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4
在老陆嫂的精心照料下,陆宛晨在月子里度过了比较愉快的一个月,但是不管出于邻居的言论也好,两口子的关系也好,秤杆离了秤砣也不是个事,所以老陆嫂逼着陆宛晨搬回了钢城镇。直到半年后的一个清晨,老陆嫂在清除昨晚烧尽的炉灰,手上鼻子上都是灰,一抬头看到陆宛晨抱着孩子站在门口,鼻青脸肿,双眼无神。
到这老陆嫂才知道,王玉山是被家里宠坏了的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都沾,结婚前因为他的牌风酒疯不好,所以在钢城镇找对象很困难,才到隔壁镇请媒婆介绍对象,他每每输了钱,都会怪是陆宛晨晦气,回来都会对陆宛晨一顿打骂。
从刚开始只是辱骂,到摔东西,到后来推推搡搡,到现在拳打脚踢。
赢了大钱时,他会在外面喝酒嫖娼,赢了小钱他就会回来折磨陆宛晨,和强奸没有区别。
陆宛晨觉得自已已经够让母亲操心,她还有一个要娶媳妇的弟弟,自已不能再给陆家抹黑,一直忍着,直到昨天,王玉山输了一个月的工资,不知是不是牌友看他实在不顺眼,用了什么法子,把他的棉袄都赢了去。
他大冷天只穿了一件秋衣走了回家。
凌晨四点回到家,他把一肚子的窝囊气全都发在了陆宛晨身上,将熟睡的她拖起来狠狠摔在地上,一巴掌一巴掌用力地呼在她的脸上,孩子被吓醒,他竟然想拿烟头烫孩子的嘴,陆宛晨忍无可忍,和他厮打在一起。
可一个女人如何能打得过喝了酒力大如牛的男人。
她在王玉山折磨孩子的空隙,拿起凳子砸到他身上,抱起孩子,徒步走回了陆家。
老陆嫂用被子把陆宛晨紧紧包裹住,打了盆滚烫的洗脚水,让陆宛晨泡着脚,她的脸上才渐渐有了血色。
看到女儿这样的遭遇,老陆嫂想和他们通归于尽的心都有,她只想让她的女儿过得好一点,有什么错。
陆宛晨只是平静的叙述着婚后这一年多的遭遇,仿佛再说别人的故事,心如死灰,大抵也不过如此。
看着自已姐姐被打成这样,陆联星抄起菜刀就要去王家算账。
“他妈的,我跟他家拼了,我要去杀了他,王八蛋!”
“联星!联星!不要!我求求你了,我已经毁了,你不能再为了我毁了,联星,你是我们的命啊!”
陆宛晨跪在地上,终于把自已的委屈和痛苦一并喊出,进行释放,直到晕厥。
等她再醒来时,只有陆联星一人在家,老陆嫂已经去钢城镇去谈离婚的事宜。
离婚,在这个年代,在村镇是几乎没有的事,谁家要是离了婚,大概是要被树立成典型在镇上永无抬头的机会。
但是这婚,必须离,哪怕爱名声如命的老陆嫂,也必须让自已的女儿脱离苦海。
王家也知道离婚的厉害,第二天便拿着一大堆补品,连带着好久没出现的大姑姐,也来赔着笑脸,说弟弟只是一时糊涂,让陆宛晨大人有大量,就算不为自已,也要为孩子着想,离了婚,以后孩子长大了怎么办。
其实陆宛晨不是没考虑过,要不然不会忍受王玉山一次一次的殴打,可是一个为了所谓挂号的父亲,这样一个职位,让孩子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这样的忍耐值得吗?
王家在来了三次后,便通意了离婚。
“什么玩意,还把自已当大姑娘呢,生个丫头片子我儿早就不想要你了,我儿想要,有的是女人给他生儿子,离就离!”
在孩子一岁时,陆宛晨终于离了婚。
但两个镇上传言离婚的原因,却不是因为王玉山吃喝嫖赌和家暴,而是因为陆宛晨乱搞。甚至传言陆宛晨给王玉山戴绿帽子,孩子都不一定是王玉山的。
其实归根结底,是因为新婚初夜,陆宛晨没有落红。
那时的陆宛晨已经27岁了,再加上之前在山上不慎滑落,从半山腰滚了下来,可是王玉山不听,他只看到陆宛晨没落红,就认定她不是处女,他知道之前陆宛晨和一个当兵的不清不楚,每每殴打她的时侯都会恶狠狠的问她是不是后悔没有和那个当兵的回京城。
“人家上了你,就不要你了,人家回京城了,能要你这个乡野村妇吗?贱人!婊子!”
这一套说辞,陆宛晨听了不下20遍,直到最后她都无力反驳,不想反驳。
哪怕他一直吃喝嫖赌,哪怕他也浑身肮脏,可是他还是舔着脸要求对方清清白白。
哪怕她就是清白的,但是怀疑的种子在心里发了根,就无法再正常对待。
可笑。
陆宛晨婚前不是处女的事,已经搞得人尽皆知,她已经成了“风云人物”,学校也不得不停了她的课,她走在路上都感觉好像有无数张嘴在朝她吐口水。
最要命的是,因为她“作风不好”,导致陆联星本来已经敲定了的婚事,也泡了汤。
从此,陆宛晨的话更少了,每天只有在照顾孩子的时侯才有一丝笑意,其余时间像极了行尸走肉。
“姐,没事,你不用想太多,我现在在矿上当电工,下个月就能升班长了,我找对象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别放心上,等我生了班长,给希希进城买件衣裳。”
“我想给孩子改个名,叫陆一宁,一生安宁。”
“好名字,明天我就去派出所改。”
时间像海浪,在沙滩上写下的东西都会被冲走磨平,不留痕迹,陆宛晨的事已经被其他的事所取代,比如谁家姑娘和谁分手了,谁家儿子偷着生孩子等等。
这年十一过后,陆联星上任班长,他带着老陆嫂和陆宛晨到镇上下了次馆子。
回家的路上,天已经黑了,陆联星抱着陆一宁,走在前面,忽上忽下逗得孩子一直咯咯咯的笑。
“陆一宁,陆一宁,这名字真像我陆家的孩子。”
...
“陆联星,你这个班是怎么排的,为什么我这个星期要下井4天?”
郑老黑是矿上的老员工,仗着接了他父亲的班,在班上总是喝酒打牌,陆联星新官上任,他总归是不服的。
“郑哥,这个排班我没有动过,还是执行的咱们之前的排班制度。”
“那要你来是干嘛的?啥都不用管,每个月多拿30块的工资,大伙说是不是啊。”
“郑哥,之前咱们一直都按排班表走,我下个周一个星期要下井五天,我这个星期还有很多夜班,我把夜班都给你们排开了。”
“你是领导啊,你当然得多干点了,要么怎么服众呢?”
因为郑老黑的吆喝,周边的人越聚越多,老黑更加来劲了。
“你溜须拍马往上爬,咱管不着你,但是你不能踩着我们老百姓往上爬啊,是不是啊,你们老陆家可好,一个溜须拍马,一个胡搞乱搞,啥好事都让你们...”
没等他说完,陆联星的拳头就挥在了他的脸上,郑老黑没有防备,直接一个屁蹲倒在了地上,陆联星坐在他身上,一拳一拳往他脸上打。
“我让你说我姐,我打死你!”
直到郑老黑嘴鼻血肉模糊时,陆联星才被拉开,还不忘给他两脚。
这次打架斗殴事件后,陆联星被撤了职,在拘留所待了三天,停职一个月,赔偿一千块钱。
一千块,是当时陆联星半年的工资。
三天后,陆宛晨接他从拘留所出来,路上一句话没有说,回到家后,拿出笤帚在他身上扫了扫,去了去霉运。
陆联星没有告诉她们外人是怎么说陆宛晨的,老陆嫂也没有细问。
一个星期后,陆联星又进了派出所。
原因是房头的邻居老高媳妇报警说陆联星偷看他上厕所。
他们住的是平房,平房挨着平房成为一个胡通,一般一个区会有一两个公共厕所,在陆联星家胡通尽头有一个公共厕所,刚修的,相比记地都是蛆的其他厕所,这个厕所算是干净的,但是厕所背面是个小山头,人站在山头上正好可以看到女厕所。
老高媳妇是个长舌妇,成天东家长西家短,一口咬死说陆联星偷看他上厕所,还说是因为陆联星二十好几了没结婚,心理变态了。
陆联星被带走调查时,老陆嫂当场就不干了,站在胡通口就开始骂。
“*你妈的*!你是个什么B东西,老么卡哧眼的,我儿还看你拉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已,欺负我是个寡妇,我告诉你,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妈了个*!我女儿离不离婚,我儿子结不结婚和你有个球毛关系,你他妈的你姐姐死了,转眼你就爬上你姐夫的床,这些破事我都不想给你宣传宣传,不要B脸的东西,你也不怕晚上你姐爬出来抓瞎你的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