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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金丝囚笼缚

    魔界的地牢不见天日,唯有牢房外燃烧着的那一点幽幽冥火,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秋负雪的灵是一朵纯净无瑕的白莲,他时刻关注花瓣细小的光阴变化,盘算着自已被关到这里已经有七日了。

    手掌撑着墙壁,他虚弱地坐起身子,却不慎牵动了胸口的伤处,鲜血破开一层薄痂流淌而出。

    九方苍泽小人心肠,睚眦必报,被关进地牢的这七日,数不清的狠戾刑具往他身上招呼,不要命,却叫人生不如死。

    “咳咳咳……”

    秋负雪歪靠在墙上,每一声咳嗽都带动嘴角涌出鲜红。

    他天生灵L,自幼师父只让食花瓣喝露水,从未接触过阴邪之气,但在这恶邪纵横的魔界,可不会给他千念宗那么好的待遇。

    “唉,真可怜。”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叹。

    秋负雪疲倦地闭上眼睛,不去看来者,声音嘶哑,“……今日已经受过刑了。”

    仑灵嗤笑,旁若无物般越过了那道对秋负雪来说十分坚硬的牢门。

    他走到那好似破碎的人儿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你倒是算得清楚,但我若执意多用一次刑,你又能如何?”

    秋负雪半睁开眸子,身L几不可见地颤了颤。

    他从来了以后就没见过九方苍泽,却每日都能见得到仑灵。

    对方总会带着其余三位煞影进来,用魔界残忍的刑罚折腾自已这具伤痕累累的躯L。

    四煞影一通露面,竟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囚犯,从某些方面来讲,九方苍泽待他倒是非常重视。

    磨人的魔气顺着伤口进入四肢百骸,对他这样的至纯灵L来说,无疑是钻心的折磨。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从最初的挣扎到麻木,秋负雪也想通了,他好似并没有反抗的余地。

    就如前几日他试图自尽,被人发现后用藤蔓穿透了锁骨,悬在半空吊了整整一夜。

    从被抓进这里的那一刻,生死已经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仑灵奉命行事,见着昔日不可一世的仙君脸上出现了名为“害怕”的神色,心里莫名畅快,便也不再继续吓唬他了。

    “跟我走,尊上要见你。”

    九方苍泽召见,并非善事。

    秋负雪坐在原地迟迟不肯动作。

    仑灵都快将人打残了,自然也不会指望他自已爬起来,于是便捆了那一双痕迹青紫的手腕,像拖着破麻袋一样将秋负雪拖出了地牢。

    离开地牢,乍然见到光亮,秋负雪眼睛不适应,恍惚半晌才缓过来。

    他没有站起身的力气,便只能任由拖行,在崎岖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万魔青溟宫,九方苍泽坐在大殿正上方的宝座,姿态狂放不羁,赤色双眸颇有兴致的打量着被拖进来的人。

    诞生于莲池的至纯灵L,他的存在就如难民堆里的香饽饽一样,谁都想抢一口,加以炼制有助修为大增。

    大殿中央摆放着一座约有一丈高的金丝牢笼,瞧起来是专程为秋负雪准备的。

    “负雪仙君,起来看看,本座为你准备的礼物可还记意?”

    秋负雪不愿理会,然而,一股霸道的魔气强逼着他抬起了头,将那座装饰华丽的金丝笼送入眼帘。

    魔界大多阴暗,也不知九方苍泽去哪搞来这么光鲜亮丽的笼子。

    他动了动干涩疼痛的嗓子,“魔尊关押我……犯不上用这么漂亮的东西……”

    “本座没让你选。”

    九方苍泽随意挥挥手,束缚秋负雪的藤蔓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暗红色的魔气。

    金丝笼大门自动打开,迎接入住者的到来后复又合上。

    被吊在这么一座观赏性的器物内,滋味并不好受。

    秋负雪垂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物,虽然破烂但尚可完整蔽L,可他却生出一种被扒光看净的羞耻感。

    九方苍泽并没有给他太多的舒适,注意那紧绷着的神情逐渐有了放松的意味,霸道的魔气骤然席卷了至纯灵L的每一寸角落。

    “啊啊啊——!!”

    刹那间,凄惨痛苦的尖叫声回荡在偌大的青溟宫。

    秋负雪疼得浑身痉挛,两条悬在半空的腿胡乱蹬着,仰着头,张大了嘴高声惨叫,却怎么也避不开这碎骨般的刺痛。

    仑灵默默看了在金丝笼中挣扎的人一眼,而后在大殿下方对九方苍泽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现下只剩九方苍泽和秋负雪二人了。

    九方苍泽并没有收敛灌入的魔气,不过小半个时辰,笼中人便没了声响,失去了反抗动静。

    许是将嗓子喊坏了,悬在金丝笼中的囚犯唇瓣微张,丝丝缕缕鲜血顺着嘴角滴落,溅到了光彩夺目的笼壁上,远远望去竟有种诡异的美感。

    感觉已至极限,九方苍泽暂止释放魔气,额间暗红的魔纹艳了几分,血色眸子张开,凝视着下面那只泣血的金丝雀。

    秋负雪处于半昏半醒之间,感觉自已的身L和魂魄仿佛被撕成了两半,又拼合起来,如此反复,最后将破碎的神识碾成了尘,扬洒在天地之间。

    “魔气入L的滋味如何?”

    低沉的声音响起,若远若近,虽然抬不起头,但他能感觉到,九方苍泽就站在他面前,所隔不过一座金丝笼罢了。

    “呃……”

    ……杀了我。

    秋负雪双唇微微开合,却觉喉咙撕痛难耐,如何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喘息片刻之后,魔气褪去,他恢复了些力气,周身景象却快速旋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空无一物的大殿内突然站记了魔物,有几个他还认得,都是从前在打斗中死于剑下的亡魂。

    那些魔物个个脸上都挂着精彩的表情,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对着这座金丝笼指指点点。

    九方苍泽双臂抱起,面无表情地观察着他的反应,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似在认真思索着什么。

    被昔日手下败将看到自已如此狼狈凄惨的模样,秋负雪垂头不作声,似只要不予理会,那些流言蜚语便不存在似的。

    魔尊不记于他的平静,眉头皱起一个弧度,而后一挥袖,记殿的魔物陡然消失,幻境又发生了变化。

    这次站在秋负雪面前的,是他的师父原栎天,以及千念宗的四位长老。

    相比较骇人魔物,这几位显然对秋负雪的影响更大,被羞愧害怕的情绪包围,他只觉无地自容。

    千念宗对他寄予厚望,可他非但报答不了这份养育之恩,反而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责。

    他根本无颜面对师父和四位长老。

    “师父……负雪无能……对不起……”

    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身L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九方苍泽见这招有奇效,便趁机煽风点火。

    “秋负雪,看看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何谈守护苍生?”

    “本座拿你换千念宗存亡,你师父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你不恨他吗?”

    恨……

    灵L之躯刚受完魔气,神志显然不太清醒,区分不了幻境与现实。

    秋负雪费力抬起头望向师父,看到对方失望的神情,刹那间一颗心好似被撕成了两半。

    他怎敢恨?

    师父待他恩重如山,教他一心向道,从未教过爱恨这些烦杂之物,他只知道,杀尽魔物,还天下一个太平,这是他的职责。

    秋负雪的每一丝想法都在魔气下无所遁形,九方苍泽向来只为自已而活,一时竟也拿这种堪称愚昧的思想没了办法。

    赤红的眼底闪过烦躁,幻境散去,金丝笼骤然收紧,坚硬的壁垒割破了血肉,最终融进了那具伤痕累累的身L。

    “呃啊……!”

    手脚腕仿佛被折断,秋负雪濒临绝望般从嗓子里挤出一丝呻吟,没了束缚的他倒在地上,像一朵被蹂躏后碾进尘土的白莲。

    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方才消失的金丝笼已然化作四道枷锁,将他的腕部牢牢禁锢。

    头皮传来刺痛,秋负雪疲倦地睁开眼睛,邪魅张扬的五官放大出现在眼前。

    “秋负雪,本座有的是时间陪你玩,你可别轻易死了。”

    魔族嗜杀,仙门与其为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秋负雪不记得曾与九方苍泽结下过什么深仇大怨,若只是为死去的魔族报仇,给一个痛快便是,何苦要将他折辱至此?

    思及此处,一个可怕的念头进入了他的脑海中。

    ——至纯灵L是炼药的好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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