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一晚，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p>

    宁曦苒只是从背后轻轻抱住我。</p>

    我试图挣脱，可她下一秒又会跟过来。</p>

    似乎不舍离开。</p>

    翌日早，宁曦苒起了个大早，送顾辞年去医院检查了伤口，然后特地买了早餐。</p>

    “林鹤南，吃点东西吧，这是你之前最喜欢的那家蟹粉汤包。”</p>

    我面无表情地接过，当着她的面，随手丢进垃圾桶。</p>

    宁曦苒面不改色，似乎早有预料，又从身后的餐盒里拿出一份。</p>

    “我买了二十份，你可以慢慢丢。”</p>

    我沉默。</p>

    宁曦苒又往前递了递。</p>

    “你可以选择继续浪费食物，或者吃完，跟我去商场买衣服。”</p>

    我接过蟹粉汤包，咬了一大口。</p>

    很烫。</p>

    但我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几口吞下，随意抹了抹嘴。</p>

    “可以了么？”</p>

    “衣服就免了。”</p>

    宁曦苒眸光微微黯淡，但很快她就恢复平静。</p>

    “我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做到。”</p>

    她一直都是这样。</p>

    只要是承诺过的，都会做到。</p>

    就像当初答应嫁给我，哪怕不爱，她也会如约跟我领证。</p>

    也许是因为愧疚。</p>

    我没再拒绝。</p>

    如今的我寄人篱下，根本没有资格去拒绝什么。</p>

    去商场的路上，宁曦苒表现的很开心，眼中的不耐也少了许多，一路上，甚至主动跟我搭话。</p>

    聊天的话题，无非就是在说海城这三年间发生的变化。</p>

    此情此景，让我有些莫名的熟悉。</p>

    三年前，是她坐在我的副驾驶上，喋喋不休。</p>

    三年后，场景变换，宁曦苒变得主动，而我却一言不发。</p>

    忽然，宁曦苒放在中间的手机传来震动。</p>

    我尽管没有刻意去看，但余光还是不经意间从屏幕上扫过。</p>

    小年弟弟。</p>

    宁曦苒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立马一脚刹车，拿起电话。</p>

    “怎么了小年？”</p>

    “姐姐，我的伤口又裂开了，医生说要缝合，要做麻醉，需要家属陪同，你快来陪我吧，我好怕……”</p>

    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p>

    我向来觉得，一个男人发出类似小姑娘一般娇弱的哭腔，是一件很恶心的事。</p>

    尤其是我离得近，对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p>

    宁曦苒顿了顿，眸子下意识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我，表情有些迟疑。</p>

    思索了下，她为难开口：“我现在有些走不开，我让王助理一会儿过去陪你，可以吗？你乖乖配合医生。”</p>

    “我不！”</p>

    电话那头的顾辞年提高嗓音。</p>

    “姐姐不在，我不想让医生靠近我，我害怕！”</p>

    哭腔越发明显，隐隐带着颤抖。</p>

    宁曦苒眉头也愈发舒展不开。</p>

    但思索了一下，她还是妥协了。</p>

    “行，你别怕，我现在就开车过去。”</p>

    顾辞年这才开心起来，一个劲儿撒娇。</p>

    至于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刻意听，也不想听。</p>

    只知道，顾辞年像个小女孩一样，一直在撒娇，而宁曦苒则是很有耐心，不停地安抚。</p>

    过了足足十分钟，顾辞年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p>

    宁曦苒扭头，看向一旁的我，表情犹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p>

    “林鹤南……”</p>

    我转头，看着她的双眼，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咧嘴一笑。</p>

    “怎么了？不是逛商场么？停在这里干嘛？”</p>

    宁曦苒眸光闪烁。</p>

    “改天可以么？小年在医院，伤口又裂开了，需要家属陪同。”</p>

    我脸上的笑容加深。</p>

    但心口却一片冰凉。</p>

    又是顾辞年。</p>

    伤口开裂？</p>

    可笑。</p>

    我们今天出门，顾辞年是知道的。</p>

    此刻打来电话，不过是不想我和宁曦苒单独相处罢了。</p>

    这是在给我下马威么？</p>

    我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悲愤。</p>

    像是怨恨。</p>

    像是不甘。</p>

    到最后，我冷了脸。</p>

    “昨天是你自己答应的，我不喜欢爽约的人。”</p>

    这是自打出狱以来，我头一次主动跟宁曦苒提出要求。</p>

    宁曦苒神色僵硬。</p>

    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摇头。</p>

    “林鹤南，你也不是小孩子，衣服什么时候不能买？”</p>

    “小年的身体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你负的起责任吗？”</p>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重，宁曦苒抿了抿嘴，沉吟片刻，从包里拿出一张信用卡和一叠现金。</p>

    “你自己去买，行吧？”</p>

    我没有去接，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p>

    眼里的火光，一点点退散，直到彻底熄灭，晦暗一片。</p>

    顾辞年的伤只是缝了三针而已，在宁曦苒眼里，就好像成了什么不能耽搁的大事。</p>

    可是宁曦苒，你是我我的妻子，监狱那三年，我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可你有哪怕担心过一次，看望过一次吗？</p>

    答案是没有。</p>

    一次都没有。</p>

    我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冲动。</p>

    我很想质问宁曦苒。</p>

    可话到嘴边我又生生咽了回去。</p>

    在那张精致冷淡的脸上，看到的只是一抹淡淡的惊讶。</p>

    丝毫没有愧疚或者心虚的意思。</p>

    蓦地，我自嘲一笑，闭上眼，沉声开口。</p>

    “既然那么耽误不了，那不如一起去吧，毕竟我是因为我才受的伤。”</p>

    轻飘飘的一句话，从我口中说出。</p>

    宁曦苒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再争执什么，而是迅速调转车头，飞速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p>

    我把头靠在车窗上，窗外不停倒退的风景从我眼眸中闪过。</p>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在想，这条路可不可以一直倒退，退回到和宁曦苒初次见面的那天。</p>

    到时候，我一定会警告当初那个桀骜不驯的自己。</p>

    千万不要试图去赢取这个叫宁曦苒的女人的心。</p>

    她没有。</p>

    就算有，也不会出现在你林鹤南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