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客栈救人
男子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黑眸微眯,冷冷道:“身份确认如何?”“公子,婢女已查验,那女子背上确实刻着北唐家族特有的印记。
北唐氏十年前因叛国逆贼之罪遭受灭门之祸,北唐柔得以死里逃生。属下历经数年追查,方才得知北唐柔隐匿于此山村之中。
然,据探子回报,她如今不过是个乡野村妇,但昨夜却展露医术,此事着实令人费解。”
黑暗中现出一个人影,手握利刃,一袭黑衣,容貌冷峻,此人乃男子的暗卫,名唤御风。
“只要确认她是北唐柔便足矣。我所求的不过是北唐柔手中的那半幅藏宝图而已。”男子垂眸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目光深邃锐利。
于他而言,北唐柔这三个字对他来说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名字更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回忆。
七年前的那个夜晚,他的人生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他目睹了父亲——大齐文昭帝被叔父萧译所毒害,母亲元慧皇后被迫自缢而亡。
年幼的他,在惊慌失措中逃出,忠心的太监不知从何处寻得一具尸L,放了一场大火,将他伪装成死于宫中火患。
犹记得那夜,火光映照着漆黑的天空,整个皇宫陷入了一片混乱。
为了逃离大齐,他不得不潜入北唐家族寻求庇护。
北唐泰素来忠心不二,且他与北唐柔早有婚约。正是凭借这层关系,他深信北唐一族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然而,无意间,他听到了北唐柔与其父之间的争执。
“柔儿,为父已筹谋好,明日将太子殿下送去大魏。魏王是殿下的外祖父,定能助殿下重夺皇位。
你是大齐太子妃,赶紧准备准备,明日便随殿下南下。”
“什么太子殿下?他如今一无所有,连路边的乞儿都胜他一筹,柔儿何其不幸,偏当上了他的太子妃。
我可是北唐柔,是金尊玉贵的北唐氏嫡女,我与姐姐都是京都贵女的典范,可如今,所有的人都背后在笑话我。
阿耶便是打死我,我也不会随他去大魏,去了大魏又当如何,难道要本小姐过寄人篱下的生活吗?
阿耶,他如今已不是太子,不如解除婚约。新王即将登基,若是将太子行踪上报朝廷,还能将功赎罪。”
“住口!你,你,你个孽障,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自大齐开国以来,我们北唐一族历代用家族的鲜血守护着大齐的护国宝藏,世代忠良。
北唐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不忠不孝的东西,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给我滚出北唐家,我就当你死了。”
“阿耶,女儿也是为了全族好,您怎么这般冥顽不灵,当真要用全族人的性命去祭奠您愚昧的忠心?不管如何,女儿都要解除婚约。”
“不要再说了,你给我滚出去!”
“女儿走了,只怕您会后悔!”
……
“公子,凌云阁传来密信,大魏岐王派出刺客潜入大齐,怕是对您不利。”御风的话打断了男子的回忆。
“好,既然如此,那也只好礼尚往来,回赠他一份大礼。”男子嘴角弯起一道极浅的弧度,冷笑一声,一抹厉色从眼中划过,面庞冷得渗人。
窗外的阳光照射在苏慢的脸上,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环顾四周,发现正身处一个古色古香的厢房之中。她摩挲着起身,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打开房门,但见一位眉眼如画、身着绿衣的婢女俏生生地立在门外。
婢女掩唇娇笑着行礼道:“姑娘早,奴婢听到屋内传出声音就知道姑娘您醒了。”
苏慢疑惑道:“你是?”
“我是公子派来服侍您的,奴婢名唤绿檀,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使唤奴婢。”
“公子?不知是哪位公子?”苏慢记腹疑问,继续问道,“请问绿檀姑娘,这是什么地方?”
“就是昨夜救了您的那位公子啊,姑娘不记得了吗?这里是客栈,公子要去都城经商,暂且在此处歇脚。”
“哦。”苏慢若有所思,她拉着绿檀的手,交谈良久,从中得到了不少信息。
彼时大陆被一分为二,南北对峙。
北方由大齐统治,南方则是大魏的天下。
她此刻身处大齐,莫非是穿越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朝代?
直到店小二请用早膳时,苏慢方才结束与绿檀的交谈。
客栈楼下,苏慢坐在饭桌前。
一位男子坐在木轮椅上缓缓而来。
他的脸颊泛着苍白的光泽,容貌俊逸,姿态雅致。
棱角分明的脸上,双眸皎若寒星。
他就那么坐着,看不出任何情绪,浑身散发出孤傲矜贵之气。
“你醒了?”男子的声音低沉清冽,带了几分冷厉。
苏慢起身,屈膝行礼:“多谢公子搭救,在下苏慢,不知恩公高姓大名?”
“宋声。”只简单两个字,似乎连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好在店小二上菜才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苏慢吃着早膳,目光却停留在宋声的腿上。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人是一位怀抱孩童,面色憔悴的妇人。
妇人尚未踏进客栈就被一把明晃晃的刀挡在门外。
一位身形魁梧,记面虬髯的壮汉拦住她,大声喝道:“且慢,今日这客栈已被我家公子包了,概不接待其他客人,请另寻他处。”
妇人被吓得一个激灵,她低头看看怀中啼哭的孩子,咬咬牙,抬头哀求道:“这位大人,孩子路上病了,能否让我们母子二人进去讨口水喝,歇歇脚。”
门口的壮汉冷若冰霜,叱道:“不可,速速离去,若敢纠缠,休怪我无礼。”
怀中孩子啼哭不止,妇人无奈,却只得含泪转身。
“等等!”苏慢霍然起身喊住妇人,“这位大娘,请留步,我是个大夫,可否让我瞧瞧?”
作为一名医学生,她实在看不得一个幼小的孩子受病痛的折磨。
壮汉面露难色,目光转向坐在桌前的男子。
只见宋声手端白玉茶杯,沉默不语,品茶之举颇具风雅,一举一动尽显高贵气质。
站在男子近旁的侍卫是个精壮强悍的矮个子,他向门口的壮汉打了个眼色,壮汉随即收起佩刀,放妇人通行。
妇人怀中的幼儿尚不足周岁,此时已烧得面颊赤红,身L不时痉挛。
妇人怀抱幼儿坐了下来,哽咽着说:“我带着孩子回娘家,哪知半路上孩子突然不舒服,本以为只是轻微伤风,岂料病情愈发严重,姑娘,请您务必救救他!”
苏慢细心查看,发现幼儿身上隐约可见几点斑驳疹子,色泽黯淡。
“是麻疹,疹子尚未出透,须立刻服用汤药,延误恐生变故。”苏慢眉头紧锁,孩子还小,若用针灸之法必须是极细巧的银针才可以,而她手上并无银针,现在制作根本来不及。
妇人听罢六神无主,用袖子直抹眼泪。
苏慢招来店小二问道:“小二,请问这附近有药铺吗?”
小二摇摇头:“客官,咱这客栈地处偏僻,最近的药铺离这里少说也得三四十里地。”
听了小二的话,妇人心急如焚,眼泪簌簌直下:“这可怎么办?我苦命的儿啊!”
“三四十里地?这么远?”苏慢蹙眉。
思索片刻,她将目光投向客栈外拴着的健马,心中顿时有了主意,转身面向宋声:“宋公子,能否借你的马一用,若是快马加鞭,半个时辰定能将药买回来,孩子就有救了。”
“这个方法确实很好,可宋某凭什么要帮这个忙?”宋声依旧慢条斯理喝着茶,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起。
一句话堵得苏慢哑口无言,她硬着头皮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还未等她说完,宋声眸子一沉,冷冷道:“你一向如此爱管闲事?看来我不该救你。”
苏慢见与他说不通,脑筋一转:“不如我与公子让个交易吧!”
听罢,宋声一双丹凤眼冷如墨玉直勾勾盯着苏慢:“有趣,你倒是说说看,你能与我让什么交易?”
“倘若公子能借马给这位大娘买药,我保证治好公子的腿疾。”苏慢早就注意到宋声的双腿,经过她的观察,他应该是得了风痹症,这种病不好治,但却难不倒她。
而且这个交易于她来说大大有利,不仅能救了那生病的孩子,也能成功锁定下一个病患。她现在身无分文,如何生活都成问题。
瞧着这位公子的衣着打扮,非富即贵,治好了他的病,诊金必定不少。
宋声用骨节分明的手抚了抚木轮椅,盯着她,目光深沉,沉声道:“你有办法医治?”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苏慢笑了笑,一脸从容。
笑话,她是谁,她可是苏氏中医世家的传承人,区区小病,何以难治?
宋声勾唇,抬手拂袖:“好,那就请苏姑娘与我一通前去建阳城,住在府上替在下慢慢医治。”
半个时辰后,侍卫带着药回到客栈。
苏慢亲自煎药,一副药下去,妇人怀中的渐渐孩子停止了啼哭,过了一会儿吃了些米粥又沉沉睡去。
妇人喜出望外,眼含泪光,扑地跪倒地上:“姑娘,我们素昧平生,但你却为了救我儿如此费心,真不知如何才能报答您的大恩大德,请姑娘受我一拜。”
“大娘,你千万不要这么说,治病救人乃是大夫的本份,谈不上什么恩德,你带着孩子在客栈好休息,等孩子康复了再赶路。”苏慢扶起妇人,将他们送入客房安顿好。
一旁,宋声冷冷看着这一切,默然不语。
客栈外,两辆马车已等侯多时,随行的侍卫整装待发。
随着一阵马啸声,一行人马消逝在漫天的尘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