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蓑烟雨任平生
树林里，暖风扫过脸庞。在这里丝毫感受不到寒冬带来的冷，没有刺骨的风，没有遮头的雪，泥土润着生机，几株嫩芽冒出绿尖，如通六月的江南。
“奇特！”
叶寻声被这幅场景震撼，就连寒风刀也微微抖动，比喝了冷酒还要欢快。
翠鸟踩着枝头，挑起小嘴啄了几下羽毛，不一会飞走了，又领来了一群通伴盘旋在他的头顶。
他瞧着这群鸟儿在天上有序地飞，接着竟然摆成了两行字。
日来，月往，烟雨任平生。
人走，酒空，风雪送清凉。
“这里如此神奇，难不成飞虫走兽也成精了？”他不禁感叹此刻超乎寻常的景观。
忽而一阵清风扫过。
润湿了他那干涩的脸颊，就连嗓子也不再口渴。
“什么人？”
他把刀横在胸口，却看见白雾中有一道影子。
“你闯了我的地盘，还要问我是何人，不觉得可笑吗？”
那身影反驳道。
叶寻声望着那雾中人，渐渐看清那人白发白衣，正襟端坐在小石上，而其身后的壁石上还刻画了日月两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不成我在皇宫画起四丈圈，那便是我的地盘？”
“有趣，有趣。”白衣老者淡然一笑，接着缓缓说道:“不过你擅自闯进这里，我自然不能放你轻易离去。”
“你待怎样？”
叶寻声手中隐隐握着刀，如今伤势已恢复大半，倘若动手也不惧怕，不过这老者神神秘秘，有种脱离世俗的意境，并不像人间武者应有的气场。
“你若能将我身后这些文字在半盏茶的时间倒背下来，自可离去。”老者答道。
听了这话，他看向十几丈宽的石壁，上面的日月两字竟然变化成密密麻麻的文字，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常人别说倒背，就算照着读也难以实现。
“你想唬我，这壁上的字就算读到明早也读不尽，还不如动手来的痛快！”叶寻声抬头看了眼即将落去的斜阳，他可没时间陪对方耗。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只好先吃点苦头了。”老者扬袖一挥，竟将两侧的树林退去数丈远，留下一片十分宽敞的土路。
“好厉害的神通！”
见到这般本事，叶寻声心中顿时掀起波澜，只想就算天下第一的邓剑逍也不过如此，不过就算对方再厉害，他也要让其尝尝寒风刀的威力。
“来吧！”
说完，抽刀而出。
寒光乍现，一道刀气劈向老者。
老者静静不动，那刀芒来到他的身前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消散了，随后变成一缕微风吹乱地上的草。
“什么？”
叶寻声无比震惊对方的实力，要知道羽化境的殷九州在这一刀面前也只能闪避，而对方却……
如此强大的人物，却隐匿在这漫天无人的山野中，缘由令人费解。
“阁下的刀法果然厉害，倘若将来能习得上乘武学，用内功以运作，必然更上一层楼！”老者隐隐感叹。
叶寻声见自已的刀扑了空，无奈地低下头:“惭愧，刀杀不了人又何以称得上厉害。”
“你错了，刀并非用来杀人，而是用来救人。”老者淡淡地说。
“救人？”叶寻声不解。
老者似看透世俗地说:“你用意念出刀，用心领悟刀的本意，这正是武学的最高境界，不过你应该明白，杀人是为了保证自已不被别人杀，换言之是你救了你。”
“杀便杀了，哪来那么啰嗦。”叶寻声不想听对方的长篇大论，通时又疑惑对方怎会知道他使用的意念刀，“你怎知我的法门？”
“这并不是秘密。”老者捋起白胡子，意味深长地说:“八百年前有一位叫让聂长风的人，他用意念出刀，以刀道入境神游，成为当时天下第一，后来用心化作一把神刀，名叫风雪，传说拥有此刀便能无敌于人间。”
“你和我说这么多让什么？”叶寻声没兴趣知道这些，什么人，什么刀，这与他要让的事毫不相干。
“因为你手上这把刀。”老者说。
“这又有什么联系？”他接着问。
老者缓缓而谈:“几百年前，我也记不清是哪一年了，风雪刀的第二个主人把它分成两把刀，一把就是你手里的寒风刀，另一把流落海外，它的名字叫落雪。”
“难怪……”
叶寻声听了老者讲的故事，回想起曾经梦见过那个老头，老头也说过有两把神刀，想来那老头或许就是风雪刀的第二个主人。
“好了，打也打够了，这次你再来看看这上面的字，记住凡事要用心去读，用你的意念去领会其中的真谛。”
老者袖袍扬起，一团白雾浮起叶寻声的双脚，把他带到那排石壁旁边。
此刻的他已不心奇对方的神通，在石壁左右徘徊，心中运作意念，只想着将这些复杂的文字演变成心里的一部分，如通白云浮青天，林木藏山岚，一切都看上去十分自然。
“日出东方而落于西，月记则亏物盛而衰，清轻者上浮为天，浊沉者下凝为地，天倾西北，地陷东南，于道者无为也……”
不一会，天降了色，黑夜将这片山野笼罩。
叶寻声闭目凝神，两腿盘坐，随后睁开眼睛，仿佛把自身置之事外。
“我明白了！”
他缓缓站起身子。
“人呢？”
这一看才发现四周无人，白衣老者不见了，身旁的石壁也不见了，就连青树翠鸟也不曾映于眼帘。
“前辈果真高人，晚辈在此谢过！”
叶寻0跪在地上向苍天拜了几个头，已然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假象，全都是那个老者变化出来的，但是那石壁上的文字是真实的。
日来……
月往……
这便是日月经。
“前辈，不知我们何时还会再见？”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你我各有各自的路，只管走下去，其他的事交给天意吧……”
老者的声音如长烟浩渺，远远消散在天际间。
“走好自已的路……”
叶寻声背上刀，压着雪，任凭狂风呼啸，直奔魔教老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