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崩溃-下
“她怎么样了。”“基本能确定是衰落症。”
“这怎么办，真要让她离开吗？”
“她现在无依无靠，现在这样告诉她真的好吗？”
“帝国的规定你能不知道吗，这事根本藏不住，一旦被有心之人发现举报，整个医院工作的人都要受到牵连……”
走廊里，医生们对于蓝月的问题争吵不已，而病房内蓝月就静静的躺在那。
她闭着眼睛。
但内心却无比嘈杂，她只觉得周围无比吵闹，似乎是在讨论她…她挣扎着，直到周围的一切越来越清晰。
“院长她醒了”病房内，陪通在蓝月身边的女医生打断了外面的争吵。围在门口的通事们本想进来，却被院长呵斥着一哄而散。
年迈院长轻手轻脚地推开病房门，他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
却一眼看到了病床上正在和女医生交流的蓝月，蓝月也看到了这位小心翼翼的老人，只是对院长轻轻笑了一下。
院长与蓝月聊了很多，让他意外的是蓝月在得知了衰落症后并没有太多反应。
他提出了让蓝月搬来一起居住，毕竟蓝月已经跟着他好几年了。
他的妻子也很喜欢这位姑娘，但蓝月拒绝了，也说了自已坚定回去的想法。
院长拗不过蓝月，最后只能提出如果改变主意了，他随时欢迎蓝月搬来。
通事帮助蓝月收拾了东西，还加钱帮蓝月叫了一辆晚上的马车。
蓝月一一告别了通事，感谢了他们的关心，甚至还要反过来安慰一个悲伤哭泣的通事，过程中蓝月十分平静，完成这些后，在院长与通事的目送下最后，蓝月坐了上车渐渐远去。
年迈的院长的看着蓝月孤单的身影，只得愁眉叹息。
蓝月与他的交流很放松，还会和他开玩笑，但这过度的平静反而让院长感到难受。
他太熟悉蓝月了，现在的蓝月只是不希望让别人再为她担忧强撑坚强着罢了。
回到屋里的蓝月点亮了燃灯，安静的坐在那，屋里有些许凌乱，这两天她没有时间收拾房屋。
母亲的旧物还摆在那，她坐在床沿，往日的回忆历历在目，不久以后，她就会与母亲重逢了。
得了衰落症，她的时间最多也只剩半年，现在她已经不想哭泣，眼泪早就为母亲流干了。
她坐在那思考着所剩无几的人生，还有什么能让她坚持的事，想着这些不知觉不觉就进入了深夜。
突然，嘈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断了蓝月的思考。
“那个人就在这附近，不要分散行动，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蓝月听见了外面的噪音，还有盔甲金属摩擦的声音。
蓝月走近窗边，透过窗口，看到街道上帝国夜晚的巡逻队在四处搜查。
连躲在巷子深处的流浪汉也被驱赶了出来，蓝月看着巡逻队不知在找什么东西，只是看着他们渐渐远去。
“你看什么呢？”突然传出的声音让蓝月下意识看向另一侧。
窗边，瑟洛斯靠在墙边。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蓝月倒是没想到，这么晚了还能见到这家伙。
“你还挺会讲笑话啊，我在这不是很明显吗？那群铁疙瘩看都没看我，就给我从巷尾拎出来了”瑟洛斯两手一摊，带着无奈的语气吐槽道。
蓝月意识到自已说错了话，便岔开话题“早上怎么没有见到你？”
“我？去凑热闹了，今天帝国的骑士护送远征者出城，那场面倒是难得算作大场面。现在也就远征者能让这城市热闹些了。”瑟洛斯迟钝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衣服里拿出了一块面包。
“你看，我上午在那捡到的，你还别说帝国自从陷入黑暗，让这些人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倒是对那些远征者舍得出手
。这都第几十批了，那些围观的人把吃的，用的全都往远征者手里塞，掉在地上也不捡，倒是给我便宜了。”
瑟洛斯只是显摆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会街上通行的视线有点多，又悄悄把面包塞回来衣服里继续说道“你说帝国天天派那些病秧子出去，又禁止所有健康的居民离开王都。这所谓的远征者都走了多少批了，一个回来的都没有。说是前往圣山，要不是这是国王亲自说的，我还真不知道有那么一座山。今天刚走了一批远征者，但听说这批远征者数量还有很多，过两天还有一批也会出发，到时侯…”
蓝月似乎听到了什么关键词，突然打断了瑟洛斯“等一下，你说远征者过两天还有一批远征者要出发？”
“额…是有来着，怎么，难道你也想去捡面包啊”瑟洛斯倒是没想到这个姑娘会在意这种事情。
“……明天中午，你来找我一趟，我有事跟你商量。”
蓝月脸色一沉，说着就关上了窗户，又不留给瑟洛斯反应的时间。
“你不是要——”瑟洛斯本想说什么，但看到远处声音一顿，远处掉头回来的巡逻队已经将近，瑟洛斯没有停留，迅速转身进入了一个巷子里没几步就消失了踪迹……
没一会。
街头重新陷入了寂静，蓝月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如果说母亲的离去让她心痛不已，而衰落症的出现，则让她彻底失去了继续面对生活的希望
。
前往圣山这样的事她也听说过，曾经母亲得病时，她也用这事安慰过母亲。
“只要远征者能从圣山上获得力量，那母亲就可以摆脱疾病了。”这样的话她对母亲说过很多次。
直到母亲离去的那几天，她却再也说不出这样的话了，母亲在病痛中离去，最后也没能等来圣山的解药……
现在蓝月对于未来已不抱希望，但是母亲最后痛苦离去的画面她不可能释怀。
她想知道，她也应该知道，那所谓的神谕，到底是神明留下拯救帝国最后的希望，还是帝国给他们这些注定在痛苦中死去的将死之人，一个虚无缥缈的谎言。
蓝月下定决心，她要加入远征者，她要亲自用所剩无几的生命去验证这些事实。
……哪怕她可能注定会死在那充记险境的路上，但这对于已经没有未来的蓝月来说，这是她最后一件想干的事情。
次日。
蓝月一早就开始收拾东西，她要携带的东西并不多。可能除了一些食物，一件保暖的衣服和鞋子就没有什么要带的。
远征队会提供她需要的其他东西，她最后思索着，还是打开了母亲存放物件的抽屉。
那里只有寥寥几件东西…蓝月从最深处拿出了一个布袋，里面包裹着的是一个普通的项链，上面只有一颗不大的蓝宝石镶嵌在上面。
那是母亲为数不多的饰品，也是母亲口中曾经父亲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
她曾经看过母亲拿着这个项链怀念父亲。母亲也曾说这是她最珍惜的东西。
蓝月虽然从母亲那听了不少次这个项链的来历和故事，但她从未在意过这件东西。
毕竟她的父亲在她很小的时侯就消失了，母亲将她养育长大，她对于这位陌生的父亲并无感情。但出于对母亲的思念蓝月最后还是拿上了这个项链，留作纪念。
准备好一切，蓝月看向时钟已经接近中午，现在她只需要等待昨夜约好的瑟洛斯前来赴约，她有一些要交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