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婆婆的话让我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刚要出声反驳。

 没想到老公的话接踵而至：

 「妈，你放心，等过段时间我哄哄佳佳，让她生个二胎，一定能让你抱上大孙子。」

 「这还差不多。」婆婆得意地笑笑，又赶忙嘱咐道：

 「这话可别让佳佳听去了，省得再闹起来。」

 「孩子都生了，她还有什么好闹的。

 「你看看她现在那个邋遢样子，真当她还是小姑娘，谁惯着她呢。」老公的语气里全是漫不经心。

 「唉，也是，当初我就说过，不要光图好看，生了孩子都一个样。

 「你看看，娶回来一个不能生的，还要做那个什么劳什子试管。

 「结果呢，花那么多钱就生了个小丫头片子。」婆婆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妈，你看你又提这些，要我说，不能生也有不能生的好处。

 「以后为了她那个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还不是你让她往东她绝不往西。

 「毕竟，她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我还会有谁要，少不得要巴结着我。」说到这，老公的语调里多了几分得意。

 「算了，随你吧，这样也好。」婆婆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不情不愿。

 「佳佳，你……你怎么出来了。」

 婆婆的话音刚落，老公无意间转头，正看见站在身后的我。

 「刘峰，你刚刚，是在说我吗？」

 从听到刘峰说话的那刻，我就呆愣在了原地，一颗心如同浸入了海底，又酸又胀。

 我没想到，表面上对我百依百顺的刘峰，背地里竟是这样想的。

 「没有佳佳，你别瞎想，我正和妈说别人呢。」

 刘峰看见我，忙走到我身边揽住我的肩膀。

 「怎么出来了，是渴了吗，我去给你倒水。

 「快回去吧，你这刚生完没几个月，外面冷，别着凉了。」刘峰边说边对着婆婆使眼色。

 「对啊佳佳，我们说的是老家的一个亲戚，你说巧不巧，她也叫佳佳。你快回去吧，一会儿妞妞该醒了。

 「好了。」我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刘峰把水杯塞到我的手里，不由分说地把我往卧室里带。

 「刘峰，你当我是傻子吗？」

 卧室里，因为害怕吵醒女儿，我拼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压低声音问道。

 「佳佳，对不起，我就是和妈那么一说。

 「你也知道妈那个人，她就是心疼钱。」

 刘峰上前一步，强行抱住了我，抚着我的后背。

 「别生气了宝宝，生气对身体不好。

 「我错了，我真的没有那么想，我以后也绝对不说了，好不好嘛宝宝。」

 又是这两句话。每次惹我生气，刘峰从不纠结原因，只会反反复复地用着这两句话道歉。

 开始我还以为他态度诚恳，舍不得我生气。

 可后来我才明白，他不过是在敷衍，承诺过的改变也从未兑现过。

 刘峰见我没有说话，便以为我像以前一样，随便哄哄就不再计较，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佳佳，你都生完这么久了，要不我们……」

 刘峰的话没有说完，可他的一双大手开始在我身上游移。

 还没等我抗拒，这双手在摸到我肚子上的赘肉时就戛然而止。

 「佳佳，还是再养养吧，我们过段时间再说。」

 刘峰顿了几秒，有些不自然地把手从我的身上拿开。

 「刘峰，我再问你一遍，你刚刚在客厅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趁着刘峰放手的间隙，我后退一步，对上了刘峰的眼睛。

 卧室里没有开灯，只透着门缝若有若无地射进一道亮线。

 我看不清刘峰的表情，可我还是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刘峰的不耐烦。

 以及沉默良久后，他冷冷抛下的那句：

 「张嘉佳，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还肯哄你就不错了，别得寸进尺。

 「我明天还要上班，没工夫陪你耍小孩子脾气。」刘峰边说边收拾属于他的床褥。

 最后，临出门前，又仿佛恨铁不成钢似的回头说道：

 「佳佳，你也是当妈妈的人了，无理取闹不适合你了，给个台阶就赶紧下，没人会再惯着你了。」

 话音刚落，女儿的哭闹声适时响起。

 可刘峰也只是停顿几秒，转身关上了房门。

 屋子彻底陷入黑暗，我抱着女儿坐在床上，疲惫地闭了闭眼，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知道，我骗不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