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知道。”</p>

    夏念安苦笑着打断：“所以我会和顾远舟分开，各自维护一方和平。”</p>

    指导员愣了一会才接话：“你爸爸牺牲这么大的事儿，你应该告诉顾营长的。你们都是军区的优秀军人，夫妻关系也要好好沟通才行。”</p>

    夏念安心中酸涩。</p>

    不是她没告诉，是顾远舟没来得及听。</p>

    “行吧，转业国安警察的审批程序需要两周时间，这段时间你多多考虑。”</p>

    “好。”</p>

    事情说清，指导员带着军区其他人离开，给夏念安留下告别的机会。</p>

    她颤抖抚摸着黑白照片里熟悉的笑脸，渐渐红了眼眶。</p>

    “爸，我会继承您的遗志，守护国家，守护人民，您会为我骄傲的，对吗？”</p>

    忽然一阵风浪袭来，吹动夏念安左胳膊上的黑袖巾，就好像爸爸笑着拍着她的肩膀，轻轻回应她。</p>

    她用尽力气才忍住滚落的泪。</p>

    ……</p>

    从烈士墓园回到军区家属院，已经快到饭点。</p>

    一路上，夏念安遇见嫂子们骑着二八大杠买菜回来做饭。</p>

    家属院挨在一起，都是矮矮的泥胚篱笆，笑闹声从各家各户传出，都是温暖的烟火气息。</p>

    唯有夏念安家门冷冷清清。</p>

    她推门进屋，没想到顾远舟也在。</p>

    男人正对着红双喜木柜上的挂镜换衣服，像是要出门。</p>

    见她回来，男人瞥见她胳膊上的黑袖巾，蹙眉疑惑：“你参加了追悼会？军区有战士牺牲了吗，我怎么不知道？”</p>

    夏念安眸中一痛。</p>

    早上通知追悼会时，她才得知爸爸牺牲，她头一次慌乱拉住顾远舟，求他：“远舟，我刚得到消息，我爸……”</p>

    可顾远舟连话都没听完，就掰开她的手匆匆上吉普车。</p>

    “抱歉，我要出紧急任务，有什么事儿等我回来再说。”</p>

    夏念安摘下黑袖巾，小心叠好，却转移话题：“你换衣服是要出去？”</p>

    事情已经过去了，再告诉顾远舟，也只不过是徒增愧疚，没有必要。</p>

    顾远舟也没在意她转移话题，顺着接话。</p>

    “对，朋友搬到了附近，我去帮个忙，今晚就不回来了。”</p>

    “家里就辛苦你收拾了。”</p>

    凝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夏念安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涩痛蔓延开来。</p>

    她知道顾远舟说的这个朋友，是他的前女友，周文娜。</p>

    三个月前，周文娜回京市，夏念安才知道，顾远舟心里藏着这么一个人。</p>

    她沉默着收拾屋子，打开衣柜，入眼是一排红裙。</p>

    顾远舟很喜欢送她红裙子，说她穿红裙子好看。</p>

    所以除了部队发的军装，她休假的时候一直穿着顾远舟送的红裙子。</p>

    这点独特的浪漫，让夏念安一度以为，他们一定都是彼此最爱的人。</p>

    可两个月前，她无意间在顾远舟口袋里发现一张穿红裙子女人的老照片。</p>

    背面写着——挚爱周文娜。</p>

    从此之后，夏念安再也无法正视这一柜子红裙子。</p>

    如今要走了，这些裙子她也不打算带走。</p>

    她只简单收拾了几套部队常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藏着事，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天黑了。</p>

    这晚上，顾远舟果然没来。</p>

    夏念安难以入眠，干脆围着家属院跑了个100圈，累到了极致才入睡。</p>

    次日。</p>

    距离她去警局报道，倒计时第13天。</p>

    缓了一夜后，夏念安的情绪终于平复了许多。</p>

    正午，她来到电话站，给乡下的阿妈打电话，说了要接替爸爸警号的事。</p>

    可说完，电话那头去却没有半点回应。</p>

    只有呼啦啦的风声，一阵一阵揪着心。</p>

    夏念安绷着心，忍不住轻喊：“阿妈？”</p>

    话落，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崩溃的抽噎。</p>

    “念安啊，你能不接替你爸的警号吗，他才刚牺牲……阿妈害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