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姜小果得到Jason牵线的肯定答复之后，果断回公司开始赶bp。毕竟有周寻这么个强劲的竞争对手在，姜小果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她要向周寻展示她三年来锻炼出来的专业素质，这种隐秘的较量，多少也存了一点让周寻刮目相看的心理。
如果这个项目周寻没有拿下，而被她拿下了。
那画面，想想就很爽！
于是姜小果开始了她人生中写的最快乐也压力最大的bp。
她在综合了多方面的信息，几乎要把眼睛看瞎了，狂灌了几杯咖啡，头都要扯秃了一半，熬了一个大夜之后。
她的bp，终于出炉了！
她手捧着刚打印出来还热乎的bp，仿佛看到了她已经成功将周寻踩在脚下的胜利场景。
于是她丝毫不累地连忙打车去了gravity，准备在覃天上班的必经之路上堵他。
按照Jason的安排，姜小果应该和其他投资人一样，走gravity的流程交bp，再由覃天看了之后，感兴趣才会联系姜小果。
但生意哪里有等来的，姜小果好歹也在风投行业干了几年，她深知一切都有变数。
命运决不能托于别人的手，只能牢牢攥在自己的手里。
覃天在电梯里看到的姜小果，就是这幅样子。一丝不苟的套装，看似打理的井井有条头发丝和妆容，但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眼里的红血丝和眼下没有遮干净的黑青。
而且姜小果整个人呈现一种不正常的亢奋。
这一点覃天在电梯里听到姜小果滔滔不绝的阐述时，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我知道gravity目前有很多种选择，但是，第二轮融资不比第一轮，金额并不是最重要的，选择合适的才最重要不是吗
覃天挑了挑眉毛，没有打断姜小果过于自信的发言。
蓝禾比起其他vc来说，更加稳健，和政府的关系相比与其他vc，也更加密切，如果gravity有进一步在资本市场上发展的诉求，我们蓝禾也有这方面的资源。姜小果阐述了她完整的观点，但覃天始终一言不发。
姜小果恍惚间好像回到了第一次堵周寻的时候，当时的她，颤抖着讲完了她所有的回答，期待着周寻能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如今的她也是一样，哪怕职级变了，但面对资本家的时候，还是一样卑微。
她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万恶的资本家。
但表面上还是微笑着问：覃总有什么疑虑吗您可以问我。
覃天看了姜小果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姜小姐，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讲了。
您刚才说的方案，很不错。换做其他任何一家科技公司，恐怕都会被打动。覃天笑着说，然后话锋一转，将刀刺了出来。
可惜，姜小姐说的这一切，我都不感兴趣。若不是Jason的请求，这份bp可能都不会出现在我的桌上。覃天彬彬有礼地说完，还绅士地问：我接下来还有会，就先走了。下次再见，姜小姐。
姜小果还没来得及说话，覃天就下了电梯。
那冷傲的背影，越看越像当初的周寻。
姜小果气呼呼地在电梯里打了一套组合拳。
该死的！臭男人们！
发泄完地姜小果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对着镜子补了个口红，就气势汹汹地杀回了蓝禾的办公室。
一早上她浑身散发着火山爆炸的气息，让她直属的几个小朋友一大早就战战兢兢，一句话都没敢多说。
姜小果打开word，开始修改方案。
她刚打了一行字，耳边突然响起覃天那句。
【我不感兴趣】
艹！姜小果没忍住爆了粗口。
然后她黑着脸去公司的茶水间倒了杯咖啡。
咖啡机轰隆的声音带走了她纷乱的情绪，她慢慢冷静下来，不自觉地想：既然gravity拒绝了鼎盛的投资，那就说明它对传统vc这一套不感兴趣。姜小果还没有自大到认为她的水平已经超过了行业顶尖水平。
她看着滴滴答答的咖啡液泛起了涟漪。心头不由得升起了一个念头。
【gravity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公司】
如果不是一家科技界的巨无霸公司，那么他们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姜小果看着眼前的咖啡，皱起了眉头，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和鼎盛一样的错误。
她把gravity当成了那些只想上市割韭菜的公司了。
也不怪她傲慢地先入为主，只是市场如此，她见过不少创始人，哪怕再有情怀，可最终最看重的还是金钱。
覃天的拒绝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让姜小果明白了，他们蓝禾的老一套，吃不开。
也许她还不够了解gravity，也不够了解覃天。这种初创公司和它的创始人，一般都有着相似的气质。
她如今这番败局，倒真的被周寻说中了。
姜小果难掩挫败地抓了一把头发，然后不禁想到了，面对这样的情况，如果是周寻，他会怎么做
她突然想到了当初周寻要投资buyerbox时的孤注一掷。
【只要我选择了一个项目，那我就要allin！】
是啊，如今在这座独木桥上，除了前进，难道还有第二条路吗
想到这里的姜小果，又重燃了勇气。
她手里拿着咖啡杯，雄赳赳气昂昂地转身回了办公室。
姜小果飞快地给自己的下属分配了任务。
Jessica你去查gravity成立之初到现在所有的资料，以及他们各位合伙人的资料，越详细越好，给我把他们扒到底掉的那种！
John你去整理一份gravity业务的报告，以及对这个行业整体的分析，和对未来五年行业发展的预测。
布置完任务之后，姜小果自己也没有闲着，她开始给这几年攒下的人脉们打电话。
Linda，我记得你之前投过tmt行业你之前对行业的分析能不能发我一份啊我请你吃饭！
张姐，我记得你说你儿子也是MIT毕业的那您的儿子了不了解覃天啊他们好像是一个学校的
哦，不了解啊。没关系，没事儿，我就问问，之后有时间约饭啊！
姜小果打了一圈电话下来，发现gravity的其他合伙人还算是有迹可循，可唯独覃天这个人，她竟然一无所获！
哪怕是自己手底下天天追星，最会扒人的Jessica都没挖出来什么。
要知道Jessica人送外号洛阳铲啊！祖坟埋哪都能扒出来的那种。
这个覃天！记住你了！
姜小果只能硬着头皮给瑞贝卡打去了电话，瑞贝卡接通电话后，温温柔柔地问：小果，刚想给你打电话呢！婚礼定在了下个周末，本来想去巴厘岛办海岛婚礼的，但现在出不去，只能在较场尾先办一个小型的了。
姜小果听到这个熟悉的地名，犹豫地问：较场尾不会是周寻家的民宿吧
瑞贝卡笑着说：是啊，因为时间比较紧张，就麻烦周寻帮忙了。
这可真是——
姜小果一时无言以对，只能尴尬地说：蛮好的，周总家的民宿环境很不错——
说完她又觉得不对，这样说好像显得她对周寻家了如指掌一样。
于是姜小果只能尴尬地住口了。
瑞贝卡贴心地说：我把婚礼定在了周末，你记得提前一天到啊，伴娘和伴郎要彩排一下流程。对了，覃天也在。
不愧是瑞贝卡，一句话说到她的心坎上。
姜小果飞快地说：我一定准时到！
随后她又问道：瑞贝卡，我想打听一下覃天这个人或许什么时候能请你和你老公一起吃个饭吗
瑞贝卡笑着说：别那么客气了，你要是不介意，今晚我们在Jason家BBQ，你要不要来
姜小果迟疑地问：这个们，包不包括某人啊
瑞贝卡哈哈大笑说：你猜
·······
姜小果脑补了一下周寻西装革履、金丝眼镜，然后在露天看台上烤串那画面，实在是太美丽，让人不想再看。
BBQparty这么美式的事情，周寻应该不会去吧毕竟他那么爱安静的一个人。
于是姜小果欣然答应赴约。
下班后，姜小果直奔超市买了很多食材，大包小包地拎着去了Jason家。毕竟有求于人，总不能空手上门吧。
等姜小果到了Jason位于顶楼的露天大平层时，一股羡慕之情油然而生。
这风景，这位置！不愧是混过华尔街的，就是和她们这些苦哈哈的搬砖人不一样哈。
一进门，姜小果就发现这是一次比较私人的聚会，因为到场的人大多没穿正装，而且她也比较眼生，显然也不是她们这个圈子里的人。
姜小果悄悄问瑞贝卡说：这都是Jason的朋友
瑞贝卡点了点头，然后凑在小果耳边给小果说：覃天在阳台上，你帮我把这杯酒拿过去吧。
姜小果感激地说：瑞贝卡，谢谢你！
瑞贝卡俏皮地眨了眨眼，走开了。
姜小果端着瑞贝卡给的就，往阳台的方向走去。
一到阳台，她就看见早上拒绝她的覃天的背影。
她轻咳一声，将手中的酒杯递了过去：瑞贝卡叫我给你的。
覃天看了姜小果一眼，有些意外地说：姜小姐手段了得啊，这你都能进得来
······
摆明了不是夸人的词，姜小果还得忍着和覃天聊。
覃总，在看什么姜小果问。
覃天淡定地说：风景。
好看吗姜小果问。
覃天阴阳怪气地说：一个人的时候比较好看。
······
逐客令
你又不是主人装什么啊我也是客人好嘛
姜小果平静地说：那您就该找个没人的地儿看呐，怎么往人多的地儿钻
覃天被噎了一下，无语地说：我好像才是甲方吧
呵，还没合作呢！谱先摆上了！
姜小果翻了个白眼说：什么时候签的合同啊我怎么不记得了
覃天彻底熄火了，拿着酒站在旁边不说话了。
姜小果想问点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突然想到，覃天好像是北大天文系毕业的，硕士去的MIT读计算机。
于是姜小果一抬头，指着她唯一知道的星星说：北极星真的好亮啊！
覃天翻了个白眼说：那是金星。
······
该死！翻车了。
她听见旁边的覃天淡淡的说：金星是地球上看到的，次于月球第二亮的星星。只有在上合日的时候你才能看到它，下合日的时候，它会隐没在太阳的光芒里。
一脸迷茫的她只能机械地附和道：是嘛
不知是她的无知激发起了覃天传道授业的精神，还是他单纯的心情好了起来，反正姜小果免费听了一堂天文科普课。
当金星与地球分别位于太阳的两侧，且三者成一线，那么就叫金星的上合日。当金星与地球都位于太阳的同一侧，且三者成一线，就是下合日。
确定了上合的位置后，在地内行星视运行的过程中，又确定了东大距、西大距、下合的三个准确位置，所以我们古代，观察到的金星处在东大距位置时，金星叫启明星；在西大距时叫长庚星。
那边那个是水星······
覃天一个一个指了过去，姜小果似懂非懂地点头，不是问出几个愚蠢的问题。
远远看去，两人并肩而立，相谈甚欢的样子，背影看上去，还有几分郎才女貌。
一进门的周寻看到这一幕，感觉呼吸都滞了几拍。
他几乎是没有思考地，就迈步走进了阳台，沉声喊道：姜小果！你在这里干什么
姜小果正沉迷于星星中不可自拔，听到周寻的声音下意识地一抖。
她回头看到站在露台门口地周寻，脸色铁青，一时有一种偷情被抓包的羞愧感。
随后她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可思议地想法甩了出去。
姜小果冷静地说：看星星啊。
看星星
别人都在里面吃饭，你们躲在这里吹风！
周寻气地揉了揉眼睛，但还是温柔了口气说：阳台上风大，进去吧。
周寻这是要抢客户
姜小果看了一眼旁边看好戏的覃天，下意识地出现了一个护食的动作，对着周寻说：我不走！
好家伙，周寻这下彻底压不住火了。
他冷冷地问：为什么就因为他随后抬起手指向覃天。
被点名的覃天一脸无辜，觉得周寻这火实在没有道理，但他还是保持了一个看客应有的沉默。
没想到姜小果竟然点了点头说：对啊，就因为他！
眼看着就要引火烧身的覃天，见事不对，连忙脚底抹油准备开溜。他笑着说：你们聊，我有点冷，先进去了。
没想到姜小果居然说：一起。
覃天顿了顿，看着脸色越发难看的周寻，觉得他还是什么都别说圆润地离开才是上策。于是覃天装作没听见，两步就跨出了阳台。
那架势，活像是逃命一样。
站在原地的姜小果准备要追，谁知一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抬头，她就对上周寻那双深邃的眼睛。
别走。：周寻说。
晚风吹过，气温是有些冷了。
姜小果想，海边还是风大，连周寻的手都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