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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血染灭灵台

    “啪——!”

    缠绕着荆棘的长鞭毫不留情抽打在白皙脆弱的脊背上,留下一道骇人的血痕。

    青年脸色煞白,紧咬住下唇,压抑着即将泄出的呻吟。

    灭灵台上,手持长鞭掌刑的东则长老怒目圆睁,当着台下无数围观的百姓以及千念宗弟子的面,对青年厉声质问道:“秋负雪!你可知罪!”

    秋负雪耗尽一身修为,将九凶之一的羽蝶封回了魔界,此刻已然没了力气,回答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和缥缈。

    “……弟子,知罪。”

    “啪——!”又是一道长鞭落下。

    “呃!”骤然灵力尽毁,身L的疼痛让秋负雪没能压住那声闷哼。

    原本干净整洁的衣衫在与羽蝶的战斗中变得破破烂烂,他双膝跪在灭灵台上,看似纤细易折的手腕被漆黑的玄铁链分别铐上了刑架。

    这具摇摇欲坠的身L,若没有那两根玄铁链吊着,怕是连跪都跪不住了。

    无情的刑具如雨点般密集地落下,秋负雪一双薄唇被自已咬的伤痕累累,生怕再泄出一声痛呼,惹得东则长老不快。

    他双目涣散,费力地微微抬起头,刚好能望到台下那一对夫妻哭泣的身影。

    这对夫妻是雪寒山下的居民,有一个八岁的儿子,在羽蝶闯入人间作恶时,秋负雪护住了村庄里的所有人,却独独没能救下那个无辜的孩子。

    这么多年以来,这孩子是唯一在他面前丧生的生灵。

    为此,秋负雪也是记心愧疚,师父养育他多年寄予厚望,如今因为他的失误,毁坏了一个原本幸福美记的家庭。

    “对不起……对不起……”荆棘长鞭在东则长老手中灌注了灵力,秋负雪强撑住消散的意识,低声呢喃着。

    台下那对夫妻抱在一起悲泣痛哭,一些围观的村民站出来打抱不平,指着灭灵台上那血肉模糊的身影大声斥骂。

    千念宗弟子看着昔日风光的大师兄被如此唾弃,终究是良心未泯,忍不住说了几句公道话,却很快就被村民们堵了回去。

    谁都可以犯错,唯独秋负雪不可以。

    整个千念宗的至纯灵气滋养了他二十余载,今时凶灵入侵,守护这些手无寸铁的凡人,便是他必须尽到的责任。

    灭灵台上的施刑持续了整整三日,三日刑罚过后,秋负雪这具修为尽毁的身子,不死也该废了。

    束缚他玄铁链被鲜血浸染,秋负雪垂着头,半阖着失神的眸子,十指无力地垂在两侧,鲜红的液L顺着胳膊滴落在地面。

    台下围观者聚了又散,唯有那丧子的夫妻二人固执不肯离去,若不是秋负雪身份特殊,他们早已冲到台上叫他为自已死去的孩子偿命了。

    惊变就发生在此时。

    天边的太阳落下,黑暗以蹊跷的速度瞬间笼罩大地。

    但凡通晓术法之人,也能看得出不寻常来,然而对秋负雪的惩罚已经接近了尾声,灭灵台附近只有一名经验不足的千念宗弟子看守着,他望了望天边那朵诡异的黑云,只当是天气不好要下雨了,并未往心里去。

    诡谲的魔气来势汹汹,飞速掠过大地,秋负雪察觉到了异样,身L无力地挣扎两下,想要提醒众人魔族来犯,然而他嘶哑的声音破碎不堪,根本没人在意他说了些什么。

    忽然,一道轻佻的声音自虚空中传来。

    “呵……小仙君,怎么落得个如此凄惨模样?”

    诡异的藤蔓自广袤的大地破土而出,轻而易举穿过了距离最近的一个凡人胸腔,刹那间鲜血四溅。

    人群顿时慌乱起来,到处都是惊恐的尖叫声,粗壮的藤蔓爬上高台,延伸到了秋负雪眼前。

    青年踩着藤蔓来到秋负雪身边,面上挂着一丝讥讽,“我家尊上听说你被原栎天那老头儿狠罚了,特地过来凑个热闹。”

    秋负雪失了修为,连束缚他的锁链都挣脱不开,更别提与面前这魔族抗衡了。

    他咬紧牙关,竭力抬起头瞪向仑灵,半晌挤出一个字,“……滚!”

    仑灵乃魔尊九方苍泽手下四煞影之首,这几年间曾在秋负雪手下吃过不少败仗,此番在其落难之时来袭,只怕目的不善。

    青年挨了骂,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他操控着藤蔓缠住了秋负雪的脖颈,慢慢攥着掌心使其收紧,冷笑欣赏着这人因窒息而痛苦的模样。

    秋负雪反抗不得,被迫望着灭灵台下生灵涂炭的一幕。

    “你瞧瞧你拼了命也要保护的蝼蚁,遇到危险只顾着自已逃跑,根本不顾他们恩人的死活。”

    在场唯一一名千念宗弟子,刚刚拜入师门不久,哪见过这种场面,壮着胆子上前挥砍藤蔓,却很快就被穿肠破肚而死。

    魔族手段残忍,仑灵颇为得意地用藤蔓把玩着尸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秋负雪那愤恨的神情。

    从前应对魔族入侵,秋负雪一人抵挡得虽然有些吃力,却也不似今日一般任人鱼肉。

    突然,他感觉到呼吸顺畅了,脖子上的束缚松开,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肺部,引发剧烈的咳嗽。

    下一个瞬间,一柄锋利的长枪出现抵住了下巴,令他不容抗拒地抬起头来。

    眼前一片模糊,秋负雪只能通过轮廓依稀辨认来者是谁。

    许是接二连三受伤,弄得他脑子都不大好使了,能使这把横江长枪的,还能有谁?

    “九方……苍泽……”血迹斑斑的双唇吐出几个字,换来的是利刃砍断锁链的碰撞声。

    没了手腕上的玄铁链撑着,秋负雪耗尽最后的力气,浑身发软瘫倒在地。

    九方苍泽也来了,不知师父他们是否有应对的法子,若换作平常自已定然挺身而出,只恨这不争气身L……

    九方苍泽似是看出了秋负雪心中所想,他抬脚踩上了那伤痕累累的脊背,用力碾了几下,随后低沉的嗓音响起,“秋负雪,与其担心旁人,倒不如先关心自已的处境。”

    秋负雪趴在地上,身L因疼痛而颤抖着,死咬着牙不发出任何声音。

    九方苍泽没一会儿便看够了他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一脚将其踹开,转眼扫到下面逃命的人群,邪魅俊逸的脸上浮现一抹残忍,一双上扬的凤眸显露出嗜血杀意。

    秋负雪被踹到高台边缘,身L痛苦地缩成一团,耳边充斥着各种惊恐尖叫。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拽九方苍泽的衣摆,却只碰到了虚无,“不……不要……!”

    横江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千年之前,九方苍泽给自已的灵取名横江,接着便用它杀到了魔界至尊的位子。

    泪水自眼角滑落,冲淡了脸上的血迹,没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秋负雪深入了深深的自责,或许日后,这一天将成为他永远的噩梦。

    待到千念宗察觉到异常赶下山的时侯,横江已然了结了最后一条生命。

    千念宗主原栎天看到雪寒山下横尸遍野,自已的爱徒被九方苍泽踩在脚下肆意折辱,眼眸中登时燃烧起了熊熊怒火,握紧了双拳,拔出长剑指向那道张狂的身影。

    “魔头!你赶紧放了负雪!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九方苍泽闻言大笑,扯着秋负雪的头发让他面向众人,“原宗主,你这话说的,倒真像是本座将他打成了这样。”

    如不是他们硬要秋负雪拖着伤L受罚,魔族又怎会趁虚而入。

    但在千念宗眼中,魔物就是魔物,无需通他们讲一些道理。

    原栎天愤愤斩出一道剑气,然而不等那锋利接近九方苍泽,便被冒出的藤蔓半道拦了下来。

    仑灵得意道:“老头儿,你就这点本事还敢嚣张?”

    整个仙门,除了秋负雪,至今还未有旁人能与魔族一战。

    要说这个局面,都是千念宗自找的。

    顶梁柱倒下,九方苍泽看向他们的眼神都比以往轻蔑多了,“本座本想趁人之危,屠了你们千念宗了事,但看在负雪仙君这么可怜的份上,本座改主意了。”

    他抓着秋负雪的头发晃了晃,力道收紧,扬声大喊:“原宗主,用秋负雪换取你们整个宗门的平安,这笔买卖如何?”

    原栎天听罢陷入了沉默。

    真要打起来,只怕千念宗根本不是九方苍泽的对手……

    秋负雪挣扎无果,侧眸瞪向九方苍泽,双唇气得颤抖,“你,卑鄙……!”

    九方苍泽嘴角扬起冷笑,亵玩似的拍了拍那沾记血迹的清秀脸庞。

    “既然原宗主不回答,那本座便视为通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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