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回病房。</p>

    不过这一次是豪华许多的单人间。</p>

    爸妈惊喜地凑上来：“云升，你怎么样？”</p>

    他们脸上满是担忧，我不由得愣住。</p>

    “手术……”</p>

    妈妈的眼泪簌簌落下，握住我的手。</p>

    “云升，手术没做成，你在手术台上发了病……”</p>

    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你生了病怎么不告诉爸妈？”</p>

    我沉默片刻：“我不是你们的儿子，说了也没用……”</p>

    妈妈凄厉地叫起来：“怎么不是！你就是我们的亲生儿子！”</p>

    我疑惑地看向爸爸，他也红了眼点头。</p>

    想了一会儿，我心中逐渐清明，猛然抽出手，声音不禁颤抖起来。</p>

    “所以……你们一直在骗我？”</p>

    妈妈捂着脸：“我们也是想让你学好，才送你去乡下的！”</p>

    “爸妈都是为了你好啊，那时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我们怕你走歪路……”</p>

    许多话到了嘴边，我却突然说不出来。</p>

    沉默许久，我才沙哑开口：</p>

    “如果不是我今天发病，我的眼角膜就真的移植给于子斌了。”</p>

    听到这两句话的姜云琪冲进来大叫。</p>

    “那又怎么了？本来我哥的眼睛就是因为你受伤！”</p>

    “你用自己的眼睛补偿他不是应该的吗？”</p>

    说着，她扶起妈妈：“我哥一直在哭，想让你们去陪他。”</p>

    妈妈猛地推开她：“你胡说什么！你哥就在这里！”</p>

    姜云琪瞪我一眼。</p>

    “妈，你现在告诉他，他更不可能给我哥移植了！”</p>

    姜云璐也走进来：“妈，现在子斌的眼睛更重要，姜云升理应补偿他！”</p>

    妈妈一个巴掌甩过去，尖叫道：</p>

    “都是你出的鬼主意！你弟弟现在才瞎了一只眼，还得了癌症！”</p>

    姐妹俩一愣：“什么……”</p>

    妈妈又扑在床边大哭：“我的云升啊！”</p>

    爸爸沉声解释：“上次他说的检查结果是真的，他的左眼因为外伤失明。”</p>

    “还得了肝癌晚期，已经扩散全身了。”</p>

    姐妹俩难以置信地看我。</p>

    “怎么会……”</p>

    姜云琪瞪着眼大叫：“你不是骗人的吧？”</p>

    妈妈狠狠推她一把，疯狂地叫喊：“医院都给我打电话了！你还在怀疑你哥哥！”</p>

    姜云琪呆愣地站在那，脸色变了又变。</p>

    那天，全家只有她看到了报告。</p>

    可她没信，还把报告砸在我脸上，骂我不要脸。</p>

    她张了张嘴：“姜……哥……我……”</p>

    姜云璐也面色凝重地看我，眼中带了一丝后悔。</p>

    病房里顿时一片寂静。</p>

    我看着这出闹剧，只觉得烦。</p>

    谁能想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会把自己送到别人家，只为了所谓的“学好”。</p>

    更别提，在他们的安排下，我在那地狱一样的地方，遭受了四年的折磨和凌辱。</p>

    等我回来后，他们又像看耍猴一样，冷眼看着我为了生活努力挣扎。</p>

    我不禁自嘲一笑，这就是我曾经日思夜想的家人。</p>

    爸妈满脸悔恨：“云升，你跟爸妈说说话，你别这样……”</p>

    我沉默地闭上眼。</p>

    那么多次被当成畜牲一样凌辱，被打得差点死去。</p>

    我从一开始祈祷家里人来救我，到后来只想听天由命。</p>

    他们把我的人生毁得一干二净。</p>

    如今还想让我好好说话，怎么可能！</p>

    “请你们出去。”</p>

    妈妈又放声痛哭起来。</p>

    爸爸看我许久，还是跟姜云璐一左一右架着她离开。</p>

    姜云琪一步三回头地跟在后面，几次张口，却依然什么也没说。</p>

    直到人都离开，路雨薇才红着眼走进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