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王寡妇的骚浪劲儿，在整个万川村可是十分出名的。</p>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家爷们跟王寡妇那点破事儿。</p>
可每回她都逮不着现场，跟赵东义闹了几次，因为没有证据没抓到现形，最后不了了之。</p>
此刻听唐山海提起这茬，孙桂枝的鼻子差点气歪了。</p>
她以为这件事只有她知道，却没想到连唐山海这个跑腿子都知道。</p>
老脸真是没处搁了！</p>
本以为唐山海就只是听到些传言。</p>
却不曾想，此时唐山海又继续说道：“你呀，最好现在就回去瞅瞅，指不定这回你就能抓着理，跟那王寡妇好好论道论道。”</p>
“啥？你说啥？”</p>
孙桂枝满眼愕然。</p>
她听得出来，唐山海这话，指的就是赵东义现在正跟王寡妇扯王八犊子呢。</p>
可一转念又觉得不对劲。</p>
她前脚刚从家出来，赵东义不可能这么快就去找王寡妇。</p>
而且大白天的。</p>
“听不懂人话吗？”唐山海又道：“赵东义前段时间扯的花布，难道不是等着给王寡妇做新衣裳？”</p>
“要不然你寻思赵东义为啥同意你跑这一趟。”</p>
这话已经说得不能再明白了。</p>
“好哇这死浪货，主意打到俺家炕头上去了，看我不撅折她脖梗子！”</p>
孙桂枝这时候已经彻底反应了过来，咬牙捏腾抻脖子，跳着脚就往外跑。</p>
唐山海旋即就跟了出去。</p>
刚才他回来的时候，就有邻居路过，探头探脑的往院子里看。</p>
这时候一定正等着有什么热闹呢。</p>
唐山海可不能让邻居白等！</p>
此时的刘玉梅根本不知道唐山海在说什么。</p>
一个传统妇女，眼里只有自家男人和孩子，从来不打听外面的事，更不参与那些八卦。</p>
眼看着唐山海随后跟出去，刘玉梅手足无措。</p>
她很怕自己这个女婿出去吃亏。</p>
孙桂枝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p>
但见唐山海出了大门，便被正杵在门口的邻居老周婆给拦了下来。</p>
“哎，山海，老孙婆这是火急火燎滴干啥去？”</p>
“听说是王寡妇去她家借东西。”</p>
“借东西？借啥呀？”</p>
老周婆瞪着一对八卦眼，对此很感兴趣。</p>
“她家能有啥？俩儿子都在镇上干学徒......”</p>
唐山海话到一半就停了下来。</p>
可老周婆向来爱八卦，剩下的事早就脑补个差不多了。</p>
嘴里的瓜子皮往外一吐，急急忙忙扭头就向胡同口走去。</p>
此刻，院子里。</p>
刘玉梅见唐山海没跟出去，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一扭头，见俩闺女正扒在门缝上探头探脑。</p>
赵晓兰见母亲看过来，立即拉着赵晓燕进了屋子。</p>
“二姐，大娘真要把你嫁人吗？”</p>
赵晓燕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吸了吸鼻涕，满是担忧等着二姐的回答。</p>
她并不理解大姐为什么没了，更不知道父亲离开意味着什么，但她却很担心家里再少一个人。</p>
“二姐，我以后就要去大娘家了吗？”</p>
“咱俩要是走了，他是不是也走？到时候妈咋整？”</p>
看着妹妹满眼懵懂的样子，赵晓兰鼻子一酸，一把将她搂在怀里。</p>
“咱谁也不走！”</p>
“真的吗？那他呢，大娘说他是跑腿子，二姐，啥是跑腿子？”</p>
“别听她胡咧咧，他才不是跑腿子，他跟咱是一家人。”</p>
“那大姐没了，他还跟咱是一家人吗？”</p>
这个问题赵晓兰答不上来。</p>
别说唐山海才十九岁，村里哪怕是三十四十好几的男人，前脚死了老婆，后脚就会娶新媳妇回家。</p>
赵晓兰也很怕唐山海娶别的女人当媳妇那一天。</p>
只是她也明白，这个摇摇欲坠的家不可能永远拴着人家。</p>
那样太不地道。</p>
此刻，刘玉梅见门关了，想进屋看看，却见唐山海从外面回来了。</p>
“妈，我出去一趟。”</p>
唐山海扔下这句话，转身出了门。</p>
刘玉梅欲言又止，眼看着他出了门，就只叹了口气。</p>
唐山海出胡同，先去检查了一下之前藏起来的独轮手推车。</p>
东西还在。</p>
现在先不急着往家拿。</p>
万川村几乎就是个盲流村，有户口的没几家，基本都在生产队挣工分。</p>
但大多数没户口的就是跑山营生，或是经营个小买卖，比如赵东义修鞋，老周婆家卖豆腐。</p>
在这个大家日子都过的紧紧巴巴的年代，即便是盲流子们有营生做，也惨淡的很。</p>
平时粗茶淡饭也只能吃个半饱，更别提吃顿肉了。</p>
要是被邻居们看到他弄了肉回来，必会遭到红眼嫉妒。</p>
唐山海打算天黑下来的时候再把东西弄回去。</p>
刚回到家，赵晓兰迎了过来。</p>
“你来，我......有事儿跟你说。”</p>
见这丫头半低着头偷瞄自己，一张清瘦的瓜子脸红成一片，唐山海满眼疑惑。</p>
这是有啥事？</p>
唐山海疑惑地看着赵晓兰，问道：“啥事？”</p>
赵晓兰却并没急着说话，而是探头朝大门外看看，见外面没人，这才关好大门，还拿根木棍顶了个结实。</p>
接着，又看看屋门方向，这才来到唐山海面前。</p>
仍旧是低着头，两只手搅着衣角，瘦得一阵风能吹跑的身体似乎在轻微发抖。</p>
“晓兰，咋了这是？”</p>
看着这丫头一副拘谨紧张的样子，唐山海心里咯噔一下。</p>
他刚刚出去前后不到十分钟功夫，难道家里发生什么事了？</p>
“我......我给你当媳妇吧......”</p>
赵晓兰纠结犹豫了好半晌，这才支吾地说出这句话。</p>
这可让唐山海吃惊不小。</p>
“说啥呢，你这丫头咋说话不过脑子！”</p>
唐山海的确有些恼火。</p>
赵晓兰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p>
我唐山海再不是人也不可能打个孩子的主意。</p>
况且自从他到了万川村之后，这一家子待他像亲人一样。</p>
从小就没了父母，从来没感受到过的父爱母爱，在赵东平和刘玉梅的身上感受到了。</p>
从来都没有过的兄弟姊妹情，在赵晓兰和赵晓燕的身上感受到了。</p>
对于唐山海来说，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欠赵家的。</p>
但片刻，唐山海看着局促不安快要哭了的赵晓兰，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丫头为什么会说出这话来了。</p>
刚才孙桂枝跑到这里说的那些话，赵晓兰肯定都听到了。</p>
虽然她只有十五岁，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一点都不假。</p>
她乖巧懂事，是个持家好手，更是对唐山海如同兄长一样敬重。</p>
大姐赵晓敏死了，父亲不在了，这个家里只剩下她们孤儿寡母，要是唐山海有一天走了，她们就真的没法过了。</p>
而在赵晓兰的意识中，只要她嫁给唐山海当媳妇，他才会真正留下来。</p>
“我......我现在......等过二年我就长大了，到......到时候我就......我就给你当媳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