受地想要再抓住我,孟婆及时过来拉住他。

    "她不是没喝你汤么?她怎么会这样对待我?"

    孟婆啊了一声,旋即悠悠道:"水君忘啦,轮回井洗记忆剔除仙骨的能力比我的汤强多了。"

    这话让云过衡更难以接受,激动之下他吐出一大口血,挣脱孟婆,狼狈呼喊。

    "乘雪,你别走,别丢下我……"

    "乘雪我们百年夫妻,怎么可能说散就散啊……"

    他癫狂的样子吓着我,我步子走得更快了。

    他依旧固执追上来。

    我生气回头骂。

    "哪里来的疯子,怎么追着人乱喊?"

    "大家都是要去投好胎的,你做什么耽误我时间?"

    "乘雪,你真的是我妻子,你跟我回去。"

    云过衡受伤地看着我,满眼情深。

    可落在我眼里,便是个满身血迹,形容狼狈的男子。

    "你快快滚,我识不得你。"

    我不耐烦了,语气自然扎心起来。

    "你这种死缠烂打,姿容仪态丑陋的小人,我最是看不上眼。"

    深爱之人的嫌恶话语,最是能穿人肝肠。

    云过衡恍惚想起,他对我说过的恶言恶语,忍不住落泪,乘雪当时竟是这般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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