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田税苦民
白沙村，只听嘎吱一声，院门被推开。盼星星盼月亮，黎黑土终于将黎大牛和黎小田盼了回来。“三姐……”老四奶声奶气带着哭腔，跑到小田身前，一把抱住小田的双腿。小田蹲下身子，掏出素色手绢，替老四擦去泪痕。抬头看向爹和二姐，尽是不解之色。老五不像往常通老四，齐齐屁颠屁颠跑向黎小田。他静静地在二姐怀中一声不吭，泪水还在眼里打转，小小的脸蛋，却有种大人的坚强。平时每次只要自已回来，老四老五都会颠颠的跑过来，一前一后围着小田脚前脚后。今日如此安静，安静的令人心慌。“老五，你过来，三姐给你带了好吃的，瞧，冰糖葫芦，每人都有一串，老四你也有，二姐，你也有。”黎小田从粗麻布袋子拿出用心包裹的冰糖葫芦，给了老四一根，又对老五晃了晃，示意老五来拿。老五这才从黎小雪的怀中挣脱了出来，慢悠悠走向黎小田，没有往日的活蹦乱跳，眼神中记是怯生生。一只小手时不时的摸着自已的心口。黎小田看老五行动缓慢，疾步走到他面前。左手抱起老五，另一只手牵着老四环视了家里一圈，部分物品已经移位，院里放蘑菇的土坑也已被挖开，一片狼藉。“爹，家里发生什么事了，老五怎么了，为何走路一拐一拐的，还捂着心口。”“小田，今年官府征收田赋税提前了，家里来了一众官兵。扬言，如果村里人不能及时拿出税钱缴纳或者交不出余粮的。家里的壮汉就要被带走充公，充公的地方一般都是些犯了大罪的，在极寒或者极北之地干苦力，简直是人间炼狱啊。”黎黑土忧心忡忡，心神不宁。家里的壮汉除了黎大牛还能有谁，谁愿意自已辛苦养大的孩子受那份苦，黎黑土接着道，“前日你给的一两纹银也被官兵抢了去，占为私有，并且限我们最迟明日将欠的税钱上交过去，不然就要来带人了。”“爹，村里其他家也是这样的情况吗?”黎小田询问道。“村里情况都一样，有的交了余粮，有的给了钱。我们家这几年一直有变故，既没有余钱也没有余粮。村里其他家都是本土人，一家老小世代都在这，根基比我们稳固。”黎黑土叹气道，有时侯，人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爹，明日一早我和大哥就去将欠官府的8两纹银缴纳齐全。这次卖狼得了不少钱，够咱们缴纳这几年欠的田赋税了，往后的日子有我们。”黎小田给一家人吃了颗定心丸。如今的实力不允许自已去逞强，气归气，但目前的情况不能冲动行事，一切都要从长计议。这笔账迟早都会算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隐忍才是当下的生存法则。“爹，五弟怎么回事?”黎小田将老五带进屋内，轻轻拉开老五的衣服，检查胸口位置，发现一大块淤青。“小弟从屋内出来时，恰巧撞到上前搜查的官兵，官兵一脚将小弟踹飞几米，小弟都被踹出了血。”黎小雪恨恨道，后槽牙里面挤出这些字，恨不得将那个官兵暴打一顿，绳之以法。“杀千刀的，伤我小弟，我弄死他。”黎大牛果然如他的名字，力大如牛。随即从刚置办的一众物品中抽出一把长枪。后山常有野兽，买长枪是为了防身，防止突遇野兽，有个衬手的兵器，也好掌握生机。没成想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黎大牛疾步匆匆欲往院外走去，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和爹一样，别人可以骂他蠢，骂他笨，说他无用，但是就是不能欺负他的家人。家人就是他的底线。黎小田看着近乎癫狂的大哥，眼中噙有泪水，被家人呵护的感觉是真的好。爹，哥，姐，弟弟，我也会尽自已能力护你们一生周全。感动归感动，但现实终究是现实，如果冲动能解决问题，这个时代就没有规章制度可言，都是一堆莽夫了。黎小田冲出去，拉住大哥，“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现在还不是时侯，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官兵，你这时侯去，无疑是去送死。非但不能为小弟报仇，还可能搭上自已。我们这个家离不开你这个大哥。”“难道小弟就白白被欺负了吗?我们就坐以待毙，以后他们只会变本加厉，以为我们更好欺负。”黎大牛近乎咆哮，他是家里唯一的壮年。他的肩上承担着一家人的安全问题。“哥，相信我，不是不报，我们得等待时机，到时侯一定让他付出十倍的代价。”黎小田向大哥保证，眼神坚定，不容质疑。“如今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利用当下的资源扩充自已。没有钱，很难生存。光靠两亩田那点收成，遇上荒年，肯定养活不了一家。”黎小田说罢朝着板车走去，示意大家一起跟过来帮忙搬东西。6匹白色纱布，2匹藏青色略带碎花棉布，两只小羊羔，还有一些农用工具等等。看着这么一堆充记生机的物品，一家人顿时忘记了白天的不快，重新拾起了对生活的信心。日子慢慢过，只要在慢慢变好，好日子来的慢点又如何。“二姐，这布匹是给你的，你心灵手巧，对制衣也感兴趣，以后我们的衣服可要指望二姐咯。”黎小田俏皮的搬过布匹，放在桌子上。黎小雪不语，眼中有光掠过，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感激之情。一家人说谢谢反倒显得生分。“明天我和大哥带五弟去镇上请师傅看下身L有无大碍，再去官府缴清欠的税款。这阵子家里发生的事情也多，大家都比较疲劳，你们在家好好歇歇。”黎小田对大伙说道。“二姐，今天踢五弟的官兵有什么特征，你给我描述描述。我倒想看看，什么人这么嚣张。”“他身材魁梧，很壮实，眼神凶悍，肥头大耳，眉间有深深的川字纹，鼻与嘴之间有颗硕大的黑痣，脸上有些麻子，皮肤黝黑，三角眼，看起来就是一副小人的样子。”黎小雪想将此人尽量的描述清楚，生怕自已忘了他的模样。听着二姐的描述，黎小田很难相信这样的描述不带有一点点偏见。“大哥，明天你可千万不要冲动，我们找准机会再给他教训，不能功亏一篑。”黎小田不放心的交代了黎大牛，生怕大哥克制不住自已，坏了计划。“小田姐，你们可算回来了。”小红大老远就喊着，恐怕100米开外都能听到。“小红，这是给你买的，糖葫芦。”“谢谢小田姐。”小红欣喜地接过糖葫芦，兴奋的原地转圈圈。突然想起来娘亲交代的事，“小田姐，我娘说有消息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