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话落，病房里好一阵寂静。

    贺晏亭死死攥紧手，不知多久才开口：“你现在应该很后悔和我做朋友吧。”

    林茉晗眉心紧拧：“为什么这么说？”

    贺晏亭深吸了口气：“因为那天我提起曾经的约定，不是玩笑，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打算利用自己的病让你可怜我，和我在一起。”

    “我这样卑劣……”

    林茉晗陡然打断他：“贺晏亭，你为什么要这样贬低自己？”

    “如果你真的自私，我说要结婚时你就会直接答应。”

    贺晏亭瞳孔微颤，心也跟着一震。

    却还是嘴硬的用最坏的想法形容自己：“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欲擒故纵？看，你现在不就又来找我了。”

    “别说了！”林茉晗站起身，比刚才更愠怒，“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这一句话，让贺晏亭的眼泪夺眶而出。

    够了。

    至少他暗恋的十年也并非什么都没得到，林茉晗了解他，不曾误会他。

    这就够了。

    林茉晗看着他的眼泪，心里那点情绪也烟消云散。

    她放轻语气：“阿烨，只要你好好治病，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们是朋友。”

    贺晏亭呼吸一滞，心像被生生剜了个洞。

    其实他很早就明白林茉晗的意思了。

    他们是朋友。

    哪怕他提出结婚，她答应了，也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友情！

    但贺晏亭不想把自己变得那么不堪。1

    他抬手擦去眼角眼泪：“我的确还有个愿望。”

    “马上就是我三十岁的生日了，你帮我再办个生日宴吧。”

    “还有陈景焕，你把他也带来吧，我病了这么久，还没机会正式认识他呢。”

    林茉晗有些迟疑：“你……”

    贺晏亭目光认真：“茉晗，我真的就这一个愿望了。”

    林茉晗红唇轻抿。

    沉默片刻，她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说完，她帮他掖了一下被角，才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贺晏亭看着她的背影，再一次落下眼泪。

    她也不知道，就在今天上午检查时，医生告诉贺晏亭——

    他的癌细胞扩散了。

    一旦扩散，没必要再继续治疗。

    所以护士才会让贺晏亭叫个人来照顾自己。

    满打满算，他剩下的日子，应该正好够他过完生日。

    贺晏亭抬手捂住脸，却止不住热泪顺着脸颊滑落。

    ……

    病后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便到了贺晏亭的生日。

    生日宴的地方选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庄园。

    两人的共同朋友都来了，一个个走上前来祝贺：“阿烨，生日快乐。”

    贺晏亭不能喝酒，用橙汁谢过。

    最后看见了站在一旁的陈景焕。

    原本没几个人认识他，可看见他脖子上的那块佛牌，也就都知道他和林茉晗的关系了。

    贺晏亭也看见了。

    那是他永远都无法拥有的，专属于林茉晗的爱。

    他遏制住心头的酸涩，拉了一下身旁的林茉晗：“陈医生在这不认识几个人，我有这么多人陪，你去陪他吧。”

    林茉晗拿着酒杯的手指微蜷：“你没问题？”

    贺晏亭笑着否认：“这么多人能有什么问题？行了，快去吧。”

    林茉晗还有些犹豫，但看着一个人形单影只的陈景焕，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生日宴很快热闹起来。

    贺晏亭强撑着精神和几个朋友闲聊，目光却一直落在不远处的林茉晗和陈景焕身上。

    两人有说有笑，看上去就像天生该在一起。

    这样就好，能有人陪着她过完下半生，他就算死也瞑目了。

    “来来来，十二点了，寿星该切蛋糕啦！”

    有朋友突然喊了一声。

    贺晏亭转头看去，就瞧见推着蛋糕车朝自己走来的林茉晗。

    她身旁，还跟着陈景焕。

    郎才女貌，真的很般配。

    比病秧子般的自己，合适多了。

    贺晏亭想着，眼底闪过很多情绪。

    最后，他慢慢站起身，走到了他们面前。

    众目睽睽下，贺晏亭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礼物盒，递给了林茉晗。

    “茉晗，去告白吧！”

    “正好趁今天我还有力气，能祝福你和陈医生天长地久，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