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冤枉，微臣冤枉啊！”</p>姜尚嵘没想到皇上最终还是听信了奸佞谗言，给他扣上莫须有的罪名。</p>
他脸色霎时苍白，一股悲凉涌上心头，一头磕了下去。</p>
那太监嘴角露出一抹讥讽，“哼！姜大人接旨吧，证据确凿，冤不冤的自个儿清楚，咱家宣旨多年，就没见过不喊冤的。”</p>
姜知砚身子晃了晃，紧咬牙关，与二弟一左一右扶起父亲。</p>
姜知礼抬眼看了宣旨太监一眼，在心里把那人的模样记住。</p>
看着瞬间苍老了几岁的父亲，姜知礼再看向宣旨太监，恨恨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忠奸不分，必遭反噬！”</p>
“姜二公子慎言，皇上已经很仁慈了，特意下了一道口谕，姜家女眷可以留京进教司坊，奴仆不用跟着流放。”</p>
老夫人听完后眼前一黑晕倒在地，身边的丫鬟惊呼一声，连忙爬过去胡乱掐着人中穴。</p>
宣旨太监对官差一挥手，那些人即刻分成两拨，一队人把姜府一众人包围起来。</p>
另一队人冲进大门，动作训练有素，一看就是东厂里的走狗。</p>
霎时，姜府门前，哭喊声混杂在一起，此起彼伏，乱成一团。</p>
“不！我们宁愿流放也不去教司坊！”</p>
二夫人和三夫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p>
官眷都明白，留在教司坊的官家小姐最后的下场都很凄惨。</p>
她们会被贬为贱籍，任人蹂躏，很多女子都等不到家人平冤昭雪就已经香消玉殒。</p>
妇人会被安排去做奴仆，做过官家娘子的人去伺候别家官眷，如此羞辱，比杀了她们还难受。</p>
一直强装镇定的姜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站起身，怒目圆瞪。</p>
“陛下若强行留妾身去教司坊，妾身带着姜府上下女眷血溅宫门，让大启百姓看看陛下是如何仁慈的！”</p>
“妇道人家，休得放肆。”</p>
太监被姜夫人决绝的眼神吓得心肝一颤。</p>
口谕本就是九千岁让他捏造，待把人留下来，他自有安排。</p>
若姜家女眷都血溅宫门。</p>
激起民愤，皇上必然拿他问罪。</p>
宣旨太监眼底掠过一丝慌乱，这一幕恰好落入姜知妤眼里。</p>
姜知妤正欲上前提醒娘亲，就见父亲走到娘亲身边。</p>
拉起她的手，情绪激昂地道：</p>
“夫人说得好！士可杀不可辱，咱们一家人就应该团团圆圆，莫须有的罪名，为夫百口莫辩，唯有陪你们共赴黄泉，自证清白！”</p>
姜知砚和姜知礼往爹娘身边站去，把爹娘和妹妹护在身后，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p>
“你……你们胆敢抗旨！”</p>
二房和三房的人见宣旨太监面露心虚，都齐齐叫嚷起来。</p>
“对！咱们都不活了，死了一了百了，也不算抗旨！”</p>
那太监没想到姜家人是这种反应，若姜家人全都死宫门口去，京城住着无数文武百官的家眷。</p>
对皇权影响之深远是无法估量。</p>
思及此，脖子一阵冰凉。</p>
姜知妤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p>
摸出手帕，再用宽大衣袖作遮挡，意念一动，装腐肉粉的杯子出现在掌心。</p>
把卷起来的手帕一端在杯子里蘸了一下，再用意念控制把杯子放回空间。</p>
她拎着手帕的另一端，哭丧着脸，不着痕迹地走到宣旨太监面前。</p>
“请公公高抬贵手，帮民女递话给陛下，我们愿意随父兄去宁州！”</p>
姜知妤看似在哭着求情，实则瞅准机会，把蘸有毒药的一端挥向太监露在外面的手背。</p>
在宣旨太监还没回过神来之际，姜知妤快速跪下，手帕也从她手里凭空消失。</p>
“知妤，别求他，他胡说八道，陛下压根就没下那道口谕！”</p>
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姜知妤猛地抬起头。</p>
见到来人，眼泪夺眶而出。</p>
“锦滢！”</p>
“真是他假传圣旨？”</p>
谢锦滢剜了宣旨太监一眼，语气不善地道：“公公的口谕恐怕是从东厂得来的吧？”</p>
那太监只觉背脊一股凉意往上窜，连忙陪着笑脸道：“陛下让姜大人今日即刻起程，是老奴听岔了，还请谢姑娘莫怪。”</p>
谢太师门生遍布朝廷，要想除去一个太监，易如反掌。</p>
其余的姜家人得知是太监假传口谕，纷纷投去愤恨的目光。</p>
有围观的百姓摇头：“这世道，太监掌权，陷害忠良如此明目张胆，天理何在啊！”</p>
”可不是，太祖在位时，大启政通人和，民康物阜，世道有序，哪像现在……哎！世风日下啰……”</p>
“可不是，宦官入仕就如牝鸡司晨，不合常理，姜大人谏言没错！”</p>
传旨太监听闻百姓怨声载道，对一旁的官差使了一个眼色。</p>
官差挥刀朝百姓虚晃了晃，恶狠狠地道：“朝廷命官办差，闲杂人等休得放肆，若再胡言乱语，一并抓去流放，快闪开！”</p>
百姓见凶神恶煞的官差逼近，都闭嘴摇头离开。</p>
谢锦滢拉起姜知妤走向姜尚嵘夫妇面前。</p>
行了一礼，红着眼眶道：“姜伯父，姜伯母，祖父昨夜回来就病倒了，他老人家派小女带了盘缠和一些路上用得着的物件来相送。”</p>
谢锦滢没有提及祖父昨日在御书房外跪得太久伤了膝盖的事。</p>
“多谢老师，学生无用，让老师担忧了。”</p>
事情已成定局，姜尚嵘敛起悲凉的神情朝太师府方向深深地一揖。</p>
姜夫人再也忍不住悲伤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p>
她紧握住谢锦滢的另一只手，“锦滢，伯母这一去，或许这辈子再无归期，你们多保重。”</p>
“伯母别灰心，陛下听信小人谗言降罪姜伯父，祖父不会放弃为伯父平冤昭雪，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总有再回京城的那一天。”</p>
“娘，锦滢说的对，咱们一定会再回京城的。”</p>
“锦滢，你也多保重。”</p>
正依依话别，不知从哪里涌出来十余个一身宫装的婆子。</p>
宣旨太监挠了挠瘙痒难耐的手背对那些婆子吩咐，“快搜身，别耽误了行程。”</p>
谢锦滢上前冷冷地看着太监，“公公可否卖太师府一个人情？”</p>
太监明白，这是让他的人别做得太绝。</p>
见他犹豫，谢锦滢扫了一眼正在拔女眷首饰的婆子道：</p>
“今日作贱别人，谁知道哪一天轮到自己！”</p>
今日假传口谕若捅到皇上那里，恐怕九千岁都保不住他。</p>
太监权衡一番后一脸肉疼地朝身边的官差一挥手，“罢了，快把人押送去十里亭交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