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梁言彻率先开口：“同志你好，我叫梁言彻，是这里河东小学的老师，一会儿就要下大雨了，支书说想让你们去村民们家躲躲雨，等雨停了，我再带你们往前走。”

    叶明回过神，感激地笑了笑：“谢谢老乡，但我们有规定，不能麻烦乡亲们。”

    梁言彻微微蹙起眉：“我知道你们有帐篷，可这里的地形不好，树木密集，帐篷没办法撑起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叶明才想起这里是个陡坡，树木的确很密集，地上本就松软的泥因为雨水的缘故稀成了泥水。

    梁言彻又劝道：“如果你们不想麻烦村民，可以在村子里平坦的地方搭帐篷，大家都不会有意见的。”

    叶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去请示一下团长。”

    说着，敬了个礼转身走了。

    梁言彻和王阳华等了一会儿，叶明跑了回来，脸上带着笑：“那什么，老乡，麻烦您带一下路吧。”

    梁言彻点点头，跟着王阳华在前头带路，浩浩荡荡的一队绿色行军从山上下来。

    在这偏僻又清贫的村子，除了三年前过来教书的梁言彻，再没有外人过来，这会儿来了这么多军人，不少人都站在家门口看热闹，小孩也都跑了出来，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看着。

    他们没有进村，而是在外头找空地，趁着雨还不大，开始支帐篷。

    王阳华招呼村民们去做饭，梁言彻也跟着去帮忙。

    “叶营长，团长怎么没过来？”

    “她说她再去看看地势，一会儿就过来。”

    天色渐晚，王阳华和村民们端着几大锅蒸红薯和窝窝头过来，招呼他们吃，可没有一个战士肯接受。

    梁言彻打着伞，大声劝：“我知道你们有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规定，可这些都是乡亲们的心意，你们就吃吧。”

    然而，他们只是目带感激，还是没有人拿。

    王阳华和村民们有些急了，梁言彻索性找到叶明：“叶营长，你们团长呢？我去跟她说。”

    叶明愣住，感觉这位老师似乎很了解部队的事。

    他本想谢绝，但架不住梁言彻执着，只能带着他去团长的帐篷。

    “团长，学校的老师有话给你说。”

    雨声太大，叶明只能扯着嗓子喊。

    梁言彻抹去被吹到脸上的雨水，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有点耳熟，但他也没去细想。

    他走进去，顺手收了伞，正在看地图的尹暖芸闻声抬起头。

    ‘轰！’

    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天际，风晃动着简易桌上的蜡烛，映照着两人震惊的脸庞。

    尹暖芸紧缩的眸子颤抖着，不敢相信消失了三年的梁言彻竟然就在眼前。

    烛火照着他满是惊讶的脸，相比三年前，他虽然瘦了些，但眉眼有了神采，全然不见当初的沉闷……

    梁言彻僵在原地，平静三年了的心一下好像又起伏起来。

    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和尹暖芸居然能在这里遇见。

    她没什么变化，但或许是因为在外没时间打理，她眼下有些青黑，可丝毫不影响她的气势，反而透着股沉稳和成熟。

    梁言彻回过神，平复着心口的动荡，生硬开口：“是你……”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身影风似的扑了过来，紧接着，他整个身体都被揽入一个温热柔软的怀抱中。

    ‘砰’的一声轻响，他手中的伞掉落在地。

    尹暖芸几乎丧失了所有自制力，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刻进骨血里，好像这样就能确认他是真的存在，再也不会走……

    梁言彻反应过来，恼怒地推搡起来：“放开我！”

    可他的力气和常年训练的尹暖芸相比，没有一丝杀伤力。

    尹暖芸反而搂的更紧，沙哑的声音夹杂着丝哽意：“你为什么连消息也不给我？”

    闻言，梁言彻面色微变：“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离婚就没关系了。”

    轻飘飘的话扎的尹暖芸心头一紧。

    乘着她失神，梁言彻用力推开她，侧身整理被弄皱的衣服，眉眼里还带着愠怒。

    面对他的抗拒，尹暖芸只觉胸口压了三年的石头好像又沉了许多。

    梁言彻并不想跟她谈论其他话题，只说：“乡亲们做了很多吃的，战士们一定也累了，让他们吃口热乎的吧，别辜负了乡亲们的一片好心。”

    见他刻意回避自己，尹暖芸喉间一哽：“……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桐州离这个快要接近边境的小山村比龙江还远，他怎么会突然来这儿。

    梁言彻抿抿唇，转头看向他：“你是要我回答你的问题，才肯让他们接受乡亲们吃的吗？”

    尹暖芸没有说话，但一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梁言彻皱着眉，简单解释了句：“文革前我爸带着我和我妈在这儿支过教。”

    他顿了顿，又问：“可以了？”

    尹暖芸顿觉一拳打在棉花上，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