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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未曾想过。

    我的父王会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我犹记得，在我决定要与陈玉楼成婚，父王便不再与我说话。

    我还记得，当我以死相逼让我父王他为陈玉楼平定四海时，他与我说“父女情断，恩断义绝”。

    我本以为他不再爱我。

    可此时此刻，这漫天的海水却在告诉我。为了我，我的父王他可以做到哪一步。

    陈玉楼被卷入海水之中，风浪早已经把他与侍卫冲散。

    海啸在陈国海岸边上肆虐，雷雨声中夹杂着一阵一阵的呼喊。

    我飞到父王面前，大声哀求着。

    “父王，我求求你住手吧。陈国子民，都是无辜的，都是无辜的！”

    可我很清楚，我的父王再也无法听见我的声音了。

    我很清楚地看到，在父王那苍老的脸上，居然挂着点点泪珠。泪水落下，化作珍珠，珍珠随风飞舞，被风浪淹没。

    他喃喃道：“含珠，是你吗？是你吗？”

    我一阵惊喜：“父王，是我。是我啊！求求你收手吧！这陈国百姓都是无辜的。”

    父王晃了晃神：“是啊，含珠心善......肯定不忍伤人。”

    我松了一口气。

    父王，他懂我。

    他忽然一挥衣袖，风雨骤停。

    他往岸边飞去。

    陈玉楼正躺在岸边的浅滩上，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父王落在陈玉楼眼前。

    陈玉楼仰头看向父王，看向那鲛族之主。

    陈玉楼惊慌失措：“你们鲛族，是，是想与我人族为敌吗？”

    父王用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陈玉楼。

    父王：“陈玉楼。含珠为了你，甘愿舍去海族身份，自废修为下嫁与你。含珠为了你，甘愿以死逼我出手，帮你收复陈国海域。今日，她无故死去，你作为人夫却浑然不知。你告诉我，她何曾有负于你？”

    陈玉楼仰头看向父王，他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我看着陈玉楼，忍不住惨笑。

    对啊。眼前这个男人，我无负于他。

    可他却不曾爱过我分毫。

    父王冷哼一声：“今日我不杀你。不过从今日起，我族再不守护你陈国海域。陈国四面环敌。含珠已死，我要收回含珠为你付出的一切。你将成为陈国亡国之君。你将，遗臭万年！”

    父王拂袖离去。

    陈玉楼坐在地面，一脸茫然。

    我知道，他是一个好胜之人。让他成为亡国之君，比杀了他更难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侍卫才找到陈玉楼，把他接回了皇宫。

    陈玉楼回到寝宫。而我则一直跟在他的身边。

    并不是因为我对他还有执念。

    而是，我想看看这个男人最终到底会落得什么下场。

    陈玉楼失魂落魄地坐在寝宫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地面，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声：“皇后娘娘到！”

    陈玉楼猛然抬头，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光芒。

    我忍不住笑了。

    对啊。当今的皇后娘娘，那罪臣之女宋雨晴才是你心中的光！

    可是陈玉楼啊，你可知道。她对你恨之入骨！

    你的父亲，可是亲口下旨诛杀她宋家全族的人啊！

    宋雨晴匆匆走入，手中捧着一碗热腾腾的姜茶。

    宋雨晴：“陛下，陛下！”

    宋雨晴言语之中尽是关切，眼神中尽是柔情。

    谁又能想到，在她的心中埋藏着的是对陈国天子无尽的怨恨呢？

    陈玉楼啊陈玉楼，这就是你所爱之人，你心中的白月光。

    陈玉楼对宋雨晴的恨意全然不觉，看到宋雨晴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柔情。

    宋雨晴把姜茶送到陈玉楼的手中。

    宋雨晴：“陛下，臣妾听闻您受风浪所袭。特意让御厨房熬制了这碗姜茶给你取暖。”

    陈玉楼颓然看向宋雨晴：“晴晴。那个妖女......她死了。你说她真的死了吗？是我害死了她？”

    宋雨晴握住陈玉楼的手：“陛下，无论如何。晴晴都会陪在你身边。”

    陈玉楼接过姜茶：“晴晴。纵然这世间所有人都背叛我。但只要我身边还有你，我便无憾。”

    陈玉楼说完，捧起姜茶喝了一口。

    陈玉楼：“很甜，很温暖。”

    宋雨晴：“陛下喜欢吗？”

    陈玉楼点头：“当然喜欢。”

    宋雨晴扬起嘴角，眼神闪过一丝异色：“陛下真的无憾吗？”

    陈玉楼再次点头：“死而无憾。”

    宋雨晴笑了：“死而无憾，那我啊......倒是要让你好好活下去了。”