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顾笙起了个大早,她的确是差不多一晚上没睡着,将床给让出来之后,她干脆半躺在萧瑟之前搭建出来的那个板床上,她在上面翻来覆去一个晚上,感觉自己骨头都要碎了。中间偶尔能够眯了一下,结果又被旁边的人呓语声给惊醒。
萧瑟睡觉的时候身体是蜷缩成虾状,那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他低语的时候喜欢咬着嘴唇,黑暗中能够想象出他把自己漂亮单薄的嘴唇咬得呈现出鲜艳欲滴的血色。
好几次因为担心他咬到自己的舌头,顾笙干脆拿手机,趁着微弱的显屏亮光,打算直接用之前给他擦脸的毛巾让他去咬,结果没想到他没咬毛巾,反而是一口咬住她的食指,吓得她肩膀一颤,差点儿下意识的一巴掌甩过去。
虽然后面也是用掌心轻拍他的脸颊,希望他能够松嘴,但这人不愧对得起“小疯狗”的称号,咬着就不肯松手,甚至还叼着手指,好在没有发疯把她手指咬断,反而是鼻翼微煽,仿佛嗅了一下的动作,随即顾笙感觉到一个指腹被一个质地略冰冷的物体划过,伴随的还有那湿濡的舌尖。
吓得她赶紧将虎口往他下颌处用力一掐,总算是将手指给拔了出来。
有些嫌恶地看着自己的食指,最后那毛巾擦了个干净,也不再管他继续咬着嘴唇,偶尔发出低沉的呓语声。
中途眯着眼大概迷迷糊糊睡着了一会儿,一直到偶然听到外边响起一声不知名的鸟叫声。
看了一眼腕表,此时显示时间是五点四十九分。
走到院子里,外边冷冷清清的,大概是昨晚上刚下过一场暴雨,院子里唯一一个的一棵树被打得七零八碎,满地的树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味。
不远处的天际依旧低沉,只是不再刮着风,眯着眼瞧见那特殊与西北地区的独特荒漠与一大片的黄沙,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回过神,她朝着茅厕走,拿着昨晚上收拾出来的小行李袋,直接在外头唯一一间茅厕冲简单冲洗了一下。
冲洗的时候还特意检查了茅厕上拴着的铁扣,确定外边推不进来后,她才花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简单咬着牙给自己盛满了一桶冷水,几乎是咬着牙冲下去的,冷得她直哆嗦。
这次换上了一件全黑的宽松运动服,她坐在台阶上,把换下的衣服塞到背包里,然后坐在院子跟门口的台阶上,不紧不慢的系鞋带。
此时不知什么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声,顾笙回过头,便看见一个穿着有些洗得泛白的深蓝色的长袖衬衫,年纪在五十多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廊边,他手里还夹着一根烟,应该是出来抽烟透气的。
他皮肤是那种长期暴晒后的干瘪,眼尾两侧的沟壑显得更沧桑了。
男人见了她,脸上倒没有太多的表情,反而笑着说:“昨晚上的风挺大的。”
顾笙见院子里没啥人,应该是对自己说的,于是便点头附和:“嗯,是挺大的。”
中年男人低头抽了一根烟,遂走上前两步,此时跟她并排着,他个头不算高,撑死一米七了,甚至还穿着一双破旧发黑的运动鞋。
便听他继续道:“也不知山上现在是什么景,吹的什么风,什么人还在上边。”
大概是因为早起又睡不好的关系,脑子发浑的情况下,一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很快就苏醒,她下意识的就顺着这话茬道:“春景算不上,秋景差点儿意思,吹的肯定不是西北风,想上山的人也已经下山回家……”
等说完这两句话她陡然一颤,若仔细看她左侧的手已经微微拢成拳头。
这两句话看似正常,但实际上在某个行业里,应该说是极少人会知道,当年她作为线人出任务与那些D贩接头的时候,据说一些大佬最是喜欢调侃这两句,但实际上线人跟D贩接头的暗号甚至多达上千种,每种都有自己的意思。
其中这里的西北风指的是相反的东南,上山的便是去的人,回家便是交完货。
她当年接了上百次头,唯一接头用过的这一句暗号次数仅有一次,但偏偏她对于每一个接头的暗号都熟记于心。
此时中年男人低声道:“货在东南X市省道,会有人跟你碰头,要验货点东西有部分在这。”
男人拿出一个红色塑料袋,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啥,但是却递了过去。
顾笙尽量心平气和的接过来,但也是瞬息之间的事情,此时院子里大门被人“砰”的一脚踹开,伴随着一个震耳欲聋的声响。
“别动,再动毙了你!”
好几管黑压压的枪口就对准了她跟旁边的中年男人。
第378章混乱
门口被撞开的一瞬间,顾笙猛然打了个激灵,就看见两个穿着打扮很普通,但是眼底却与寻常人不同,眼神锐利犹如鹰隼,这种很明显外表只是一种伪装而已。
两个男人手里拿着手枪,一左一右形成一个包围圈,这个状态下只要想就可以随时扑上来进行武力压制。
顾笙还未反应过来,就发现手里已经多了那个塑料袋,应该是男人之前就塞在她手里的。
男人嘴里嘀咕了一句“该死的,怎么那么快就找了过来。”一边瞪着顾笙,仿佛已经将暴露行踪这件事归咎于她。
说时迟那时快,便看到原本满脸沧桑一开始行动还有些缓慢地中年男人却忽然从胸前她掏出一把只有巴掌大小的物件。
顾笙就站在他旁边,因此倒是将那个东西看个真切。
赫然是一把手枪!
对面两个人对付这种场面似乎早就有经验,就在张伟然做出一个掏的动作的时候,不仅没有马上动手,反而厉声喝道:“张伟然,别再继续负隅顽抗,你知道你自己逃不掉的,你的同伙都已经相继落网,赶紧举手投降!”
“去你妈的投降,老子就今儿就算是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落入你们手中!”
张伟然眼底闪过狠辣的光,手里紧握着的手枪,
说着枪口的位置不是朝向对面的两个人,反而是朝着顾笙。
而在一百多米处一栋三层楼的土房顶部,一个队员在趴着,指腹扣在狙击步枪的扳机上,几乎是瞬息之间的事情,扣下去的那一刻,子弹顺着弹道撕裂空气。
“砰!”张伟然拿枪的手臂溅出漫天的血花,他惨叫一声随即蹲在地上捂着手。
此时土房上的男人才抬起头咧着嘴,笑着看向旁边另一个男人。
乔小乔拧着眉冷声道:“看我做什么,击中手臂而已至于这么高兴?”遂又淡声道:“距离手腕还是偏离了五公分左右,回去之后每天多练两小时的狙击训练。”
“靠,队长,你也太狠了,本来每天我们都累得跟条狗一样,还要继续操练啊?”
乔小乔压根不管他,
低头用对讲机提醒道:“大刘,大风,准备收网,把人捆好后押回车上。”
“胡狼小队收到。”站在院子里的其中一个特种大队的队员应了一句,随即又将目光放在已经退了好几步子,戴着口罩又将围巾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顾笙反应倒是挺快的,在中年男人被击倒的瞬间,她就已经走到另一侧了,但不敢马上逃跑的原因是,第一,目前情况并不明朗,但可以猜测中年男人身份不简单,而且能轻易使用圈内的暗号,极有可能是当初她在国安局做线人时候经常需要接触到的那类罪犯;其次,她或许误打误撞进入了某个组织或者部门,尚且还不清楚究竟是警部还是军部这边执行的一项任务中。
顾笙手里的东西直接往前一扔,随即才沉住气对那两个人解释道:“我跟这个大叔并不认识,他方才跟我搭话,不知道为什么就塞给我这包东西,但是我愿意接受你们的盘查,前提是我得知道你们的部门。”
大刘跟大风互相对视了一眼,大风这里率先将倒在地上捂着手肘痛得面无血色的张伟然仅用一根绳子就反捆着。
不过大刘还是朝着对讲机说道:“队长,跟张伟然接线的女人说不是一伙的。”
小乔拿起望远镜,恰好顾笙退步到了院子那棵树底下,树枝直接将她大半张脸都给遮住,
小乔皱了皱眉,但还是冷嗤道:“这种鬼话咱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没听过百八十回也听过十几次了吧,那些手里沾满血的人,嘴巴哪一个不是骗人的恶鬼,越是急着想要洗白自己的,指不定心越黑,先带回去吧,真无辜的话自然会放她走。”
另外一边负责在楼下进行收网清查工作的大熊却瞧见大概七八百米的地方,几辆军绿色的吉普疾驰在前面的国道上,车轮打起一片漫天黄土。
大概是因为那几辆车的方向的确是看着像朝这边的,大熊此时忍不住嘀咕道,“可别是冲着这边来的吧。”
此时院子里却突发意外情况。
萧瑟不知何时站在院子里,跟条发疯的野犬,出其不意的直接就撂倒了想要把顾笙捆起来的大刘。
原本身手不错的大刘被眼前突然撞过来的萧瑟打了个错不及防,鼻子一热,
至觉得面门上挨了一拳,脑子还发晕着,小腿又被人狠踹一脚,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早就反应过来的大风立即起身,立即进行反击,但看见对方穿着军装,眼神闪了闪,
立即质问道:“你们是西部战区的人?”
萧瑟的战友哪里听得进去,看这两人穿着普通的衣服,但手里却还握着手枪,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前段时间部队组织观看的关于近期有犯罪团伙潜逃到西北,尤其是戈壁这边的系列视频,更是认为这两人一定是某个犯罪组织团伙,或许甚至就是贩卖人口的。
眼瞅着院子里乱成一团,这两个兵根本不听自己的,大刘跟大风两个人又不能真对部队上的兄弟们下死手,只能尽可能的防御。
而小乔与之前的狙击手已经驱车到了土房附近,从无线耳机里也意识到院子里突发意外情况。
小乔刚进入院子,便看见萧瑟疯了似的殴打着已经落于下分的大刘,于是立即上前隔开两人。
打红眼的萧瑟宛如一条疯狗,基本上处于逮捕着谁咬谁的状态,下手极为狠辣,基本上用的都是一招制敌的那种狠招。
但小乔是谁,当初可是杀出重围,直接从三百多个侦察兵比武大赛中夺取北部战区兵王之称的狠人,对付萧瑟不在话下,且也察觉出这个兵戾气太重,于是眼神一沉,直接朝着萧瑟的小腹用拳头击打。
与此同时,几辆军用吉普车上跳下来一批迷彩作训服的士兵,他们正是接到这边暗线消息,对重大案件在逃犯张伟然进行抓捕行动的三十九集团军底下某侦察营的人。
最后一辆吉普车上,驾驶位的司机扭头瞥向后面面沉如水的男人,才轻声道:“团长,根据仇唐的消息,最后发过来的定位就在这里,应该跟萧瑟在一起。”
第379章开了一枪
第379章
开了一枪
时间回到四个小时之前,在萧瑟第一次发病后,战友尝试着用卫星手机给萧寂去了一次电话,当时大家只忙着关注萧瑟的病情,并不清楚正在给某处打电话的战友。
作为萧家最小的孩子,
萧瑟可以说是萧寂一手带大的,当年十八岁的萧寂要去国防军校的时候,十二岁的萧瑟居然在大半夜偷偷爬入了前往学校的车子后备箱。
十二岁的小狗崽犟着脖子喊道:“我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们甭想拦着我,你们就是想把我们分开,想搞死我是不是?”
当下气得萧家老爷子当晚上拿萧家祠堂里的长鞭狠抽了小孙子三下,当然,最后到底舍不得下狠手,毕竟小孙子父母早年双亡,出于愧疚老爷子一直对小孙子实行明面上的严厉,背后里却秉持着无法无边的宠溺。
至于在前边二十三年之间,萧瑟被整个萧家养“歪了
”,才十八岁考上大学那年放暑假的时候,就跑去烫头纹身打舌钉,而飙车泡吧玩女人仿佛也成了理所应当的一件事,整个人沉迷于一种极致疯狂的世界。
如果不是萧寂做主押着他进入部队,只怕萧瑟还能继续荒唐下去。
送他来西北的时候,萧家就嘱咐过这边的领导,没敢嘱咐大孙子,毕竟大孙子对萧瑟还是极为严格的,老爷子大半夜挨个给自己几十年前的下属,如今放在西北战区都是数一数二军政大人物的领导打电话,一一叮嘱,可以说是溺爱到极致了。
好在萧瑟虽然在部队里是个刺头,但这三年改变不少,在面对军演还有部队训练的时候能够拎得清,各种训练从不落下,甚至还荣获好几次的一二等功,只是反面便是,叛逆起来的时候,能够领着连队里的战士们一起造反那些自诩经验丰富然后就打压小兵的老油条,还曾经将一个故意找茬的副营长大半夜给半裸扔在戈壁滩上。
结果身上的背了处分,但这处分又因为后面军演时表现过于出色又抵消了。
接到战友消息的时候是凌晨两点多,此时按照萧寂的习惯应该是已经睡下,毕竟这个男人在近乎二十年的时间一直变态的保持着十一点入睡,早上五点半起床的习惯,如若不是特殊情况或者特殊任务,他不会轻易打破这个自己这个习惯。
因为三年前萧瑟换上癔症之后,萧寂就想办法带着萧瑟去了各大医院,可以说全国各个地区的最专业的专家都替萧瑟进行过会诊,甚至还请过国外专业的团队,但最后得出的诊断结果依旧是某个事件遗留下来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就是网上经常出现的“PTSD”,只是萧瑟的应激反应会更严重一些。
不仅会在晚上经常陷入梦魇情况,还会因为一件极小的事情或者物件陷入癔症抽风状况,前两年最严重的两次得一度送入重症病房,当时萧瑟已经出现休克与呼吸困难的状况,一直到后来发癔症的时候会出现无差别攻击的情况,也就是逮着人就撕咬。
通过电话后,萧寂给某处拨通了电话,那边女人清冷的声音出现在听筒中。
“你先把人给带回来,如果可以的话,按照他战友的说法,已经出现了在他发癔症时候能够克制的人是吗?把他也带回来,可能是这个人身上或者是穿的衣服带的首饰,甚至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有可能成为让萧瑟平静下来的诱因,咱们需要分析清楚,这对于萧瑟后续的诊疗有很大的帮助。”
“嗯,我知道了,后续就麻烦你治疗了。”萧寂的声音没有半点儿波动情绪,窗口上映射出来一张算不上英俊但却给人一种冷毅肃沉的脸庞。
这次萧寂只带了一个班的侦察兵,都是训练有素的尖子兵,因为萧瑟发病起来可能会惹事,且路上还需要人照顾,因此三辆吉普车从戈壁滩附近的军区出发,冲着战友发送的地址,距离战区大概有两百多公里某个农房驶去。
等他们嫩抵达农房的时候,院子里的吵闹声叫前边一辆车的侦察兵的老班长立即警惕的蹙眉。
萧寂下车,率先走入院子内,看见的便是萧瑟被人压在地上,两个陌生的男人正视图将他给控制起来。
而另外一侧,一个女人也被控制在墙角无法动弹。
触及到萧瑟嘴角的淤血跟发白的脸色,萧寂眼神一沉,虽然心里隐约猜测可能是因为萧瑟先惹的事,但萧寂对萧瑟的保护欲作祟,亦或者是二十几年来长期的惯性保护,在对方试图一脚踹上萧瑟小腹的时候,却被萧寂紧紧扣住了手腕。
大刘有些惊愕于手腕上的力气,而且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居然没有半分察觉,只能说明男人惯于隐藏气息,而且呼吸也很稳。
但视线落在男人身上那间戎装以及肩膀上的上校肩章的时候,大刘愣住了,没想到又是一个当兵的,而且还是个等级不小的军官?
大刘出于本能反应,下意识的回了手,几个回合下来居然没办法伤到眼前男人半分,甚至还处处处于被牵制的状态。
虽然大刘在特种大队属于中等水平,但曾经也是面对三四个劫匪包围也能做到心不慌手不抖的,可现在他所有的截拳都被男人挡了下来,而且是硬挡的那种,不仅如此,男人虎口力度十分强悍,牵制他手肘的大掌仿佛要捏碎他一整个骨头。
几乎用不到一分钟,大刘就已经被完全压制,而另一个原本紧盯顾笙的大风见状立即过去帮手。
此时大家并没有发现地上原本被捆着的张伟然正利用墙壁作为支撑点,且他自小学习了一套解开捆绑的奇淫技巧,曾经还高傲的放话,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什么样的绳子,哪怕就算是警方的“银手镯”也没办法让他失去自由。
在院子里混乱一片的时候,张伟然忍着手肘上的刺痛,不管血染红了袖口,动作艰难地开始解开绳索,然后眼明手快的想要从腰后掏出另一把手枪。
是的,张伟然这种国际上赫然在列的通缉犯让他从不会只随身携带一支枪,腰侧还有另一把迷你手枪,只有巴掌大小,一共七发子弹,但在关键时刻依旧能送人去底下见阎王。
他的枪口对准的是一度令他深恶痛绝,曾经将他身边不少好哥们送上路的华国人民军人。
黑压压的枪口指向了院子里看着最冷漠却让所有人忍不住生出忌惮的萧寂。
“砰!”子弹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令所有人浑身一颤,心脏就像是同时被人狠狠捏了一下。
小乔跟大熊赶到的时候,便看见张伟然瞪大眼睛倒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的样子,而他看向的方向赫然是前边举着枪,一个围着围巾看不清脸的女人。
第380章
这不是顾笙第一次杀人,但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开枪,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开枪的话根本想不出任何阻止张伟然的办法。
她手里的枪是此前张伟然被打掉的那支,当时就落在前边地上,她意识到张伟然撩开衣服后摆的动作后,几乎是下意识冲过去捡起那把枪。
枪早就上膛,她扣动扳机的时候虎口有些震动,这一颗子弹打在了张伟然心脏右侧,不足以让他直接毙命,但剧烈的疼痛却叫他瞪大眼睛不断在地上抽搐,甚至因为失禁而溢出裤裆的鸟渍。
打完这一枪后,顾笙微微喘气,但还是十分冷静地将枪里的所有子弹给卸了,然后安静地退到墙角。
她没有跑,因为跑的话只会引起更大的误会。
此时房子里被那一震耳欲聋的枪声从梦中吵醒的崔海潮跟大卫披着衣服就跑了出来。
待看清楚院子里的情况,两个人都蓦地吓了一大跳。
“这、这都发生了什么事?”大卫嘴巴大张,视线落在地上的张伟然上,对方中弹的伤口仍然在源源不断地冒着血。
萧瑟喉咙发紧,眼神复杂地看向角落里安静的女人,这一枪是救了他哥的命。
很显然萧寂也察觉到刚刚若不是对面的女人,倒在地上抽搐的人便会是自己。
小乔跟大熊这边赶到之后,小乔还未来得及出手,那枪声便赫然响起。
而隐没在树底下的女人虽然看不清脸,但小乔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奇怪来自于女人的动作。
她打完那一枪之后下意识的退到树荫底下,以及过分冷静沉默的表现,更像是一名面对这类场合十分习惯,甚至熟稔到可怕的职业罪犯。
小乔拧了拧漂亮的眉毛,但很快注意力又被萧瑟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打破。
“他们两个有枪。”
萧瑟手指所点的方向便是大刘跟大风,此时五六个侦察老兵立即端枪举向两人。
小乔跟大熊对视一眼,大熊立即大声喊道:“等等,误会,都是误会,我们也是部队上的,咱们都是战友!”
萧瑟的战友听到这立即反驳道:“既然是部队上的,为什么要袭击我们的战友?”
大刘立即说道:“不是我们先袭击,是他跟疯狗一样扑上来,我们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然后出于自卫才不得不反击的。”随即又低声低估了一句,“也不看看他下手究竟有多狠,招招都是冲着下三路的地方来的,这要是被打倒下半辈子真得就废了。”
萧寂目光打向自己弟弟,此时萧寂粗鲁地抹掉嘴角的血渍,一脸的不忿,便冷笑道:“正常人在院子里看见自己的人被捆着带走,谁他妈能淡定得的住,况且,好人的脸上也不会写着好人两个字,再者,你们这长得也不像好人。”
“喂,你他妈怎么说话呢,我看有的人穿这一身才是真的践踏,小畜生就是小畜生!”大熊听到自己战友被诋毁,于是立即张嘴反驳。
萧瑟也不是个服软的,当即眯着眼,瞅着眼前这个牛高马大的大块头,眼底的阴冷立即溢满,“你是哪儿来的狗东西,在这里的乱吠。”
“乱吠也好过有的狗没栓好绳放出来乱咬人。”大熊怼人的功夫也是不甘示弱。
“玫瑰姐,你没事吧?”崔海潮刚要朝顾笙走去,结果脚底踢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件,下意识低头一看,那儿赫然是一把手枪,吓得他犹如惊弓之鸟整个人弹了一边。
而在崔海潮身后还有房主一家子,那老妇看见地上瘫着的张伟然,吓得差点儿没晕过去,哆哆嗦嗦的持续用方言问道:“这是咋的了?”
“大娘,没事,咱们就是进行军演,一方演坏人,一方演军人,单方面的抓捕演习活动。”萧寂身边的上尉军官笑着解释道。
大娘作为西北人,且就住在这附近,倒是见过几次部队上的拉练演习,瞥了一眼地上的男人,一下子了然,嘴里念叨着:“那这装得还挺像咧,这血就跟真的似的。”
对面萧寂已经松开大刘的手腕,此时他大抵猜测出院子里一行人的身份,于是便看向从始至终没有开口但光站在那里就令人无法忽视其身上的气势,那是一种看似放松但实际上浑身肌肉绷紧的状态,他身上的气息十分的危险,他相信如果自己刚刚哪怕下手再重一些误伤了大刘,对面这个男人会立即出手。
顾笙这边却是透过影影绰绰的松枝,隐约看见小乔一手插在口袋,但身姿依旧挺拔侧脸,内心的震撼多于再次见面的百感交集,漂亮的秀眉轻拢着,她没有料想到小乔居然会出现在西北,跟没想到会在这样荒谬的情况下与小乔相遇。
这几年来她一直没有联系过小乔,一方面在任道远没有落网之前,她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身份,其次是,她的确愧对于小乔,不愿小乔沉溺于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中。
她很清楚,在当初决定要以假死换取张玫瑰这个身份的时候,就注定她已经选择了第二次“抛弃”小乔。
身体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打算彻底
隐匿于树荫之下,然而崔海潮的声音叫她厌恶地瞪了过去。
这个崔海潮,当初怎么就没觉这人忒烦呢。
崔海潮来到顾笙面前后一顿关切询问,嗓音拔高,似乎恨不得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这里。
***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已经换成了胖三开车,胖三这边哼着小曲儿,沙尘暴就已经停止了,所以这会儿心情大好,瞥了一眼后座一晚上阖着眼的人,没敢开音响,但这不影响胖三开车欣赏沿途的好风景。
“我跨上沙漠之舟,背上烟斗和沙漏,手里还握着一壶烈酒,漫长古道悠悠……”一曲儿《沙漠骆驼》哼得惬意,但是忽然胖三却发现前面居然不知道啥时候拦着两条警戒线。
大概是感觉到突然刹车,方饶便睁开眼睛,脸上有些许疲倦,但眼神仍然十分的清明。
此时一个传着军装的小战士走过来,朝着他们敬了一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