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外婆”
故事说来，有些漫长，一时之间，我也不知从何说起，有心人慢慢看，我就慢慢回忆。小时侯我总是搞不懂一些事，以为会像我妈说的那样，慢慢长大一些，会明白，会变好。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反而让我更困惑。
所以，后来我选择远离，躲避，这才有了现在这份相对安宁的生活。
故事从我外婆开始说吧。
我始终还记得外婆的那句话:“宁宁，有时侯你看到的不是外婆。是人熊婆婆。”
人熊婆婆。或许你也听说过吧。
小时侯的我深信不疑，可时间过去了，人大了，再想起外婆的这句话，只觉得好笑，可笑容停下来，我也清晰的记得。丛林里，那个一直唤着我名字的“外婆。”
那是我十一，二岁的时侯。大概吧。我闹着要吃山上的野生菌子，刚好也是到了有菌子的雨水季节，农活也忙的差不多，加上天气也阴凉。妈妈就顺着我，带我上了山。
进到山里，刚开始我还是一路兴奋的走在前面，可小孩子哪里有多少耐心找菌子，几个山坡爬下来，我已经累的开始挪不动脚了，渐渐就落在了妈妈身后。
我妈妈，天生有些耳背，说是小时侯外婆生的孩子太多，哭闹没有人管，眼泪水经常灌进耳朵导致的。
妈妈会时不时回头看看我，看我在身后，就继续往坡上低头找。时不时催促我跟紧点。
本就是阴天，林子里就更加昏暗。走着走着，天就开始下毛毛雨，不过从小就跟着妈妈经常上山，我也不害怕，都是熟悉的林子。
只是这次，妈妈带我去的林子，比较远，妈妈说，远一些的山里，才找得到。没什么人去。
因为下了毛毛雨，我踩在林子里的丛树叶上，脚底打滑，一下子就从坡上，滑下去不少。抬头看看，妈妈背着背篓，已经离我有些距离了。
我赶紧爬起来，抓着身旁的树干，想赶紧追上去。
埋着头往上追的时侯，刮了阵冷风，吹的我打哆嗦。眼看着快追到妈妈身后的时侯，林子的另一边也传出来声响。
这个季节，上山找菌子的人也多，也是因为看到邻居找到了菌子，我才缠着妈妈要上山。所以第一时间我觉得林子里的动静可能是捡菌子的其他人。
可是看着黑压压的林子，心里还是有些发怵的，所以赶紧加快步子往坡上爬。
“宁宁～”
埋头往上爬的我，听到有人叫我。有些疑惑，可这声音却格外熟悉。反应过来那声音是我外婆。
我停下脚步，那声音就是从刚刚有动静的林子里传来的，我回头往那个方向看。
果然是我外婆，穿着那件我熟悉的橘色外套，背着一个背篓。戴着一顶枣红色毛线帽，很薄的那种。老人家，天气凉的时侯，都会戴个帽子。
“外婆？！”
看着对面的外婆，我高兴坏了。从小跟外婆还是很亲的，外婆五个女儿，我们家算比较差的了，毕竟在乡里。另外两个姨却是公务人员，条件很好，可是外婆对我们这些孩子，都是一样的，甚至更疼我一些。
我当时还小，没有那么多想法。加上对面外婆一直叫我过去，我高高兴兴就跑过去了。
到了外婆跟前，外婆很是亲切的看着我，眼神比平常的时侯还要热烈。一把拉起我的小手。
“宁宁，怎么跑到山里来了，下雨了，等下搞感冒哦。”
外婆宠溺的看着我。
“外婆，你也来捡菌子啊！跟我们一起吧，我妈在上面。”
说完，我指了指妈妈的方向，显然，妈妈已经爬到山顶去了。
“不去了，我从下面河里来的。近些。你看你衣服都打湿了，先跟我回家，换个衣服去。”
看着外婆指的方向，确实是去外婆家山脚下的那条河。可是隔了一座山。我想外婆可能是走了山路近道。
说完，外婆拉着我的手，就要把我往林子里拉。
我跟着走了两步，还是停下了。
“外婆，我去跟我妈说声，不然等下找不到我。她要骂我的，你等我一下。”
外婆听我说完，愣了一下。
“不会的，你妈不敢，外婆在了。走吧。”
外婆还是拉着我的手，急切的想带我走。
“我还是去说一声吧！马上就回来！外婆你等我啊！”
我也很想和外婆走的，毕竟一到外婆家就有吃不完的零食，还会给我零花钱。
虽然当时十岁左右的样子，可怎么说，还是比较在意妈妈的，就这么跟外婆走掉，不打招呼，铁定会挨骂，甚至挨打的。
说完，我挣脱外婆的手，一溜烟跑开了，因为当时的心情完全是开心，所以，一路跑的稳当，很快就爬上坡追上了我妈。
“妈！外婆在下面！”
我一把拉住妈妈的胳膊，大声说道。
我妈一脸疑惑。
“外婆？你讲什么天话（傻话）。”
显然，我妈当时就是一脸不可置信。
“真的啊，在下面，你去看嘛！”
我怕外婆等太久会着急，拉着妈妈胳膊就想往坡下走。
我妈挣脱我的手，叫我慢点。跟着我下了坡。
很快，我带着妈妈到了另一侧的林子。可外婆却不见踪影了。
我见没了人，还埋怨妈妈走太慢，外婆都回家去了。
“外婆！外婆！”
我着急的大喊几声。
“喊什么！回家！”
我妈却在我背上狠狠甩了一巴掌。拽着我回家了，菌子也没捡了。
回到家，我妈先给我换了干衣服，搞了饭吃。忙完坐下来，我才忍不住提起外婆的事。
我妈没回应我，直接进了里房，打起了电话，那时侯我家还是座机。放在我和我妈睡觉的房里。
可我妈却把房门关了起来，我好奇的就趴在门上偷听，
“哎，大姐，我是玉儿。妈今天到哪里去了吗？”
听着妈妈的声音，我知道，是打给我大姨的。我妈排行老二，只有大姨才会让她说话客气些。果然是问我外婆的事。
“哦，没事，问问。过几天有时间我接妈过来住几天，好好好。”
聊了没几句，妈妈就挂了电话。
因为电话没有开免提，我在外面也不确定，到底大姨说了些什么。我妈平时都会开免提，可好像故意防着我，这次就没开。
听着妈妈要出来，我也赶紧溜了出去。
妈妈坐了下来，点了根草烟。我妈是抽烟的。
可接下来不管我怎么问，我妈我没搭理我，问多了还被我妈不耐烦的骂开了。只告诉我，外婆已经回家了。我也小，没多想，相信了。
这件事的后续，已经是过了蛮久，放了假，我妈带我去看外婆。
外婆和我大姨住一起，大姨父是赘婿。外公走的早，外婆就跟着他们住。
到外婆家，外婆各种好吃的都拿给我，我大姨带着我妈去看猪儿去了，乡村的女人嘛，难免就是互相看看收成，菜地和牲口。
剩我和外婆在塔子（院子）里聊天。
我就想起了一个月前的事。
“外婆，上次在山上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啊。”
我手里吃着外婆给的橘子，一脸委屈的问道。
“山上？哪个山上？”
外婆疑惑的看着我。
我就把之前的事，详细告诉了外婆。
“哈哈哈，原来是宁宁看见的啊。怪不得你姨妈要给我收魂魄。”
外婆拿着蒲扇给我扇着风，笑着说道。
“魂魄？什么魂魄？”
我顿时来了兴趣。
“宁宁，外婆老了，那天睡着了，睡着了魂魄去了山上，看见了宁宁。睡醒了，就回来了。”
外婆笑着对我说。
听着外婆的话，我丝毫没有害怕。反而好奇的不得了。外婆看见我丝毫不害怕，脸上有些担忧。
“宁宁啊，以后在山上看见外婆了，千万不能随便跟外婆走，搞不好是人熊婆婆的哦。”
外婆话锋一转，突然说道。虽然人熊
婆婆的故事从小听，可我还是半信半疑的。
外婆的意思就是她没去过山里，我遇到的不是外婆。还是说，我遇到的是外婆，只不过是外婆的灵魂。
回到家，我把和外婆的谈话告诉了妈妈。妈妈叹了口气。
“那天下雨，又到了那个时侯。（下午了）你外婆那么大年纪，哪里走得到我们那个深山里去。你是运气好，没被带走。”
妈妈见瞒不住，也圆不过去，为了让我长记性，索性就跟我明说了。
“可那天就是外婆啊！”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去相信，那个活生生拉住我的人，说她不是我外婆，那她是谁？
“以后不管到哪里，遇到谁，带你走，都不要跟别个（别人）走，听到没有！”
妈妈严厉的看着我，呵斥道。
我只是木讷的点点头。
脑子里还是很多问号。
人熊婆婆？魂魄？山精鬼怪？我始终没有想明白。究竟是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唯一不通的是，那个所谓的外婆，手有些冰冷，还有，她始终都笑的有些过头了。热情的有些过头了，怎么说了，眼神有些贪婪。像极了看见零食的我。
这件事对我和我的外婆都没有什么影响，我外婆后来也长寿到了九十多岁才离世。
可后来，这样的事，也在继续发生着…而且，我渐渐明白，好像，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你想继续听，那咱们下一章继续说。
只是，下一个故事，没有这么温情了。要让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