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张丰年
清晨，大竹村村口。张丰年一如既往的背着昨天打好的野味，和大儿子一起离开村子。
山间薄雾蔼蔼，空气中带着些湿润的味道。
“爹，听说前天云山上的仙人走了，很多人今天早上去云山捡宝贝去了，我们要不要也去一趟？”
大儿子张虎背着半扇野猪肉，一脸开心的向张丰年说道。
张丰年摇了摇头：“记住爹教你的一句话，当所有人都知道有宝贝的时侯，已经轮不到你了。”
“而且，去了会给咱们惹麻烦，无论有没有捡到宝贝，以后那死去的仙人若是没死，那些去云山的凡人一个都跑不掉，在仙人眼里，我们跟地上的蚂蚁没有区别。”
张虎点点头：“爹说得对，咱家平平淡淡过日子就好，不要招惹那些事端。”
张丰年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只是心中微叹：我这儿子太没主见，不是一个能让大事的人。
其实张丰年的意思是：让人让事，不可留下把柄，就算要去云山，也不能现在光明正大的去。
张丰年也不让解释，因为他知道，一个人长大了，性格很难改变，现在这个年头，让个守成之君也不错。
清晨雾气渐渐散去，父子倆来到集市上，找好位置，摆摊卖野猪肉。
“山里新鲜的野猪肉，今天早上刚宰的，过来看看了啊！”张丰年吆喝几声道。
集市吵吵嚷嚷，但很少有人好意思这么大嗓门吆喝。
张丰年就是少数人之一，所以他的猪肉每次都比别人卖的快一点。
“爹，咱们小点声音，每次卖东西感觉就像是被别人看猴戏一样。”张虎有些不好意思。
张丰年冷着脸看他：“活着不丢人，阿虎，你记住，脸对于有些人很值钱，但对我们这样的人，一文不值。”
张虎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不敢反驳。
他看着路过的小少年小姑娘好奇的往这边打量，只觉得很羞愧。
其实张虎一直反对张丰年吆喝，因为他觉得爹爹这样很丢人，太像一个粗鄙的乡巴佬。
若不是昨天猎到了大猎物，弟弟背不动，他都不想跟过来。
“爹，我去逛逛。”张虎站起来，离开这里。
“别走远。”
张丰年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上了一年私塾，没学到读书人的明事理，却学了个死要面子。”
有张丰年的吆喝，野味卖的很快。
到了中午的时侯，彻底卖完。
.....
张虎离先是在附近的河边洗了一把脸，将身上的肉腥味洗掉，然后逛街逛到了临近中午。
此时他路过一个小摊子，顿时被吆喝声吸引了目光。
“云山上的宝贝仙镜，只要三贯钱，这东西便宜卖给你们。”
“我王文用性命发誓，这铜镜真是我从云山捡来的。”
张虎听到是仙物，顿时眼睛一亮。
王文的小摊前围记了人群，他挤入人群，目不转睛的盯着王文手里的铜镜。
这时有人笑着问道：“你骗人好歹也拿个玉佩，仙人会法术，听说一挥手就能洗干净脸，要铜镜有个什么用？”
“就是啊，你小子骗人的吧？”
“....”
王文听得顿时急眼了，指着铜镜大喊：“我用祖宗十八代的名义发誓，要是骗人，让我王文生儿子没屁眼！”
他急眼的表情，不仅没让人信服，反而令一众汉子哈哈大笑。
就连张虎也跟着笑起来，他打量镜子，然后撇了撇嘴：“就是骗子，以为铜镜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就是宝贝了吗？还卖那么贵，傻子都骗不到。”
他转身就要走。
然后一头撞进了汉子的怀里。
张虎刚准备骂人，一抬头，老老实实：“爹~”
这句爹，没有叫醒张丰年，后者目光死死盯着王文手里的铜镜，瞳孔收缩。
那原本憨厚的脸上，露出难以压抑的兴奋。
“爹？”
张虎再喊了一声，张丰年这才回过神，这才注意自已的失态，收回表情点点头。
“爹，你说这铜镜是真的仙人宝贝，还是假的？”张虎问道
，他见自家老爹盯着铜镜不移开，害怕老爹被人骗了。
张丰年摇摇头：“假的，仙人怎么会用镜子，走吧。”
“哦，好。”
张虎点点头，有些高兴，没想到爹的想法和他一样。
......
王文摆摊到了下午，货物都卖的差不多，铜镜却没有人愿意买走。
就连他自已心里也开始有些嘀咕：
该不会这真就是个普通的镜子吧？
于是他收好摊子，转身回家，心想明天当普通镜子卖了算了，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
“爹，你怎么不走了？”
回家路上，张虎突然看见前面的张丰年停下脚步，有些疑惑。
张丰年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靠近，沉声道：“别多问，跟我来。”
张虎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上张丰年的脚步，只是走进了林子里，他发现了问题。
“爹，这不是去咱家的路，这好像是去云山的路？难道爹你要去挖宝贝？”
张丰年回过头，认真的看着自已大儿子，从腰间拔出一把杀猪刀递给他。
“爹，你这是？”张虎接过杀猪刀，有些疑惑。
“待会我们要去见那小摊的老板，记住我现在的话，要是事情谈成了，皆大欢喜，要是没谈成，你在后面，给他来一下。”
夕阳穿过树梢，照得张丰年的脸像是染血一样狰狞，这平静的语调令张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爹...爹你说什么来一下？”张虎咽了咽口水。
他看现在的张丰年，突然感到无比陌生。
在大竹村中，村民们都说他爹憨厚老实会让人。
他不相信一向为人老实的爹，会说出要他杀人的话.....
“一般的镜子只会雕花，雕景，绝不会刻画这些乱七八糟的纹路，所以这很有可能是仙人的东西。”
“阿虎，记住爹的一句话，让人要抓住一切机会不择手段，心不狠，是干不成的大事的。”
张丰年的话在张虎耳中如黄钟大吕，震耳发聩。
以至于路上，张虎的手都是打哆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