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下来已经开饭了。</p>

    因为刚才的剑拔弩张，饭桌上的气氛有一丝尴尬。</p>

    妈妈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给我的小碗夹了满满当当的菜。</p>

    还很细心地将我不爱吃的葱花一点点挑了出来。</p>

    我的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p>

    她爱我，毋庸置疑，可是她不只爱我。</p>

    紧接着，她又从怀里掏出了那张银行卡塞进我手里。</p>

    “小镇，你离开这段日子爸爸妈妈一直提醒吊胆的，睡不好也吃不好。以后我们也不约束你了，有爸爸妈妈在，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p>

    妈妈叹了口气，眼睛湿润：“不管怎么样，我们做爸妈的会一直站在你身后，卡已经解冻了。人生不过几十载，爸妈就盼着你开心。”</p>

    我紧紧地攥着那张卡，攥到手心生疼。</p>

    最后，缓缓松开。</p>

    妈妈，太迟了，这张卡来的太迟了。</p>

    在奶奶躺在病床上被疾病折磨，却没钱医治的时候，你们没给。</p>

    在我因为钱被百般折磨的时候，你们没给。</p>

    如今我已经不需要了。</p>

    看着这一幕，一旁的明绅常年戴着的伪善面具出现一丝裂痕，握住筷子的骨节泛白。</p>

    不一会，接受到我目光的男人，重新挂起笑容。</p>

    他手旁边的车钥匙无比明显。</p>

    那是最新限量款跑车，我曾经跟温岚说过一嘴。</p>

    觉得好酷，但是很难定，全球限量的。</p>

    温岚说只要我乖乖的，不闹事，就把它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我。</p>

    其实我可以自己买的，但是心上人这么说了，是不一样的，我便一心期待着。</p>

    却没想到落到了明绅手里。</p>

    温岚看见了，带着解释意味地说：“明绅生日，他想要……”</p>

    “嗯。”我冷淡地说：“不用跟我解释，送给谁是你的权利。”</p>

    温岚满意地扬起唇角：“这次出去你变得懂事了很多。”</p>

    “等你生日了，我会兑现诺言，给你买。”</p>

    明绅的脸肉眼可见的难看下来。</p>

    我嘲讽地笑了：“不用了。”</p>

    迟来的东西，我不会要，何况是和明绅一样的东西。</p>

    “吃饱了，你们慢慢吃。”</p>

    不同于以前的大发脾气，歇斯底里，现在的我，情绪静默的像一汪死水。</p>

    温岚在我房门前堵住了我。</p>

    我保持着一定距离，没有和之前一样粘着她。</p>

    她眼神复杂地盯着我看了好几秒。</p>

    随即感慨地说：“这次出去你变了很多，不黏人了，也乖了，挺好的。”</p>

    好？</p>

    我止住想要发抖的冲动。</p>

    脸被一双皮鞋踩在了脚下狠狠摩擦，破了皮，流出血液，泛着尖锐的疼痛。</p>

    脚趾被狠狠撞在石阶上，又红又肿。</p>

    一拳拳，一脚脚，毫不留情，我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了位。</p>

    头破血流之下，奶奶的一声声哀嚎，像尖锐的刀子刺进心口。</p>

    我救助无门，只能眼睁睁看着最亲的人撒手人寰。</p>

    “你这几天得多练练钢琴了，一个月后就得举行钢琴大赛了。”女人吸了口女士香烟，高傲道：“明镇，你已经二十六岁了，也该稳重点，多为自己的未来争取。”</p>

    “我也不求你和明绅一样各方面都做的很好，但身为我的未婚夫，至少不能和以前一样混不吝。”</p>

    “我不会参加钢琴大赛的。”我攥紧那只少了一根手指的右手，疼痛提醒着我过去发生的一切。</p>

    温岚似乎觉得我不可理喻，扬高了嗓音，烦躁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因为我夸明绅，所以又闹脾气？”</p>

    “还是因为那辆车的事情？我不是说了吗？你好好表现，我也会给你买的。”</p>

    “你几岁了？幼稚不幼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吗？”</p>

    “没开玩笑。”我的前途早就被毁掉了。</p>

    “随便你，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别后悔就行！”温岚厉声警告道。</p>

    “还有，别再针对明绅。”</p>

    我轻声嗯了一声，只盼望她快点走。</p>

    女人愤愤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声音沉沉道。</p>

    “我温岚不会要一个废物未婚夫，你自己考虑清楚。”</p>

    还没等我回复，她就大步离开了。</p>

    真巧，这一次，我也没打算纠缠不放手。</p>

    那年夏天明艳如火的少女，最终也将我焚烧殆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