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谁知道呢,也许明天她就不是了。”
结果钟誊是叫嚷着被人拉到码头上的,不算亏待他,还给他留了五百块钱打的回去,算是仁至义尽。
顾笙脑子里一团乱,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亮晶晶的眸子里似乎盛着光。
“月高风黑夜,方总真是好闲情逸致,不过可惜了,我张玫瑰喜欢的可不是你这款的。”
方饶大步跨前,垂着头望着她虽然妆容浓重,但极为相似的五官,才慢慢道:“很像,真的很像。”
第281章薄情
她向来承认自己是个对感情淡漠到极致的人,从不认为自己会有轰轰烈烈的恋爱,更不奢望电视剧般要生要死的爱情经历,离开了男人也不会哭得死去活来,再者也不相信男人离开自己就会从此一蹶不振。
对于当初顺水推舟利用时机跟那么恰到好处的“天时地利人和”策划了一场“鸠占鹊巢”,堪称完美的掉包计划却一点儿不觉得后悔与惋惜。
唯独带着些许愧疚是对于身边亲近之人无法言说的事实与隐瞒。
方饶是曾经过去自己意义上身边的男人,虽然当时称不上交往的关系,但毕竟当初也算是在这个男人身上烙下深与浅之间的某种认证,如果不是后面任道远在二局布下层层眼线,如果不是自己为了调查清楚整个二局背后究竟隐藏多少错杂的势力,
或许方饶是个挺不错的情人。
眼底的复杂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快得叫人抓不着,她脸上依旧带着柔媚的笑意,就像一只在蓬莱山上修行百年的九尾狐,摇着尾巴轻而易举的就能叫男人拜倒在其摄魂的狐媚功上。
不管眼下方饶是否认出了自己,只要她紧咬着自己是张玫瑰,再加上布局这么多年,能调查的出来的线索跟信息早就被章程跟底下的人抹除干净,如果做不到这些,这几年她早就在香江被人吃干抹净,骨头渣都不剩了。
这几年她跟着章程,学习到的不仅是擒拿跟越发的熟练的咏春拳,已经能够轻而易举的一对叁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性,而是对于演技更是自诩可以一举拿下最新的金马影后,
至少比如今无线电视台上将演技吹得绝无仅有的几个女明星要强多了。
“方总,不知道你从我身上看到谁的影子,但你现在的眼神深情到让我觉得有些泛鸡皮疙瘩。”顾笙勾唇笑了笑,歪着头,有几分无邪,但实际上眼底满满的玩味。
“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身上看的是别女人,我只是说了一声好像。”方饶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眼底趣味逐渐的消失后便显得有些薄情。
顾笙也不担心自己这一番话有无漏洞,只笑了笑,语气倒是说得很轻松。
“因为这段时间,你也不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
闻言方饶忽然眯着眼,打在女人身上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实际上他来香江之前已经将这边的几大势力,白道上还是黑道上的都逐步的摸清,他这几年做生意越做越大,加上当年家里出事后一直奔波于联系以前的各种熟稔跟关系,吃过闭门羹也挨人使绊子,所以比起那几年仗着家里的关系享福当纨绔,他的确在一段时间内受尽了白眼也尝尽了辛酸苦辣。
正因如此,他在蔡晓环接触自己之前就已经调查清楚钟誊的所有,包括他的夫人。
当时看到照片的第一眼是这个女人像极了“她”。
但他没有被身边瞬间逆流的血液跟隐隐叫嚣的感情冲昏头脑,还是派人再次将张玫瑰过往,甚至从她小时在内地辗转到香江,十几年的成长线一一形成长达几十页纸的报告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她不仅是钟誊的妻子,更在私下养了四五个小白脸,且据说还跟执掌洪山会的陈半佛有不可言说的关系。
陈半佛此人身份成谜,不管是照片还是资料调查得毫无进展,毕竟这个男人从不出席任何公开场合,也从不在媒体面前露面,唯一知道的便是陈半佛很年轻,至少还未到叁十的年纪就已经拿下了洪山会话事人的位置,这一点容不得人小觑。
虽然调查不到疑似“包养”她的陈半佛,但却很快将她身边经常出现的几个男人调查得底裤都不剩。
最近与她交往比较密切的应该是内地电竞圈最受关注的“DQ”俱乐部的凉平,一个年仅二十岁的零零后小鲜肉,据说在最新亚洲区的绝地求生端游竞赛上,作为主攻选手之一,一举带领团队拿到了第一的好成绩,不仅如此,还在总决赛上拿到了十五杀的绝对亮眼成绩。
当然这些都是自己秘书调查到的线索,大概是因为他说要事无巨细不放过每一个细节,所以就连她包养的那些小白脸的过往都罗列出来。
还记得在办公室里,跟着这位老板两年多的年轻男秘书,脑子一热控制不住嘴巴插嘴了一句。
“我看过他几场比赛的直播,游戏打得的确很溜。”
绝地求生这款游戏虽然不如英雄联盟那种需要靠手速的游戏,更多的是讲究压枪跟走位以及判断敌方位置,在短时间内分析与制定最合适的对敌战术,更像是一款虚拟军略游戏。
这些年偶尔见老板忙里偷闲会在电脑或者手机上打上一两把,加上他自己在家里也跟朋友玩过,所以才故意说这一番话,大有提醒自家老板职业跟非职业玩家的差距。
方饶当时没说话,只挑着眉的好整以暇的望着这个毕业于国外那所每年都能排得上前叁的着名学府,拿得法学博士学位,且当初轻轻松松就拿下了省理科高考状元的秘书,忽然觉得他最近的工作量还是少了一些,以至于他还有时间去看直播。
方饶此时的心理活动顾笙自然不会知道,见他脸上忽然变得不太好,一下子蹙眉,一下子忽然溢出冷嗤的笑。
“方总,要是想请我吃宵夜的话还是改天,现在这个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有一场时尚展要参加,现在只有七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你不知道睡眠是女人最好的美容剂么,睡不够我脾气可是很差的。”
顾笙语气逐渐变得不善,一方面是想尽快的摆脱掉现在的局面,另一方面的确是有些犯困,她知道方饶不会对自己下狠手,得罪他的是钟誊,方饶是个有仇报仇的人,但绝对不会牵连旁人,况且就凭他之前眼底那故意抹掉的悲凉,她便知道他至少还念着“旧人”。
实际上她倒是希望方饶能放下过往,至少这样她心里的罪恶感会少一些,从听到他跟蔡晓环的关系到现在,她没有多少吃味,只狐疑方饶是否真的看上蔡晓环这类女人,因为就自己印象中,他喜欢的应该是那种温雅清纯的或者走知性路线的女人这款,而不是蔡晓环这种艳光十足的。
或许口味稍有变化?
思考的时候已经习惯跟张玫瑰一样咬着大拇指指甲,这个是看过几百次视频后模仿的,久而久之还真就成了改不掉的小毛病。
冷风吹得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发出摩擦的声音,越是接近半夜,这海风吹得就越是厉害,刚才一直站在甲板上超过十分钟,再吹下去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偏头疼。
就在她再次想要开口提出离开的时候,对面方绕才点头道:“的确很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很果断的转身走到船舱里,只留给顾笙一个背影。
这种决然反而叫顾笙一怔,总觉得这些年方饶好像变了,那脸上挂着的轻挑的微笑底下多了一种道不明的薄凉,
他越是笑有时候就觉得眼底的笑很讽刺,似乎跟从前不一样了。
但或许是因为在他心中认定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如今在他跟前的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张玫瑰,对张玫瑰这样的女人这样的态度似乎才是方饶的本来面目。
压住心里的些许不适,
顾笙踩着高跟鞋下了游艇。
方饶的人才将她送到洪山会的门口,往常时候本应该静谧的大门口此时却是灯火通明。
大概是听到车子的声响,结果吵哄哄的院子里首先其冲的冲出一批十几个人的帮会成员,一下子就将她坐着的这辆奔驰给包围起来。
司机手一抖,握在方向盘的手抖得跟筛子似的,他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再加上第二批人出来,足足有四五十个人,穿着什么衣服的人都有,虽然这些人手里没有拿武器,但作为土生土长的香江人,他当然知道洪山会是什么性质的帮派,更清楚招惹上这些人代表了什么,毕竟这些年的淹死在海里的尸体可不少。
与脸色惨白的司机不同,顾笙只微微抿唇,然后才推开车门,下车之前对司机轻声道:“辛苦了,你回去吧,替我跟方总说一声劳烦了。”
径自走到最前边一个在帮会上有些许地位的骨干成员面前,语气冷然道:“让他走,要问什么就问我,不要为难人家司机。”说完后便不再开口,静静的等着。
那骨干没多想,脸上挤出一抹笑,才道:“大小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人回来最重要,不过你最好先进去,小佛等了你一晚上,刚派出一批兄弟出去,要是你再不回来,今晚上怕几个帮派都不得安宁。”
顾笙闻言抬眸望去,视线穿过院子落在前边阁楼一层,隐约瞧见一个人正坐在堂口里喝茶。
这会儿还有心情喝茶,也没见得多关心她嘛!
这段时间身体不是很好,前几天因为腰疼去医院看了下,顺便检查了一下之前的一些问题,胸也有点问题,虽然不至于是大问题,但与八月份相比严重一些,所以在单位调休跟请假了好几天,这段时间心情会稍微down,个人情绪比较低落会比较自闭……让大家担心了,最近码字改成在床上用十年烂手提码,半躺着会舒服很多,状态好就会多写点哈。
第282章别把自己玩进去就好
顾笙这一身算不上狼狈,只是头发经过一晚上的海风狂吹,多少有些凌乱,加上那加起来六位数的高定礼服此时也变得跟梅干菜似的蔫吧,多少缺了几分美感,不过好在脸上如常,瞧不出受过欺辱的痕迹。
男人的眼神只轻描淡写宛如清风在她身上轻拂而过,既没有担忧也没有任何过多诧异,只平稳的端着茶盏垂眸轻啜眼前的大红袍。
堂内茶香四溢,客厅里的无声的时钟已然指向了凌晨三点十分的位置,能在大半夜还安然自得喝茶的人也不知道此时怀揣着怎样的心情。
顾笙抿了一下唇,垂在两侧的双手微微用力握紧,才冷笑道:“哟,才当了话事人几天的功夫,这排场就是跟人不一样,这时候还有心情喝茶。”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茶盏与桌面轻碰的声响,
陈半佛那张俊美的脸庞在灯光下笼上一层看不透的色彩,但也越发的显得他面部轮廓清晰深刻,是一张适合在大荧幕出现的脸,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好看的男人会是执掌香江最大势力之人的话事人。
“今晚上你跟绑架你的人见面了?”
陈半佛幽深的眼眸静静的望着她,声音平和,不像是要发怒或者质问的节奏。
这样的态度反而让顾笙警惕起来,压住心里的几分不安,脸上佯装动怒的样子,语气尖酸起来。
“我还当你巴不得我被人绑了扔到海里喂鲨鱼呢,
原来还知道关心人,不过你这才刚当上话事人,眼皮底下就出了这种事,你手里的人似乎训练不够啊,连几个人都防不住!”
陈半佛没急着接话,他反而是若有所思似的用指关节点扣桌面,下一会儿才道:“人应该是不是冲着你来的,二十分钟之前我听说钟誊被人扔在尖沙咀附近,周身十分的狼狈,现在人在医院,钟家已经紧急联系全市最好的安保公司派遣了一批人近身保护。”
顾笙一怔,半晌才好笑道:“那正常,钟誊是我家公唯一的独子,虽然我家公年轻的时候是个浪荡子,但身体早就玩坏了,这些年在外面也没个子嗣,所以自然将这个儿子宝贝得紧。”顿了一下,眼神倏地变得凌厉起来。“虽然人不是冲着我来,但我可是记得你暗中没少派人盯梢我,但咱们洪山会的人怎么时候这么不抗揍,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全部倒下,这次没出事那是我张玫瑰运气好,若是真出事了,你这刚坐上的话事人椅子能热乎不?”
她说话向来不留情面,哪怕此时跟陈半佛介于包养与暧昧的关系下,张扬与嚣张的气焰依旧不减,咄咄逼人的直接拆穿洪山会如今手底下人实力良莠不齐的事实。的
他是掌握了洪山会,但实际上洪山会由各大长老跟骨干组成,帮派里还囊括了好几股不同的势力,即便也是话事人,但能调用的人数也不过洪山会的一半,剩下的一半都是狼子野心,即便当年张驰真还在的时候,也不过堪堪将这些长老的各方势力安抚好,陈半佛这几年能成功摆平这些长老们坐上话事人的位置属实不易。
洪山会没有想象中好管理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这个年轻人仅用了几年时间就收拾了其中最大的几个长老,想要处理好剩下那几个,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陈半佛手指搭在杯沿,裹挟着凉意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淡声道:“这一段时间帮会可能不太平,我给你派了两个贴身随行的人,无论你去哪里最好带着他们。”
“陈辽东跟宁飞凤不可能不察觉你的举动,这两人跟在张驰真身边超过三十年时间,在香江除了洪山会外,还跟多个议员以及富豪交好,你动他们就等同于跟这些人交恶。”顾笙咬了咬唇,有些狐疑地盯着他的脸庞,似乎想从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窥探出些许惊慌或者迟疑。
但很可惜,她除了看见那张脸上的凉薄外什么都没察觉出,自感无趣的挪开目光,将视线反而落在桌子上另一杯冷掉的茶水上。
上去端起茶盏,“咕咚”的吞了两口,冷掉的普洱茶,味道些许回甘,应该是生普。
“你乖点
,不闹出什么事,他们我自然会处理好。”陈半佛悠悠然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却带着某种不容置喙的意味。
顾笙挑了挑眉,放下茶盏后才慢悠悠道:“安分守己从不是我张玫瑰的作风,你倒是叫你的人别跟太紧,省得我找乐子的时候还有个二百五在跟前乱晃。”
落下这句话便要绕过他那头朝楼上走,但在擦身而过的那一刻,手腕却蓦地被扣住,再来是一个用力,措不及防的跌坐在他腿上。
愕然抬头间就瞧见那双黝黑的眸子正衬出自己有些傻愣的脸庞。
“怎么?”虽然心里七上八下打着鼓,但还是抿着唇抬起头直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眼神。
“你似乎很喜欢玩?”
陈半佛意味深长似的问道。
还未等她回答,便将她放开。
顾笙赶紧往前快走了几步,手刚搭上前边的楼梯扶手,听他在后面又道:“玩归玩,别把自己玩进去就行。”
顾笙手指紧扣,却不动声色的回头瞥了他一眼,那人背脊挺直,端茶的手平稳有力,忽然间她心里一沉,总觉得陈半佛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
这一夜因心中有事,顾笙实际上睡得并不安稳,原本并不平静的局面因为方饶的介入逐渐变得风雨欲来,方饶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香江,而随着洪山会势力更迭已经打破了香江之前三鼎势力互相牵制的局面,而就在前段时间她手里刚得到一个消息,任道远五年前曾经在香江顶峰银行开设过一个秘密账户,用的是他侄子的名义,这个账户存款不多,但实际上每年却有大笔资金流向某个投资公司,这间公司是合资企业,让章程深挖调查之后才赫然出现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名字。
金牙是这间公司幕后最大的股东,且每年公司至少有十位数的资金流入海外,甚至这家公司背后还有着香江青峰帮与三合会的资金投入。
顾笙翻身而起,扭开床头上的小台灯,拿起桌子上摆放的一本1946年版的《秋海棠》阅览。
洪山会在香江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打打杀杀充满着江湖气息的最大黑帮,尤其是走在街上看见那些穿着花衬衫、牛仔裤或者是大金链子吊儿郎当气息的,就不得不让人在脑子里脑补已出“古惑仔”的街头拼杀的血腥场面,但实际是现在黑帮也开始与时俱进,开公司,搞创业,甚至鞍前马后的在公司格子间忙碌着,或许在街上偶尔擦肩而过,手里拿着公文包一脸焦急赶公车的白领人士实际上就是出自于某个大帮派。
张驰真就不喜欢被人叫“黑社会”,哪怕他当年已经在香江名声大噪,他最喜欢干的事情还是在自己阁楼里看书品茶,下棋作画,
如若不是他眼尾一直到下颚那抹狰狞的刀疤曾经刻栽他当年的英勇彪悍,大概谁也不会想到就这么一个老人会是执掌香江最大势力的黑帮巨擘。
阁楼第三层靠近斜侧一间不足十五平方米的小房间内是书房,里面摆放着不少从文人名着,甚至还有一批线装书,称不上是孤本,算是刻本,但至少在市面上也能卖出大几千一套,寻常人个更不可能会去花差不多半个月的工资去买这些生涩难懂的书籍。
顾笙虽不是书痴,但以前只要是休假回家的时候,也喜欢捧着一本书坐在自家院子的太师椅上晒太阳,安安静静的看一个下午,享受假期时刻的闲暇时光。
而现在看书,只不过是好奇这张驰真明明手里沾染着无数人的鲜血,从年轻到年老干过不知多少烧杀掳掠的龌龊事情,踩着无数人的尸骨上位,但在晚年的时候偏偏喜欢附庸文雅,当自己是两袖清风的文人,这大概是为了进行一方自我安慰,弥补年轻时候曾幻想的理想人设罢了。
大概翻了好几页,这本书内容算不上艰涩难懂,但就在这个时候却忽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惊叫,顿时打破这深夜的宁静。
第283章
声音大概是从前边院子传来的,隔着这边也有几十米的距离,大概因为是在大半夜的关系,所以声音很清晰。
那声音由远及近,且越发的清晰,推开窗户还能瞧见远处零星亮起的灯光。
好奇心驱使下叫她决定下楼一看,便随意从椅子上拿了一件宝蓝色纹绣精美图案的流苏披肩将略显有些单薄的睡意披上,踩着一双木质拖鞋便下楼。
越是接近前院,就越是听到那凄厉的喊叫声逐渐变成了低低的痛苦呻吟。
“叁爷,我、我真的错了,我真不知道大小姐的行踪会泄露,我真不是有心的。”一男人跪在地上捂着肚子,且上半身还赤裸着,底下只穿着一条四角裤,身上带着大小不一的鞭痕跟擦伤痕迹,甚至额头上还汨汨流着血,模样实在是有多狼狈多狼狈。
男人后面站着两个身强马壮的男人,其中一人执鞭,一人手里则是拿枪,脸色黑沉犹如阎罗殿要命的牛鬼马面。
蜷缩在地上的男人一边因为寒风而瑟缩着身子,一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对面面色微寒的男人。
男人正是之前还一直忙碌于帮派其他事情的马叁爷,已有叁五天没楼面,据说是替陈半佛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因此离开香江好几天,下午的时候才刚回来。
不过这一回来就听闻了张玫瑰跟钟誊被人绑架的事情,便忙不迭的着手开始调查,结果才发现张玫瑰的行踪是被人帮里其中一个人在外头鬼混打牌的时候不小心说给了其他帮派的人听,这才叫人知道了张玫瑰的行踪。
即便是今晚上洪山会已经第一时间触动人手去寻找张玫瑰的下落,但如若她碰上的真是穷凶极恶的歹人或许早就被扔到海里喂鱼。
无论这人是存心还是不小心泄露的消息,也已经是间接性的造成张玫瑰与钟誊两人帮被绑架的事实。
“继续打,还有四十七次。”马叁爷嘴里叼着一根烟,眯着眼看向男人,眼底冷冰冰的,这样的人他见过太多了,饶了这一次便会有下一次,唯一使人真正长记性的只有痛感,五十下的鞭刑听着很变态,但至少行刑的人手里抓着的那条鞭子并非是特质,且行刑的人也是专业训练过的,至少怎么样下手既能准确的达到五十次后不让人直接咽气,
如若真有心要人命的话,哪怕只有叁鞭这人能立马去地下报告。
马叁爷是潜洲人,十七岁跟父母到香江谋生,当初张驰真还在的时候马叁爷不过只是洪山会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喽,但陈半佛的名字响彻这个香江黑道后,马叁爷作为其中叁堂口的堂主才逐渐浮于大众的眼前。
且此人行事作风与陈半佛完全不同,他崇尚暴力美学,曾在二十年前只是一个小人物的时候就敢拎着西瓜头跑到夜总会执行帮里下来的任务,且胆大心细,并不是那种无脑一根筋的莽夫,知道随时随地不会让帮里的人给自己做的事擦屁股。
但为何此人一直到前几年才真正的上位,追其根本还是受到了帮会里一些人挤压,所以当马叁爷上位时候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收拾起当初几个频繁给他下绊子的堂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清理了站在陈半佛对立面的骨干。
行刑的人抬起手臂,又是一鞭子落在男人的后背上,顿时出现一条不小的血痕,换得男人一声凄厉的痛苦惨叫。
此时旁边一些小弟有的皱着眉,有的面面相觑,还有一些眼底闪烁着不屑于嘲讽,好一副人间百态的场面。
等打到第叁十几鞭的时候,男人已经没有力气喊了,整个人翻着白眼倒在地上,一时之间也不知知道是不是死了。
忽然间原本有些嘈杂的院子气氛一下子变得冷了下来,原本还有窃窃私语的对话,此时因为一个男人的出现而变得静若寒蝉。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除了陈半佛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这次他并没有抽烟,只眼神淡漠的瞥了一眼地上晕死过去的男人,才淡声问道:“还有几鞭?”
马叁爷将嘴里还剩下的半根烟扔在地上狠狠用脚踩灭,迎上陈半佛那永远看不透的黑色的瞳眸,“十四鞭,虽然已经交代人将叁公斤重的鞭子改成两公斤,但继续打下去只怕这人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一边说着一边嫌恶的瞪着地上那人。
陈半佛了然的点了点头,才道:“直接拉出去吧,扔医院门口,这人以后就不归帮里管了。”
马叁爷对他的话没有半点儿意外的,毕竟这人自打被扒了上衣后,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是个“粉仔”,洪山会当初建会的时候虽然曾经也做过不干净的买卖,也曾在这条线上搭上金叁角以及东南亚那边那边的势力,但最后为了帮里日后的发展,早在十几年前张驰真就禁止洪山会旗下的任何一家公司,以及任何一个人碰触这条线,这也是为何当初临近九七年香江进行势必大洗牌,各方势力遭到上面各种打击整治的时候没有被一网打尽的的最根本原因。
顾笙一开始并未察觉出此人的异样,一直到这人在挨了好几下鞭子不断的开始抽搐,且浑身上下冒着虚汗后,那苍白的脸色实在不正常,且此人身材瘦弱,眼底挂着不自然的青灰,整个人一副被掏空只剩下皮囊的样子,这让顾笙不禁想起当年还在二局曾跟着余鱼前往禁毒所会面一个在某任务中为了深入敌营得到线索而不得不一步步陷入深渊的前同事,
刚到的好时候那名同事刚巧犯了毒瘾,那副抽搐不断打颤的模样跟眼前的男人如出一辙。
这场热闹看到此也终于落下了帷幕,顾笙刚要重新上楼,却忽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用扭头也知道这股视线的来源处。
眼皮子微微轻抬,与那冷漠的眼神对上,目光交汇之中没有暧昧也没有缠绵,仿若彼此不认识的陌生人。
顾笙嘴角扯了扯,一抹极为轻蔑的笑意出现在嘴角,最后才挪开目光选择上楼。
而她所看不见的背后,原本那双平静无波的黑色瞳仁却猛地一缩,视线一直紧锁其背后,一直到她的身影没入二楼楼梯处。再看去,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偏执与独占也彻底消失殆尽。
奇怪的是,院子里发生的那一幕并没有影响到顾笙的睡眠质量,大概是这些年潜伏在洪山会已见惯了各种血腥与残酷的刑法,现在虽然是法治社会,但洪山会作为曾经香江最大的黑道势力之一,自然有着各种惩戒那些窝藏各种贼心跟不安分因子的人,顾笙就曾经亲眼瞧见洪山会第五堂口,也简称执法堂的骨干手执剔骨刀进了暗室,再出来的时候,剔骨刀是干净的,那骨干的身上也是干净的,但出来的那一身衣服却早已不是原本的那套,而被拉进去的那个人犹如死鱼一般被人拉着出来,浑身仿佛浸过水似的,冷汗将全身衣服早就打湿,完好的衣服压根就瞧不出哪里有受伤的痕迹。
早上醒来并未见到陈半佛,反而是被钟家的一通电话叫回去。
打电话的人是钟田山的新太太,这钟田山也就是时任香江总督,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明年便要退休,钟田山在自己太太死了之后保持高风亮节与痴情的人设十余年,但最后居然在今年二月份的时候宣布与小自己二十几岁的某杂志社副主编在一起,且宣布消息的同时便决定订婚,这消息当时轰动整个香江圈。
今日并未让章程开车送自己,只是将放置在洪山会的几辆豪车之一的保时捷开走,她在洪山会附近曾购置过一套公寓,因公寓车位紧张,所以当时车子全放在洪山会这边,一辆保时捷,一辆玛莎拉蒂,另一辆是早几年前一个热烈追求过张玫瑰的富商送的法拉利,只是平日里都是章程接送,所以这些车子的除了基本的养护外压根就没有开过几次。
车子开出去不久便看见身后跟着另一辆黑色的皇冠,
顾笙嘴角嘲讽的扬起,知道这是陈半佛的人,昨晚上之后,陈半佛特意给她调了另一批人暗中随行,据说都是从各个堂口筛出来的精英,水平在大部分成员之上。
因他们车子进不了钟田山的小区,所以最后停摆在小区附近。
顾笙下了车,今日她稍微?意链虬缌艘幌拢?毕竟下午还得去参加一个商业兴致的交流会,虽然在香江媒体的稿子里都将她形容成一只花蝴蝶,但实际上张玫瑰早些年的确努力拓展自己的交际圈,也积极的利用钟家的关系跟洪山会的威慑力投资了不少公司,实际上即便有一天跟钟誊离婚,她自己手里的的钱在香江也能过得十分的滋润。
刚踏入大厅,便听到夹杂着浑浊气息的呵斥声。
“你真是,你以为她是谁,
既然想着离婚?!我告诉你,在我卸任之前,你绝对不允许跟张玫瑰离婚,就算你头顶着绿帽子,也得把这口气给我咽回去,张玫瑰对我们来说还很重要,你这节骨眼给我安分点,否则我饶不了你!”
第284章
父子俩的变脸还是在顾笙踏进来的那一刻完成的,从极怒到心平气和甚至带着几分和颜悦色,宛如一脸慈爱的老人看待家里最疼爱的子女,钟田山不愧是在政界摸爬滚打叁十几年的人,这喜怒的转变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顾笙表面上佯装着不在意,嘴角轻轻的勾起,依旧很有儿媳样的朝着这位去年刚满六十的老人家微微躬身,如今她的身份还是钟家的儿媳,姿态自然是要放低一些。
钟田山脸上眉尾还未收敛彻底的狠厉淡了不少,虽然从来不屑于这个脑子空空只有一副好皮囊的儿媳,但谁让张玫瑰与洪山会之间的密切关系,叫他不得不让张玫瑰继续做“钟家人”。
张玫瑰落坐在钟誊对面的位置上,这个微妙的距离叫钟田山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皱,心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反观之钟誊却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对于张玫瑰此时保持距离的姿态只觉得气不打从一处来,这女人如今仗着有陈半佛撑腰,已经可以公然在外头找男人养小奶狗,自己只不过跟个女星保持亲密关系,却要被父亲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他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顾笙瞧见他那副模样就知道钟誊这段时间日子应该不好过,虽然已经坐上议员的位置,但却依旧不是内阁核心成员,加之钟田山最晚明年年底就得退下,钟家势力已是日薄西山,钟田山尽管已经尽量在自己退下来之前为儿子布局,可惜钟誊不是钟田山,政界人脉稚嫩,手段也抬不上面,钟家已经是穷途末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